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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凤凰今晚不会再来了,我既然出不去,只能随遇而安。书案上有几套书籍,一本书摊开的,被镇石纸压住某页,我便随手拿起来翻翻,凡人的唐诗,以前在天界的时候也随凤凰念过几句。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这首诗读来有些歪腻,真真奇怪,凤凰怎么也读起闲书来?可能是因为书是催眠佳品,读了方好入睡的缘故,你看,我还没翻几页,周公便来了。一睡就睡到天亮,还是被一阵阵肉香诱得垂涎而醒。
我向来喜欢开窗通风而睡,所以从不拉帷帐,抬眼一看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谁帮我把帷帐拉下来,圆圆地将我围在里头,难怪外头一点声音都不闻。
我吸吸鼻子,是红菇炒肉片的味道,翻身而起就看到窗下已上一桌酒菜,明显比昨晚那一顿丰盛很多,我心想,对嘛,断头饭就应该像样点,至少这样一顿大餐才配上得禺疆宫的门楣。
听到我有动静,揭帘进来两名女妖侍,长得眉清目秀,见我就唱了一声诺,一个自称玲珑,一个自称紫晶,说是奉了魔尊之命,侍候我更衣用膳。我一看,那个叫珑珑的是柳树精,叫紫晶的是由金花菜修练成形的。这些花精树精也算是我的本家,所以看起来还比较顺眼。
我向来是侍候人的,对于被侍候有些不习惯,不过那两个女妖很是坚持,口口声声说,如果她们侍候的不周到,被魔尊知道了,怕是要受罚。
“是我自己不需要人侍候,与你们无由。”我安慰她们。
“如果我们侍候的不周到,尊上会责罚的。”紫晶手里捧着一套衣服,哭丧着脸看着我,坚持要侍候我更衣。
“尊上会怎么罚你们?”我有些好奇。
“我们会被赶出禺疆宫的。”这个紫晶倒是快人快语。
噢,这等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呢?一下子泯灭所有对她们的同情心。
我轮流看了一眼紫晶和玲珑手上捧着的那件华服,又打量挂在屏风后面那几套,那些衣服看起来都太华贵,实在不适合我穿。为了不为难她们,我随便挑了一套大袖绫纱绛湘裙,两边袖口各绣有一串粒粒饱满的紫葡萄,每幅裙裥里都纹着鸾翔凤翥的图案,真是做工精致,大气无比。
这套衣服做寿衣会不会太奢侈浪费啦?越看越让人悲从中来。
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好,往镜子里一照,还真合身,就像为我量身定作的一般,我忍不住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确实好看,我不愿她们帮我梳头,仍然散着一头的白发,在这一点上,她们很有默契,居然没有强求。
穿戴整齐后,由紫晶和玲珑领着走出寝殿,此时结界自动打开,我从中穿了出去。出了这间寝殿,走过一座紫竹桥,又步入一片紫竹林,钻出来后这看到另有一间偏殿矗立眼前。
百年前我常常化为兔子潜入这禺疆宫偷窥凤凰,那时的禺疆宫虽然飞楼插空,富丽轩峻,却远远不及如今这般大方气派,不落俗套。一脉清流横穿南北,一色水磨虎皮石随势砌去,由于六界皆不开花,但见那紫竹竿竿生凉,衬着这怪石叠嶂也漫然无际。
那紫晶和玲珑领了我进了偏殿后,只是一间耳房门口通报一声,便让我自行进去。
我一脚跨进去,吓了一大跳。
一大清早的,这间不大的耳房里已经挤着好几个人高马大面目狰狞的阎王,一律身着黑色阎王服,手持一柄黑色蛟型长蜃,青面撩牙,目露凶光。除了我以前认识的卡城王之外,另外几位面生得很。以他们的肤色来判断,板着大红脸的那位应该是传说中的司掌黑神大地狱的三殿阎王宋帝王,额头有包的那位应该就是司掌热恼地狱的七殿阎王泰山王,其余几位我也辨识不清了。
然而自从我认出那三殿和七殿阎王后,只觉得眼前几十只黑虫飞舞,耳边嗡嗡直闹,唬得几乎站立不稳。
三殿宋帝王特别擅长挖眼,刮骨之刑,七殿阎王泰山王掌管热恼地狱,最喜将人磨成肉酱,然后投入油锅里烹熟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
但见他们鸦雀无声欠身而立,临窗一把虎皮交椅上坐有一人,斜倚靠背,足蹬脚踏,敛眉静气,意态悠闲,正在缓缓而谈。见我进来,便站了起来,将我牵到他的下首一张空椅上坐下,遂向那些阎王发话,“情形大约就是这样,你们看看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