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有一首绝句《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每次读到此诗,似乎看到一个哀怨的宫女在深宫里一会用罗帕小扇扑打流萤,一会遥望星空发呆。是啊,孤独的宫女除了用轻罗小扇扑打流萤,还能干什么呢?我想,那宫女扑打流萤的动作大概也和我们在夏夜里扑捉流萤的情形如出一辙吧?还有韦应物的《玩萤火》这样写道:“时节变衰草,物色近新秋。度月影才敛,绕竹光复流。”这首诗大概写的是秋夜赏玩萤火虫的情景。诗虽纤巧,却以清新的笔调、晓畅的语言写出了萤火虫形体微小、发光细弱的特性。那时我是读书不求甚解,但我总会想,古代的萤火虫和我们今天的萤火虫应该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诗人在文字中给我们留下许多想象的空间。之后,还听到了母亲给我们讲“囊萤映雪”的故事,我总是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去借助萤火虫的亮光发奋读书。
夏日的黑夜,我坐在门边的柴垛旁,许多时候我都在试图破译萤火虫的生命密码,这些小小的生灵,它们的生命是那样幼嫩孱弱,每天只是饮露吸风,但它们却顽强地活着。漆黑暗夜,萤火点点,每一个小小的生命发出了自身的光芒,为自己,也为别人照亮前方的路。孩提时代也有伤心的时候,一次因为我和妹妹为了争一个文具盒,母亲狠狠地批评了我,那个深夜我心情低落,一个人坐在门外,看着黑夜里点点萤光擦亮夜色,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暖的亮光。
参加工作之后,我便很少有机会在乡下的夜晚看见萤火虫。只是每年暑假,我都会在母亲身边住上一段日子,每到夜晚我都会想起曾在田野里或水塘边追赶萤火虫的那些画面。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想出去走走,便去了离渭河不远的庄稼地里,可是连一只萤火虫也没有看到,最后回到家里给母亲提起,母亲便告诉我萤火虫在乡村早就消失了。原来是因为近几年,农民都大量地使用化肥、农药。农药的蔓延,自然的变化使萤火虫销声匿迹。萤火虫的消失让我看到了人类破坏生态的悲惨结局,更让我觉得人类要和自然和谐相处。想想我的童年虽然清淡但却丰富精彩,至少我小时候扑捉过萤火虫,而现在的孩子几乎都没见过。
萤火虫,那一个个如流星般短暂的生命,那一个个如昙花一现的美丽生命给我童年的生活增添了太多欢乐。我常常在梦里回到那个流萤飞舞的夜晚,回到那片萤光闪烁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