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个人信息终端,拿着,把它戴上试试。”
乔木从韩烨峰手里接过了一个眼镜一样的物品,只不过没有镜片。眼镜腿是骨传导耳机和脑电波传感器,本来是镜片的地方则安装了两个裸眼光学成像装置,为用户提供增强现实信息输出。他把终端戴上,视野中立刻多出了一系列文字和窗口。
“政府发的是最低级的玩意儿,你要是有钱了可以买个好的。”韩烨峰又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淡蓝色的透明卡片,“拿着,你的居民身份证。”
乔木接过身份证,拿在眼前端详了半天,视野中围绕着身份证周围出现了一系列附加信息:
“请勿在与艾迪弗比亚族接触时出示本证件”
“本证件不含双酚A,请放心食用”
“若遗失或损坏,请前往最近的派出所自行办理挂失补办,或联系当地民警”
以及用黄色加粗字体写着的“警方提醒:所有挂失补办均在派出所或官方网站进行,警方从未授权除此之外的任何机构或个人进行挂失补办操作,请勿轻信于三环路、次元枢纽及其他地区活动的可疑人群提供的办证服务,如有发现请立即报警。”
相关的今日热帖的标题则是清一色的“大家注意!别被这帮黑超大叔骗了!我刚上当!”云云。
乔木并不了解其中令人远目的缘由,只是好奇地问了句,“怎么还用实体的身份证啊,不用虹膜认证什么的?”
“还虹膜?这儿有的种族连眼睛都没有,哪儿来的虹膜?等会你就知道了,好好等着开开眼儿吧。——拿着,俺给你找了点衣服,快换上,换完咱赶紧走了。”
“是,谢谢韩叔,谢谢韩叔。”
乔木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开始换衣服,不远处的韩烨峰给自己点了根烟。工作人员走道狭长而黑暗,尽头的一点亮光直接通向诸界枢纽广场,嘈杂而喧嚷的声音混作模糊的一团在走廊中回荡,乔木觉得就像是剧院中正在入场的观众们的喧哗,又像是电影正片前嗡鸣的低音,告诉着他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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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呀!韩叔!太科幻了吧!”
面对着无比壮观宏伟的景象,乔木几乎是扯着嗓子地感叹着。
他们走出来的地方在次元枢纽广场边缘较高的一层,因而正好能俯瞰整个广场。在他面前,顶天立地的时空管理局中心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视野,巨大的广告牌和公告板在其周围的天空中浮动,滚动播放着各种广告。蔚蓝的天空背后竟然是另一片广阔的大地,山脉和海洋清晰可见;几个巨大的人造结构悬浮在大地与大地之间,那是驻首府舰队的星港,即使在数十万米高空仍然能分辨出外形的巨大舰艇停泊在港口,它们闪烁的常规引擎如白昼中的繁星;无数的小型舰艇在港口附近穿梭往返,在空中留下流星般的轨迹。
往下看,四十多个世界之门标志着这个一望无际的广场的边界,漂浮的结构体被淡蓝色的辉光串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圆环,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一个个门的底端进出,而在他们的头顶,大大小小的飞船轰鸣着缓缓驶过。极目远眺,在广场外高低错落的建筑后面,一棵硕大无朋的巨树拔地而起,树冠如云层般伸展覆盖到天空,将半个城区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而再往下看,在那一望无际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人,各种各样的人。黄的人,绿的人,蓝的人,五彩的人;两手两脚的人,两手四脚的人,浑身触手的人,没手没脚的人;立着走的人,横着走的人,趴着在天上飞的人,圆球形在地上滚的人……
他的抬头显示已经乱成了一团,甚至开始变得有点卡。他干脆关闭了所有视觉辅助功能,准备欣赏原汁原味的科幻大片。
两人很快走到了广场的最底层,嘈杂的声音在这里几乎变得震耳。
“请注意。来自,E-0001 维迪斯宇宙,的旅客即将从5号世界之门抵达,请接站的市民自觉站在黄线后方等候,请勿在黄灯亮起时出入传送门,谢谢合作。”
“前往,G-934K宇宙的星舰请注意:由于该区域的交通管制,世界之门暂时无法接受新的申请,请在导航指引下前往暂时停泊区域。”
“师傅,要盘不?”
乔木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墨镜男正冲着自己挥舞着手中的挎包。然而这男子甫一露面,立刻又有一个红白色的身影闪了出来。
“都让开都让开,城管执法了啊——那边那个黑超,给我站住!”
拎着挎包穿着西服的墨镜男闻声绝尘而去,提着喇叭戴着红箍的红白女奋起直追,屁股后边还跟着一众三头身的SD娃娃在半空中高速飞行。
“给我站住,你这狡猾的**!御坂14122愤怒地大喊。”
“为了影子城的治安,这次决不能再让你跑了!御坂4546挥舞着拳头大喊。”
匆忙躲闪开呼啸而过的迷你城管,望着渐渐消失在远方的一群怪人,乔木彻底呆住了。
“我的……妈呀……”
“行了行了,赶紧走了,再磨叽该赶不上车了。”
一只手拽着乔木的衣服,韩烨峰拖着他往附近的停车场走去。要不是赶时间,他还是挺享受观察初来乍到的新人看到次元枢纽时的反应的。尤为有趣的是,每个人有每个人表达惊奇的方式,但所有人看到城管执法的时候的反应都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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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乘坐的车子穿过了影子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在帝国军事学院气派的校门前稍作停留,车窗外的景色从林立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了透着年代感的低矮楼群。最终,他们在一个稍显破败的餐馆前下了车。
这儿就像是赛博朋克版的布鲁克林。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并且全是人类,没有奇形怪状的生物。他们拐进一条小巷,在一栋棕色的建筑前停下,沿着建在室外的楼梯上到三楼,随后在某一扇门前韩烨峰掏出了钥匙。
“这个就是你的新家了,小乔儿。拿着钥匙。”
“不进来坐会儿吗韩叔?”
“坐啥呀我还有事儿呢。”韩烨峰忽然把身体往前一倾,按住乔木的肩膀,凑近他的脸低声说道,“别忘了咱俩定的规矩。”
“是是是,韩叔。”
“我不管你怎么赚钱,只要是你在这儿赚到的,五成交给我,直到你把债还清了为止。”
“没问题,韩叔。”
“小子别打算跟我偷奸耍滑啊。”韩烨峰用食指抵着乔木的鼻子,用恶毒的语气做出了威胁,随后转身走下楼梯。
“那我怎么敢呢韩叔。——慢走啊韩叔!”
望着韩烨峰慢慢走远,乔木松了一大口气,咣当一声斜倚在了新家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