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晚安
烟火过后,世界归于阒寂。
两人刚刚并肩在沙滩坐下,夜就滴落在海中,浸染了整个世界。
“曾小贤同志,我保证我们这些天的活动让惜安忆安知道了你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真的玩得太开心了,我就批准你升级成烈士了!”一菲捧着曾小贤的脸揉了揉,又朝大海呐喊。
“墓志铭:为了爱,与正义!”曾小贤自己调侃道。
微凉的海水漫溯上岸,轻轻冲刷着两人的脚,曾小贤睡意全无,轻轻地揉着一菲的头发,“菲菲,你这么开心,就陪我聊聊聊天吧。你还记得那场梦之后吗?”
“你说呢?”我一直印象深刻。
不知从哪天起,一菲会习惯性地听曾小贤的节目,也习惯性的等他归来,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盼望着轻微的门响,轻轻的关门,能换她一夜安眠。
那场梦过后的那一天,她听到了他不算告白的告白,在桥上跳着一个人的回旋。
然而在本来的时间,没听见他回来的门响,她突然没来由的担心,坐在台阶上发呆。
不久之后,却听见钥匙插自己套间门的声音,动来动去,却打不开。
一菲忙去开门,只见见曾小贤一身酒气,神色迷离,心下一惊: “小贤你怎么了?”
“我直播后约了诺澜去餐厅,想跟她说清楚,又怕自己犯怂,就要了六瓶酒,喝了四瓶,剩下的想边说边喝。可是诺澜逃开了,她说,我们都需要一个清醒时的答案 ,我这样的摊牌,她不接受。她走之后,我觉得浪费,就把剩下的两瓶都喝了。”曾小贤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对不起菲菲,我还是没能......”
“没事,回去睡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一菲愣了愣,心里有点甜,然后是酸,最后是苦,起身要走,“别强求,别伤害自己。实在不行,我......哎呀我先睡了”
“不行不行不行,菲菲你别走。”曾小贤拉住她的手,“我有点饿了,你呢 ?”
“我们套间泡面没了 。”,我急于摆脱的敷衍,只是为了逃离现场。
“我不吃泡面,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曾小贤一把拉住一菲,嬉皮笑脸地问,“你做什么呀?”
“除了蛋炒饭我不会做别的,明知故问。”她忽然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除了蛋炒饭我吃不惯别的,就问怎地。”他同样直直地看着她。
“可我......”终于,直接的顶撞变成了小声地呢喃。
“你要是不做,我自己来。”长久的沉默之后,一菲听到他赌气般的一句话。
“呐,你看你自己不是会吗?还要我来。”明明很希望听见他的软磨硬泡和安慰,说出来却带着讽刺。
没等一菲反应,曾小贤就跳着舞走向灶台,扬言要做升级版蛋炒饭。
往常一菲只加一个鸡蛋,他却擅作主张加了两个,一边用筷子搅拌打散,一边唱着歌。然后,小葱切段,融入蛋液,继续欢腾。似是玩够了,曾小贤倒了一些油在锅中,旋开开关,橘红缠绵着青蓝连成圈环,铁锅跳跃着沸腾升温,待油热将蛋液下锅,煎成两面焦黄的蛋饼,用铲子将它滑散成蛋碎,盛出放置等待。此时锅底还有一些油,加入米饭,完全炒散。加入蛋碎,和米饭炒匀。锅的嗞嗞声预示着蛋炒饭的完成,空气里的焦香逗弄着曾小贤的食欲,拉他去赴一场蛋炒饭盛宴。
冰箱里留下的米饭,篮子里唯一的两个蛋,为数不多的一把葱,似都是为这场盛宴而存在。
可只有一菲知道,这真是为他而留,因他有时下班会吃夜宵,而且只吃蛋炒饭,她做的蛋炒饭。
可一菲什么也没说,默默看着曾小贤炒饭的全过程,像是忘了走开,直到曾小贤端着盘子在她面前转圈她才回过神来:“很好啊,看来你以后,就不需要我了。”
不需要,轻飘飘的三个字出口,心猛地一滞。她不是不知道这三个字的重量,却还是玩笑似的说了出口。
“来,菲菲,陪我坐一会儿。”曾小贤似乎没有在意,自己拖出一把椅子,又给一菲拖出来一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蛋炒饭吗?”
“你的奇葩理由我不知道。”一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划过一瞬间的念头,难道是,因为我只会做蛋炒饭?
“那我告诉你,菲菲你看,鸡蛋圆融坚硬善处世,香葱口感辛辣独立有个性,饭调百家口包容有气度。”
曾小贤往嘴里胡乱扒了两口饭,开始碎碎念,眼神朦胧,与其含混还含着一分贱笑,却又是那么的认真。
一菲就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就湿了眼,果然还是那个傻子啊,我怎么就动心了呢。
“可是你知不知道,鸡蛋外表坚硬内心却柔软,葱口感辛辣却带一点甜,饭调百家口也好不过你的那一碗。”一菲撑着所谓倔强,若无其事地笑着反驳。
正如我不喜欢幼稚听到你的晚安却会如孩子般狂欢。
正如我足够坚强却还是会为你那一句问候湿眼。
正如不求回报的,每当世界的夜晚来临,我希望你安好。
“还有做蛋炒饭的人,看似总是简单粗暴,却有世间温柔。”曾小贤的这一句,一菲始料未及,下一秒,悄悄地扬了嘴角。她看着他,嘴角边还泛着油光,像一个初入世的孩子,天真而诚挚。
“所以一菲,我可以抱抱你吗?”曾小贤突然恢复如常,舌头不再打结,“我知道我今晚说了很多胡话,做了很多幼稚的事,可我现在是清醒的。”
“嗯,乐意还来不及。”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进一个怀抱里,一菲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轻轻地回抱,“我等了很久了”。
“别说话,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