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心
无心自回到天外天当他的宗主,萧瑟也被他父皇召回天启城做他的闲散王爷。到如今,已经三年之久,萧瑟还是那副纨绔的模样,拿一座城池豪赌的事情虽不常有,吃喝玩乐却是必不可少。
白王赤王见他不思进取,再加上两人的争斗已然到了最后关头,动他容易不得好还惹一身骚,毕竟萧瑟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便也不再花费心思对付他,只派几个人监视便了事了。
萧瑟自然乐得自在,天启城可比自己那个小客栈舒服多了,还不用辛苦赚钱。
小锦是当初萧瑟还没被贬出天启城时的管家,那件事发生之后,永安王府的下人要么自己走,要么被萧瑟遣散,只有小锦一直跟着萧瑟,再后来萧瑟远遁江湖,怕连累这小子,便也不再和他联系。
萧瑟整日在外闲逛,不是去这里喝茶,就是去那里打球,今日也不例外,拿个折扇抱着手在街上闲逛。他向来随心所欲,可瞧着那跛着一只脚的小锦,心中不忍,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等他。
说起小锦跛腿这件事,萧瑟觉得完全是他那阴晴不定的父皇闲得慌,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动手收拾自己的下人,真是没事儿干。
又是优哉游哉的一天,也是无聊至极的一天,每每如此,他便会无比怀念三年前的那段时光,还有那些人,尤其是那个人……
萧瑟甩甩头想把那个人从脑中甩出去,逛街的心情也被毁了,干脆带着小锦回永安王府。两人转到一僻静小巷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走到他面前给他行礼。
“王爷,沈太傅有请。”
萧瑟微微蹙起他秀丽好看的眉,那小厮急忙低下头去,心想传言果然不假,这永安王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就算男人见了都心神荡漾。
萧瑟可不知这小厮心中所想,他与这位朝中元老素来无旧,怎么突然请他过府?可他转念一想,沈太傅是父皇的心腹肱骨,或许不是太傅要见他。
“请小哥带路。”
小厮并没有把萧瑟带到太傅府,而是带到了天启城外的一家鲜有人光顾的茶楼,以萧瑟吃喝玩乐的本事,也从未听过这个茶楼的名字,谈点小事还无所谓,可这番阵势怎么会小,这太傅也太过随意了吧。
小厮把萧瑟领到三楼包房内,便留下小锦,让萧瑟一人进去。
萧瑟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小厮,但他武功已经恢复,天下能奈何他的人不多,他自然不怕,不过带着小锦这个拖油瓶,一颗心也是悬着的,此时进了包房见到沈太傅本人,心便也安了。
“老臣还怕王爷不来,又不好亲自去府上拜访,心中正急呢。”沈太傅请萧瑟入座,毕竟长辈,萧瑟也没那么倨傲,乖巧的坐到了沈太傅对面。
“王爷金枝玉叶,喝过的好茶不少,来试试这家。”
萧瑟抬起茶杯闻了闻,便又放下了:“不错,不过,太傅找我来,不止是喝茶的吧。”
沈太傅笑笑:“如今成年的皇子中,大多都来与老臣结交,或多或少老臣都有些了解,只永安王一人,一派清心寡欲,听人说只知消遣,老臣便想见识见识。”
萧瑟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他往后靠了靠,说:“太傅见识到了吗?”
沈太傅摇头:“老臣半生都在替皇帝观人,在皇帝所有的儿子中,多多少少都和现在的皇帝有些相似,只有永安王一人、、、、、、”
“怎么?我与父皇不像吗?”
“不,你与四十年前的皇帝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沈太傅不紧不慢的抬起桌上的茶抿了抿,放下时眼中好像有光一般,紧紧地盯着萧瑟:“王爷,想做皇帝吗?”
太傅问得谨慎又认真,相比之下,萧瑟看起来太过随意。
“不想,一点都不想。”
沈太傅好像早就知道了萧瑟会那么回答,他拢着袖子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茶:“王爷身上穿的,可是千金裘?”
“是。”
“这样的千金裘,王爷应该不止一件吧。”
萧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最喜欢的是毓秀坊的那件,除了那件,我还在毓秀坊买过两件,今天穿的是锦衣坊的。”
“那想比王爷也清楚,您的一件千金裘,够一家五口用上好几年了。”
“这样的比较是毫无意义的,世上多的是这些不公平的事,只能说,我比别人会投胎,可下辈子,我也可能会是那些辛勤劳作都难以糊口的百姓,此乃天地不仁。”
“王爷通透,天地大道,万物自然,人各有命,可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又该怎么说?”
“太傅此话何意?”
“王爷的狐裘,很漂亮,这毛皮是从天山最漂亮的狐狸身上刮下来的,披在身上,就算再严寒的天气,也会如遇暖春,可若不是从那些**身上扒下来的,而是用人皮制成,用我的,用门外我那小童的,用王爷的管家的,王爷还喜欢吗?”
萧瑟没有回答,沈太傅笑笑,继续说:“琅琊王一案中,皇帝说,永安王过于幼稚。可老臣看来,过于率直善良的人不适合做皇帝,但也好过视江山社稷百姓生死如草芥玩物,视国法律条为谋私工具,视仗义谏臣之言为云烟过耳,明明刚愎自用还自诩海纳百川之人。”
萧瑟被沈太傅的话惊到了,比起骂人,好像他还差得远。
“太傅说的那些,萧瑟也做不到,萧瑟只想做个闲人。”
沈太傅站起身来,冲萧瑟笑笑:“永安王认为,人间真有乐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刀只有握在自己手上,才能保护自己和别人。”
萧瑟没有说话,沈太傅似乎也不想再说,朝萧瑟拱拱手:“这里景色宜人,永安王可多做休憩,老臣还有公事,就不陪殿下了。”
萧瑟起身:“太傅慢走。”
沈太傅走之后,小锦便进了包房,见自家王爷呆愣愣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