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
-cp:安瑞(本部分)
格瑞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很好闻的酒香。
安迷修坐在旋转高脚椅上,一支手臂支在吧台上,手托住脸,侧着身看格瑞。格瑞坐在他身侧,修长的两根纤指夹住高脚杯的颈部,轻轻晃着,力道恰到好处,好看的莹绿色酒液随着杯子轻微旋转,形成一个好看的涡,看上去像碧色的海潮起潮落,却又十分安静祥和,就像格瑞一样,淡淡的。格瑞此刻做着和安迷修一样的动作,左手这样支撑着好看的面庞,不过他是五指蜷起来,面庞呈垂直状,失神地凝视着酒杯,右手娴熟地把弄着它。格瑞显然没注意到安迷修。他总是这样,会自动忽略掉很多东西,不如吵闹的人群和灯红酒绿,甚至是他自己也会遗忘掉。他现在只关心那酒杯中的酒液。今天酒吧里很清淡,安迷修早吧停业牌挂在了门上,酒吧里只有弱弱的一排彩灯和打底向的灯亮着,门外有人咒骂了两声,不甘心地看了看空荡荡的酒吧中悠闲的二人,还是识趣地走了。
今天酒吧不营业。
理由很简单:格瑞生病低烧。
格瑞仍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的酒杯。酒杯很精致,美丽的曲线弧度和纤细的长颈,配上圆圆小小,略显上凸的底座,让人联想到礁石上的美人鱼。而那酒液喝下去,仿若到了美人鱼的温柔乡。
这家酒吧是安迷修出资开的,叫四叶草幸福主题酒吧。看上去很天真很俗,但酒吧却很大,装修很豪华。这家很大、在市中心侧的酒吧在这一带相当出名。玻璃门透着淡淡的暖黄色,精致的小木牌有着原始古老的淳朴气息,小花小草从木头裂缝中的土壤里冒出,有豆芽藓和小蓝花,热闹地生长着,随四季变迁而生老病衰,又轮回。正面是营业中,背面相应的是停业中。玻璃门上贴有励志的图文。
“你有故事,我有酒。”格瑞很喜欢这句话,觉得这是一句城市的醉话。
门旁有玻璃缸,是钢化玻璃,不容易破坏。里面是一丛丛的三叶草,安迷修喜欢园艺,自然明白怎样能让四叶草出现的概率增大。他每天会调特殊的药剂浇三叶草。开缸的钥匙是他的指纹。这种药剂可以被买下,由客人亲自浇灌。客人可以寻找四叶草,找到会参与一个抽奖,从一个小木盒里抽出一个小纸条,然后就可以兑现纸条上写的奖励。有时是特定的奖励,十分的灵活。找到的四叶草会被做成标本,排在墙上划出的空木架墙面上。第一个人得到的奖励是全场免费,第二个人是允许在墙上写下一个愿望,那个人写:喝酒泡妞撸烤串。还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很有意思。第三个人则是指定奖励:找个人陪喝5杯酒,包括在场的客人。
主题酒吧很大,但服务员很少,只有安迷修和格瑞两个人。格瑞是个出色的调酒师,安迷修全职。两个人都是温柔的人,所以带得整个淳朴的酒吧气氛也温和慵懒很多。酒吧被该市喧闹的,但这家上档次的酒吧里却不是太吵。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粗野之人也有,但瑞安两个人都能自如应对。
这家出名在上档次,在酒美,在价贵,其实更多是因为它的两个主人。
两个人长得都十分好看。安迷修温柔帅气,热情开朗,武艺高强,是服务员、收银员、老板、酒保、半吊子调酒师,有时还会充当陪酒的角色。而那个有着琼紫色双眸的银发男子则总是坐在吧台前,托腮默默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看着忙碌又乐在其中的安迷修,那双眸中满是淡然,没有聚焦,更没有情绪的波动。性感的薄唇总是那样抿着,很少打开,更很少见它会弯起,没有人看过他笑得开怀的样子,他最多让唇轻收一些,晕染一点笑意,更多的只是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那样颓着身背,却给人一种茫然而心疼的感触。他那双能直视人眼底的眸中总是有淡淡的茫然和空白。他似乎在看所有人,可又从未在谁身上停留过。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总会给人致命的吸引力,就像他指下调出的酒一样。
茫然失焦的眸,银色的发,好看的侧脸,性感的臀部后伸,整个身体懒懒摊着,几乎是用上胸处抵着台侧,手总是托着侧颜,要么看人群,要么低头把玩他的酒杯。那里常有浅绿色的酒液,很像安迷修的眸色,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有人便推测他俩的关系,但每次安迷修看向格瑞,格瑞都只是轻轻地摇头。格瑞经常喜欢那样蜷在吧台前,只要他不忙。很多客人进来时便撞见的事这种光景。格瑞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习惯性的动作有多诱人,他整个人就像是涂满了红酒似的,让人有种想要
把他从头到脚舔一遍的冲动。
很多人都看中了格瑞。不行了这个骚气的小男人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很多男人会去调戏格瑞,让他陪酒。那些社会人进来,做到格瑞面前,让他调些又贵又难调的酒。他遇到这种人总是抿唇,面无表情地去调酒。对方很满意格瑞调酒的样子,勾起唇角,带着一抹玩味的打量格瑞。
格瑞的腰特别细,盈盈不堪一握。
“有陪酒的吗?”对方故意高声道。“抱歉,本店没有陪酒的。”格瑞面无表情。“什么?——没有?”对方拉长了音,然后伸手想去捉格瑞,格瑞脸一黑,躲开了。“我看你挺不错的,陪我喝两杯呗。”格瑞拧住对方的手腕,向下用力。他盯住对方,对方丝毫不在意他的警告,反而因他对他的注意而更加兴奋了。
格瑞挺想骂他滚。
“抱歉,我不陪酒。”
安迷修便会注意到这边,把对方劝走。有时对方扬言要砸场子,安迷修往往不屑一笑。
基本上没有人打得过他安迷修。安迷修实际上很出名,所以很多人来照顾他的名声和人情。也就那些凤毛麟角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会去挑衅他。
安迷修据说在社会战力排行榜上第五。
再说安迷修店里卧虎藏龙,也没什么好怕的。
格瑞失神地卧在吧台上。
安迷修总是心疼,愧疚地在他耳畔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格瑞从来咩有回应,安迷修总是叹气,走开了。
吧台上的酒柜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木牌。上面写着:“本吧调酒师不卖。”
当然,这是最开出酒吧里的格瑞。
今天格瑞发烧,安迷修陪他。
安迷修看着这个格瑞,心里却十分清楚。
他以前认识的格瑞,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格瑞开始忘事,记忆越来越模糊,一些情节被从脑中删除,并且速度呈指数倍增长。直到有一天他高烧,一觉醒来后一脸茫然。他生涩开口,“你是谁?”他的眸光飘忽不定。
安迷修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就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高烧倒在他床边。
他还是格瑞的最后一刻说的话是:“安迷修,如果我没死,失忆了,就带我离开吧。”
“别让我回到过去了。”
安迷修含泪答应了。
那个强大的格瑞将成为神话一去不复返,现在他成了被保护者了。
没关系,他会像他以前保护他那样,守护格瑞。脑癌他俩终不会在一起。
格瑞的名字闪了闪,从排行榜上消失了。注明:失忆。
安迷修看着仍在高烧中的格瑞,轻轻笑了:
“我是安迷修,你的大学舍友。”
“……我记不起来了。”
“我是谁?”
安迷修有一刻的妄想,还是硬生生地把那句“我的恋人”咽了回去。
“你是格瑞,我的……舍友。”
毕竟他终不属于他。虽然他们爱过,吻过,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觉得我认识你。”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
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就像一开始我遇见你。
就像你抱住了濒死的我。
我会带你离开。
我们开个酒吧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你当调酒师吧,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个职业。
我不要你做任何事,其他的全部交给我吧。
就像当初,你对我许诺的那样。
我不要你记起过去。
我要你活在现在。
去做你想做的事。
去做你自己。
“没事,睡吧,你发烧了。”他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格瑞觉得他的手很凉。
“你可以抱着我睡吗?我有点怕。”
安迷修愣了一愣。
“别怕,我在。”那时格瑞蹲下来抱住满身是血的他,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别怕,我在。”安迷修钻进被窝,伸手抱住了烫如沸水的他,用自己的提问去冷却他。
他撒谎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学宿舍。
这个肮脏隐蔽的破地方,根本不是他这样纯真的人可以待的。
他发了高烧,他却束手无措,连水都没有,更别提冰袋了。舌头是烫的,没法给他降温。
安迷修吧艰难收集来的一口水在他的注视下,喂入他口中。
他望着格瑞茫然的模样,忽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