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亚库斯
本来是一幕拯救希腊同胞免于培松屠戮的正剧,没想到马其顿老兵还长了一副铁脚板,结果克勒亚库斯几乎沦为贪财好利、反复横跳的喜剧小丑。这让克勒亚库斯后怕之余,也看清了一点:马其顿军队在失去了大王之后,犹如失去了头脑的壮汉,完全沦为一种盲目的战争机器了。这部战争机器在培松、安提贞尼斯等人麾下,固然仍十分可怕甚至比在大王手下更加可怕(因为没有了限制),但也只是一部不断解体的战争机器而已,其实不足畏惧了。
不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克勒亚库斯首先要稳住手下众人的军心:“希腊同胞们,大王活着的时候我们为马其顿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地位,但至少获得了些许财富。可是大王死了之后又如何呢?帕迪卡也好,培松也罢,都把我们当成了抵抗亚洲游牧民的廉价炮灰。一旦稍有不从,他们就派大军前来屠戮,将你们的妻子朋友卖作奴隶,即便是像我这样曾为他们卖力多年、只不过想回一趟老家的良民也不放过。公民们,该怎么办?像斐隆那样西归,不过是送命;但做顺民,到头来还是被卸磨杀驴。幸而宙斯在上,我们在东方有斯塔桑诺总督,有西比尔提亚斯总督,有超过马其顿人几倍的老兵,还有从波斯时代以来被迁徙到这里的数十万同胞;除了这些,我们还有东方的群山,有远超马其顿野蛮人的智慧大脑,有先辈祖传的勇气。靠着这些,我们一定能够战胜马其顿人,在东方站住脚跟。既然残暴的马其顿人不让我们归乡,我们就把立身之处变成自由的家乡吧!
更何况,马其顿人在失去了大王之后也失去了他们的大脑。帕迪卡、安提帕特、安提柯、托勒密……他们无人不是虎豹豺狼,早晚如同野兽一样互相吞噬。我们若能在东方积蓄力量,那么将来总有一天能够以王公贵族的身份荣耀还乡。相信我吧,自由民!在斯塔桑诺总督的领导下,在我的指挥下,我们一定会成为东方的主人。”
同时克勒亚库斯施展各种技巧,用塞浦路斯老乡为骨干,控制住这2000人的残兵军团。安定好部队后,克勒亚库斯即命令手下将领在有水源的高地安营扎寨,修建城堡,开展屯田工作。
与此同时,克勒亚库斯利用自己在德兰吉亚那等地希腊人中初步建立的威信,以及之前经商所掌握的人脉,向东方各省的希腊人散布类似上文的思想;并且按照这个逻辑派出商人、诗人、预言家等各行各业的人在东方各省宣传斯塔桑诺总督“深谋远虑、高瞻远瞩”而克勒亚库斯本人则“智勇双全、随机应变”,共同拯救了大量希腊人免于培松等野蛮残暴的马其顿人屠戮”。为此可以编写一部史诗《救民传》,尤其突出斯坦桑诺为第一主角,把之前打进去、拉出来的策略完全归功于斯塔桑诺本人;将克勒亚库斯描写为勇敢的具体执行者,相比斯塔桑诺而言居于次要地位;将斐隆描写成鲁莽冲动、有勇无谋的悲剧人物,而将侍卫培松描写为妄图鲸吞东方的大野心家、残暴不仁的屠夫、背弃诺言的小人。
确信这些宣传奏效后,克勒亚库斯又拿出部分金钱(在上下文的各种活动中都不要太吝惜钱,一旦战败这些钱也是没命花的)活动斯塔桑诺总督身边的那些索利城同乡世交,既让他们观察斯坦桑诺总督的思想变化,又让他们不断坚定斯塔桑诺总督的主战之心。(若发现斯塔桑诺打算卖掉克勒亚库斯,就带人跑路到印度去投靠孔雀王吧。)
确信斯塔桑诺总督已经决心一战后,克勒亚库斯即前往总督驻节之地,安排心腹在营外等候,只身往见总督。
宾主坐定后,克勒亚库斯先向总督献上厚礼(自己所得财宝中最宝贵的一些),而后说道:“总督阁下,培松进犯阁下管内,来势汹汹,大有鲸吞东方各省之意。目前的局面皆因我办事不周而起,因此我感到自己有责任替阁下解决这一难题。不才苦思冥想数日,得到上中下三策,谨供阁下参考。
下策即仿效之前卸责厄毗米修斯之事,将一切责任归于区区不才之身。将我的人头乃至残军团中所有军官的人头交给侍卫培松,再献上大量财富,以求侥幸免去阁下目前之祸。然则,外界谣诼繁兴,似乎已将不才的妄举说成是阁下的谋划。无论这是不是培松制造的阴谋,都将成为培松进一步图谋阁下的借口。何况,阁下一旦交出残军团和财宝,不啻于向培松低头输诚,民心士气必将荡然无存。而培松却是一个贪得无厌的野心家,他消灭叛乱、获得叛军老营财富之后,仍不满足于此,更无视于阁下的印玺,继续追击我等残军团,甚至侵门踏户。仅从这一点即可看出他决不会满足于残军团的人头和区区财宝,必然会进一步威胁阁下,甚至谋害阁下、鲸吞管内两省。
中策则阁下声明大义、怒斥培松犯境之举违背巴比伦之盟、指责培松在大王尸骨未寒之际就侵犯邻道是妄图鲸吞懂东方而独立建国;而后,仿效昔日粟特、斯基泰人故伎,坚壁不战,以老培松之师。一面则派人不断骚扰培松,让其坐困;一面则拉拢各总督,让他们自行退兵。各总督想必也都知道培松的野心,不会甘愿被他们利用,只要稍微假以金钱和大义名分上,即可让他们退兵甚至反过来加入我方。此外,还可以派人到摄政王帕迪卡处,密报培松有不臣之心;派人到波斯总督朴塞斯塔斯处,此人素与培松不和且有图谋培松领地的野心,可虚言拥戴其为盟主,让其背刺培松;派人到小米底总督阿特罗巴特斯处,劝他袭取大米底,成就大业;派人到尖帽斯基泰人处,引其南下大掠,威胁培松军后方的补给线。如此一来,培松前进无门,后路受胁,就只有退兵了。我军趁机伏击、掩杀,可以大破培松。阁下凭此功劳,即可成为真正的东方盟主。
上策则在中策之上更进一步。当培松进退两难之际,由不才亲自率领一支精锐的轻步兵,在可靠的当地人带领下,趁培松与据险而守的总督阁下对峙之际,从绝壁坠下,突袭培松的大营;培松大营中多有从斐隆那里获得的妇女儿童,皆与培松之兵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利用这一点事先安排人混入其间;到时,里应外合,将大营打破,尽取妇女金帛。如此一来,培松之兵失去多年来的积蓄,士气势必锐减,阁下可再以“归还重金”为饵,收买培松的副将、苏萨总督安提贞尼斯——据我观察,此人亦与培松离心离德——以下的马其顿军官、老兵,让他们献出培松人头,安然返回米底、苏萨享福。如此,培松不难擒获也!
兵贵神速,阁下无论取何策都应果断决策。若资金有所不足,则不才从培松处获得的不义之财,可以全数交给阁下以为军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