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上大学的那一年说起。说是大学,其实不过是我妈花钱买来的三本院校,连百度上都搜不到,还是我妈从朋友那里打听来的门路,不知道具体掏了多少钱,按我妈的意思,总得有个学上。 第一天,我和我妈两个人从北京直奔广西,下了飞机后又转火车大巴,七绕八拐地进了深山里。我心里不禁感到奇怪,这学校建的,可真偏僻。下了大巴,也没见着学校,周围都是山林,只有我们站的地方是一条年代不短的柏油路。路面上已经出现裂纹,路面也凹凸不平,怪不得在车上颠得头晕。按照通知书上的路引,我们还得步行一段,可是所走的方向,却并不是沿着眼前这条路。我心生疑惑,对着通知书仔细找了半天,才发现路边草丛中一条隐匿的小道,直直通向林深处,再往深里看便是一片黑了,幽幽凉风从林子里吹来,路边的草丛里也时不时地 动一下,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有什么山里的小动物藏在里面。我心说:操,这也太他妈奇怪了。我转向我妈,她似乎心里想的和我一样。我说:“妈,你是不是给我报了个野鸡学校呀,哪有学校是建在深山老林子里的?”我妈也颇感疑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也是听朋友说的嘛,而且这钱都交了.......”我俩在大路边上站了半天,本想着找个人问问,却是半天也没个人影。我看我妈也拿不定个主意,就提议要不然先进去看看,反正钱也交了,按通知书上写的这确实也有那么一条路。我妈似乎是有点愧疚的样子,点点头同意了。于是我们就沿着那条窄的只够一个人通过的小路往里走,我心里却越来越感觉怪异。这山里阴冷阴冷的,树太多阳光也照不到。林子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不停地窃窃私语。我想,老山林子里,昆虫啊,小动物比较多,就应该是这种声。可是还是忍不住地感觉后背发凉。我妈倒是在前面走的健步如飞,我心里暗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长这么大连自己老娘都不如,真丢脸。然后又想,可不是嘛,我什么时候有出息过,上高中的时候混日子,连个像样的大学都考不上,到现在都得靠老娘。我是个**,这我一早就知道,我逃课去网吧,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在男厕所藏了二十包烟,不但自己抽,还教别人抽,上课的时候,我就睡觉,也不是每次都是真睡着,就是想趴着。有些人当**是叛逆,我不是,我从来不怨恨我爸妈,即便我爸是个酒鬼,我妈每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没空管我,我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好,唯一讨厌的就是他俩吵架,我爸会动手,拎着酒瓶就往我妈脑门上杂。我想,世界上再没有比我爸更**的人了,他不仅**,还打女人。我妈一向待我很好,她偶尔会到学校给我送饭,送红烧肉,她远远的站在校门口,瘦小瘦小的,还不到我肩头。为了能让我上个大学,她还东奔西走地到处打听。小时候我想,等我长大就带我妈远走高飞,留我爸一个人去当要饭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变成了**,我不觉得打游戏多么好玩,抽烟也是,我就是总感觉,不做些坏事,我心里似乎,总是空空的。
前面我妈忽然停了下来,她很高兴地喊我:“林林,快看,有了有了!”我顺眼望去,林中小道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正中央果然坐落着一片建筑,正对我们的是一个有些破败的校门,几个红色的铁字写着“林场学院”。我妈揩了一把汗,喜出望外地说:“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了,我还真担心是被骗了呢!”我无奈的笑笑,其实这样的学校,上与不上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妈没上过大学,就一定要让我上一次,哪怕是用钱买来的。
两扇生了锈的大铁门关着,只开了一个小门,周围的围墙很高,把里面围得严严实实的,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大学,倒更像是监狱。看门的大爷拦住了我妈,说只让学生进。我妈刚想跟那大爷讲个人情,我夺过她手中的行李,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我妈很不放心,一定要跟进去,那大爷死活不让。我又劝了半天,我妈才作罢。我跟我妈在门口站了半天,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我说:“你回去吧,一会天黑了没车”。我妈说:“我再陪你呆一会。”其实呆着也没话说。又过了一会,我说:“你回去吧,我没事。”她不舍地看了看我,给掸了掸裤腿沾上的灰,说:“那我走了。”她又说:“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
“好好学啊,儿子。”
“知道了。”
“没钱就给家里说。”
“嗯。”
“好好吃饭啊,别老吃方便面。”
“我知道。”
“那……我走了啊,你快点进去。”
她转过身,沿着我们来时的路,走得很慢,她还是瘦得很,穿一条灰色长裙子,一个人走向那片黑压压的林子。天色不早了,她的背影在昏暗中模糊,我忽然喊了一声:“妈――”她倏地一下转过身,似乎一直在等着我喊这一声。我卡了半天,卡出来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她笑了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然后她转过身快步消失在视野里。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喊她,我心里有一种预感,就好像她这样一走,就是永远的分离。后来她的笑让我很安心,她是很坚强的女人,生活都压不垮她,又有什么能打倒她呢?
我进了所谓的“林场学院”,跨进校门这个决定,让我后来后悔了很久。
那天已经很晚,学校里人影稀疏。蒙蒙中只见几座白色建筑。一进门就有人领着我去了宿舍。我们住在六楼,学校的楼梯让我吃了一惊,这楼梯竟是在楼外面的,环绕着宿舍楼上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楼梯。带路的是前几届的同学,一个戴着眼镜很和善的小哥,叫周涛,我问到楼梯时,他说晚上走外面安全些。
这话听得我有点迷,那意思是里面也有楼梯,为什么外面安全呢?
我追问下去,他却忽然顿住了,然后他说:“你以后就知道了。”看样子他是不准备说,我也不便再问。绕着一圈圈的楼梯约上越高,楼梯外侧只有一道护栏围着,还真有点吓人。我俯瞰下去,下面竟是漆黑一片,学校里都没有灯的吗?
所有的楼都是从四楼开始才亮灯。下面是一片漆黑,上面也只有少数屋子里有灯光。我更加疑惑,周涛说:“我们学校的人都睡得早。”我没有再问,只是心里面越来越感到怪异。这个学校,从一开始,就处处充满着怪异。
前面我妈忽然停了下来,她很高兴地喊我:“林林,快看,有了有了!”我顺眼望去,林中小道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正中央果然坐落着一片建筑,正对我们的是一个有些破败的校门,几个红色的铁字写着“林场学院”。我妈揩了一把汗,喜出望外地说:“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了,我还真担心是被骗了呢!”我无奈的笑笑,其实这样的学校,上与不上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妈没上过大学,就一定要让我上一次,哪怕是用钱买来的。
两扇生了锈的大铁门关着,只开了一个小门,周围的围墙很高,把里面围得严严实实的,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大学,倒更像是监狱。看门的大爷拦住了我妈,说只让学生进。我妈刚想跟那大爷讲个人情,我夺过她手中的行李,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我妈很不放心,一定要跟进去,那大爷死活不让。我又劝了半天,我妈才作罢。我跟我妈在门口站了半天,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我说:“你回去吧,一会天黑了没车”。我妈说:“我再陪你呆一会。”其实呆着也没话说。又过了一会,我说:“你回去吧,我没事。”她不舍地看了看我,给掸了掸裤腿沾上的灰,说:“那我走了。”她又说:“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
“好好学啊,儿子。”
“知道了。”
“没钱就给家里说。”
“嗯。”
“好好吃饭啊,别老吃方便面。”
“我知道。”
“那……我走了啊,你快点进去。”
她转过身,沿着我们来时的路,走得很慢,她还是瘦得很,穿一条灰色长裙子,一个人走向那片黑压压的林子。天色不早了,她的背影在昏暗中模糊,我忽然喊了一声:“妈――”她倏地一下转过身,似乎一直在等着我喊这一声。我卡了半天,卡出来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她笑了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然后她转过身快步消失在视野里。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喊她,我心里有一种预感,就好像她这样一走,就是永远的分离。后来她的笑让我很安心,她是很坚强的女人,生活都压不垮她,又有什么能打倒她呢?
我进了所谓的“林场学院”,跨进校门这个决定,让我后来后悔了很久。
那天已经很晚,学校里人影稀疏。蒙蒙中只见几座白色建筑。一进门就有人领着我去了宿舍。我们住在六楼,学校的楼梯让我吃了一惊,这楼梯竟是在楼外面的,环绕着宿舍楼上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楼梯。带路的是前几届的同学,一个戴着眼镜很和善的小哥,叫周涛,我问到楼梯时,他说晚上走外面安全些。
这话听得我有点迷,那意思是里面也有楼梯,为什么外面安全呢?
我追问下去,他却忽然顿住了,然后他说:“你以后就知道了。”看样子他是不准备说,我也不便再问。绕着一圈圈的楼梯约上越高,楼梯外侧只有一道护栏围着,还真有点吓人。我俯瞰下去,下面竟是漆黑一片,学校里都没有灯的吗?
所有的楼都是从四楼开始才亮灯。下面是一片漆黑,上面也只有少数屋子里有灯光。我更加疑惑,周涛说:“我们学校的人都睡得早。”我没有再问,只是心里面越来越感到怪异。这个学校,从一开始,就处处充满着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