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多事之秋
　　“让开，我要见学院长！”闩气势冲冲的瞪向织田八重。
　　“不好意思，闩老师，学院长在养病期间拒绝一切探视。”织田八重拦在门口。
　　“织田八重，你还不是学院长呢，就敢这么嚣张。可别是你对学院长做了什么才让他把你立为副院长的吧？”
　　“嗯，是啊。”织田八重随口答道，丝毫不觉话中的信息多么惊为天人。她抬起头，撩开滑到肩上的长发，居高临下的看着闩戏谑道，“这不也是你想做的事吗？不过是没有能力办不到而已。”
　　闩一惊，接着抖着手指着织田八重怒道，“胡说八道！你果然是个心怀不轨的！”
　　“心怀不轨？那不是闩老师吗。想用「蛇药」卖给当政者换取财富，踩在血泊中挣扎的蝼蚁，你就不怕淹死吗？”
　　“你！”
　　“慢走不送。”
　　“哼！你得意不了太久的。”闩看着织田八重，脸上满是危险之色，但最终还是忍着怒气走了。
　　“没关系吗？”壬晴从楼道里走出来，向织田八重问道。
　　织田八重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只道，“跟我来吧。”
　　两人到了教师宿舍楼。
　　“坐吧，要喝点什么？”织田八重招呼道。
　　“不用了。”
　　“好吧，”织田八重笑了笑，接着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再回过头时她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壬晴君，你不该让相泽虹一去找巫女。”
　　壬晴一愣，虽然疑惑还是道，“无妨。”
　　织田八重闻言脸色却更难看了，“我清楚你们的友谊，但是我读不透他。”
　　“要知道，这是关乎你生命的事情，上一次我读不透一个人是因为风魔。”
　　壬晴明白织田八重的担忧，但是他没有时间去布置一个最密不透风的网，既然选择了一条捷径必然就会面临许多问题，但是只要这些问题影响不到他的目的那便无足轻重。
　　如果有再多点的时间……他更愿意与这些人不扯上一点交集。
　　壬晴道，“织田小姐多虑了，我相信他，也相信他的愿望，至少在有能代替我的人出现之前，他不会背叛我。”
　　话到了这里织田八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道，“你渴求的未来注定千难万险，还望多加小心。”
　　壬晴笑道，“共勉。”
　　织田八重点点头，转而说起了正事，“甲贺似乎出了叛徒。”
　　“叛徒？”
　　“嗯，上次转达给你的变故。天狼星本已被劝说成功，这次所谓秋日祭也不过是想与你正式见上一面。直到半个月前，天狼星的病房被入侵了，尽管我之后加强了警戒，但是天狼星的态度却开始模糊起来，以致于原应只发给你们的邀请函竟然也去到了风魔。”
　　“是读不出来吗？”壬晴问道。
　　“不，”织田八重却否定了，“天狼星清楚的告诉了我他的犹豫。”
　　壬晴点头，“看来是有恃无恐。”
　　“可不是，”织田八重苦笑道，“「蛇药」已经在我们手上，如此不过是占着我们还要用到这里。”
　　织田八重想了想，又道，“他们有没有可能猜到了我们想用「蛇药」做什么？”
　　“不奇怪，「蛇药」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救人性命。”壬晴道。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把计划延后的好？天狼星和风魔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终归「蛇药」在我们手上，不急一时。”
　　“不行。”壬晴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就算集齐了五里禁术，短时间内我也还找不到办法，但是宵风却拖不起了。”
　　“太冒险了。”织田八重不甚赞同。
　　“天狼星姑且不论，风魔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
　　“隐王大人。”
　　这个称呼让壬晴很是一滞。
　　织田八重板着脸，“不要认为你还活着就够了，你这样一意孤行，到底想过宵风君的感受吗？”
　　“我……”
　　壬晴顿住了。
　　“呜——呜————”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铃声。
　　两人相视一眼，尽皆警惕起来。织田八重靠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出去，但见楼下空地上满是奔走的学生，远处正有熊熊火光燎燎而起。
　　织田八重眉头一皱，对壬晴道，“你先离开，宿舍楼着火了，待会估计会有学生过来找我。”
　　“宿舍楼？难道是……”
　　“是，你别紧张，我安排的人会把宵风君带出来的。更何况，巫女现在应该……”
　　但是壬晴显然听不进去，二话不说便夺门而出。

夜色浓重，虹一在乍起的雾中穿行，好不容易到达了山顶。
　　神庙前，红衣的巫女在风中驻立。
　　“你来了。”
　　巫女的声音缥缥缈缈寻不到踪迹，却又如是在这片山域中回响，直入心灵。
　　两人互行一礼，虹一把怀中藏着的「蛇药」递给她，“我来自万天之里，奉首领之命特来送此书。”
　　“后果，可知？”
　　“这个……我想首领是知道的。”
　　巫女虚抬了下手，虹一手里的书便无火自焚，虹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书不多时就成了灰烬。
　　在灰烬中遍布了细碎的晶莹，风一吹便四处飘散。
　　“小姐，这本书我们还有用……”虹一皱眉。
　　巫女摇摇头，“信物而已。”
　　虹一不解，却见巫女抬起手指向不远处，她道，“看。”
　　虹一望去，那四散的晶莹依某种规律落于山顶，于是整座山都像是在发光。
　　巫女走下台阶，夜风吹拂着她鲜红的衣袂。
　　擦身而过时虹一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接着便看到巫女手腕上正有鲜血如瀑而下。
　　“你……”虹一叫道。
　　巫女回头，虹一正与一双灰白的双眸对上，虹一顿时一惊。
　　“你是谁？”
　　“罪人。”
　　巫女看了虹一一眼继续往前走，地上拖曳出一道用鲜血滴成的红痕。
　　“你认识，森罗万象吗？”
　　巫女顿了顿。
　　“曾耳闻。”
　　“你真的不认识？你的气息和森罗万象很像。”
　　巫女停下了脚步，她看向虹一，“是蛇灵的气息。”
　　“蛇灵？”虹一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说，神吗？”
　　巫女摇头，“蛇灵不是神。”
　　虹一皱眉，接着却听巫女问道，“叫什么名字。”
　　“啊？”
　　“你的首领。”
　　“……六条壬晴。”
　　巫女继续向前走，虹一跟过去，到了山域中央的位置时巫女终于停了下来。
　　虹一看到巫女抬起手，手腕上的鲜血流淌而下，浇灌在地上的晶莹中，接着以诡异的痕迹开始流淌，直到成型。
　　虹一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地上是用血书写而成的一个名字，六条壬晴！
　　与此同时，以“六条壬晴”这几个字为中心，鲜血纵横交错着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宿舍楼的火势看似吓人，实际燃起来的地方却不多，这一会已经扑灭得差不多了，但是黑烟却还是浓得呛人。
　　壬晴一边咳嗽着一边拨开挤在这的人群往里走，边走边喊。突然，他的动作一顿，右手颤了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多时，他扯下衣服上的领带在手腕上缠了一圈，霎时领带便是血迹斑斑。
　　他脚步一顿有些犹豫，不能再进去了。
　　壬晴向四周慌乱的人群张望，一个名字又忍不住脱口而出，“宵风！”
　　话音落地他终是忍不住一头扎了进去。随着他的步伐地上流淌出一道渗人的血痕，好在有浓重的黑烟遮挡也没什么人会留意脚下。
　　壬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脑袋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昏沉，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壬晴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校舍，南十字正在给他上药。
　　南十字见壬晴睁开了眼睛，顿时高兴叫道，“六条君醒了！”
　　“宵风怎么样了？！”壬晴勉力从床上坐起来，接着便对上了一双深蓝的眼睛。
　　宵风错愕了一会，接着又迅速别开眼。
　　“先关心你自己吧！”雪见瞪了壬晴一眼，向南十字问道，“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又吸入了浓烟，但是现在血已经止住，醒了过来的话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南十字道。
　　壬晴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房内围满了人，就连雷鸣也在。
　　“我……怎么了？”壬晴愣愣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雪见皱着眉道，“你被发现的时候差点被蔓延的火势烧到，手腕还流了一地血。”
　　“我只记得着火了，手腕可能是磕伤的吧？”壬晴看了虹一一眼，虹一点了点头，他便满脸无辜的道。
　　“磕伤能刚好伤到大动脉？”雪见无语，他可是差点被吓死了好吗？见壬晴一脸迷茫他便干脆解释了起来。
　　原来雪见雷光两人打算入夜后去白天觉得可疑的地方查探一番，未成想刚出门就见有人在壬晴宵风两人的房间门口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干什么，那人见被发现马上就逃了。三人追逐了一番，沿路撞上了正在搬运东西的甲贺学生，据后来学生会表明，似乎是祭典上要用的烟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干物燥，校舍一楼又正好堆放着备用棉被等物，于是大火便熊熊而起了。
　　壬晴点点头，心里却不由想起了织田八重说的风魔间谍，但是这件事也不可能和雪见等人商量，他便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只是烟火为什么白天不搬非要等晚上？”
　　“对，但是我们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那，再加上忙着救火，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雪见说着还觉不解气，眉头狠狠拧着。
　　“那个人是谁？”
　　“天色太黑，看不清脸，后来起了火，我们更是再也找不到他……”雪见说着才发现，刚才问他的不是壬晴，是宵风。
　　宵风什么时候会关心这种事了？
　　再之后就有人发现了晕倒的壬晴，宵风倒是有路过的学生早早带出来了。雷光去风魔所在的校舍请了雷鸣和南十字过来，期间差点和一个叫缇雅的少女大打出手，宵风因为一番折腾算是醒了，接着就是现在壬晴看到的状况。
　　壬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众人又讨论了一会依然没得出结论，在虹一的提醒下，众人也反应过来壬晴和宵风两人需要休息便没再继续各自回了房，只是这一晚究竟还有谁能睡着就不得而知了。

“宵风，你不睡吗？”壬晴喊道。
　　宵风已经在窗边看着浓重的夜色站了很久。
　　壬晴又叫了一声，宵风依旧没反应。
　　壬晴不大放心，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只是一道冰冷的视线阻止了他。
　　宵风打量着壬晴，突然道，“「蛇药」在哪里。”
　　壬晴一惊，他虽然从没有瞒着宵风，但这还真是……可怕的直觉。
　　“你先等等，明天再……”
　　“「蛇药」在哪里！”
　　壬晴眉头一皱，也顾不得那么多下床走向宵风，道，“是不是你的身体怎么了？你别担心，来得及的。”
　　“别过来！”宵风却是厉喝一声，向后几步退到了窗沿。
　　甲贺坐落在深山里，远了大城市的灯火通明一到夜晚能视度便格外的低，寥寥几许月光映照下来也不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此刻宵风退到窗边，就像走进了黑暗。
　　壬晴脚步一顿，失血过多终归有点后遗症，昏暗的环境让他丝毫不见宵风的踪迹。
　　他顿时就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恐慌。
　　“我不过去，宵风你出来好不好？”
　　“……别过来。”
　　“嗯，不过去。”
　　宵风没有动作，黑暗中只听到一声声难受的喘息声，一声一声，不断的压垮着壬晴的精神世界。
　　他在黑暗中试图找到宵风的身影，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就连声音都让他感到越来越模糊，就像是身处幻境般，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梦醒了，就像现在这样，宵风不见了，他再也找不到宵风。
　　所以他遵循了宵风的遗言，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中忘记了一切与宵风有关的事与物，只是每一次午夜梦回，他似乎都能听到有个很重要的人在说话，但是黑暗里什么也没有，就像他知道自己知道这个人是谁，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是谁？
　　你是谁？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但是……你是谁？
　　宵风的角度勉强能看到月光下壬晴的身影，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身影，铺天盖地的寂寞却似乎能把他淹没。
　　宵风渐渐感觉到壬晴的不对劲，他撑着墙壁想出去看看壬晴怎么了，四肢百骸却在此时又是一阵剧痛，他脚下一个踉跄就仰面朝着壬晴摔了下去。
　　壬晴似有所感的伸出手，两人顿时滚作一团抱在了一起。
　　“你是……宵……风……？”壬晴说起话来很奇怪，就像是叫不出那两个字一样，呢喃软语听不清晰。
　　宵风浑身一颤，定定的看着壬晴，那双往日里如翡翠般剔透的眼睛如今染上了层层雾气，美玉有瑕，就连映照在这双眼睛里的身影都变得熟悉又陌生。
　　你在看着谁？肆虐在身体里的某种疼痛越发剧烈起来。
　　“宵，风……”
　　“宵风……”
　　“宵风……”
　　壬晴压在宵风身上不停的叫着，除了一开始的迟疑，慢慢的越来越顺畅起来。
　　“别叫了……”
　　“宵风。”
　　“我不是……”
　　“你是我的梦吗？”
　　宵风惊恐的看到壬晴脸上浮现了一个诡异的笑，接着壬晴的脸越放越大，不多时，唇上一凉。
　　宵风愣了一瞬，当即挣扎起来，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又怎么反抗的了，刚撇开头又马上被追上来，两唇相贴着甚至还有异物想撬开他的齿贝钻进来。
　　宵风吓得下意识就用了气罗，壬晴猛的被强气流击飞，撞到墙上才停下来，艰难的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壬晴？”宵风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墙角生死不知的人，月光下苍白的脸上一瞬间被极度的恐惧所覆盖。
　　“壬晴！！”
　　宵风想站起来，但是本就快要决堤的身体，又哪里还禁得住气罗的再一次摧残？他根本站不稳，只得走一步摔一步硬生生来到壬晴身边。
　　深山里的夜色本就昏暗，宵风正在逐渐消失的视觉更难看清壬晴的状况。他慌慌张张的探手上去，首先摸到一双闭合着的眼睛。
　　宵风心中一紧，继续往下摸，接着是鼻子，嘴唇……
　　记忆开始回拢，宵风紧抿着唇忍着颤抖摸到唇角。
　　很快，粘稠的液体沾了满手，如火山熔浆般的炙热滚烫得一年四季从没暖和过的身体浑身都是一颤。
　　“不……”
　　“不……”
　　“不要……”
　　宵风带着颤音喃喃着，手也终于摸到了心脏的位置。
　　心脏的脉动很微弱，微弱得宵风几乎感受不到。
　　“不要死，不要死……”
　　宵风俯身贴到壬晴胸口，但是听不到，心脏没有跳。
　　方才沾到的血已经变冷，一如现在触碰到的身体一样，冰冷僵硬。并且以一种宛若要把所有触碰的人拉入寒寂之狱一般的姿态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壬晴！！”
无助的喊叫一如湖面荡开的涟漪，层层晕染，惊醒了沉睡于湖底的存在。
　　一双苍青色的眼睛睁开，如这幽幽湖绿，摄人心魄。
　　这双眼睛向水面张望，它看到了碧波荡漾，看到了天际蔚蓝，看到了一个人投到湖里向它游来。
　　那是怎样好看的一双眼睛，比天空的蓝还要纯净，比海底的蓝还要深邃。
　　在两眼相对的一瞬，千年的羁绊就此开端。
　　壬晴缓缓睁开眼，感受到心脏忽的跳动起来的宵风也惊喜的抬起头。
　　夜色下的对视并不清晰，壬晴却准确的伸手轻轻拭去宵风眼角的湿润，轻声道，“我没事。”
　　话音落地，怀中便蓦的多了一具并不温暖的身体。
　　壬晴伸手环过宵风的肩膀，这是怎样的一个拥抱已经分辨不清。
　　壬晴没有去探究，只收紧了力道在宵风耳边道，“没有别人，只有宵风。”
　　怀中的身体一僵，壬晴却不管不顾继续道，“还剩多少时间无所谓，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所以宵风要消失就一定会消失，如果宵风要留下来……”
　　怀中的身体动了动，壬晴没有再说下去，却蓦的收紧了力道，融于黑夜的眼底一片晦暗。
　　但是……

温馨提示：本文最大私设开始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但是接受不了的话建议右上角点叉，后面会更加神展开。

连续三个晚上停电。手机没电，没时间更话说我看到377阅读，是机器阅读还是真有人看呀？可不可以和我聊聊天呀

第二十章：为你
　　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已经不记得了，宵风再回神只发现自己在换衣服，外面还有壬晴的声音，说是雪见叫他们了。
　　两人似乎一致忘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相处状态。
　　只是，壬晴……
　　唇上似乎还停留着被碰触的异样感，那样一个夜晚被格外拉长，他都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宵风抬起头，他看到镜子里映照出的赤身裸体的自己。
　　瘦骨嶙峋的身体遍布狰狞的伤痕，那是许多再深一分就足以致命的过往。
　　宵风抬手慢慢抚到脖颈上，随着他的动作能清晰的看到，自四肢蔓延而起的代表死亡的阴影已经腐蚀到了心脏的位置。
　　他感受到血在流动，很粘稠，并不温热，身体也随之慢慢变得冰冷。
　　“宵风？宵风你换好了吗？”壬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宵风愣了一瞬，接着放下手抱起玄黑色的和服，他皱着眉，有些为难。
　　门打开了，壬晴看到宵风低垂着头走出来，身上的和服松松垮垮皱皱巴巴，显然是费了很大功夫才不至于让它掉下来。
　　“要这样——”壬晴试图给宵风整理。
　　但是宵风马上阻止了他，“别碰我。”
　　壬晴眨了眨眼睛，诚恳道，“但是不能这样出去。”
　　“……”
　　宵风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几乎要把他的整张脸淹没，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教我。”
　　“好啊。”
　　宵风听到壬晴用再正直不过的声音道，他抬起头看向壬晴，然后就看到壬晴开始——
　　脱、衣、服！
　　雪见试图敲门的手指顿了顿，半晌雷光便见雪见石化般转过了身。
　　“前辈怎么了？”雷光好奇的走近，接着脚步便猛的一僵。
　　虹一见状不由疑惑叫道，“雪见前辈，雷光先生？”
　　“什、什么？”两人一致红着脸应道。
　　活了几百年看尽人世沧桑的虹一当即大惊，壬晴君现在那个身板能成功扑倒宵风君？又或者是宵风君扑倒了……
　　不对！他都在想什么啊？
　　虹一满脑子浆糊的也试图靠近大门听墙角，哪知门却在此时打开了。
　　壬晴握着门把手看着几人，笑得天真无邪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门后还有黑着脸冷着眼，抬起手指着他们脖子上围了一条棉织围巾一身和服穿得再标准不过的宵风。
　　“没什么，没什么！”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抬头看天花板回答道。
　　惹来也在此时从房间出来的风魔一众的侧目。
　　由于失火现在他们住在风魔隔壁。

“祭祀开始了。”诗缟站在窗边眺望远处，高山上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高台上巫女祈祷的身影。
　　“那大概会很热闹。”天狼星躺在病床上看着诗缟的背影笑道。
　　“嗯，”诗缟转过身走到床边向天狼星问道，“身体怎么样？”
　　天狼星小幅度的摇摇头。
　　诗缟抿着唇没说什么。
　　“很抱歉，又让你经历这种事情。”天狼星暮气沉沉的眼底满是疼惜。
　　诗缟替天狼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省点力气别说话，伏田昴只有你能劝得住了。”
　　天狼星摇摇头，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没关系，我现在感觉很有精力。能问问那位大人打算做什么吗？”
　　诗缟嘴角一挑，“重要吗？”
　　天狼星一愣，再次摇摇头，“不重要。”
　　“比起这个，我也有一个问题，你和那个坏心眼的男人都说了些什么？”
　　天狼星考虑着，“比方说，达成了共识？”
　　“甲贺上上下下。”
“雪见前辈怎么了？刚才就看你愁容满面的。”雷光手里拿着一串铁板烧递给雪见。
　　雪见接过，看着不远处盯着高台看的宵风壬晴二人，抚着下巴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
　　“我们刚才不是听到了吗？”雷光笑眯眯的接话。
　　雪见：！！！
　　“前辈们听到了什么？”虹一好奇道。
　　雪见面色古怪的咳了一声，干巴巴道，“没什么……”
　　虹一一脸的不信。
　　雪见脸色顿时更复杂了。
　　他总不能告诉一个未成年人他听到一个未成年少年和另一个未成年少年在喊什么“不要”、“不行”、“把衣服穿上”、“是宵风让我这样做的”......
　　“前辈，看开点。”雷光拍了拍雪见的肩膀安慰，想了想又同情道，“养孩子真累。”
　　雪见一把打开雷光的手，咬了一口鱿鱼才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不奇怪啊。”雷光一本正经道。
　　虹一不明就里的附和着点点头。
　　“……我是说那个巫女！”
　　“巫女？”雷光顿时皱起眉。
　　雪见冷笑一声，道，“就算祭祀的不是稻禾神也没有跳这种祭祀舞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祭祀的是哪个妖怪呢。”
高台上的巫女红衣如血，举着摇铃在反复的跳跃舞动，一跳一式间，清脆的铃声在整片高山上回荡，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自远方而来，带着不为人知的祈愿。
“会冷吗？”壬晴向宵风问道，黑色和服穿在宵风身上很是好看，却也格外凸显清瘦单薄。
　　“人变少了。”宵风没有回答，而是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壬晴。
　　从刚才开始，山上的学生便越来越少，不，或许应该说，普通学生越来越少了。
　　走动的学生渐渐只剩下了胸口带着学生会标识的学生。
“啊咧，好像不见了一瓶药？”南十字翻找着自己的箱子嘟嘟囔囔道。
　　“十字，怎么了？”雷鸣在金鱼摊前停下脚步，拿着捞鱼网向南十字招了招手。
　　南十字歪歪脑袋，开心的跑向雷鸣，“没什么～”
　　“雷鸣小姐加油，要捞到了！”雷鸣和南十字两人凑在一起，南十字捏着拳头紧张的给雷鸣打气。只是雷鸣明明已经要捞到了，突然又缩了下手，于是到了网的小金鱼一摆鱼尾就溜了。
　　“好可惜。”南十字叹气道。
　　雷鸣看了看手上差点被弄脏的珠链笑了笑，转头对南十字道，“没关系，再来……”
　　雷鸣话到一半就停了，眼角余光瞥到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缇雅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处路灯阴影下阴森森的看着壬晴等人的方向，那是一个很隐匿的位置，几乎没有人发现她。
　　“又是这种目光……”
　　南十字闻言疑惑道，“雷鸣小姐，你说什么？”
　　雷鸣没回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过去一下。”

“喂，你看什么？”雷鸣拦到缇雅身前，挡住她看往壬晴那边的视线。
　　缇雅收回目光，嘴角咧出一个奇怪的笑，向雷鸣道，“你知道关于「蛇药」的传说吗？”
　　“说这个做什么？”雷鸣秀眉紧皱，右手隐隐向后探着，那是随时能够到她的黑我闻的姿势。
　　缇雅睨了雷鸣一眼，自顾自说道：
　　“传说在甲贺的高山上住着一位蛇灵，它守护着甲贺之地世世代代……”
　　“它本该就这样生生世世的存在下去。直到有一天，它对人间产生了好奇。”
　　“蛇灵化作人类的模样走向了山下的村子，人类世界的生活十分的陌生且复杂，这给它带来了许多烦恼”
　　“尽管如此，蛇灵依然在村子里安定了下来，扮作医者救死扶伤，美名传遍了甲贺之地。”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有一天，蛇灵在路过湖边时失足落了水。习惯了人类生活的蛇灵一时竟忘了如何出水，呛了好一会才被路过的村民所救。”
　　“蛇灵本不需要搭救，却不由对此人产生了好奇。”
　　“它开始打听此人的喜好、经历、生活，慢慢的，仅仅是一点点此人的消息都能让它心生欢喜。”
　　“然后呢？”雷鸣问道。
　　“蛇灵爱上了那个人类。”缇雅道。
　　“人类对此一无所知，自城中慕名而来的门客却发现了这件事。”
　　“门客回去告知城主。而城主已经非常年迈了，年迈到越来越渴求不老和长生。”
　　“城中的巫师告诉城主，自远方而来的神明将会满足你的祈愿。于是，人类被抓了起来。”
　　雷鸣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那蛇灵怎么样了？”
　　缇雅靠近雷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当然是被做成蛇药，永世不得超生了。”
　　雷鸣一愣，接着脖颈一痛，刺骨的寒意密密麻麻的钻到身体各处，她浑身一僵暗道不妙，意识却转瞬间陷入了昏暗。
　　“雷鸣小姐！”跟上来的南十字小跑几步接住倒下来的雷鸣，当即明白了什么，看向缇雅道，“我的麻药……”
　　缇雅弯腰抽出雷鸣背后用帛布包裹着的武士刀，拔刀出鞘，刀锋有寒光一闪而没，她冷哼了声，喃喃着道，“我闻吗？”
　　南十字着急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纱罗芭，却见纱罗芭低着头，对现状不为所动。南十字愣了下，怀里的人却在这时传来动静，“雷鸣小姐？”
　　雷鸣强撑着张开眼睛，视线却被铺天盖地的朦胧所覆盖，她只能勉强看到黑我闻刀尖所闪烁的寒光以及一抹刺目的红。耳边传来一声铃响，伴随着几句听不清的话，她彻底晕了过去。
　　你有随时斩杀我的权力，不管从今往后你我身处何种局面，只要你认为我六条壬晴该死，那我绝不会反抗。
鲜艳的红，刺目的白，天旋地转间世界只剩下了满目的血色。
“壬……晴？”宵风僵硬的站在原地任少年跌在身上，他呆滞的抹了抹脸上溅到的东西，展开手心，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少年捂住他的眼睛，一如某个夜晚，在他耳边轻轻道，“别看……”
　　几声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痛苦万分的呼唤响起，他们是谁？他们在叫谁？
　　还有一道声音在说，“森罗万象？！”接着是刀抽出的声音，“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森罗万象，应该是气罗才对啊……”
　　对啊，怎么……不是他？
　　脸颊被一只手拂过，有什么被拭去，少年在他耳边沙哑的笑着说，“别哭啊……”
　　哭？他哭了吗？
　　“张嘴。”少年道。
　　他想，少年亲了他。
　　他微微张开了嘴，接着便发现有东西探了进来，齿贝被撬开，有什么通过少年流向了他。
　　浓稠的，甜甜淡淡带着点苦涩。伴随着一幕幕画面自眼前划过，看不清晰，熟悉又陌生。
　　像是置身一场浮生大梦，如梦初醒后万事如过眼云烟。
　　“没、事的……”
　　壬晴发现自己想开口说话已经越来越难，他想抬起手，却发现已经办不到了，甚至捂住宵风眼睛的那只手也无力的滑落。
　　壬晴对上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面溢满了让他难过的情绪。
　　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应该是仰望天空的蔚蓝才对啊……
　　“可惜……”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叮——”一声像是从时光的洪流中传出的铃声响起，有光自血泊中飘出，又和血色相互缠绵，地面浮现出一道道光痕纵横交错汇拢成五芒星以祭祀高台为中心圈起了整片空地。
　　壬晴看着宵风，在宛若神迹的光幕背景衬托下，苍青色眼眸中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又遥不可及，像是曾经那份在流逝的时光中他遗失了的东西，他努力的想把这个贯彻了他半生的人刻入灵魂里，不断流逝的生命却最终让他失去了这半分气力。
　　宵风只觉得怀中一沉，那双好看的眼睛便已经闭上了，一朵艷丽的血色之花开在了那雪白的和服之上。

来电了。鬼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

第二十一章：甘之如饴
　　“你不是医生吗，愣着干什么，救人啊！”雪见最先从异变中回神，咬着牙一把扯过南十字往宵风两人身边走。
　　动静惊醒了众人，却又马上因眼前压抑的场面而沉默。
　　“别过去。”虹一张开双手挡在雪见面前。
　　雪见蓦的沉下脸，“相泽虹一，你干什么！？”
　　虹一微侧了侧身，神情复杂道，“过不去的。”
　　“这是……”雪见看着眼前的景象，两唇上下一碰，不可置信的喊道，“结界？！”
　　漫天光幕下，一层血色光茧把壬晴宵风困在了里面，浓稠的血色遮挡下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倒在一起。
　　这样下去，壬晴会死的！
　　“宵风！”雪见大喊道，“你快醒醒！”
　　但是血色光茧中的两人毫无反应。
　　“前辈。”
　　雷光手中的我闻已经出鞘，雪见犹豫了一瞬，接着往旁边让开。
　　虹一微皱了眉，眼睛不动声色的瞥向高台上的巫女。
　　雷光手中长刀高举过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将而下，刀刃爆发出的寒光直教人心生惧意。
　　但是白我闻劈在血茧上却丝毫不起作用，一种道不明的力量阻止了我闻的继续前进，将将劈在边缘便被震开。
　　“白为守护，黑为审判，若不懂其中真义，便发挥不了「我闻」所蕴含的力量。”
　　巫女的声音空灵缥缈，她的视线投诸在血茧上，夜风轻拂着她的秀发，带着衣袂一起翻飞，她身上的巫袍布料很少见，浑身上下满是皱褶，像是穿了很久很久，只是红艳却不减分毫。
　　雪见紧绷着脸，猛的一回身，手上一转枪便握在了手里。
　　他瞄准巫女，大喊道，“你干了什么？！”
　　“天意如此。”
　　巫女却仿佛感觉不到从枪口散发而出的寒意，动也不动。
　　“我管他什么天意！我只知道那两个小鬼不能死，把他们放出来！”
　　雪见慢慢扣动扳机，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否则……”
　　“住手！甲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伴随着这声怒喝，高台下瞬间围满了学生会，手中握着兵刃神色不善的盯着雪见几人。
　　伏田昴在一众人的簇拥中紧咬着牙，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愤怒几欲蹿出来似要把所有人烧成灰烬，她看着巫女，大喊道，“「蛇药」在哪里！”
　　巫女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伫立在风中一言不发。
　　蛇药？
　　雪见的准心一转，冷嗤一声，“你们不是说你们有「蛇药」？玩了这么久过家家，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真面目？你是说那封邀请函？”卡塔丽娜冷笑道，“那可不是我们发出去的。”
　　“你们想要「蛇药」，那也得有命拿！”
　　卡塔丽娜挥了挥手，几百号甲贺忍当即蜂拥而上。
　　雪见回头瞥了一眼血茧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戾色，他猛的扣下扳机，子弹霎时飞了出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子弹在空中停滞，所有人都维持着不同的姿势诡异的僵直着。

“学院长。”诗缟把视线从远处高山上骤然乍破的光芒中挪开，找到房间角落的轮椅推到了病床前。
　　“有劳了。”天狼星在诗缟的帮助下从病床上下来坐上了轮椅。
　　电梯在一楼停下了，只是幽闭的电梯门方一打开，便抵上了一个黑黢黢的枪口。
　　“学院长，你可让我好等啊。”闩嘴角挂着冷笑，纵使穿着白色西装浑身上下却透着遮掩不住的邪气。
　　天狼摇摇头，道，“闩，「蛇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头是岸。”
　　“哈哈哈，”闩大笑三声，手中枪支所瞄准的方向纹丝不动，他嗤道，“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样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千年前甲贺封地的城主后代，为了永生扼杀神明之人，在这里想装好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天狼星坐在轮椅上沉默的看了闩一会，蔚蓝色的眼睛里无悲无喜，“你不该知道这些，终究你还是背叛了甲贺。”
　　“背叛？十年前你害我瞎了一只眼睛，如今的结果就是你的报应！”闩脸上出现极端憎恶的情绪，接着他却又付之一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把「蛇药」交出来我也不介意放你一马，你们家族的意愿我会帮你传承下去的。”
　　“你渴望永生吗？”少女的声音像是从无尽地狱缥缈而来，空洞无惘。
　　闩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便成了他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银发少女无邪的笑着，右手上的爪子却淌着鲜血，金色竖瞳里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高傲和淡漠。
　　天狼星晴空一般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抹暗淡，他像是惋惜又像是叹息的道，“诗缟，你知道蛇灵的传说吗？”
　　“那个被做成蛇药的笨蛋神灵？”
　　“不，蛇灵是自愿化身「蛇药」的。”
　　“原本从一开始，人类不过是城主特意安排用以接近蛇灵的人。只是城主没想到，人类竟然也爱上了蛇灵。人类希望以死亡结束自己的罪孽以免蛇灵向城主妥协。所以在故事的最后，当蛇灵赶到它只看到了人类的尸体。”
　　“即使是神明，也拿死亡无可奈何。悲恨交加的蛇灵憎恶害死人类的城主，它以自身为代价诅咒城主及后代永远追逐着永生的渺茫希望，却需要至亲之人的鲜血为引，巫师则生生世世要为城主后人炼制蛇药。”
　　“以我的经验来看，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吗？”诗缟擦掉爪子上的血迹推着轮椅继续往外走，几百年的生命让她早已习惯了人类的相互背叛。
　　天狼星摇摇头，“巫师会被失去亲友的城主后人杀死，城主后人的下场无人知晓，不过显然，这么多年来你们并没有其他同伴。”
　　“永生……我们早已不渴望。”天狼星抬起头，漫天星光在他眼底闪烁，丝毫不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
　　诗缟看向远处高山上直欲通往天际的光柱，银色长发在夜风中摇曳飞舞，“这种事情何必瞒着他？你觉得他会为此退缩吗？”
　　“不，我知道，他远比任何人想象中的执着。不过是这场孽缘……该有个了断了。”
　　诗缟歪歪脑袋，嘴角挂上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无论多么的衰老，这个人始终是一忍之里的首领。
　　“你们人类……真是笨蛋。”
　　

第二十二章：谢幕
　　巫女走下高台，一步一步，像是从亘古走到了现世。
　　巫女走到了雷光面前，雷光这才发现自己是能动的。
　　不，不对！为什么时间会静止！
　　雷光横刀于身前，额角满布冷汗，巫女每走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眼角不断扫视四周想搜寻什么，接着便发现了山域上以祭祀高台为中心构架出的一个五芒星结界。
　　结界，竟然能有如此力量？
　　雷光紧锁着眉，质问着道，“你是什么人？”
　　“罪人。”
　　巫女走到了雷光面前，淡淡道，“我杀不了任何人，你的刀也不是为杀人而生。”
　　巫女说着转过身，一双灰白双眸看向血茧所在的位置，纵使时间已经静止，血茧的血色依然在持续不断的加深。
　　“仪式一旦开始便无法结束，只有你能救他们。”
　　“什么意思，这个仪式到底……蛇药？！”雷光扭头看向血茧，只是浓稠的血色让他根本看不到血茧里面的情况。
　　“白为守护，黑为审判，若不懂其中真义，便发挥不了「我闻」所蕴含的力量。”
　　巫女看回雷光，“你之所求为何？所欲为何？”
　　“我……？”雷光顿了顿，握紧手中的白我闻继续道，“我希望邪恶能被制裁，弱小能被保护，痛苦与悲伤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巫女定定的看着雷光。
　　“你觉得可笑？”
　　巫女摇摇头，她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雷光看了看血茧，又扭头看向巫女，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
　　话是这么说没错，雷光心里暗叹了口气，问道，“我该怎么做？”
　　“砍下去。”
　　雷光一愣，收回心神犹疑着上前几步，白我闻出鞘，刀刃直直劈向血茧。
　　纹丝不动。
　　白我闻被狠狠弹开，雷光只觉虎口一阵剧痛，握着刀的手一松，白我闻便掉到了地上。
　　雷光脸色一白，瞳孔急剧微缩，他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巫女弯腰捡起白我闻，雷光看到白我闻在巫女触碰它的瞬间忽的开始剧烈颤抖。
　　白我闻抖的太过厉害，巫女只能勉强握住刀柄，她的另一手则握上刀身，锋利的刀刃划开她的手心，殷红的鲜血流遍了整把刀。
　　紧接着，刀身上流淌着的鲜血竟然开始慢慢消失，或者说……吸收！
　　“刃已开。”巫女敛下眼眸，双手捧着白我闻递给雷光。
　　“这是你的刀，只要你想接过它，你就能接过它。”
　　雷光看着白我闻，心里想着接过它，接着便发现白我闻真的到了他的手上，而他也恢复了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雷光握着白我闻的手松了又紧，这是他的刀，他却在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未了解过它。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时间了。”巫女向旁让开。
　　雷光也想起现在不是继续下去的情况，他双手握住刀柄，眼睛紧紧盯着血茧，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恍若他小时候第一次挥刀时，带着某种茫然和期待，他砍了下去。
　　血茧裂了。宛若一朵凋零的彼岸花，化作一片片血色晶莹消散在空气中。
　　血茧中裹着的两人双双摔落出来倒在一处。
　　与此同时，巫女身上的红衣在渐渐飘散，每飘散一分，在山域纵横的五芒星光便也随之消失一分。
　　巫女忽的回头看了雷光一眼，她在飞扬的血色中道，“等你明白，我们会再见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身上的红衣终于彻底飘散，五芒星光也同时荡然无存。
　　巫女，消失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子弹打中了一名甲贺忍的右腿，他瞬间便失去了行动捂着腿跌倒在地痛嚎，其他人则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四处张望着，面面相觑。
　　怎么好像发生了什么？巫女呢？
　　雪见似有所感的回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虹一拉过南十字几步到了晕过去的壬晴宵风身边，南十字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倒着的两人后又马上拾起了医生的本能。
　　南十字边脱着壬晴的衣服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帮我拿一下我的药箱。”
　　虹一应了声奔向药箱的位置，但是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这位小姐，你刺伤我们壬晴君那笔账还没算呢。”虹一嘴角扯出一个笑，赤红双瞳中的颜色越加深邃。
　　“缇雅，你做什么！”纱罗芭大喝一声，拉住缇雅就要让到一边。
　　缇雅一把甩开纱罗芭的手，挑衅的看了她一眼，接着扬起手中还滴着血的黑我闻指向虹一，“少管闲事，不然你也得死！”
　　没错，反正森罗万象死了，他们还活着有什么用？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雪见扣动扳机，子弹“唆”的飞了出去。
　　缇雅猛的一个后仰，子弹擦着她的额头而过，在她眉心划出了一道红痕。
　　缇雅眼中寒光越盛，雪见手指一动就要再扣动扳机，却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等一下。”是雷光。
　　雪见看向雷光，眼睛里满是漠然。
　　雷光手里握着刀，那是代表守护的白我闻。
　　“前辈，清水家的恩怨让清水家来解决吧。”
　　雪见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他沉默了会，接着手腕一翻，枪移开了。
　　虹一看到雷光走来，视线在雷光手中的白我闻上停留了一会，接着也让开了。
　　缇雅抬起头，冷笑道，“就凭你？”
　　雷光点头，认真道，“就凭我。”
　　只见一道惊人寒光，拔刀，收刀。
　　刀身明亮不染尘，身后血洒落漫天。
　　缇雅跪坐在地上，痛嚎出声，“啊——！！！”
　　雷光面不改色的弯腰从地上还喷涌着滚烫鲜血的断手中抽出黑我闻，道，“我妹妹承你照顾了，清水——缇雅。”
　　清水缇雅，自幼年便消失在清水家的族人，他还以为这么一个人可能早就死了。
　　雷光抱起晕迷着的雷鸣，走到纱罗芭面前站定，“我该把雷鸣交给你吗？”
　　纱罗芭看着雷鸣淌着泪痕的侧脸，神情复杂，“她不适合灰狼众。”
　　“或许也不适合风魔。”雷光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满是嘲讽。
　　纱罗芭没说什么，只低着头接过雷鸣抱在怀里。
　　虹一拿过药箱刚回到这边便听到一声惊叫。
　　南十字解开了壬晴浴服的腰封让其褪落到腰间，苍白瘦弱的身躯映入眼帘，只是原本该落于胸前的伤口全然不见踪迹，只有一个像是蛇的图纹盘踞其上。
　　南十字看了看被血染红的白色浴服，又看了看毫无伤痕的苍白身躯，一阵巨大的荒诞感袭上心头。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南十字喃喃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风魔的人都有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坏习惯吗？南十字小姐，你能把话说全了吗！”雪见实在受不了南十字这个样子，暴躁的喊了一句。
　　“我不清楚，这不可能的哇，这……”南十字囫囵的说着，极大的震撼让她咬字都十分不清楚。
　　虹一走到南十字身边把药箱递过去，“你的药箱。”
　　“不……不用了，之后送他们去医院吧。”南十字罢了罢手，神智恍惚的站起来往纱罗芭那边去。
　　“真是让人高兴的消息。”伏田昴抱着胸冷笑，她看着众人，眼镜镜片上倒映着飘起的漫天冷光，就像是她跌落在漆黑深海的心，冰冷苍白，却看到了救赎的光，纵使不过是包裹着虚假表象的万劫不复深渊，她也要把那唯一的救赎牢牢抓住。她的视线重新凝聚，眼底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她道，“把森罗万象拿下！至于其他人……都得在此陪葬！”
　　“相泽，别让任何人接近他们两个，找机会逃。”雪见把南十字丢给虹一，枪重新上膛。
　　说话间，甲贺学生便已如蝗虫过境般汹涌而来。
　　雪见和雷光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各执武器挡在前面。
　　事后据雪见回忆，他很后悔没把那些小兔崽子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从而导致他躺了病床半个月。
　　场上几人都不轻松，雪见雷光两人要拦住大部分甲贺忍，虹一要负责解决漏网之鱼，纱罗芭虽然只需要保护雷鸣却一直在缇雅周围周旋以致被趁虚而入，最先坚持不住。
　　灰狼众几人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是这般下去，倒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啊！”南十字惊呼，“壬晴君……！”
　　虹一回身，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而入，接着迅速蹿出半空。
　　而壬晴，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