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知已过了多少朝夕。
经年变迁,人事老去。
繁琐沉重的红灯笼已换了一轮又一轮,连满雾湖上的画舫都替了几番主人,唯一所幸之事便是那王朝,安康永泰,人员无太大变革。
“之后,他就再无音讯,应是埋入乱葬岗,或在火堆里化为灰烬罢。”
说书人敲着竹扇,神神秘秘高人莫测,另一只枯瘦的手背在身后,反握了一卷蓝面儿细针书。
这便是今天他说出的最后一回书,那每天该讲的内容都是由一名大人亲手述写的,也不知是什么用意,每天还非要坐那帘子后头,听他说这故事,还非要一字不落的讲着。
说书人摇头晃脑的讲完最后,茶馆里的人神态各异,有叹息摇头,有不屑谗论而离开茶馆,也有费完时间,蹭完那自己也听得一知半解的故事,捋去桌上半盘茴香豆,便回了家。
而坐那不起眼地方的,有一浑身粗布褛衣人,灰头土脸,面目伤残狰狞,那可怖的疤痕被抹了深厚的泥。
残缺事物太多,这大概是某个遭遇不幸之人,早年蒙受欺侮,或是某场灾难,不过倒是脊背正直,坐的端正。
褴褛人安静地放下茶杯,也就这个时候茶水费是不收的了。
“那然后呢。”
褴褛人声音嘶哑,像那最破烂的琴筝,入耳不悦。
说书人摇了摇头,“再无然后。”
“怎么会没有呢……”
“然后?自然是没有了啊,”
这话倒是从帘后突然冒出来的,说书人听见大人讲话了,揽过袖子,默不作声下了前堂。
只听那大人语调中似乎有嗤笑或嘲弄之意,
“人死了,谁还记得呢。”
那里也有一杯茶盏落桌的清脆声,多年清秋的扣合任由新旧风声左右。
“朴灿烈,你骗人。”
褴褛之人轻轻笑起来,丑陋不堪的面容更为恶劣。
而帘后之人却恰好离开,像是不愿再费口舌。
如此,便真的这样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