CP：大石秀一郎×榎本祹
理想情结：
“青冢如初，我却已白首迟暮，历经六十年沉浮，愧对你似雪风骨。”

-<壹.当归>
南国的冬是不下雪的。
但总是如此寒冷，即便裹上稀少的白狐皮大衣围着炭火也寒冷至极。
那便是刺骨的冷。
“伯父又将药翻煎了一次吗？”大石闻着屋子里的药味问。
“是想，但被娘拦住了，”榎本裪抽了抽鼻子，“爹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
“说了什么？”
“百药挚爱最当归一类…”
“何解？”
“不曾知。”
榎本裪从未明白当归何解，正如她从未见过北方的雪一般。

-<贰.北国>
“秀，你说北国会下雪吗？”
“会的。”大石转头看向了高高的围墙，“裪，说起来秋时的砖有放回去吗？”
“嘘嘘——”榎本裪将食指放在嘴前，“自然是有的。”
墙角处那几块朱红色的砖是在儿时被她和秀拆下来烤番薯用的，到底是墙，只敢瞒着爹娘悄悄地拆下几块，过后再不动声色地放回去。
这是如同秋季的枇杷一样重要的元素。
“如此…”大石说了两个字就转移了话题，“北国，据说有厚厚的积雪，红梅在白雪中绽放也是别样的景色。”
“秀，我想去北国。”
“待我金榜题名，我们成亲。”大石估摸着算了一下，今天殿试前裪大抵就能及笄，“然后就去北国。”
当真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大石想着就嗤笑一声，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

-<叁.世道>
榎本裪从未想过，三年的改变竟会大到如此。
大石秀一郎也从未想过，三年的变故，竟会如此之多。
殿试暂时被搁置了，因为种种原因。
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他能够涉足的，到底只能等待。
榎本裪及笄了，大石依旧固执地想要等到金榜题名再成亲。
饶是今年的科举如期举行，这桩亲事也没办法顺利举行了。
“裪，爹爹能够看见你及笄就足够了，”裪的父亲吐出了一口浊气，“咱们不是富贵人家，寻个靠得住的就足够了。”
“未来几年，不会太平啊——”他用沙哑的声音感叹，末了又咳嗽几声，“百药最爱是当归——”
放下那军书，卷上的名字刺痛了榎本裪的眼。
这时候她倒是想放下那些所谓的世俗与教导，如同木兰一般替父从军。
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
“当真这朝廷无能到这种地步？！”裪细想就叫嚷出了声，“连爹爹你也要去充军！”
“咳，朝廷的事…”爹爹咳嗽了一声，轻微地摇头示意不可再说，“不是我们能够琢磨的。”
“至于秀…”
“如若中举，想要功成名就，务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的几个士兵不耐烦地打断，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秀暂且有功名在身，未入朝廷的士人不必参军。
“爹！”
秀拦住了欲冲出去的裪，摇了摇头。
榎本裪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关上。
对榎本裪来说，这便是南国沉淀的回忆。
“秀…别参加科举了。”裪颤抖着声音说着明知不可能的话，“这个世道不会再太平了…”
“裪…”大石欲言又止，“可我想娶你。”
“你明明知道这没有什么冲突！”
“……”秀终究沉默了，说出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这世道终将不太平。”
我想护你太平。
榎本裪对此话半知半解，也是明白，弱冠之年的男子自是有一腔热血，到底是她唐突了。
自嘲地笑了笑，裪还是决定回屋，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她不想再因冲动发生第二次。

-<肆.七月十四>
延后一年的科举终于举行。
或许是这世道的确不大太平，抑或是有人从中嗅出了不妙的气息。
今年的人明显没有往年多了。
大石不负多年苦读，也应了那句誓言，进士及第的榜眼。
虽不似状元风光，但也足够了。
两人的婚事不算隆重，大石喝的醉醺醺的。
裪的爹终究没有回来。
大石曾随着娘亲参加婚宴时偷偷喝过名叫花雕的酒，呛得他直吐舌头。
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花雕。
十六年的女儿酒，当真比十八年的好喝。
“如今我们成亲了，”秀打了个酒嗝，“我们去北国！”
还未等到收拾行囊，新的军书又下来了。
如今，秀也算是士大夫，也算入朝廷了。
“何时归？”裪不似当年哭闹，这些年看着街坊邻居因为征兵打仗分离，但也淡然了，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曾知，大抵为七月十四。”
再一次看见朱红色大门关上的裪，沉淀的记忆又被翻涌了起来。
如今，她是明白当归何解。

-<伍.无归>
裪曾断断续续地收到过几封书信，都是秀写的。
大多都是生活如何，风景怎样一类。
从未涉及半点战事和地点，正如从未提及过他的爹娘一般。
大抵是不想让她担心罢。
冬去春来，门前的石梯渐渐地长出了青苔，厚厚的青苔一点也不好清扫，裪也就暂时将它搁置在了那里。
一搁置就是一个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年前秀吟诵的诗裪也吟诵了一遍。
瞧，这诗同我们还真像。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裪想着又念了一句，直至“相迎长风沙”才捂着脸不住流泪。
当归，已无归。

-<陆.求安>
敌军突袭，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裪和娘亲还是多亏了儿时拆的墙才逃了出来。
江南已是不能久待了，刚下过雨的泥泞的路，裪和娘亲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去。
路过寺庙的时候裪还特意去拜了拜。
不求能归，只求其安。
时间匆忙，能够带出的行囊并不多，也只有一身朴素的衣服，不算少的银两，还有几个首饰以便换钱用。
目前的情况，裪很难想到究竟还有谁会花大价钱购买这些不能果腹的首饰。
娘亲说，她想留在这里等爹回来。
裪不放心娘一个人留在此处。
“我怕你爹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去找秀吧，去北方。”娘放下了包裹，将大半的银两都分给裪，“找到他就别回来了。”
“娘我们可以一起走，到时候再回来便是。”
“我要留在这里。”她最后是几近乞求地说，“走吧，娘求你了。”
“走啊！别回来了！”
“即使背上不孝的名头也要走啊！走的远远的！”娘用尽全身力气将裪推远，看着裪一步三回头地走才哭着说，“娘不想拖累你…”
一个人活着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
裪深知这是娘的固执，也是她的固执。

-<柒.无解>
裪买了匹马，配了把次剑一路北上。
她未曾习武，此刻却除了拿起长剑别无他法。
一路坎坷，她看遍了生死相离，终究没看见秀。
又是一年冬季。
秀从未觉得，酒是这般的难以下咽。
他端着一碗酒，清透澈亮的酒水中倒映着模糊的脸。
如果当年没有科举就好了。
秀这样想，如今到了北国，却不是和想见的人一起。
裪到北国的时候已经感染了风寒，没有御寒的衣裳这个冬会很难挺过去。
同行的姑娘用烈酒擦遍了她的身子，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医馆求的一副药方，在医馆煎了药才回到破旧的寺庙中喂裪喝下。
“百药最爱是当归——”裪不知为何总想说这句话。
“当归何解？”同行的姑娘放下碗问道。
“无解。”

-<捌.温暖>
最初的风寒愈发严重，如今已是肺疾。
她再也拿不出银两来医治了。
马与佩剑早已当掉，再也拿不出银两了。
同行的姑娘已找到了要找的人，临走前留下一些银两，托付她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帮你留意一些的。”同行的姑娘说。
裪道了句多谢又闭上了眼睛。
南国已经传来安好的消息
照现在的局势看来，不久后就会太平的。
“呵，当真可笑。”裪不知道是在嗤笑什么，笑过后又捂着嘴猛力咳了起来。
如今才传来消息，想来娘亲是凶多吉少了。
罢了，自己现在也是如此，身体什么情况最清楚的还是她。
裪也不指望能够痊愈了，干脆就拖着这样的身子走上街去，至少，在最后要好好看一下北国的风光。
如秀说的一般，红梅在白雪中绽放也是别样的景色。
“咳咳…”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手已经乌黑，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虽说想要等到七月十四接他衣冠还乡，可到底……
街上各类食物发出诱人的香味，裪窘迫地摸了摸自己正在叫嚣的肚子。
抖出两个铜板买了个肉包子拿在手上，热气终于让她感到温暖一些。
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了。
裪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像极了乞丐。

-<玖.青冢>
秀在原本同行的姑娘下找到了裪。
那时候的裪已经没有的生气，尸体已经僵硬，同行的姑娘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大石依旧不相信看见的景象，颤抖地伸出手去探鼻息，期待着些什么。
终究还是破灭了。
秀跪倒在地，嘴张合连说好几句抱歉，最终无力地垂下手来。
一切重归于静，世间也重归太平。
秀最终还是没有回到南国。
他从同行的姑娘那里得知了一路的艰辛，听的直想扇自己巴掌。
当年自己又何苦执着于功名——！
都说人在浑浑噩噩的时候，光阴会跑得飞快。
他再也没有勇气回到南国。
一去六十年。
秀已花甲之年，不复而立时的风雅。
他抱着一坛花雕酒，摇摇晃晃地走到墓碑旁，红着脸打了个酒嗝。
“这么多酒…还是十六年的花雕好喝哈哈…”
干笑了两声，他将酒坛子放在地上，“你不是昭君，不必环佩空归。”
“可你还是独留青冢了。”
秀用手捂住了眼，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又放下手，走进想要抚摸墓碑。
“北国的大雪很美吧？南国的红豆我托人带了好些，这就给你这就给你。”
他拾起酒坛将酒倾倒在附近。
“这花雕还是十六年的好喝，你尝尝？”
“冬再也不会寒冷了。”
“今后你也不会再一个人了。”
秀尽力地站直，皱起了眉头。
“青冢如初，我却已白首迟暮，历经六十年沉浮，愧对你似雪风骨。”
“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完

头一次尝试古风心慌慌x
北国和南国经过查证实有国家差异，所以才特意打上了架空_(:з」∠)_
士人应该还未算作朝廷人员，士大夫才算做，如有不对请指出，毕竟理科生不大了解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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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补充：
末尾诗句取自《咏怀古迹·其三》
全诗为：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主要是看见青冢两个字就想到这首诗hahahah
人物极其ooc。
花雕也叫做女儿酒，在女儿出生的时候会酿造然后埋下的酒，等出嫁时再挖出来宴请。
就越陈年越好喝，大石为什么会觉得十六年比十八年好喝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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