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那头的艳阳慢慢爬起,一寸寸地把黑暗从这块土地上驱赶出去。
因昨夜落了雪,灿金色的阳光洒在白皑皑的一片上,茫茫地把白反射到各处去。
某块正好打到某处人家的门席上,此时时候正早,里头的人应当还在熟睡中。屋顶落了一夜的厚厚一层雪。
戈薇却因着这雪光而雀跃地醒了再无法回笼睡去。
身着洁白巫女服的她微微掀起门席,毫不意外地见了外头白皑皑的一片。
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她迫不及待地赤脚踏上雪地,软绵绵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回忆起了小时候许多个冬日清晨,一个小女孩起早扫雪却按捺不住玩心的情景。
但此时她腹中已怀胎二月,即便再胡闹也知道照顾自己,再者因而心疼,也不想这寒冬里让那红衣男子给一边说教一边抓着自己的脚踝用手去取暖,
她回去乖乖地穿上了鞋子,裹了外衣,确保不受寒了之后才又出门去踏雪。
二十四岁的她依旧像那年穿着水手服的十六岁少女一般活泼,找了个位置蹲下身来俏皮地堆起雪人。
捏了一小块雪,在手里揉搓成雪球。
瞧着手里那块小物什,她蓦地回忆起记忆中那追寻四魂之玉的旅途岁月,一两年的冬日,总是拉着彼时仍是小小的狐妖一起打雪仗玩。玩地尽兴之时,双方身上全是雪,很是滑稽,却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偶尔清闲,起了玩心的法师的除妖师也会加入进来,四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浑身狼狈。
唯独犬夜叉坐在高处的树枝上,靠着树干,斜斜地下视,心傲地不参与这在他看来很是愚蠢的活动——也不知道最后玩的停不下来地到底是谁呢。
堆雪人的工程接近尾声,戈薇把最后一小块雪拍上弥补了一下雪人的头型不够圆的小遗憾。
肩上传来一阵温暖。她抬头回望,对上犬夜叉琥珀色的眸子。日光洒在里头像是要倾泻出来一般——他给她又添了件外衣。
“我穿了外衣出来的。不会冷。”她露出笑容对他比了个手势。
犬夜叉伸手挑了挑她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所以我没说什么嘛。但是天寒,多加一件总好一点。”
犬夜叉蹲下来陪她,拍了拍这个自己依旧小孩心性的妻子堆成的小雪人的脑袋。
“看,下雪了耶。我还堆了个雪人。这让我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在现代的冬天啊,在战国时的冬天啊,还有回来这边的冬天啊……”
犬夜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附和几句,看着那个形状略微丑丑的雪人,他伸手一戳,给它装饰了鼻子。
“哎,你别动它啊。”
戈薇难得心情如此高昂,都大发慈悲地没有给身旁的红衣男子念让他头皮发麻的“坐下”咒语,只是娇嗔地打下了他再次伸向雪人的手。
在漫天白芒里头陪着戈薇在雪地里待了一会,犬夜叉最终还是决定把戈薇带回去好好睡个回笼,毕竟好好安胎才最重要嘛。
“你今早这么早起身,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吧。”
他打横把她抱起带回屋里,怀里的人还盯着那雪人不放。
“那雪人呢?”
“就放那吧,挺好看的。”
他把她放在被窝里头,点了安神香,坐在被褥的一旁一边摸着戈薇的头发一边哄她睡觉。
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像是在给一只温顺的黑猫梳毛。
屋内香的气味缭绕蔓延,让人心情沉静。
她很快就被这温柔带进了甜蜜的梦乡。
屋外冬日的阳光依旧明媚,照在屋外那个插着枝丫的小雪人上头。
雪光透过拉下遮挡的门席缝隙投在屋内的两人身上。
在梦里,黑发少女笑语如银铃清脆,和红衣男子相视一笑,
一人一边牵着孩子软软的小手,
在乡间的小路上,迎着吹来的清风,夕阳下
大步地向他们共同的未来走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