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余淮也跟我说过，每年最多四次连轴坐十四个小时飞机，再多了可是要折寿的。”耿耿附和着，眼角眉梢都染上颇有同感的宽慰与笑意，“我之前也遇到过特能折腾的客户，本地人，非要大老远跑美国去拍片。那时候我跟余淮还处于失联状态，但我跟人打听过，知道你们一块儿在美国，所以没多考虑就把这个生意给推了。当时的确挺情绪化的，不过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坐那么久飞机。”
旧事重提免不了避重就轻，但也只有最终落地结果顺遂人意才可能省去一切当时的困苦复杂心境不提，佯装随口回忆一般轻描淡写。余周周一直觉得这是很强大的本领，也清楚尘埃落定也是要根据悲欢两种结局情况来分类讨论的。时间并不是万灵药，遇上意难平的事情，更多时候往往扮演的，是一个庸医的角色。
如果没有陈桉，没有大舅和大舅妈，没有林杨。那么母亲和齐叔叔的事情，会不会到现在都还是她一旦想起，就会胸腔灌铅般窒闷的回忆？她会不会还跟高二时候跟林杨主动破冰的时候那样，眼里无光，语气疏离，永远没办法恢复除了恨以外的其他情绪？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像六岁时候那样，坦荡地讲出自己愿意为甲乙丙丁送出蓝水，只是因为心脏还有余温去爱。
“这样真的很好。真的。”她记得在江边确认心意的那天，到最后努力态度强势起来的林杨还是有些紧张，主动握她手的时候掌心有一层薄汗，但不妨碍还是叫她有心脏都被攥紧的温热感。第一次产生了有点不敢像以前那样直面他的情绪，所以一路走着也没有扭头去看他的表情。没想一阵胸腔剧烈跳动填补两人交流上的沉默过后，居然是他先没头没脑地先开了头。
“周周，我喜欢看你笑。就跟刚才你点头承认的时候一样的，总让我想起小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反正我一直记得，你……那样笑真的，很好。”林杨组织半天措辞依旧舌头打结，讲出来的都是支离破碎的话，完全没法儿将他意识里对那个狡黠的坏心眼小狐狸般笑容的感慨表达出来，但还是硬着头皮就着匮乏的词汇量说了下去，“就是，每次看到你这样笑，我就觉得，你是发自肺腑地感到开心。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能够经常这样没有顾虑地开心地笑……尤其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最后一句话跟吞了一半似的，最后讲出来的声音极小，近似嘟囔。但余周周没有漏掉句尾的坚定语气，好像不止是单纯的希冀，更是对他们即将面对的长久的以后的一种承诺和保证。
他们谁也没说永远，只是珍重每一刻相处的快乐。
余周周知道林杨还在忸怩，跟她一样要不目不斜视着前方越来越黑看不清尽头的路，要不就是歪着脑袋看江边。于是她这才放心地对着面前压根儿看不清脸的路人绽开今天第二个发自肺腑的笑容，整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林杨。你刚刚说，小时候的事情，你到现在还记得，是吗？”
林杨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她指向的是什么，忙不迭点点头。
然后他就听到余周周用刚刚跟他最后一句极其相似的语气和近乎微弱的音量说道:“那你以后都不会记得清了。”
“为什么？”他开始紧张起来，甚至害怕下一秒她的回应会打破他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沉浸的美梦。
“要让你去记从小到大吃饭的次数，你记得清吗？”余周周扭过头，不答反问。
这下林杨终于彻底领悟了这句话的潜台词，笑得毫不设防，流露出来喜悦由眼底倾泄至浑身上下每一处。
虽然下一秒就终结在他迎头撞上的电线杆上。
可龇牙咧嘴叫唤的痛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有长长的，明媚的以后。即使不那么明媚，也会是两双手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扭转命运的手腕。
这样算下来，距离他们做到前半句“执子之手”，也一晃过去了十年。他们仍然在继续践行后半句的路上，而现在，正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想到这里，余周周看向手中相册的目光都变得格外温柔起来。页面仍然停在盛淮南和洛枳的那几张照片上，取景全在振华，入镜的地点有教室、行政楼天台、操场、水房……
“真的拍得很好啊。”她不由得感慨，“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摄影作品。”
耿耿笑道:“确实挺有故事的，当时给他俩拍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听了一些。学姐说高中的时候太苦了所以讲的不多，大部分还是大学发生的……对了，你们都是北大的，在学校的时候碰见过吗？”
“女生没有。男生有。”余周周努力搜刮着记忆，“我高中的时候就听过盛淮南的大名，只不过当时对这些校园风云人物不感兴趣，过耳就忘了。大学时候林杨经常去看他的辩论赛，还老在我耳边念叨他学长有多么厉害，也就记住了。他当时还总说，每次碰到，盛淮南学长都会问他为什么不进辩论队。”
“那为什么没进呢？”

余周周发怔，一瞬思绪辗转回到大一下学期。上学期赶在末尾的时候学校官网开放了选课系统，但很不人性化的是四个年级都赶在一个时间点开抢，所以网络顺理成章地瘫痪成把网页反复刷新爆炸都宛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状。有先见之明的人都跑去图书馆或者阅览室用校园网登录，然后时间一到便开始拼电脑配置和按鼠标的手速。剩下的一部分，有的抱着无所谓心态，并不想跟打仗似的掐着点跑去图书馆占座。有的早上没课于是睡过了头，醒过来只能在宿舍里对着自己的电脑听天由命。比如余周周。
但是命运待她还不错，居然在系统开放半小时后让她还算顺畅地点进去了。并且在一通接近盲选的选择中，最后有几门风评高且大热的选修课程都让她给选中了。其中就包括盛淮南和洛枳都在修双学位的法导。
她那时候不认识洛枳（事实上现在也只是知道长相），连盛淮南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每次去听课往往坐得与世隔绝，避开所有成群结队的热络区域，安安静静挑一个角落，方便一旦困了就直接睡着。因而对整个班有哪些人，他们姓甚名谁，完全不了解。
直到交期中论文的那一天。上课的教授坚持要打印出来的纸质版，所以只能每个人都到讲台前去交作业。她进门的时候一边翻书包一边走向讲台，掏出作业来递给助教的时候没朝伸手的方向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只手。
余周周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余周周？”
余周周猛然抬起头来。看到声音主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张好看的脸颇有楚天阔的味道。当然，气质更成熟，面部轮廓也更鲜明立体。
她继续当仁不让地发挥了自己看到好看事物就挪不开眼的特质，直直地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结果那人在这一点上跟楚天阔却不同，居然招架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你……认识我？”
余周周这才想起刚才是对方先喊的自己名字，于是先诚恳地摇摇头，尔后补充道:“但是你好像认识我。”
“本来只是听过名字，不过现在算认识了。”那人指着她作业上的名字笑起来。自然舒展开的笑容和浑然天成的说话语气让人一点都不觉得突兀，这一点又跟楚天阔很像。
余周周还在心底盘算他跟楚天阔的相似性，那边就又来了一句:“原来你就是林杨经常挂在嘴边的女朋友啊。没想到你也选了法导，都上了半学期课了才知道，不过也还不算晚。”
等等。林杨？经常挂在嘴边？余周周突然觉得自己又要控制不住咬人了。
“你是谁？”余周周终于记得问起这个自己早该提出来的问题。
“看来林杨没怎么跟你说过我啊哈哈。”那人挠了挠后脑勺，连玩笑话也讲得都恰到好处，“我叫盛淮南，生物院大二生。高中也是在振华读的，所以也算得上是他半个学长吧。”
余周周恍然大悟:“我高中的时候听过你的名字，林杨也跟我说起过，他特别崇拜你。你们打辩论赛他每次都会去，还总是给我激情安利。”
听到这段话后盛淮南就又一次笑出了成熟版楚天阔的风范:“说到这个。我其实也给他安利来着，安利我们辩论社。可他喜欢归喜欢，但死活都不肯进。”
“为什么？”这事儿林杨虽然跟自己提过，却从来不把后半句理由说完。余周周听了也觉得纳闷。
“他说辩论队社团活动太多，有时候会占平时下最后一节课的时间，影响他卡点接女朋友放学。”一口气说完，盛淮南像是憋不住似的，终于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小姑夫永远动机不纯。无论是高中，还是名正言顺之后。”听完整个前因后果后耿耿总结陈词道。
“高中的时候……怎么了？”余周周觉得这姑娘跟大侄子说的一样，真的挺有意思的。比如话题和思维都挺跳跃，她总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
“高一上期中，我跟余淮都在一班考。小姑姑你不是回班拿了东西嘛，我还跟你打招呼了呢那时候。”耿耿一回忆起高中时代就两眼放光，怀念与眷恋之情溢于言表，“然后你前脚刚离开，后脚小姑夫他就蹲在你桌洞旁边开始研究起来。神情那叫一个专注，虽然长得帅吧，但还是挺变态的。”
“还有一次我向他打听……打听余淮初中的事儿，所以一块儿吃了午饭。结果他全程盯梢似的跟踪你，搞得我有一种共犯一样的负罪感。”
“我还记得的就是凌翔茜被通报作弊那次，你俩不是一起弃考了嘛。我那时候总觉得他是因为你才坚定了弃考决心的。”
余周周一路听下来，思路突然断在了“凌翔茜”这个名字上。
那次她跟林杨携手狂奔，一同谱写高中三年来最热血的青春故事。结果剃头挑子一头热，最终转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凌翔茜在哪儿。反倒是坚持跟他们分头行动的蒋川在省政府幼儿园把人找到了。当时林杨觉得好奇，她却觉得顺理成章。包括后来高考完的那次聚会，看到蒋川和凌翔茜挨一块儿坐，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再后来呢？
余周周闭上眼，似乎有点不忍心再回想下去。

可回国前林杨嚷嚷着一定要赶在余淮和耿耿领证前操办婚礼时候说的话却仿佛还在耳畔，记忆犹新——“要不然我就抓不到人当伴郎了。学长比咱俩公证还早就领了证也办了婚礼，路宇宁和蒋川也是两个闷葫芦，居然一声不吭就都结婚了。只有余淮这厮靠谱点儿，说什么要挣钱先把新房首付搞下地再领证。虽然磨叽，但侄媳妇都认可了。反正他一向都……挺有责任感的。”
回国前一个星期，林杨接到蒋川的电话，那头人言简意赅地通知他自己结婚了。余周周在一旁听着，一瞬错觉以为这个语气不过是在陈述类似“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事实。
蒋川也是在北京读的大学，跟耿耿一样，都在北理工。四年间也经常跟林杨见面，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来看凌翔茜。后者高考发挥得很稳定，超出北大分数线十多分，顺利地进了外语系。林杨和余周周都跟她不同专业，因而平时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只有蒋川每次在林杨建的一个群里说一声自己来他们学校了，四个人才凑一桌一块儿吃饭。大一大二时候联系还算紧密热络，到了大三开始林杨和余周周就开始筹备出国读研的事儿，每天几乎泡在图书馆里，无时无刻不在准备各种考试。凌翔茜当时的志向是留校考研，事实上她也拿到了本校保研的名额。而蒋川似乎原本是没有读研的打算的，但那时候居然也试着想去考北大的研究生。
他们谁都没问其中缘由，但彼此心知肚明是为了谁。而当事人听闻这个消息后，也只是以一如既往的语气态度表示了鼓励与支持，仅此而已。
可就在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凌翔茜突然放弃了保研名额，选择去考隔壁清华的研究生。这个爆炸性新闻她都没有跟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提及，余周周还是从单洁洁听到的一个八卦那里得知的。转头告诉林杨后，很快就从凌翔茜那里得到了证实。
那天的饭局只有他们三个人。凌翔茜紧咬着下嘴唇，好像无论怎样都不打算说些什么。事实上她也什么都不用说，其他两个人都能够猜到。
——余周周早就在清华官网放出今年保研的名额里看到了楚天阔的名字。
三年间凌翔茜身边依然有很多追求者，她也几乎没有长时间的单身过。但基本上所有的交往都断在了相处期，所以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谈了恋爱。至于蒋川依旧孑然一身且努力做到形影不离地追随她，其余的，他没说过什么，她也没有给出什么表示。虽然林杨总是私底下感慨，说蒋川这是何必，把话挑明了讲，就算被拒了也算清清白白，不落遗憾，说不定还有逆转翻盘的可能性呢。但余周周却意外旁观者清，她觉得蒋川想要的，跟林杨表达里所追求的，其实是不一样的。
最后蒋川到底还是从不知道哪里道听途说的版本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比林杨想象的要冷静，比余周周想象的要直接。约在咖啡厅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他三点钟就到了，什么都没点，也没玩手机，就是空茫地盯着对面即将要来人的座位。凌翔茜一到，人都还没坐下，他便直接扔出了一个问题:“确定了吗？”
是个双关句。余周周听出来了，她觉得凌翔茜肯定也明白其中意思。可林杨这个二愣子就不一定了，因为他既不解又扼腕，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多干涉于是数次欲言又止，整个面部表情扭曲得可以。
空气凝滞了几秒，凌翔茜才轻声应了句:“嗯。”
蒋川面上依然没有一丝波澜，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挺久了。”凌翔茜没抬头，也没看他，逃避得有点刻意，于是语气也佯装没有特别开心的轻描淡写，“不过正式确定关系，是上个月。”
这下林杨坐不住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没跟我们说？”
“什么大事儿啊非要跟你报备？”凌翔茜却能目光直喇喇瞥向他，“谈个恋爱而已，以前我怎么样你都没问过吧。”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林杨被呛得没话说，只能干瞪眼。余周周也不擅长作调剂氛围的角色，所以干脆把所有想法憋在心底。不过还是分了一只眼去看从刚才开始就闷不做声起来的蒋川，此刻依旧面色如常，捉摸不透情绪。
说到底，人只要成长起来，就一定还是会改变的。余周周想。
后来蒋川也确实没再说什么，林杨还一度以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事实是除了冷静过头的态度，其他的一切都照常进行。转眼大四毕业，林杨余周周飞了美国，凌翔茜去了清华读研。而蒋川，不出所料地放弃了留在北京读研，回了哈尔滨，不过多久就考上了公务员。
再后来，天各一方的现实让彼此联络越来越少。从小形影不离的三个人，终于渐渐各自退出了彼此的生活圈。楚天阔和凌翔茜之间的种种，到现在余周周还不知道个结果。至于蒋川，每年的联系只有惯例的新年问候，所以连林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对象，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余周周想起耿耿工作室的官博曾经发过这么一句话:“时间改变了我们，但没有改变爱。”她不清楚是不是耿耿发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经验之谈。但她确切地相信这句话应用的场景和人，是需要分类讨论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放不下过去，就算放不下，也不代表不会向现实妥协。

有那么一瞬间，余周周突然发觉自己其实是属于后天幸运的类型的。
而在她后天幸运成分里占比最大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婚纱店焦头烂额地忙着量尺寸、挑选款式等事宜。她则坐在咖啡厅里一边等他过来，一边和摄影师讨论想要拍摄的风格效果。
“我觉得像学姐他们这样挺好的，有自己的故事背景作为支撑，风格别树一帜。”耿耿提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我讲讲对于你们来说比较有代表性的地点场景。啊，故事也可以，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因为够传奇。”
“你的故事也挺传奇的。”余周周笑，倒也没拒绝这个建议，于是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了一会儿，“地点的话，有好几个，振华都不算核心的。”
“嗯，我知道。”耿耿面带羡慕地感慨道，“青梅竹马就是这点好啊，回忆又长又多，纪念性场景都有好几个。”
在最终选定的方案里，他们把地点集中在了省政府幼儿园、师大附小、青少年宫和振华四处。道具也准备了不少，比如画着美女人像的挂历，铝制的饭盒（当然并没有装着西红柿炒鸡蛋），以及红色的氢气球。
耿耿一面指挥助理打光布景一面扭头对林杨道:“为了给你搞到这个已经绝版多年的挂历，我可是动用了我爸的人脉资源去找他那退休多年的同事，问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把这些老古董都保存好了的。从城东到城西，腿快跑断了。说吧小姑夫，怎么报答我。少说也得几顿饭吧。”
林杨看到熟悉的挂画，回忆当即如同手上翻页动作一般涌现。心情实在太好，于是乐呵呵地应承着:“一顿好说，几顿还是有点多，要我大侄子替我吧。”
耿耿扬眉:“你请我吃饭就等于请我俩一块儿吃，所以他替不了你。你还是老老实实掏腰包吧，不然我跟小姑姑告状，说你亏待她娘家人。”
“我还跟余淮举报你敲诈呢。”林杨瞥见不远处还在补妆的余周周，不明情况地朝自己的方向笑了一下，顿时决定还是要展现一下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
“你去啊。”耿耿毫不示弱，“反正他肯定站我这边。”
余周周在一旁补妆，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这一幅过分生动的画面。她已经穿着这袭华丽得有些沉重的长裙拍摄了好几个场景，身旁是陪伴她人生二十多年的，早已与她血液紧密相连的另一个年轻生命。她看着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挺拔俊逸，有些紧张地冲自己傻笑，但一到正式拍摄就变得特别认真和专注。忽然就想起了数年前，她在距离遮光板不远的地方看着跟如今的自己几近一模一样的母亲，兴奋地拽着陈桉的袖子问他“我妈妈是不是很美”。
“真漂亮。”化妆师给她补完妆，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阵后给出评价。她还沉浸在回忆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直到不知不觉被推到林杨跟前，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容清澈明亮，声音却依旧如同十八岁那年那句“那你这是有点喜欢我的表现”时一样，有些紧张地颤抖着。
“很……好看。”林杨一紧张起来讲话就容易舌头打结。每次他都觉得这个老毛病实在羞耻，却没想这是让余周周向来感到安心的缘由。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笑起来:“嗯。我也觉得。”
拍摄结束的时候耿耿一副下血誓的样子对他们承诺道:“这几天你们就放心地去忙婚礼的事儿。我呢，保证就算爆肝也要把你们这套成片赶在婚礼之前弄出来。还有到时候大屏幕上放的vtr，全场摄像也包在我身上了。”
林杨一面道谢一面还不忘调侃她道:“精神值得肯定，但也别太拼了啊。累倒了余淮可是要算到我头上来的。这小子，真是今昔非比。刚刚发几条微信来叫我不许让你太晚收工，搞得我跟虐待员工的老板似的。”
“我才是老板。”耿耿赶紧为自己正名，“你放心，累不坏的，以前熬大夜连轴工作的时候多了去了。再说了，能见证这一切，其实我也觉得特别幸福。”
余周周在一旁静静听着。到这一句，忽然心中柔软，无比动容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给予别人幸福的能力，远远比自己接受和获取幸福，要温柔强大的多。
在公爵子爵，哈克，夜礼服假面在自己的世界里渐渐远去的这些年，她也渐渐成为了别人生活里类似这些角色的一个形象。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延续着自己小时候不会想象得到，也无法预料太多未知数的生命。在她看来是生活的每一个步骤，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坚定下去一些美好信念的原因，动力，亦或是寄托。

写的真好，楼主真棒👍

和原文很契合！！
不过最后一段长句太多有点累

写的太好了

dd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