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宴会二

宴席开时始有丝竹，我支着颔，斟一杯薄酒，听这六部五音的燕乐。
“她的琴弦松了，也不知紧一紧。”
我与身侧之人笑骂，这是什么糊涂乐娘，宫不宫，商不商，大乐里糊糊涂涂地杂着一把走了音的琵琶。转眼一看，怎么东君几时趁醉离了席，隔着一个空位，对面儿，是——她？

（陆容华算是个和气的人，偏生整日与她厮混在一起。不过，今日是宴会，和乐便极好，就不多生事端，以免坏了别人兴致了。聊天的功夫，迎着她目光颔首，算是招呼。）
（片刻，陆氏起身离开，看着那边还在自斟自饮，隔着个桌儿）沈容华还是少喝点儿吧，小心上火。

今日宴席和乐，往日注意仪态的，不在乎名声的，今天都格外掂量着行事——不都是因为圣人在此的缘故？寻常口角，今日翻来就成了蛮触之争，很不值当。
饮完手边一盏便停杯，甚而有兴与她闲谈。
“宁容华今日可有献艺？”

（剥开面前一颗坚果儿）帝后贤德，反正也不要求
（侧了侧身，坐得更舒服些）我瞧着，你今儿似乎也未上台（瞧了眼凤主）怎得不安排一下？今儿个诸芳荟萃，倒是个好时机。毕竟韶光正好，切莫辜负
（将手中果仁放在银盘中，却并不吃。）

“宁容华这是为我着想。韶华正好，你也如是。”
今日安排献艺之事唯与凤仪宫那位二人知情，既有此安排，我必不会似丽婕妤那般轻易将自个儿的打算在旁人面前露了端倪。只半真半假地同她说。
“我可说是素日躲懒，只是今夜见着这荒唐乐娘，便有一些想去了。不然咱们有心的不怕晚，且凑上一对儿？”

（有些诧异，抬起眼睛）原来沈容华真有此意
（果然，不安分的主儿哪里都有。争上枝头，也得羽翼丰满才可，并不与她去计较一时长短）宫中美人才艺极多，又有梨园大家助兴，我不擅表演，便不去惹人笑话了。（思索）你想献乐？

“确是献乐。司乐者各有千秋，况乎我那物，今日梨园百伎，也无人能拂一座不是？”
我在储秀宫中未曾掩藏我的箜篌，身为后宫聘嫱凭有一技傍身，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至于舞艺者，今日应当另有出彩之人吧。”
我暗暗观一目百花团簇之间，上殿落座之处，盘算着那日凤仪宫的商详，垂眸一笑，像是有一些莫名的惋惜。

（陆沈来回提及，总觉不妥，想来是有蹊跷。却接了她话茬）确是如此，你倒是颇废了一番心思
（一贯对她的疏淡态度，侧了侧首）
看来，沈容华属意的凑对儿，也不是我。诸芳之中，萧氏姝丽，尤氏婉约，南宫清贵，其余美人也各有所长
（心中有些思量，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儿）你猜，今日出彩的，会是谁？

“你说的这三位，都已在枝头人见出众。”
她以今日献艺之事问我，而在此事上，与她并非意见十分相同，闻言稍做思酌，摇了摇头。
“若要一鸣惊人，需得是——先前无名之人才对。”

（打量一番，顿了顿）沈容华也是个出众人儿
（语气半分客套，半分真诚。与她颔首示礼）列宫嫔妃有定数，无人不是榜上人，沈容华才情容貌，自有独到之处。（摸了摸茶盏）宫妃不是楚王侯，何必争量一时长短，无竹有事，先告辞一步了
（话虽如此，心中所想亦无人知，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