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日江边一别，已经多日未曾见他。原岁有意隐瞒消息，所以今日才知道他被关了起来。香烟的火光在黑夜中隐隐发光，一袭黑色旗袍出现在了孟公馆一旁花丛的角落里。只要我想，我大概，还能见到他吧，轻轻熄灭了香烟。东找西找，也终于算找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出现在了他面前。）你瘦了。

他再没有限制我的行动，除了不能出这个院子。书房里头满墙的书，还有每日送来的报纸——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妥协了。孟公馆里几次来电话催孟瑄回去一趟，故而入夜后，整座别院里又是静悄悄的。
靠花园的那扇窗户有声响，躺在床上的我开始警觉起来
：是谁？
别院有他亲兵守卫，外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能不动声响地跑进来，会是谁？直到清虞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松了口气
：这儿危险，你又何苦巴巴跑了来

来看孟司令的深情能到什么地步啊。（ 扑哧一笑。顺便看一眼，我未出世孩子的父亲。四下静寂，并不像有人来的样子，为什么呢，这会子估计孟瑄在傅明南奔走一时半会，回不来吧。点燃一支香烟，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只好随便开了口。）可是今晚他不会来了。傅明南要生了，你知道吧，只是难产大出血——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他不来最好。而且，我和他早已水火不容，他囚着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其实我不太喜欢闻烟味。拥她在怀，听得后半句，心口突地一跳，难怪他会那么着急。然后，我突然想起婚礼那日见到的新娘子，她是那样的光彩动人，孟瑄有她相伴，不枉此生。
：孟家会请最好的医生，她不会有事的
两个非当事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讨论无关己身的事，太诡异了。
：清虞，我很想你。要是那天出逃成功，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噢，走吧
冷漠.jpg

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莞尔一笑，熟悉的体温，也已经带不起来丝毫的波澜。他不喜欢烟味，抽完这一根，就淡淡的熄了火。闻言，微微挑眉。）不过，傅明南的孩子真的是孟瑄的吗…为什么…医院的人传来消息，据说，傅督军看起来，比孟司令，还要着急？
（ 看向他消瘦的脸庞，总会让我想起我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子，装作没有听到前半句话，云淡风轻。）会，或许还会一家三口一起。

：骗不了你，骗骗自己也行吧，至少没那么多痛苦了
我，孟瑄，乔清虞，还有傅明南，其中的关系扯也扯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欠了谁。她的消息比我灵通些，这也是我常去一品楼的原因，而今听她说着探听来的消息，笑
：孟夫人是督军的妹妹，他担心也合情合理
孟瑄从来不肯跟我说他和傅明南的事情，再者，我在阁楼里住那么久，也没个人跟我说话，其间内情，我无从知晓。方要再说什么，却被她的话激了一激
：那么现在......？
眼圈泛红，震惊多过欣喜。我将她的话掰碎嚼烂，从中嗅到了不寻常。捏住她臂膀，急切地想寻求一个答案
：所以呢，现在孩子没了？是谁逼你了吗，孟瑄？是不是他，是不是啊？

（ 想了想手下传来的消息，还是不告诉他好了，这样，暂时痛苦的自己，就有人陪了。有的时候理不清这团关系里的他和孟瑄，明明相爱却要彼此伤害，啧，戏本子都不敢这么演了。至于我，从来都是孤家寡人的那个啊。点点头。）说的也是。
（ 看到他的眼眶陡然红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像报复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现在？当然没了。她离开我的时候刚刚成型，只有五个月。哦，堂里的大夫说，是个女孩。
（ 趁他愣神，轻而易举离开他的桎梏，却忍不住又点起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之间。）跟他没关系，是我不想要，仅此而已。

从头凉到脚，一身血，浑似被活生生抽去了，我，当真是什么也没有了。烟雾缭绕下，她说，她不要那个孩子，而我从心底便认定了，这事跟孟瑄脱不了关系。
**着床沿坐着，愣神许久，终于开口
：不生也好。她有我这样一个爹，这辈子该有多窝囊
我的孩子，大抵是没缘分吧。从悲痛中抽出神思，理了理头绪，问道
：那天我逃出去后只跟你联系了，那么孟瑄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的确是个风云人物，配得上孟瑄
：清虞，你还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来爱你
鼻间一酸，堪堪忍住，才没有流下泪来。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孟瑄要不惜任何代价抓住我，对于她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多想。仔细一听，楼下的大钟敲了九下，她上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再不回去，怕是会有危险，抱了抱她，后在其额头轻吻
：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孟瑄他不会伤害我的
她再不舍，我也得催她回去，等人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回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