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夫光阴者，糠筛也，于百代之英豪，截选于逆旅；
夫天地者，囊橐也，故一世之雄主，终不过黄土。
况中华之既往，著于时而不知于后世者，何其尚矣。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惟愿旦夕之不忘，以承于前。
我言粗且鄙，难登于雅舍；所言质且偏，不传于巷间。以供消遣。

一章 犬
唯王三祀，王三年不言，事归于冢宰。
在殷西之西盂，大河在此东流。盂西有鼎湖，在大河南；鼎湖汇入大河处，其地名：“犬”。
不知何代起，犬族居于此地。
先王小乙，令大使使于四极，念四极之多方复归于殷。而殷历九世之乱，殷人多迁、殷德不盛，多方之伯、侯、甸、任，归者少而畔者多。
而犬乃归于殷，先王小乙命犬为“多犬”，称“小臣犬”，执尹之事，并于大史寮处，择西史以沟通有无。
小乙死，族人劝多犬背殷。多犬不从，民多失之。
或曰：“吾语汝。殷德将衰，盖先王之制，有传弟，有传子：其所以乱者，受祸于大河，故承袭不必子，欲使天命归于壮者，壮则有力，有力则国不亡。既先王般庚迁于北蒙，曰殷。奠厥攸居，正厥位，百姓念其德，帝感其诚，于是大河不泛，川濬山随。然不尊古制，传其弟辛、乙。乙虽传子，然今大邑之王不亲民，失其神明。余闻之，王即位三年，无所言，或先天之不足；重祀而政归于冢宰；甫及王，不思俢政行德，乃乎三千人正鬼方，三年不克，是后天之不足。知不足，而附诸，我族小子将见伐于四方。况髳方在西，周在北，皆大方且有不臣之心。不听我言，族其亡。”
多犬斥之：“害言哉！？尔未知天命！”
多犬有刀，铭曰：“小臣瓠”。
犬族，原子族之所属。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乃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将吴将军头者。时帝有畜狗，其毛五彩，名曰槃瓠。槃瓠衔吴将军之头造阙下。帝以女配槃瓠。所归于商者，念高祖之德。
汤武革命，瓠之后有小臣瓠者，一曰小臣扈，在汤之左右，位《良臣》之列。
汤崩，伊尹死。臣扈与巫咸，实左右商王。后九世乱，臣民多散死。
多犬之世，所留遗存，唯此间人尚犬狗。赠狗者为贵客，葬必置狗于墓。仅此而已。其高祖之所亲，不复亲；其高宗之所附，不必附。
多犬有子小犬，已壮，母早死。多犬欲为小犬谋职。乃遣之大邑，且辞于父、伯父。
小犬将行，在邑东门。见一人坐于车上，体胖腰圆，戴章甫之冠，配仪刀，眼小而细，口大而肥。御者及随行十余人。是商之西使。
见多犬，礼毕。西使告多犬：“王克鬼方。令我告于西邑。我来自奠，将次于故夏。在犬，以求故友之宿。”
小犬见西使，西使赠贝币。多犬予以臣扈之刃。小犬乃一人之大邑。
（一章完）
铭文长这样

二章 祭方
小犬顺大河而上，且游且行。四日，至祭。祭，方；爵，侯。其先也帝榆罔。
西有池，多黾，故称“黾”。有祠焉，所以祭冥。昔有夏之朝，冥继天禹之故位，为司工。戮力劳心，勤其官而水死，百姓亡无念悼，于冥死处立石以祀。
汤之有天下，追先祖之有德者二：卨为司土而民辑，冥勤官而死。故商人之祀，禘喾而祖卨，郊冥而宗汤。
小犬乃禽鹿一，尞于冥祠。时祭方之邑方筑城，有二用人见小犬之尞，嘉之。
小犬见二人皆短衣，执夯木，小人。无视。
一人曰：“尔是王臣，不劳于作，不知稼啬百工货殖之艰。而轻薄小人，以是知商之不宁。”
小犬闻言，再拜，三谢，曰：“请长教。”直身观此二人。
言者深目高准，眉直唇薄，其发断且卷，短须细胡。虽是工者，腰县二玉剑，一青一红，其青者直方，其红者環枉，不类羌商之兵。
另一人方颐隆准，天庭饱满，伏犀高拱，马（象，古代用马字）众星共月。其眉平长直，其目细睛大，囧然似尾宿之星，黟然似无月之夜。言曰：“小犬乎？”
小犬惊曰：“尔故知我？”
方面人曰：“我不知汝，我知汝腰之悬刃，宝刀，名‘扈’。昔大戊之世，有良臣三人，曰巫咸、曰伊陟、曰臣扈。汤克有夏，商（赏）扈南山之金，扈作此刃，以传其族。汝有此刃，必多犬之子。”
小犬拜，曰：“尔哲尔明，曷以为工者。”
方面人：“天之将有大命与我二人。其命也持，其运未至。
“我二人之为工，其时未至。我小犬将之大邑，欲求为商臣。尔为商臣在王，而为功者在我。今大邑之王，将有大厥功于时，受万世之祀。”
小犬不知言，曰：“何以知？”
曰：“昔在汤，汤在汤室，安处而墅，安藏毋亡。故《毋亡》有吉，有攸往。汤以是得天下。而王黙三年，安也；又知商臣之为私废公，故正鬼方，以去其患。王能安而献，其不唯明王？我小犬且之大邑，在春；我三人将见于秋。”
小犬乃别二人，见祭侯，侯嘉小犬之奉祀，宾之。不表。
宾数日，在庭。一使者持圭而进，礼毕，曰：“我承王令，使西土之方、邑，告，曰：‘唯王三祀，王克昜、丙（两个丙，上下结构）’请多方多邑之巫、史、作册，书于典。”
（二章完）

三章 问王
祭侯问使人：“敢问王使，上旬有使来自东，告我曰：‘王克鬼方’。今不过一旬，则又克昜、丙，信耶？”
使曰：“若。王来正鬼方。鬼侯、昜伯歮、丙侯将比王至大邑。”（注：①打完回家叫“来正”。②昜伯私名上面一个止，下面两个矢。今无是字。③比，和某人一起。）
夕，祭侯祝酒，乐、食。小犬在席，问使曰：“小犬下，亡礼。敢问使，王何台？”
使曰：“王未履祚之时，劳于外，爰暨小人。西使时事之，常语王。出，告小子曰：‘不知王子昭心’。既王，居洹北之城，以身奉祀，少入庭寝。小寝叶忧王阙政，固谏。王商叶，为小臣，命小臣叶为王御。不内其言，乃绝庭寝之事，归之于冢宰。”（注：①寝，官名。②小臣叶见于《甲骨文合集》10405）
问：“何以商之而不用其言？”
曰：“不知。”
祭侯问：“王饮乎？”
使笑曰：“余小子知之，王不饮。鬯小臣且忡王之不饮，告多食曰：‘王不饮，不类先公先王，器小乎？’王闻之，书令多子族众尽取鬯廪酒；在劦，祭先王公，又分于多子多亚。令作册告鬯小臣曰：‘余一人器小，固亦足尽汝酒’。余小子亦得一觚，故知。”（注：①多食，寝官名。②劦，五祭之一。）
小犬问：“王田乎？”
曰：“王田。甚武，能搏豣豹。”
祭侯曰：“王甚武，何克鬼方以三年？”
使曰：“余小子不在师、师寮，不知正伐事。”
祭侯曰：“朕闻小人有言王好色者，信乎？”
使曰：“惟女寝知，余不知。王正祀正鬼方，癸卯，在唐，井方于唐宗彘；王取子方、井方女，皆洵美且武；后王田东土，取癸侯之女，静妍，能卿事，通鬼神。王爱其好色？爱其姝好？余不知。”（注：①癸，写作左癸右殳。今无是字。②王取妇事见于《甲骨文合集》1339,2636,2727）
酒酣，宴中。使将醉，言祭侯：“侯，余闻多饮至酲，不利厥身。且侯在西土，承重，治有方，不可以病疾。余亦承王令，不敢以酒废事。饮者，足以通气合好；男不以妨事，女不以妨功。请告罪于侯，请息饮。”
侯曰：“善。”将罢酒，燕乐。
小犬尚意有未尽，念将罢饮，乃急灌数斝。酒未温，顷刻且醉。且问使曰：“敢问大使，王既克鬼方、丙、昜，後将何正？”
祭侯色有蹙。
使正色曰：“小犬醉。兵，非所以残暴，将以克祸息难。所以邪凌者有不祥，夏桀是也；所以顺命者有右庆，大祖是也。故明王之兵非不祥，将以伐逆。鬼方入贡有少；昜不内羌；丙与鬼方争地，而不求商讼；三邦方以是轻商，王乃伐之。卜于宗，告曰吉；是承天之休，受帝之右。王不正若。”（注：①使的设定是子族人，所以称呼汤为大祖。②若，顺从。）
视小犬，已然酣。侯乃令人扶之馆。小犬既醒，晡。时使已去祭之仓侯。小犬乃辞祭侯，将行。（注：晡，下午。）
（三章完）

四章 西亳
祭方之东为西亳。小犬行于西亳之涂，往来使者数见，或归或使。
商有三亳，西亳在有夏墟东。墟，斟鄩也，在伊、洛之间。
小犬入有夏之墟，见寿老者于旧宫。听寿论有夏事，道：
昔夏后太康居旹寻（注：旹寻即斟鄩），娱以自纵。而后羿代夏，革孽夏民。自鉏迁于穷石，太康失其国，五子失其家，羿乃立中康。中康时，羲、和废时，胤往正之。中康死，又立后相。羿恃其射，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髨、龙圉而用寒浞。河伯有妻雒嫔，羿好其色而射杀河伯。浞为相，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于民而树之诈慝。羿淫游于佚畝，好射夫封狐。浞娶纯狐，眩妻爰谋。后羿将归自田，寒浞杀而烹之，杀其子于穷门。
浞贪夫羿之家，因羿室生浇及豷。浇用师灭斟灌及斟鄩氏，灭夏后相。后緍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为有仍牧正。
时豷在戈，浇在过。浇使椒（注：人名）求少康，少康逃奔有虞（注：读作hù），为庖正。虞思妻之二姚而邑之纶。有夏之伯靡自有鬲氏收二国（注：斟灌、斟鄩）之烬，归于少康。
少康又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楚辞·天问》：“惟浇在户，何求于嫂？”）
少康灭浇于过，季杼灭豷于戈，靡灭浞而立少康，复禹之绩，杞夏配天，不失旧物。
（《楚辞·天问》：“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女岐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覆舟斟寻，何道取之？”p.s.咱也不知道啥意思，但肯定和少康复国或之后一段历史有关。顺便，朱熹章句关于历史部分尽瞎扯淡。）
后少康陟，季杼立，是为帝宁。（注：宁，读作zhù，通贮。）重开华夏，征东海及三寿，得一狐九尾。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庬庬（máng）。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后杼陟，帝芬立。后芬陟，帝荒立。后荒陟，帝泄立。泄命畎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
后泄陟，帝不降立。不降伐九苑，逊位帝扃。后扃陟，帝胤甲立，胤甲陟，十日并出。后胤甲陟，帝孔甲立，孔甲扰于帝，帝赐乘龙、河、汉各二；好鬼神，事淫乱，夏后氏德衰，诸侯畔之。
后孔甲陟，帝皋立；后皋陟，帝发立；后发陟，帝癸立。癸，桀也。武伤百姓，筑倾宫灵台。宠妹喜，命扁伐岷山，又得二玉。失有夏之德，伊洛竭，汤灭有夏，桀逃，擒桀于焦门。
小犬听老者言，慨然而叹，不知夜之将至。欲急行，入西亳，寿告曰：“邑门关。”乃求宿于乡间，待来日。
（四章完）

五章 臿正化
西亳，商之旧邑，成汤旧都。所以治西土。有城三重，房屋井然。城墙危，高台俨，其城高约莫三四寻，西有门三，东门二，南北门各一。有水，环城，宽越莫十余步；有沟，贯通西东。
小犬进西亳，见门前戍卫皆持戈悬刀，裹巾，无甲，更无盔、面、护、搏、之属。而台上数人，皆裹巾带弓，巾左右插羽。一人巾上悬璧，插白羽，背櫜（gāo）；身着犀皮漆甲，甲上似有形，（其甲数板，外犀兕皮，内牛马皮，以胶贴于板内外，以绳系之，涂漆画）又披肩甲，系皮搏，其纹饰细密。小犬不能见。敷面，其面甲半，犬牙交错，遮于鼻至下颚。
门人见小犬，问：“我不知汝，汝不似商人，何来？何去？”
小犬曰：“多犬子，将之大邑叶（谒）王。”
门人曰：“有凴？”
“有。”乃以扈刃以门人。“此我父之宝，可以凴否？”
门人不甚识字，曰：“小…臣…我将为汝告，待之。”
乃上城台见插白羽者，白羽者持刃入城，有顷，复归。曰：“是小犬，非欺。”又语小犬：“有间可见师氏。”
小犬问白羽人：“师氏者曷？”
曰：“师般也，甘人。旧时，王学于师氏。王既承天命，乃命师在西亳。”
问：“未知汝名？”
白羽人曰：“旦夕且见，我臿人，名正化。臿侯之子。”
小犬曰：“臿侯与我父，有类弟与兄。我二人曾见否？”
“不曾见，少去家，从学师般。今般为师氏，我为三行长，王命我多射。”（注：①关于商代一师的人数，有两种说法：一万和三千。我不用一师三千人的说法。那么一行就是百人了。②多射，官职。）
言顷刻，遂别正化，入邑。
西亳，师寮、卿事寮、太使寮皆有设于西亳，所以治政、平讼、禁暴。
小犬观西亳之往来，络绎，至夕方歇。犬、祭，虽方，尤不可比。
乃求见于般。
（五章完）
（图为偃师商城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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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真的是不得了

……？？？
？！
？？？？？！！！！！
……

七章 大光
臿正化与小犬出。正化欲去弃灰人一手。小犬谏曰：“不若使其赎，一则得财，二则免其刑？”
“犯法，曷刑免？”
“我闻，不教而刑，是为暴。今其人虽犯律，其情似有可解。不若去其刑而重责之。”
正化若有所思，曰：“从我小犬之言。”拔刃，刃出，弃灰者断二指，归刃。待刃复归腰环，而弃灰者始号陶。正化训之，曰：“今小犬为汝请，故不断汝手，去医！”弃灰者拜小犬三。
弃灰者且走，正化喝之：“何急！归！听言！我教汝：今汝手当断，我去汝二指，勿怨，已是厚汝。今后见师氏、王史，避；不然，我其坐，必断汝双手！速去医！”
弃灰者三拜而走。正化与小犬曰：“小犬，我语汝。夫庶人，有所厚，有所禁。德，所以厚人，刑，所以禁人。有律而庶众犯禁不止，是律有间，是政有缺。律备善而多尹、尹自持，仍犯禁者，是所谓逆。今一人犯禁，我不能刑；后日则千万人不畏刑，人不畏刑，刑曷用？固今日断一人之手，不复明日断千人万人之手。”
小犬请罪。正化憨然，笑，曰：“何罪之有？人而无情，不若草木。岂有生而暴虐者，我好刑人耶？我非巫者，亦不好刑，况刑于庶人？汝何罪之有？”
二人至铸坊，小犬已有一刃，故寻得一短剑，所用以刺杀。
正化笑曰：“剑，周方、土方、鬼方、曷方之兵，周人尤尚之，美其平直，多比附之辞，可笑也与？实不若刀。”（注：曷，写作上工下口，读做shé，通舌。今用曷字代替。）
小犬固欲剑，曰：“我少学刀，未学剑，欲学剑。”乃佩一剑，藏于衣。
“汝果欲刺耶？”
二人讪笑至牧马处。小犬乃寻得一马。是马也，非商马，非曷马，非羌马，马方之马。名曰“大光”。（注：牧马，官职。）
其马若何？前阳方而后阴圆，筋细泽光，阴危如枣；黑，其头有月出其上，半矣而未明。角没而不见，耳下起如桃，睫薄而短，眶角博长，杀目，眼大盈。兰筋既骛，狄筋冥爽，攸攸时动，半盖其明。（注：简单的说，母马，这种马相是国马但不得善终。p.s.我每一个写长相或卦象等的人都会有相应的命运。）
小犬骑马上，踏草甸之上，急风过耳，冷霜割面。啸，隐隐有气，将出于心胸。
居数日，而问正化，何以学于师般。曰：“我父为师氏旧部。”思片刻，曰：“汝父同。”
小犬喜，求学于师般。般亦喜，而问卜于㱿，卜：“有咎”。遂罢，㱿劝小犬：“汝命有吉，自天佑之，无不利。未必可惜。”
又居二旬，别师般、史㱿、臿正化众。走涂，将途亚方、步之南鄙，经河、济之间，在奠之云奠河邑过大河。暂停不表。（注：步，方国名。原字行中间一步字，即［彳步亍］，今用步替代）
……（七章完）……

八章 向
话分两端。说是，王来正鬼方，在井。时妇妌事王。
夜，王倏然起。呼道：“寝！寝！”妌亦惊，醒。见王乃言，问：“王…言？！…何？”
王未与妌言。待新寝至，惊，跪曰：“王何言…王何令？”王曰：“令作册、卜、祝见余一人！速！”
新寝出，王又乎东寝，“令子畫见余！速！”东寝将出，王复之，曰：“令子畫具帛、墨，将有以向。”（注：向，作像曰向。）
又令西寝，使内史、右史见王。
一时，內寝之中，人员奔走，女寝忙于侍，大寝命多寝、多亚持武戍卫于宫馆。殆三年未闻王亲言，皆不知何事。乃至于摩踵而跌者。（注：寝官制度包括了一部分王宫护卫，不只是生活官员。不过这里剧情背景是在井方的宫殿。特说明。）
妇妌理王髪，嗤王曰：“何事之急也？竟得言？”王未对。
未久，妇好且进，问：“我闻王言，信乎？”妌曰：“信，入我耳。”
好乃戏王曰：“何不我言？独言妌？”王笑未对。
众臣闻王言者，皆大步而至，未有间，得入内寝。
子畫且至，正纷扰之间，王喝：“安！且静！”未有敢作声者。
王默顷，乎子畫曰：“畫，余梦一人，为余一人向其人。”
“若。”
“其人…黑而短，丰上兑下，身有似伊尹。”
子畫画伊尹之身。王指画，曰：“无伊尹之佝偻与蓬髯！…面方似簠，其头突起，自眉间至于顶…眉若尺，长而黑；眼亦长…细…睛大、黑…大耳。”
子畫问：“敢问其唇鼻。”
“…鼻隆唇宽，短须髯。”
众臣皆观子畫画像，画毕，皆摇头。王急夺之，审视再三，曰：“惟肖。”
妇好瞥之，曰：“王何梦一矩面人？”
王曰：“此人，是帝所以赐余一人。卜，卜之。祝，祝之。内史、右史，记之。作册，发此向，求此人，有得者商。”
众皆不知其所以，纷“若”、“若”耳，众臣乃出成其事。
王观其画，起，踱步于内寝，笑声不绝。时至妇好处，时至妇妌处，示之画，二妇笑之，王观其画至朝。
……（八章完）……

九章 宁
小犬轻马骑，入奠邑。
奠在大河之南，济水之北。奠北缘大河有小邑，是云奠河邑。舟人于云奠河邑济人。大河北亦有渡，名：“泞”。
舟人载小犬与马渡。至大河中，一大鼋自河中衔小犬之袖。力大，舟将覆。舟人入于水，溯迴。十步远，沉且死。小犬不善水，惊惧不已，而一袖见曳于大鼋，一手扶舟。马惊，跳水。小犬定，拔剑断袖。鼋脱。
小犬与舟顺流而下数里，心少安。大鼋又自水中衝舟，舟覆，小犬落大河。扑腾，遂沉。至水中，瞢，眛，将死。竟无以能自救，任其死。
历一日，泞下十余里处，小犬甦。
小犬自顾其身，检索上下，唯佚剑。而手中握一玉剑饰。小犬端详剑饰，五玉皆白，首、柄、格、身、珌各一，而相连以金。其首，雕龙纹，龙首于左右；其格镂空，云纹。温潤。有铭，曰：“何天之衢”。
小犬自语：“是何物耶？”
曰：“予饰，赐女。”
小犬望言者。
其玉冠高耸而且（jū），其衣裳黑，袖宽，袪以绣。其绅裹白玉之带，有牌饰四，金制、嵌松石。其蔽膝，绣山海云雷雨风日月星辰。其履，黄金之綦，饰以银，连以珠、良玉之絇。 眉似点黛，唇若涂朱。龙眼侧目，右眼下一黑子。不知何人。
小犬曰：“我何以活？”
曰：“大鼋负女。”
小犬曰：“尔是何人？”
其人捻須，曰：“予，宁。旧为夏后；今，帝五臣。”
……（第九章）……
（本章开始涉及少量神话成分。大概有两个反时代物品，都和这位有关。其中一个是玉剑饰，原型是东周玉剑，现藏湖北省博物馆。嗯。）
（图为：相关物品原型和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