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苏安城最大的酒楼望仙楼二楼望下去,城中最繁华的景象一览无余。无非是爆和成荫,行人如织,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楼对面,几个常年驻守的乞丐懒洋地在太阳底下打盹。往近了看,街口的那株粉白老杏兀自开得热闹,往远了瞧,护城河波光戴本明光闪耀,乍看就像铺了一池白花花的银子——可惜并不能捞来使用。
姬玖兰托着腮叹了口气, 幻觉的破灭感令她觉得颇为惆怅,而收回视线时,楼下的一幕场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名梳着双髻的六七岁男童,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停下脚步,问了句什么,摊主摇了摇头,他忽然快跑几步赶上前面的布衣妇人,揪着她的衣襟苦苦哀求,妇人并不理会,头也不回,挎着篮子径直往前走着。男孩顿了一下,偏不死心,使出最后招,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的大腿,坐在地上哭同打滚。哭闹声渐大,把四周的人都吸引过来,妇人火了,揪着他耳朵就打了起来,同行的人连忙对解,她打了几下,呵斥了几句,也就放了男孩。
妇人和同伴穿过了对街,而男孩依然坐在街心嘶声哭着,而在这时,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忽然从街头出现,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街心驰来。四匹白马,油光一色,扬脚落蹄,神速惊人。此时车夫看见有人想勒马,可那马发了狂性,越发勒不住。
那孩子吓破了胆,眼见马车向自己题来战得动不能动弹, 那妇人也是脸色苍白,眼看就要不顾安危朝车轮底下冲过去,围观人群不禁出“啊”的惊呼……
“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英雄出现的吧.....”姬玖兰托腮微笑,然而注视着人群的眼神却微微一变。
那株繁花似锦的粉白老杏上,忽然抖抖索索掉下来一个酒坛子。便有一抹青色的人影如闪电般飞向马车,众人眼花,只看见青影在街心一晃,街道就空了,马车毫无停顿地飞驰而过,妇人急红了眼到处搜寻孩子,忽然听到身后“哇”的一声大哭,连忙回身,抱住她失而复得的命根子哭成一团。
这边事情告一段落,而另一边,只听见“砰”的一 声响,却是原先落下树来的酒坛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抹青影放下小孩就飞身来接酒坛,到底迟来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碎在当地的酒坛,哀哀地苦叫着。
“哎呀,我的酒我的酒!我才喝了两口的酒!娘的,怪不得小白说英雄不好当,早知道,早知道....大爷的!为什么要偏偏让我看到!”
他握着拳,可怜兮兮地看着四处横流的液体,酒香四溢,扑鼻而至,越加勾起了他的馋虫。一旁几只野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闻了闻地上的液体,舔了起来,他望着野狗,眼中浮现嫉妒的光芒。严肃地考虑着,如果他加入进去的……黑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忽然在对面酒楼上发现一张熟悉的脸,不由眼神亮。
姬玖兰往窗子里面缩了缩,但知道对面那人眼神好得出奇,躲也没用,不免悔恨刚才失神探出头的举动。她摸了模腰间的囊袋,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今日出门前实该翻翻黄历的,如今倒好,“血光之灾” 不光难免,看来注定要加剧了。
“我说姬大小姐姬大神探,相交多年,我做东怎么说也不下百次,如今你只不过回请一次,还是被你拖欠了三年的,你至于这么长吁短叹吗?再说,你也不差这点钱吧,不是有人为了请你到此地查案,足足在你门口放了两大箱黄金吗?”
姬玖兰对面,拿着菜单的风雅公子很没形象地白了他眼:“既然请客的如此为难,那我就只能委屈点儿了,小二,先来盘兰花春笋,清流乳鸽,红芍腰柳,千岛鱼头,龙井虾仁,菊花鱼...记得兰花春笋要配雨过天晴的瓷器,还要请杨大师傅亲自掌厨.哎呀,忘了点酒,就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好了,先上两...唉,就先这样吧。”风雅公子扬眉放下菜单。
“呵呵呵....姬玖兰听菜名听得心里发苦,特别是那句委曲求全的“就先这样吧” 。令她十分郁闷,“柳兄富贵之人, 原不知道我们小门小户的辛酸,所谓勤俭持家,就在一个“俭”字。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柳兄这般铺张,罪过罪过啊.....”
小门小户?勤俭持家?柳恨秋哼笑。
“既说罪过,我付钱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