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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曾识干戈(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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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时年少春衫薄
三月的帝都阳城,柳叶新绿,桃花满梢。初阳透过疏疏落落的树枝,投下斑驳的金色晨辉。一阵微风拂来,落英缤纷,宛如白雪覆盖的冬日。粉红花瓣洒洒飞落,飘入脉脉流水中,再觅不见……
锡庆院中,书声琅琅,一群身穿青衫的读书人摇头晃脑的在读书。唯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手中举着书本,头却偏向窗外,望着庭院中两只黄鹂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突然,一个纸团落到了少年桌上,是后座抛来的。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绛,学正叫你。”
秦绛一个激灵,急忙起身。果然见到学正浑身散发出肃穆的气息,面色不善。
学正口气严厉的问道:“书都背下了吗?”
“背会了。”秦绛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学正冷哼一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开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秦绛毫不费力的将整段背了下来。
秦绛正欲往后背时,学正打断了他,脸色稍霁,“停。秦绛,别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会背书就能考上状元了。在太学,聪明的人多得是,莫要自恃其才,目中无人。”
“学生不敢。”秦络恭敬的说道。
“坐。”
秦绛刚坐下,后座的十五岁少年笑嘻嘻的说道:“秦绛,厉害啊,不愧是探花郎的弟弟。”
秦绛笑笑,“刚刚……多谢了。”
两人窃窃私语引起了学正的注意,学正看向秦绛身后,“冯宴,你站起来,继续背。”
“啊?”冯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的看向学正,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背诵道,“大、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
“这段已经背过了。”学正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开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冯宴磕磕绊绊的背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得不苦着脸对学正道,“学正,我忘了。”
“回去抄五十遍《大学》。”学正说完,转头对所有人道,“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等学正离开,在座的太学生们顿时活跃了起来。有的人结伴离开,有的人趴在桌子上补觉,有的人和朋友聊天……而冯宴则沮丧的斜靠在窗边,对前面的秦绛抱怨道:“都怪你,害我罚抄五十遍,五十遍呐!”
“你背不下书,怪我干什么?”秦绛奇道。
“要不是因为你不认真背书,学正会注意到你吗?要不是因为你,学正会让我起来背书吗?”
冯宴的歪理邪说一大堆,秦绛无奈道:“算我的错。”
冯宴说道:“所以是兄弟,就帮我抄一半?”
“不行。”秦绛拒绝的很干脆。
“那就二十遍?”
“十遍。”
“十五!”冯宴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秦绛没想到,抄个书都能被冯宴搞得跟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他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有一群十八九岁的呼朋结伴的过来。他们正是冯宴的死对头,来此嘲笑挑衅的。
为首的男子哈哈大笑:“冯宴,又被罚抄书了?”
其余几个小跟班,也跟着他们的老大,发出嘲讽的大笑声。堂上几个学生看到这一幕,都躲到了一边,没人敢惹这位爷。
秦绛眉头一皱,冯宴却不以为然,依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冷笑一声,“说的好像你没被罚过一样。穆景峰,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穆景峰被怼,气不打一处来,“呵,我是学文差了点,那又怎样?我老子是侯爷,将来我照样能够袭爵。你老子不过是一个戍守边关的小将,你就敢这样和我说话?”
太学中的学生,或是官员子弟,或是平民中才学出众之人,非等闲之辈。秦绛因他的哥哥秦络在朝为官,去年才入太学学习。而冯宴是冯汝炳将军的幼子,来太学也有两三年了。至于穆景峰,打着他爹穆赟老侯爷的旗号,在太学称王称霸,就连学正和学录,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见二人要起冲突,秦绛急忙劝架:“都别吵了,小心引来学正。”
“我才不怕他。”穆景峰一脸不屑的说道。
冯宴撸起袖子,“我也不怕。来呀,咱出去打一架,大不了再罚一顿板子。”
冯宴习文不行,武艺却很出众。冯宴和穆景峰也不是没干过架,冯宴以一敌十,照样打得穆景峰找不着牙。
穆景峰领教过冯宴的厉害,见冯宴做出一副拼命的样子,一下子就怂了。他故作嚣张的说道:“冯宴,别太得意,你等着。”
“我等着呢。”冯宴望着穆景峰带着狐朋狗友远去的背影,得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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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4-16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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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4-1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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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绛见哥哥眉头紧蹙,不敢再说话。他也听冯晏说过,最近边关不太平。然而京中看似平和,实际上暗涛汹涌。老皇帝年岁渐大,夺嫡之势愈发激烈,哥哥身处朝堂之中,难免会被波及,无法独善其身。


        IP属地:澳大利亚5楼2019-04-18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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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当时年少青衫薄(二)
          晚饭过后,秦络考了几句秦绛的学问,万幸他思维敏捷,对答如流,顺利过关了。
          还未等秦绛暗暗窃喜,却听哥哥问道:“这次公试,你有把握从外舍生升入内舍吗?”
          太学施行三舍法,把学生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初进太学在外舍学习,一年以后参加公试。外舍生试入第一、第二等者,并参以行艺,可以升入内舍。内舍生试入优、平二等者,参以行艺后,可升入上舍。上舍生行艺与所试俱优者,为上舍上等,取旨命官。公试每年一次,由朝廷降敕差官主持。
          秦绛刚好入太学一年整,此次是他第一回参加公试,秦络有些担心弟弟。而秦绛则拍着胸脯保证道:“哥你放心,我一定能考入内舍读书。”
          “你读书考试我不担心,但你平时的行艺如何?”秦络问道。
          说起行艺,秦绛就不敢放出大话了。他今早还被学正批评,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记下小过。再加上他并非乖乖读书之人,时常跟着冯晏瞎混,不知斋长、斋谕有没有发现他的违规之举,记录在册。
          “未曾犯大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秦绛弱弱的说道。
          “我朝中部中诸事繁杂,无暇管你。你要自律,不可学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弟们胡作非为。”秦络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并非公卿世家,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太学中势力复杂,你要学会独善其身。”
          “小弟谨记。”秦绛点头,随后又问道,“哥,是因为朝中夺嫡吗?”
          “不要瞎打听上面的事情。”秦络严肃的说道。
          秦绛撇撇嘴,虽然哥哥什么都不说,但他在太学生中听到的也不少。学生们私下议论,说大皇子康王和四皇子宁王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四皇子最近奉旨离京督查河工,据说是个大肥差。四皇子风头正盛,连带着支持四皇子的党羽都跟着春风得意起来。
          秦绛不懂这些事情,只知道哥哥一直是中立一派,谁也不站。而冯晏他爹更是中正纯臣,不掺和夺嫡之事。
          翌日,秦绛吃过早饭,匆匆赶往太学。刚到锡庆院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秦绛心中一紧,猫着腰抱着书本快步穿过庭院,在窗外微微探头,只见里面都是太学生,没有见到学正的影子。
          还好学正没到。秦绛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昂起首挺直腰走进去,飞快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秦绛,你可算来了。”
          秦绛回头,看见后座的冯晏正在奋笔疾书,他一皱眉:“你还没写完?”
          “我还差一遍,快了,快了。”冯晏笔下不停,一边写一边问道,“你那十五遍呢?”
          “在呢。”秦绛从包中掏出一沓纸,这是他熬了半宿才写完的。秦绛环顾周围,见太学生们正在埋头苦读,他将抄写的《大学》从桌下偷偷递过去。
          冯晏心领神会,做贼一样将纸拿过来,混放在自己抄写的那一堆之中。他爽朗一笑,“谢了,兄弟。”
          秦绛回过头,拿出书本开始读书,没有看到右边有人偷偷望向他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晨读时辰将至,穆景峰才姗姗来迟。他走到冯晏书桌前,看见冯晏还在埋头书写,不由笑道:“呦,还没写完呢?待会学正可就进来检查了。”
          “干卿何事?!”冯晏头都懒的抬,语气恶狠狠的怼回去了。
          “当然不关我的事,我只等着看学正打你板子呢。”穆景峰笑道。
          冯晏充耳不闻,下笔飞快,没过多久,只见他突然将手中笔一扔,伸了个懒腰,对着穆景峰故作开心的说道:“哎呀,终于写完了。某人想看好戏,看不了了。”
          “你!”穆景峰看着冯晏得意的样子就生气,他恨不得将桌子上那一沓纸给撕了。然而冯晏也不是吃素的,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呢。他敢撕,他就敢将此事捅到学正、学录,甚至博士面前。
          “大哥,大哥,学正来了。”穆景峰的小弟通风报信道,“大哥,不急于这一时,咱先放他一马。”
          “哼,咱们走着瞧。”穆景峰说罢,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位置上。他刚落座,学正就抱着书本,步入课堂。


          IP属地:澳大利亚6楼2019-04-18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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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4-18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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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学正环顾四周,见下面座位都满了,于是开口道:“晨读开始。”
              读书声再度响起,学正走下台来,背着手在座位之间穿行。走到冯晏的位置上时,他敲敲桌子,“冯晏,五十遍罚写。”
              “是,学正。”冯晏急忙站起来,将一摞纸递给学正。
              学正随手翻看了几页,然后交给斋谕去数。冯晏所在斋的斋谕是个机灵的学生,他手脚麻溜的数完,对学正道:“学正,数字无误。”
              “抄了五十遍,背会了吗?”学正问道。
              “背会了。大学之道,在……”冯晏虽然没有抄够五十遍,但他也不傻,抄了几遍后便背熟了。他流利的背诵了一段后,学正总算让他过关了。
              “你呀,也算聪明,就是不用功。你在外舍学习也有两三年了,每次公试排名总是偏中下,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入内舍?”
              “学正教训的是,我这一次公试,一定努力。”冯晏一脸郑重,心中却十分敷衍。
              “坐吧。”学正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穆景峰突然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学正,我有异议。”
              “何事?”
              “冯晏作弊,他的五十遍,有一部分是秦绛帮忙抄的。”
              这个消息是穆景峰的小弟刚刚告诉他的,说秦绛偷偷递给冯晏一沓纸。穆景峰听后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管小弟说的是真是假,直接站起来检举了。
              学正闻言,看向冯晏和秦绛,“秦绛,你站起来,你有没有帮忙抄写?”
              “没有。”秦绛眼神干净明亮,透着一丝丝无辜。
              “学正,请让斋谕检查笔迹。”穆景峰放出杀手锏。
              冯晏的手心开始冒汗了,他不安的看向正在比对笔迹的斋谕,又看了看秦绛,只见秦绛站在自己身前,身形如松柏一样挺直,纹丝不动。
              此时周遭的读书声渐低,很多前排的学生,偷偷转回头,望向冯晏和穆景峰二人。
              斋谕认真检查了一炷香功夫,最后站起来说道:“学正,没有发现不同的笔迹。”
              冯晏长舒一口气,秦绛则低下头,几不可见的微微扬起嘴角。他早就防着学正会认真检查,故而抄写时,模仿着冯晏的笔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穆景峰满眼不可置信,他坚持道,“学正,我有人证,他亲眼看见,秦绛给冯晏抄写的东西。”
              学正眼中闪过一丝丝不满,但对于穆老侯爷的公子,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没有当场驳了回去。学正问道:“人证何在?”
              穆景峰赶紧推了一把小弟的肩膀,那个学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学正道:“学正,我早上看见秦绛一来,就从桌子下面偷偷递给冯晏一沓纸,冯晏直接混在了罚写的那堆里面。”
              冯晏气道:“你和穆景峰狼狈为奸,他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学正,他的话不足为凭。”
              学正没有理会二人,他走到讲台上,面对所有太学生问道:“你们谁还看见了秦绛递给冯晏东西?”
              此时晨读的太学生们,读书声早就停了下来,都竖着耳朵停冯晏和穆景峰之争呢。见学正问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答话。其一,他们清晨过来,都在背书,无暇关心他人。其二,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对穆景峰没有好感,自然不会帮忙作证了。
              “学正,我真的亲眼看见了,秦绛他……”穆景峰见无人站出来,更加恼火。他还想争辩,但被秦绛无情的打断了。
              秦绛有力的回击道:“学正,穆景峰是最后一个进入学堂的,他怎么可能‘亲眼看见’呢?”
              “你!”穆景峰没想到自己一时口误,让秦绛抓住了把柄。
              学正继续问所有人:“穆景峰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吗?”
              “是。”很多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人心所向,由此可见。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所有人继续晨读。”学正对穆景峰越发不满,只是碍着他爹的面子,没有计较。
              冯晏得意的望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穆景峰,露出个嘲讽的表情。秦绛却有些心事重重,他刚和哥哥保证过,要独善其身,不掺和太学生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冯晏是他的兄弟,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只怕穆景峰吃了一次亏,更加记恨他和冯晏两人了。


              IP属地:澳大利亚8楼2019-04-19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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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墙头马上遥相望(一)
                晨读毕,学正离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棍进来了,他是周博士,主讲经义,是年高德勋的老臣,在太学教书半辈子了。然而年老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讲话慢吞吞的,声调毫无起伏变化,听的人直打瞌睡。
                这不,秦绛后座的某人,就已经哈欠连天了。冯晏揉了揉快要眯上的双眼,真不是他不想好好读书,实在是听周博士讲课跟催眠一样,总是让他坠入梦乡。
                秦绛也没好到哪去,他半宿未睡,现在也有些乏了。公试快要到了,周博士不再讲新的内容,而是翻来覆去的复习这一年来所学的知识。秦绛思绪敏捷,学过的内容他早已滚瓜烂熟,故而又开始盯向窗外,思绪不知道飞到何处了。
                窗外翠竹婆娑,花开不败。学生们闲暇之余,常在内吟诗作赋,谈论风月。秦绛看到庭外一男一女穿过纷纷洒洒的花雨,从前庭走来。男的二十多岁,腰间系有名贵美玉,一看便知是贵族公子。而他一身素白的襕衫,则是上舍学生的穿着。他领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大约十岁多的样子,兴奋的打量着太学生们读书的地方。
                上舍生从不会来外舍,秦绛心下好奇,继续探头望向外面。微风习习,落英缤纷,小女孩挣脱男子的手,踮起脚尖想看书堂内的情形。男子轻轻一笑,弯腰抱起女孩,将她举高。书堂内的太学生要么认真听课,要么昏昏欲睡,只有秦绛看到了这一幕,恰巧和小女孩的目光对上。
                “二哥,有人没好好读书。”小女孩指着秦绛,笑着对男子说道。
                秦绛看到女孩指着自己,急忙转过头,装模作样的盯着书本。
                男子笑了笑,附耳问道:“沅沅,我们走吧?爷爷该等急了。”
                “好吧。”小女孩嘟着嘴,但还是被哥哥放下,跟着哥哥离去。
                他们没走多久后,秦绛还是没忍住,偏过头悄悄看向窗外。然而院内,已空无一人。
                这段不为人知的小插曲匆匆而过,等周博士讲完课后,学生们三三俩俩起身去吃饭,秦绛转头,拍了拍后座已经呼呼大睡的冯晏。
                冯晏没理秦绛,闭着眼睛,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
                “周博士叫你。”秦绛在他耳边大声的说道。
                “啊?”冯晏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见四周都没人了,才发现已经上完课了。
                “你吓死我了。”冯晏揉揉惺忪的睡眼,气鼓鼓的盯着秦绛。
                “你就欺负周博士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只敢在他的课上睡。”秦绛笑着说道。
                “真不是故意睡觉的,实在是听着听着就犯困。”冯晏搭着秦绛的肩膀,招呼他道,“走,先吃饭去。”
                官厨的饭菜向来简单,秦绛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冯晏聊天。秦绛说起今日看到的怪事,冯晏则一脸惊奇:“什么?上舍生干嘛来我们这里,而且还带个小姑娘?”
                “我绝对没看过,是上舍生的穿着。”秦绛问道,“那人大概二十多岁,身高八尺,长得很清秀。你知道是谁吗?”
                “二十来岁的上舍生,该不会是那谁吧。”冯晏果然待得久,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谁?”秦绛追问。
                “徐府的二公子,徐洵。”
                在京城,说起徐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家乃是百年望族,清贵世家。徐洵的爷爷乃当朝太傅,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兄长也已在朝任官。而徐洵自己也很出众,不到二十就考入上舍。等今年公试,若能考得上等,即可释褐授官。
                “原来是徐家的人啊。”秦绛心中微微有些羡慕,又有些惆怅。只有那样清贵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温文如玉的君子。而那个小女孩,估计是徐老太傅的小孙女,将来不是嫁入名门贵族,就是入宫许配给皇子。


                IP属地:澳大利亚9楼2019-04-20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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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突然看到新文!间者还没看完,姊妹篇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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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墙头马上遥相望(二)
                    国子监中,祭酒面前,秦绛等人排排而立,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武学博士一怒之下,直接将他们押至祭酒徐大人跟前。
                    徐祭酒听完博士所说之后,眯着眼看着这群学生,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在我任职国子监之后,还从未听闻有人在课上打斗。”
                    所有人沉默,不敢触祭酒的眉头。
                    徐祭酒拿出戒尺,走到冯晏面前:“动过手,打人的,将手伸出来。”
                    冯晏和穆景峰心中一个咯噔,冯晏满脸委屈:“是他欺人太甚。”
                    “闭嘴,伸手!”徐祭酒厉声喝道。
                    冯晏咽下未说的话,伸出双手,“请祭酒责罚。”
                    徐祭酒二话不说,厚重的戒尺拍打在手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冯晏疼得脸都变了色,但在穆景峰面前,他咬死牙关,不发出声。
                    秦绛听着响声,微微则头看去,果然冯晏的掌心浮现出血红的印子,戒尺不间断的打了好几十下,隐隐能发现手掌肿了起来。
                    “嘶!”冯晏终于发出声音,有些忍不住了。他只觉得掌心火辣火辣的疼,像是被油泼过一样疼。
                    “现在知道痛了,当初打人时,不记得痛?”
                    “学生知错。”冯晏被徐祭酒的气势一压,虽然心仍不甘,但不敢再顶嘴了。
                    徐祭酒放过冯晏,转身走向穆景峰。穆景峰指着自己流血的鼻子,“祭酒,他、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我冤枉啊我。”
                    “你有没有动手?”徐祭酒问道。
                    “……有。”在场那么多学生还有武学博士都看到了,穆景峰不得不说实话。
                    “伸手!”徐祭酒一视同仁,凡是动了手的,不管对错,都要挨板子。
                    “徐祭酒,我们家和徐家也算是世交了。看在我爹的份上,您饶我一次吧。”
                    “既是世交,那我更有责任替世伯教导你了。”徐祭酒说道。
                    秦绛心中暗暗叫好,穆景峰想拿穆侯爷压人,却没想到徐祭酒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穆景峰的磨磨蹭蹭的伸出双手,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双手发颤。徐祭酒没有半分犹豫,“啪”的一声,打在了穆景峰的手上。
                    “啊!”穆景峰尖叫一声,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伸手。”
                    “祭酒,徐祭酒,我知道错了。”穆景峰一下子怂了,将双手背在背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是要让我叫人按住你吗?”徐祭酒冷冰冰的问道。
                    “不不不,祭酒,我不……”
                    徐祭酒伸手拽住穆景峰的胳膊,武学博士在旁压住了他。只听木尺打在肉上的声音啪啪作响,穆景峰的小弟们一个个苦着个脸,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恐怕待会就要拿他们撒气了。
                    “祭酒,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真的错了。”穆景峰一把鼻涕一把泪,手已经变得通红通红。
                    冯晏一脸不屑,这才打几下啊,就受不住了。
                    “住手!”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徐祭酒停下责罚,抬头望向来者。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身盔甲,手持佩剑。武学博士微微皱眉,国子监重地,竟然带剑直闯。
                    “爹!”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穆景峰一下子活了过来,激动的跑到爹爹身旁,终于找到了庇护。
                    “穆侯爷。”徐祭酒拱手作揖,“好久不见了。”
                    “听闻犬子闯祸,特来看看。”穆侯爷的脸色发黑,对徐祭酒一点也不客气,“徐祭酒,我先将犬子带回去了。”
                    “穆侯爷,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徐祭酒说完此话后微微一笑,不再多发一言。
                    穆侯爷听懂了这句话,又仿佛并没有听懂,他冷笑一声,“呵呵,多谢徐祭酒忠告,告辞。”
                    冯晏愤愤不平的看着穆景峰逃过刑罚,和他爹一起离开。秦绛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徐祭酒,想着他对穆侯爷的那句忠告。
                    正当秦绛陷入沉思时,徐祭酒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其余人,你们虽然没动手,但见他人打架,只做围观,成何体统。罚你们去孔夫子像前跪省两个时辰。”
                    其他人顿时耷拉个脸来,两个时辰,腿都要跪肿了。但他们不得不遵守,他们可没有像穆景峰那样厉害的爹,能够庇护自己。
                    “冯晏,你跪思三个时辰。”徐祭酒说道。
                    “我、我……”冯晏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不仅挨了打,还要罚跪。
                    “怎么,你觉得罚的重了吗?”徐祭酒问道。
                    “我……学生不敢。”冯晏低下头,自认倒霉。


                    IP属地:澳大利亚13楼2019-04-21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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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得漂亮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4-21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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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像前,几个人垂头丧气的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刚开始还能挺直腰板,见徐祭酒没有监视后,没过半个时辰,一个个便跪得东倒西歪了。
                        穆景峰的几个小弟唉声叹气的跪坐在地上,有的揉着膝盖,有的捂着肚子。已过戌时,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等到了亥时,外面夜色正浓,漆黑一片。那几个小弟一个扶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离开了。偌大的空堂中,只剩下冯晏和秦绛二人。
                        “时辰到了,你怎么不走?”冯晏问道。
                        秦绛依旧端正的跪着,抬头看向孔圣人,“我再陪你跪会儿。”
                        “呦,还跪上瘾了。”冯晏语气轻快的说道,“行了,不用你陪,快去吃饭吧。 ”
                        “我不饿。”
                        冯晏的声音低了低:“本就是我连累了你。”
                        秦绛听出他在自责,笑了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也是为我打抱不平。”
                        “我早就想揍那孙子了,今天能把他打的鼻青脸肿,受这些罚,也值了。”冯晏心中还挺得意的。徐祭酒让他反省了这么久,看来是毫无用处的。
                        “你行艺怎么办?”秦绛问道。
                        “不管了。秦绛,你快回书院去,晚了官厨没饭吃了。”
                        “你待会儿吃什么?”
                        “我去路边摊吃夜宵。”冯晏不耐烦的催促秦绛,“你走吧,晚上别等我了。”
                        秦绛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国子监。
                        秦绛走了,只留下冯晏一人,孤孤单单的在此罚跪。他还得再熬一个时辰,他左看右看,见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估计扫地的大爷也已入睡。冯晏心中发痒,想偷偷懒直接走了,却突然觉得头上有人正在盯着他。冯晏抬眼望去,孔夫子严厉的目光直射人心,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怪不得要跪在孔子面前,冯晏虽然不爱学习,但也不敢不敬孔子。在孔子的注目下,他不得不规规矩矩的跪够时辰。
                        等到子时刚过,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徐祭酒独自一人推开大门,走到冯晏面前。只见他垂着头,闭着眼睛,哈喇子都要流地上了。
                        “醒醒。”徐祭酒敲敲他的脑袋。
                        “啊?”冯晏从梦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徐祭酒站在自己面前。
                        徐祭酒摇头苦笑:“这都能睡着?”
                        “我、我就睡了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您……不会要让我重跪三个时辰吧。”
                        “我没有那么狠。”徐祭酒大发慈悲道,“起来吧,时辰到了。”
                        “哦。”冯晏欣喜的起身,结果两腿发麻,刚站起来就又要倒下去。徐祭酒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
                        “去我家吃饭吧。”徐祭酒说道。
                        “啊?”冯晏有点受宠若惊,他急忙摆手,“不用,我不饿。”
                        话音刚落,只听他的肚子发出咕咕声。徐祭酒轻笑一声,冯晏闹了个大红脸。
                        “走吧。”徐祭酒不容分说的拉着他,带他离开的国子监。


                        IP属地:澳大利亚15楼2019-04-22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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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鸭好宠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4-22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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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冯晏第一次走进徐家大宅,果然是书香门第,府邸低调古朴,透出肃穆的气息。徐祭酒带着冯晏从侧面进入,叫厨房准备几碟小菜,两个人在小厅吃了。
                            没多久下人端来三菜一汤,徐祭酒擦干净手,对冯晏道:“粗茶淡饭,将就一下吧。”
                            “没事没事。”冯晏饿久了,就连馒头都觉得香。他立刻拿起筷子,想要去夹菜,结果压到了右手的伤,筷子一个没拿稳就掉地了。
                            “要不,用勺子吧。”徐祭酒递给他一个汤勺。
                            冯晏揉揉手掌,眼神幽怨的面前的罪魁祸首。他很想拒绝徐祭酒的关怀,但肚子先缴械投降了,只得乖乖的接过勺子吃饭。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徐祭酒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冯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低头默默吃饭。
                            “是不是觉得我不公正,明明打架的是两人,而我只重责了你?”
                            冯晏心道,你知道还问我?
                            徐祭酒见他不答话,又问道:“是不是认为我也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不敢和穆侯爷对着干?”
                            “是。”冯晏终于开口,说了实话。
                            徐祭酒听后不怒反笑,“是不是你心里还挺得意的,能把穆侯爷的儿子打得鼻血直流,觉得是件很骄傲的事情。”
                            冯晏没有答话,但他得意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你啊,真是年轻气盛。”徐祭酒叹了一声,“只是,你光顾着自己一时痛快,打了穆景峰,和穆家结仇,就不怕连累你的家人吗?”
                            “我爹和我大哥二哥都不在京城,我家就我一个人。”
                            “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你以为离了京城,穆侯爷的势力就够不到了吗?”
                            冯晏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他又是担忧又是疑惑的看着徐祭酒。
                            “就连比你小的秦绛,都知轻重缓急,而你却如同莽撞小子,不计后果。”徐祭酒教导道,“以后,你做每件事之前,都要想清楚后果。”
                            冯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站起来,低头道:“徐祭酒,我错了。”
                            “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徐祭酒说道,“此次记你大过,这回行艺你已是下等,今年入不了内舍了。”
                            对此结果,冯晏早有预料,他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
                            “以后每隔三天,你来徐府找我,我亲自检查你的功课。”
                            “啊?”冯晏懵了,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位公务繁忙,需要管理国子监和太学上上下下的徐祭酒,居然要亲自检查他一个小小外舍生的功课了?
                            其实,徐祭酒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冯晏,也不清楚冯晏的德行和功课。于是在冯晏罚跪之时,他特意去太学博士那里了解情况。听周博士说,冯晏学习不好,天天上课睡觉。不过为人讲义气,爱助人,同斋的太学生们,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徐祭酒一锤定音道:“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
                            “学生……谨记。”冯晏生无可恋的说道。
                            面对如此不听话的学生,徐祭酒自然要好好管教一番。


                            IP属地:澳大利亚17楼2019-04-22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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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9-04-22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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