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天涯暮故人归（短篇集）

契约，立约者与契人之间有所牵连的印记。
在离开了滨海城之后，夏冬青看过不少契约。他们大多，是一个奇特的图案，不，是一个图腾。
唯一有差别的，只有自己脖子后面的契约，是写的字，立约者的名。不过，现在那契约已经暗淡到了一定程度。
手抚过那里，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一种想法，想那个字儿写得特别丑的摆渡人回来加固契约。
夏冬青不止一次地问过那些人，如果摆渡人不在了，契人会怎么样。他们的回答千篇一律，均为“也消失在这世上。”
当夏冬青问道为什么的时候，他们笑着回答：“拜托，契人是依靠摆渡人的灵气存活的。摆渡人一旦消失，契人便无法在行走于人间，运气极好的会在那时入轮回，运气不好的会同摆渡人一样消失。”
每当这个时候，夏冬青总是会追问一句话“没有例外吗？”那些人总是会回答句“有，还没出现。”
有些时候，夏冬青会问那些契人，为什么他们的契约是图腾，而不是摆渡人的名字。
没有契人回答过他，直到一个小姑娘的出现。她是一个摆渡人的契人，她的契约也是摆渡人的名，她说“这个啊！是哥哥写的哦！他说这样可以让别的鬼魂知道我对他的重要性，不会轻易来招惹我啊！”
后来，她告诉夏冬青，图腾可以意味着奴仆、下属，甚至是傀儡，一切你归属他，而他不属于你的意思。唯有名字，是象征身份对等的，标志着重视。

一把琴，承载的是一段过往。
早月中的女鬼早已入了轮回，它的主人也在一场祭祀中消失了，但早月还存在着，只是哑了。
有琴之处，多焚香。香，焚起的时候，让人有些困倦。夏冬青按了按额角，躺在了床上。他轻声说着：“赵吏，一年了，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不过夏冬青像是习惯了，自顾自说着：“娅，她也很想你，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她啊，总会想起〖吏吏家常菜〗”
他起身拨动了一下琴弦，没有声音，意料之中。忽然间，他打开香炉，看着里面的犀角香，一滴泪滑落“赵吏，自那日起，我再没看见灵魂，连周晓辉他们也不曾看见了，我，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对了，娅告诉我，因为你有了灵魂，可能在那一枪下能入了轮回，不过冥界灵魂那么多，你得等上好一阵子，按你的性子来讲，你应该会跑上来玩玩吧。”
夏冬青拿着一块棉布擦拭着琴身，眼神却像是在看故人。那眼神满是思念，嘴里却埋怨道：“喂，你上来了，怎么不来看看我们呢？”
琴突然响了，只一声，但很清晰。夏冬青的眼发着金色的光芒，口中说着一句话“冬青，我没有离开过。”

(ง •̀_•́)ง

……呃，为什么又吞楼(｡•́︿•̀｡)

又是一个大年三十儿，走在街道上，可这一次没有一辆高调的大吉普跟在身旁。
看着如那日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里有个地方很难受，难受到整个人不得不撑住路边的电线杆，以求减轻这种感觉。
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人走了过来，拍拍肩头，叹了一口气，说着：“唉，冬青，吏哥的事……你不要太……”
“冬青哥哥，不要再难过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女生紧紧地拉着手，大声在耳边说着。
不想再听这些话，冲着他们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他们安心。抽出手，对着他们邀请道：“周晓辉，婉儿，今天是大年三十儿，你们要来一起包饺子，守岁吗？”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邀请，激起了往日的回忆。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日子，也是邀请了摆渡人回家过年。那个鬼差，原本是不打算回家过年的，但他却最后答应了。反倒是自己爽约了。今年，想要补偿他一个完整的过年，却办不到了，他，不会出现了。
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那两人没有来，这并不意外。把提着的菜丢到桌上，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闭上了眼。
今天，娅也不在这，小白拉着她找翡翠去了。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到与过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门突然开了，睁开眼，看见一个黑影进了屋。
“少爷，我给您磕一个！我就一会儿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进来的那个黑影，是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他说着话，像极了那个不会回来的摆渡人。
很快，那人在眼前就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从超市买回来的菜。不一会儿，一阵菜香就传了过来。
菜被摆上了桌，做菜的人，一脸自豪的说着：“好了，吏吏家常菜，吃出家的感觉。”
夹了一口菜，在嘴里慢慢品尝着，随后抬头对那人问着：“赵吏，你不是说茶茶下令让你去抓一个很麻烦的厉鬼，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了吗？”
“抓到了，已经丢回寒水地狱了。那小子忒浑，下去的时候，还想要拉个垫背的，可把我冻的够呛。”赵吏念叨着那个让自己大过年差点回不了家的麻烦。

顶顶，沙发

夜，很宁静。但总有些声音会打破它。比如，一栋亮着的海景别墅里的声音。
“冬青~”“青子~”“青仔~”
“赵吏！我告诉你，没门儿！”
“我保证，一次，只是一次。”
“鬼才信！唔……赵吏！你！”
“冬青，其实，鬼——都不信。”
天，亮了。床上躺着一个人，是夏冬青，露在被子外的脖子上有着点点吻痕。
床头柜上摆着一份刚刚加热过的食物，是赵吏做的，比较清淡。
夏冬青醒了，刚一起身就感到了不适，又躺了下去，揉揉打鼓的肚子，不由得埋怨赵吏。这时，头脑已经较刚刚清晰，也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心里对赵吏不禁又点了个赞。
吃完饭，赵吏正好从楼下客厅上来了，他看着夏冬青，满目深情。
夏冬青看着赵吏的眼神，立即说了句“停！赵吏！你丫不会是想早上又来吧！我还要上班呢！可不能迟到！”
赵吏没有回答，直接走到了床边，伸手揉了揉夏冬青乱糟糟的头发。随后把脸向夏冬青逐渐靠近，夏冬青知道赵吏是想亲他，但他正在生气呢！
所以，赵吏终是没能如愿吻上夏冬青，他讪讪地笑了，端着碗筷出去了。洗完碗后，赵吏又走了进来，看见了正在穿戴的夏冬青，对着他挥了挥手，说着：“走！我送你去上班！”
只是，在路上，赵吏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冬青大概数了数，赵吏这一路上，一共五个路口就闯了三个红灯。
“赵吏你丫……”夏冬青想数落赵吏，这真的太危险了。赵吏却打断了未完的话，他说：“冬青，到了。”
夏冬青被赵吏催促着下了大吉普，赵吏也跟着下来了，他把车钥匙丢给了夏冬青，他说：“我有点事，下了班自己回家吧。菜在冰箱里。饭记得热热，不准吃方便面！”
夏冬青在赵吏的目送下进了店，一上午下来，他忽然觉得不对劲，掏出手机拨打赵吏的电话，电话那头却说他打的是空号！空号？！天知道，这个手机是他几个月工资买的，电话号都是绑定了的好吧。
赵吏，再次消失在了夏冬青的生命里。就像是以前那一次泰山府君祭，彻底的消失。
直到一个月后，木兰找到他，她对他说：“冬青，吏哥哥有东西要我交给你。”夏冬青看着木兰说：“木兰，帮我告诉赵吏赶紧回来！”
“冬青，我会来这，就意味着吏哥哥他回不来了。你知道吗？活着却脱离了冥界的摆渡人，一经发现，是要被毁灭的！连着元神，彻底毁灭！”木兰眼角有泪滑落。
“木兰，别开玩笑了，从泰山府君祭那年过后，赵吏他，明明从回来之后就和我一起生活，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可不像是在躲避冥界。”夏冬青不信，分明在这一年中，生活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赵吏再没提过冥界、茶茶，所有……有关那边的事。
木兰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夏冬青认得，那是赵吏前些日子买的，是对戒，另一枚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他没有戴过，嫌弃这样太张扬了。
“吏哥哥说，［冬青，把这枚戒指也放进那里吧，我想它是没必要再见到太阳了，正好你也不喜欢戴，就和那枚做个伴儿吧。］”木兰把盒子放在夏冬青手里，说完便走了。
木兰很难过，因为，她是亲眼看着赵吏被冥王用刑，看着他身体同元神一点一点的破碎。她其实是不想来见夏冬青的，她怕控制不住，给他一箭。
她还记得，赵吏在被抓回冥界的那天对她说的话，他说“木兰，我不想当摆渡人了，太孤独。这一年来，我觉着吧，还是做人好，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块，最好。”

沙发

执念【上】
冥界，黄泉，八百里曼珠沙华。长生正在为花儿浇水，他想要三七一回来就能看到这片花海。为这执念，他背弃了仙道，永守黄泉。
赤色的花儿中夹杂别的色彩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长生捞起了躺在花海里的那只鬼。
“赵吏！你怎么在这？！”长生看到那只鬼的脸，吓了一跳。这里，那只鬼，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这里，是灵魂的死地，自从三七不在了，再没灵魂到过这里，只有这只鬼来过几次，是来劝自己的。
“这里是？”刚醒的赵吏有些迷糊，扬手揉了揉眼睛。长生抓住了赵吏揉眼的左手，问着：“赵吏，你怎么把这曼珠沙华纹在手腕啊？还是只有朵花苞的，人间的新潮流？”
“人间？人间！我要回去！冬青那小子的神母体质，劳资不放心！”赵吏拽着长生的衣领说着。长生看着着急的赵吏笑了，说着：“难得你会对一个男的那么上心，那片花海尽头就是，冥界的人不会知道，放心吧。”
一阵风过，赵吏已经离得很远，一页书册飘至长生脚下，他看见那上面写着的三行字〔元神不存，可以执念替之，执念多以植物纹饰显现体外〕
赵吏走的很快，刚到达目的地，他就看到了要找的人，那人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一步步踏的小心翼翼。
赵吏一路尾随着他们，到了一栋楼房里面，远远的看着他们按下楼层，记住了亮起的数字〔8〕
接着，赵吏拉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很快，这栋楼多了一个住户，他，住在九楼。
夏冬青这几天很不安，他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每每转头都能看见一块黑色的衣角转瞬即逝。
夏冬青不敢告诉娅，他怕她会担心，会影响他们的宝宝。
又是一次下班，一个黑衣人堵住了夏冬青的路，那人说“你结婚了，还有了孩子，看来这两年你过的不错。”
夏冬青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只知道虽然这人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但听着那声音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觉察到夏冬青的慌乱与迷茫，笑出了声，说着“不要紧张，我算得上你的邻居，我是新搬来的，九楼的住户。”
接下来几周，夏冬青每天总是会和这人遇上那么一两次。因为熟悉了，所以夏冬青偶尔也会和他聊上几句。
一天，夏冬青注意到了那人手上奇特的纹身，开口问道：“你喜欢彼岸花啊！还是半开的，真有个性。”那人低头看了看手腕，把袖子向下扯了扯，打了个哈哈就走了。
第二天，刚到公司大堂，一个人撞到了夏冬青的身上。他听见那人说的是“你好，我是新来的助理，赵吏，请问，您是夏冬青先生吗？”
“赵吏？！你！”夏冬青在听到了〔赵吏〕两个字的时候，总算弄清了那熟悉感是由何而来。
没错，夏冬青忘了赵吏，而且是强制性的忘记，他一直不敢想起，因为怕面对赵吏的消失。
现在赵吏站在面前，夏冬青只想骂他一句，像以前那样。赵吏看着夏冬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以为，你需要我的保护，现在看来，当初的小冬青已经长大了。你懂得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了。”
公司里的员工，侧着耳朵尽力听着有关这位夏经理的八卦。夏冬青现在却没打算管这些，他拉着赵吏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是隔音的，赵吏对于夏冬青的改变满意的点点头，他贴近夏冬青吻了他一次。
夏冬青却神情呆滞，他是有美丽妻子的人，很快还会有可爱的宝宝，而赵吏这样算什么？
赵吏看到夏冬青呆住的表情，抽了抽嘴角，他的吻技还没有烂到这种地步吧？居然把人吻走神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吻技一般，赵吏再次靠近夏冬青。夏冬青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赵吏，说：“赵吏！你疯了！娅是我的妻子，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妻子，我还有即将出世的宝宝！”
赵吏脱下手套，一把揽住夏冬青，再一次的吻了下去，强制性的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赵吏收回手，刚想戴上手套就被夏冬青抓住了手腕，斥责声随之而来“赵吏！你**！我有妻子的！”
“冬青，我……”赵吏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就又亲了他，大概是因为他亲口说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吧。
“赵吏！你***蛋！”夏冬青分不清此刻的怒火中烧到底是因为赵吏亲了自己，还是因为赵吏脸上那后悔的神色。
“好。”赵吏转身走了，手背上怒放的曼珠沙华留在了夏冬青眼中。

转折篇，HEorBE由你们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