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羞愧
pass。这是宫野志保嘴里出来的第无数次拒绝。说这话时,她正看着面前的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纯,告诉他们自己无意愿去享用美餐。去看叙旧场景,宫野志保对此意兴阑珊。还未等世良真纯脱口而出那句惯常疑问,工藤新一就打断了她。好吧,那你就休息吧。于是车窗玻璃缓缓上升,格子窗前目送他们离开,那扇已经阖上深色的车窗上,倒映着闪烁的稀薄光芒和无边无际的遥远。宫野志保记得清晰看见的是世良真纯那害羞纯粹的表情,像极了自己看着工藤新一的时候内心淙淙涓流颤动。即便她和工藤新一之间已经度过如此这般纷繁世事,即使他们已经为彼此付出了多少心碎挣扎,她还是在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嫉妒了。
宫野志保,你真是……。她从白色窗前转身离开,留下眼角狭长无谓的表情。原来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而此时此刻的车内,世良真纯正关切地问工藤新一留她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工藤新一不看她,开口说道,嗯,她总这样,随她去了。
工藤君最好还是多用心一些哦……
嗯?你指什么?
宫野始终是女人啊,就算她再怎么个性冷静。
啊?
没什么。世良真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带着嘴角略为无奈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局限,要跳脱这层束缚,比褪皮还要艰难。工藤新一对对方细腻情感的感知能力,薄弱得如同蝉翼,清风一拂,便就碎了。车内安静空气来回摆动,浮动着世良真纯冲动的欲望。她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工藤新一俊朗得让人心动的侧脸。他是她的初恋。可是初恋怎么是痛苦的呢?是吧,也许对于所有人而言,酸涩遗忘才会是最终有且仅有的结局。她好想在这一刻,拥抱所有想要,抛开所有束缚。
可是她不能。只因为她是世良真纯而已。远的地方,没办法超越自身限制,也许正因为如此,季节和人生才会就这样过去,只留下了白色时光痕迹洒在肩头。但又能怎样呢?可她世良真纯终究是果敢的人,敢作敢为。她觉得自己确定的事就是耽搁太久,自己的人生还没尝到味道,就已经发了霉无法下咽。她会找到速成和取巧,只为得到解决。
明晃晃的鹅黄色灯光打入食物色泽,穿破湛蓝碟子青色边缘,把lamb照得更黄,连沙拉顶部堆砌的白色凯撒酱都露出隐隐黄色。世良真纯食欲很好,撒上黑胡椒之后大快朵颐,在嘴里轻品着红葡萄酒的甜味。
工藤新一问她:怎么不做侦探。
还是像秀哥一样比较有意思。
你还真是万事向哥哥看齐。
那当然,秀哥这么帅气。
哈。
难道不是吗。
工藤新一轻笑,并不说什么,继续摆弄手中的餐具。毕竟几人真得鹿,当你遇到一个人,心里会产生像蝴蝶在心里上下扑腾一般忐忑不安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从产生的那一刻起,在愈加熟识的工藤新一身上,也就愈加明白不能陷入任何期待和希望。世良真纯明白自己终究是只能将这感情埋在心里面去,或者干脆用力将它变为虚无。只是这过程太难,太不易。
她看着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轻微晃动,陷入沉思。数分踵过去,工藤新一见她无话,于是抬了头看她。世良真纯微笑着露出来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带着羞赧和释然般跌跌撞撞的勇气,看着工藤新一那满脸不知所谓的表情,轻松地说出了自己的心。
我喜欢你。工藤新一听着世良真纯如空气般充沛自然的语气,他瞬间失去了呼吸的流畅感,睁大了双眼,目光涣散地呆住。哈哈哈,工藤君真是经不起折腾呢。世良真纯大笑,那笑仿佛在语气末尾充斥着肯定。工藤新一一时尴尬,脸颊粘着两滴汗。世良,你。身心的欢愉和爱慕,世良真纯还是吐了出来。超越概念的表达,没有轻重浓淡。是的呢,我喜欢你。不过看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呢,呀啦呀啦,说出来感觉跟丢了一层包袱似的。她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上染上小团猩红色,工藤新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闷声不响地继续看着她。
工藤君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说我的,不需要你的回答。工藤新一愣了几秒,轻叹一口气,然后欣然的脸颊上流露出肯定的神色。真不好意思呐,你知道我的。世良真纯郑重的嗯了一声,她本来也就没期待什么,不是吗?
然后她看着工藤新一,再次附上一层笑容,工藤新一给了她一个害羞的笑,然后红色小窗内的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畅快地同时笑了起来。
工藤新一送世良回了家,也就直线开车回去。家里的灯依然敞亮着,工藤新一看了看手上的牛皮纸袋,径直进了家门。此刻的宫野志保,正神情木然地盯着电脑屏幕。
喂喂,伤还没好就工作。
宫野志保转头看了一眼来人,眼里有万千言语,还是转过头去随意地说了一句。又不是脑子受伤。喂喂。工藤新一总是无奈,总是这么手足无措。他走上前去,俯身递过去纸袋,没吃吧。肯定是她叫你带回来的吧。宫野志保并不接话。嗯?哦。宫野志保沉默两秒。没胃口。工藤新一一脸抱怨,啊,你怎么这么随便对付。
大侦探,这是我自己的胃,我知道它需要什么。
他总是无奈。是,是,女王大人随你了,我放厨房去了。宫野志保的目光从屏幕上离开,盯着他走去走回的身影,眼里出现了冲动的自嘲。
你。
嗯?干嘛,正准备去换下衣服的工藤新一转身看回她。
过来坐这边可以吗?
啊?工藤新一匪夷所思。
我说,请你坐过来。
工藤新一叹口气,他总是无奈。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怔怔地等待着她下一秒莫名其妙的举动。她看了看他,蓝色眼眸没有神情,纹丝不动的内里,没有惊讶,高兴,愤懑等一系列情绪起伏跌宕。之后侧方低下身子去,靠在了工藤新一外套脱下后留有余温的肩膀上,苦橙叶与迷迭香,清晰舒适。也许是一种故意退后 。一种自我保留和保护 。 她知道她自己嫉妒了,嫉妒工藤新一有人爱慕,嫉妒他身边从不缺各类女性角色流连,只是她不愿去辨别它的长久 ,或者辨别的时间还未抵达 。尽管工藤新一从来都不隐藏,不虚饰 。因为他心里只有她。她固然知道,只是宫野志保生来如此,她的感情,是生长在高山之上的野生蓝白鸢尾,带着静谧颜色。她的感情如同她的灵魂,处在高处的寂寞中。纵使与工藤新一的邂逅 。她也是亦步亦趋。
他看她惊愕的举措。怎么了。她并不回答,只是更加贴近他。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但是于她,他却需要诸多精力去破解,她就像一道难解的题。他嗅闻到她身上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鲜明标志性味道,交错纠缠,深入到心里去,觉得安定和动情。
你要吻我吗?宫野志保猝不及防地试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工藤新一霎那红了脸,傲气地想反驳。可宫野志保却并不回复,只是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有着百转千折的笃定,因为心有归属。他当下觉得自己听到寂静中有水声和自己轻轻的呼吸,窗外月色夹杂光照耀进来 , 淡淡的,摄入到自己的心里去。屋内空气如同摇荡在夜色海面上。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于是在绵延不绝的黑暗中,工藤新一像是失去重心和反驳的力量,碰触到她温暖的唇,就再也不想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