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讲完,蓝曦臣默然良久,半晌才颤声道:“原来之前你所做的种种,果然都是为了营造出地煞易除的假象以稳定人心……你,你既知此事事关天下生灵,又怎可瞒下不让人知?今日若不是我苦苦追问,你是不是打算瞒到天地尽毁的那一刻?”
蓝曦臣尽力克制着自己声音,然而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燃烧着的双眸。凌寒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着,感到了其中暗蓄的怒意,竟然不由地瑟缩了一下,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吓回了肚子里。
“曦臣哥哥,你别生气。”凌寒心虚地抬手抚平蓝曦臣眉间的皱褶,小声嘟囔道,“天道有常,哪里这么容易就天地尽毁了。再说,你也知道了我是好心呀……”
“你将地煞真实的情形瞒住,众人不知,还以为地煞真的并无甚厉害之处,亦不会有何惶惧。不知则无惧,这是你的好心。”蓝曦臣一把抓住凌寒的手,眉头越拧越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无异掩饰起一头恶兽的强大残暴,放任无知孩童在其嘴边玩耍。恶兽一旦觉醒亮出獠牙,之前他们有多安逸,这时他们就会有多恐惧。更可怕的是,有人早知恶兽恐怖如斯,却硬是瞒住了众人,剥夺了他们为自己的生命做选择的机会。这般,也是好心么?”
此时凌寒的手被蓝曦臣抓得生疼,抽又抽不动,她不禁有些懊恼,丧气道:“如果真的镇压不了,大家还有选择的机会吗?知道了又能怎样?知道了就能扭转局面把地煞给灭了吗?与其知道真相,浪费时间在恐惧挣扎上,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趁这最后的时日及时行乐。反正最后恐惧也就这么几天,过了这几天就万事皆了了。”
蓝曦臣愣住了,许久才涩声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看着蓝曦臣愈发阴郁的面色,凌寒心中的负罪感逐渐膨胀,塞满了整个心间。要不是两只手都不能动,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刚才居然说秃噜嘴,把这想法说出来了。
“呃,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不过活了这么短短二十几载,所学所修实在是有限,还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凌寒斟酌言辞说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虽然现在情况有些脱离控制,但还是有转圜余地的。地煞发作隔上几百上千年就要来上一回,之前每次发作的情形都比现在的要严峻得多,还不是都被镇压下去了?再说现在世家众人都在尽心尽力地修习剑法,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万一没打过,我还有保底的杀招,放心吧。”
听闻此言,蓝曦臣放开凌寒的手,眉头舒展了一些,但仍是面有疑色,问凌寒道:“什么杀招?”
“不知道,还没找到呢,正在找。”凌寒把手悄悄地收了回去,微不可查地捻了捻手指,上面还残留着蓝曦臣掌心的温度。
蓝曦臣却注意到了凌寒的这个小动作,又轻轻拿起了那只刚才被自己抓得通红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抱歉,刚才我有些激动,抓疼你了。”
凌寒承受不住这份过浓的温柔,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没关系,我最不怕疼的。”
蓝曦臣略有些尴尬,轻笑了一声,言归正传道:“那个最终能扭转局势的方法,能找到吗?”
凌寒:“当然能。”
蓝曦臣:“真的?”
凌寒:“你不是说了,我说你就信吗?”
蓝曦臣:“我只是有些担心。”
凌寒:“没什么好担心的,刚才我不是给地煞加封了一个更强的阵法吗,可以撑到找到的时候。”
见蓝曦臣若有所思,似是仍有疑虑,凌寒赶紧又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马虎的。”
“嗯,心儿是心中有数的人。”蓝曦臣点点头道,“那你夜夜不眠不休翻看书册典籍可是在找这个方法?”
“对对对,正是。”凌寒忙不迭地借坡下驴。
却不想蓝曦臣又追问道:“夜夜不眠不休?”
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