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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乐飞扬是成也梁思禽,败也梁思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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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禽确实是救了乐飞扬出天牢,也成在危机时暗中指点,也传授了武学指点武功,也成成全乐飞扬和朱微,把他们带离皇宫。乐飞扬确实是欠梁思禽好几条命。但要不是报恩,委托乐飞扬保朱棣,不一定会一直和朱棣纠缠不清,让朱微一直处在政治动荡的最中心,要不为了报恩,梁思禽冒性命危险扭转大风为朱棣助阵,乐飞扬不会前去掺和,没陪在朱微身边,让叶灵苏最脆弱的时候,独自守城。朱微本身就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公主,在世界观崩塌,在骨肉相残,在亲人相责,饱受打击的时候,乐飞扬都因为梁思禽指派委托,或担忧梁思禽,没陪在朱微身边开解她,陪伴她。而梁思禽掺和这件事,政治动荡,不是因为民族大义,只因为一个权利,欲望高于一切的女人,连死都充满算计,还不知道是不是爱他。梁思禽充满着婆妈,不干脆,身上充满枷锁,这个不杀,那个要保,还有他的孽缘,也把枷锁转嫁部分到了乐之扬和部下头上。前期要保百姓太平,不许部下复仇,后期参与进来,最大原因是那位不知道爱不爱他的女人。孽缘。不快意恩仇,敌人也不杀不教训总纵容,比如云虚就该早早废了武功,牵连西城部下惨死,政治未得利,没有改善民生,清场失败。要保冷玄,施恩却不流露,让他误以为是朱元璋,报恩愚忠,最后死了,要帮的乐之扬,也因为自己痛死爱人,万念俱灰。


IP属地:湖南1楼2019-07-14 16:53回复
    《硕人》之诗,出自《诗经》中的“卫风”,乃是时人称赞卫庄公之妻庄姜的美貌,寥寥数句,极尽其美,乃是歌咏美人的千古名篇。乐之扬吹得缠绵悱恻,梁思禽忽地应和曲调,拍膝唱道:“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唱到这儿,微微一顿,忽向乐之扬说道,“小子,你相信么?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乐之扬一愣,脑海里闪过叶灵苏的倩影,忽听梁思禽怅然念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反复念诵两遍,闭上双眼,流露回忆神气。
    乐之扬见他举止古怪,暗暗担心,问道:“落先生,你没事么?”
    “我没事。”梁思禽张开双眼,“小子,你听说过硕妃么?”
    “燕王的母亲?”乐之扬冲口而出。
    “你果然知道。”梁思禽叹一口气,“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满十七岁,个子高挑,肌肤雪白,样子就如诗中所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认识硕妃?”乐之扬心跳加剧,隐隐猜到什么。
    “是啊!”梁思禽点头说道,“她是前朝楚王燕帖木儿的胞妹,名叫阿茹娜,意思是‘纯洁’,韶乐为楚地之音,所以她的汉名叫做韶纯。那时南方大乱,楚王决定撤回北方,以为妹子奇货可居,打算献给元朝皇帝。谁知道路上遭遇陈友谅的部众,车队被袭,楚王被杀,韶纯骑马突围,射死多名乱军。乱军紧追不舍,我正好路过,随手将她救下,本想觅地安置,谁想一来二去,跟她生出了情愫。韶纯不止美貌,而且聪明,性子奔放,情如烈火,远非汉人女子可比。她还通晓五国夷语,汉人的琴棋书画、卜算星相无所不通,歌咏舞蹈、诸般乐器无所不会,和她说话,从来不会厌倦,跟她呆在一起,总会忘记光阴流逝。”
    梁思禽定定地望着远处,俨然自说自话,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甜中带苦,难以形容。过了半晌,他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可惜,这个道理,那时我还不懂,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大元政衰,天下纷扰,我随朱元璋东征西讨,早已厌倦了乱世杀戮,遇上韶纯以后,起了成家归隐的念头。我将这话告诉韶纯,谁知道她脸色大变,冲口就问:‘难道你就不想当皇帝?’“我听了这话,不胜吃惊,问她何出此言,韶纯说凹:‘元失其鹿,捷足者先登,谁有本事谁当皇帝。你的本事这么大,不当皇帝,岂不可惜?’我天性厌恶权势,自古要当皇帝,就得杀人立威,杀敌人,杀亲人,杀有罪之人,杀无辜之人,打小儿先祖父和先祖母教导我仁人爱物,所以辅佐朱元璋,也是因为群雄中他对百姓好些、虐杀俘虏少些。故而一听这话,我心中大为不快,说道:‘朱元璋有胆有识,他当皇帝就好了。’
    韶纯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不当皇帝,永远都会受制于人。’我说:‘君子事人以忠,我已经投身朱元璋麾下,现在当皇帝,不是背叛他么?’谁想韶纯张口就说:‘当皇帝敢作敢为,不为仁义所拘,不以道德所限,陈友谅能杀徐寿辉,你为何就不能杀了朱元璋?’我吓了一跳,望着韶纯,只觉十分陌生。
    韶纯也自觉失言,说道:‘你不杀他,关起来也行。’我惊怒交集,拂袖而去,事后回想起来,蒙人以强者为尊,以征服为乐事,韶纯出身蒙古王族,难改先辈遗风,喜欢高高在上,藐视仁义道德,她会那样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只要慢慢教诲,不难让她回心转意。
    “我想得容易,不料韶纯固执不化,软磨硬泡,逼我争雄逐鹿。一来一去,双方争吵起来,我那时年少气盛,逼急了,丢下一句:‘你要当皇后,怎么不去找朱元璋?
    ’她听了这话,定定地望着我,似乎有些伤心,半晌说道:‘好啊!这是你说的,将来可别后悔。’我说:‘绝不后悔!’说完就出门去了。“男女口角,本是常事,我说得本是气话,并未放在心上。
    谁料我办完事回家,忽然不见了韶纯的踪影,我焦急万分,四处寻找,接连数日一无所获。灰心丧气的当儿,朱元璋送来请柬,说他要纳姬妾,约我饮酒同庆。我心中烦乱,本不想去,可想起口角时言语,不由起了疑心,当下带了礼物,前往称贺,朱元璋一向严厉,不苟言笑,那一日却是喜气洋洋,连连劝酒说笑,喝到面红耳热,他命人叫出新纳的姬妾,我一眼望去,当真五雷轰顶,那个女子,正是韶纯……”
    “啊!”乐之扬虽已料到,仍是叫出声来,望着梁思禽,为他不胜惋惜。梁思禽沉默良久,长长地吐一口气,接着说道:“朱元璋见我发呆,十分得意,说道:‘怎么样?她叫阿硕,生得美么?’阿硕是我对韶纯的昵称,取自《硕人》之诗,我常说她跟诗中的庒姜一模一样,韶纯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此时从朱元璋口中说出,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
    当时韶纯脸上稍有一丝受了强迫的意思,我一定杀光堂上之人,倾城亡国也在所不惜。谁知道,她满脸欢笑,媚态横生,故意当着我面,对朱元璋撒娇弄痴、百般逢迎。望着二人调情,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可我也明白韶纯的心思,她聪明果决、剑走偏锋,有意激发我的妒意,逼我杀掉朱元璋取而代之。这一步走出,再也无法回头,唯有竭尽智能,与天下英雄争锋。“这一计决绝歹毒、不留余地,换了他人,或许为之所动,可韶纯没有料到,比起朱元璋,我更恨她无情无义;可对她,我也无法痛下杀手,一怒之下,起身走出大门……”
    梁思禽停顿一下,幽幽地说道,“只没想到,这一走,竟成永诀。
    ”乐之扬张口结舌,梁思禽看他一眼,问道:“小子,换了你,遇上这种事该当如何?”“我、我……”乐之扬摇头叹气,“我也不知道。”“是啊,我那时跟你年纪相当,年轻人行事,难免偏激任性。韶纯如此,我也如此。她任性逼我,我越不让她如愿,她不顾情义,另投他人,我自命清高,竟也不屑挽回。从古至今,这一份骄傲固执,不知毁了多少痴男怨女。
    ”“你那样走了……”乐之扬小声说道,“她的心里……唉,又该如何作想?”
    “她如何想我不知道,其实相识以来,我都没有明白过她,她也没有明白过我。”梁思禽出了一会儿神,“后来,我为忘掉韶纯,远离应天府,全心忙于政务。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半年有余。某一日,我返回应天,惊悉噩耗,硕妃生子难产,血崩而死。”
    “不对……”乐之扬冲口而出。“怎么不对?”梁思禽问道。乐之扬欲言又止,梁思禽看他时许,点头道:“你也知道了。”“落先生!”乐之扬惊疑不定,“你知道硕妃的死因?”“当时我并不知情,只是悲痛难抑,因此杜门不出,终日醉酒。过了一年有余,方才缓过劲来。此后又过了十多年,偶然机会,才知道韶纯并非死于难产,而是早产生子,引来朱元璋的猜忌。她太得宠幸,宫中后妃无不妒恨,此时群起而攻,到处散布流言,韶纯固然聪明,可也百口莫辩,朱元璋一怒之下,对她动了‘铁裙之刑’……”
    说到这儿,梁思禽闭上眼睛,面庞微微抽动,流露出极大的痛苦和愤怒。(按:铁裙之刑是古代惩罚出轨女子的酷刑,受害者穿上铁片锻造的裙子,用火焚烤,死状极惨)“落先生。”乐之扬小心问道,“你和朱元璋反目,也是因为这个?”“是啊!”梁思禽张开双眼,神气萧索迷茫,“我心中恼恨狂怒,可是其中因由,偏又无法出口。所以处处跟朱元璋作对,理由林林总总,骨子里还是因为韶纯。”
    “何不杀了朱元璋为她报仇?”乐之扬忿忿不平。“朱元璋不过蒙在鼓里,不知者无罪,我杀他干什么?”梁思禽摇头惨笑,“韶纯之死,过错全都在我,我不负气离开,一切都会不同。若要为她报仇,第一个该死的是我……”
    他眼眶潮润,忽一挥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事埋在心里,折磨我四十余年,今日说出来,让人心中畅快。”“先生的心结就是硕妃之死么?”梁思禽摇头:“我起初一味悲痛,不曾仔细思量。平静下来一想,韶纯与我分别到去世,前后不过七月,她所生的孩儿……”说到这儿,住口不言。乐之扬心子狂跳,冲口而出:“燕王是你的……”忽见梁思禽瞪眼往来,目如冷电,乐之扬到嘴的话登时咽了回去。
    “不可胡言乱语。”梁思禽眉头紧锁,“当年我耻于探究此事,后又远走西域,多年不履中土。但这件事始终若隐若现,成了我心头一大症结,不止令人困惑,而且有损武道,倘若渡不过‘六虚劫’,一定败在这件事上。”“我懂了,先生大劫将至,所以想要查明这件事。”
    “也许吧!”梁思禽两眼向天,“其实想要什么,我也不甚明了。乐道大会那天,我混入皇宫,四处闲逛,心中却茫然得很,也许……我只想看一看韶纯生前的遗迹,可她死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后来,你们受那和尚的逼迫,我忍不住出手相助……”乐之扬恍然道:“那一阵雾是先生布下的?”梁思禽略略点头:“我一见朱元璋,旧恨复燃,本想趁着大雾,将他一掌毙了。那时我的手掌已经按到他的背上,可转念一想,抛开仇怨,他只是一个衰病老人,我不杀他,他又活得了多久?就算杀了他,韶纯不能复生,也减轻不了我的罪过。”乐之扬心中骇然,梁思禽当时逼近,他竟一无所觉,不由叹道:“先生慈悲心肠,以德报怨,古今少有。”
    “慈悲心肠?”梁思禽冷冷摇头,“我倒宁可没有。”梁思禽穷途末路、倒行逆施,对于生平的所作所为生出莫大的怀疑,心思反复多变,就连自己也难以把握。他的祖父梁萧早年倾城破国、杀戮甚多,晚岁大有余憾,教导子孙,多以仁爱为本。梁思禽囿于家教,踏足乱世,吃了许多苦头,泥人儿尚有土性,回顾往事,不免自怨自艾、心中满是惆怅恼恨。乐之扬明白他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劝慰,想了想,说道:“落先生,有一件事未知真假,不知当不当说。我在冷宫时,听见晋王羞辱燕王,说他娘临死之前曾在那儿住过。”


    IP属地:湖南2楼2019-07-14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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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冷宫已然在望,宫门紧锁、漆黑无光,荒草萋萋,高墙斑驳,尚未走近,一股荒凉清冷扑面而来。不待乐之扬出声,梁思禽飘然一纵,越过宫墙,落在庭院之中。
      晋王死后不久,宫中尚无人住,一道铜锁挂在门上,锈色惨绿,有如鬼眼阴符。乐之扬环视四周,想到当日被擒的情形,不由怒气上冲、咬牙切齿。梁思禽沉默时许,屈指一弹,铜锁应手而落。吱呀呀一阵响,殿门大开,梁思禽漫步走入,放下乐之扬,从袖里取出一支蜡烛,捻芯点燃,映照四方。
      乐之扬的心子怦怦直跳,抬眼望去,梁思禽面无表情,目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扫遍整座宫殿,闭上双眼,叹一口气,眉间流露出失望神气。“落先生。”乐之扬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梁思禽苦笑摇头,“我也是痴心妄想,韶纯死了四十多年,沧桑变幻,即便留下痕迹,也早就化为乌有。当年她困在这儿,生死两难,必定伤心绝望,可如今,我站在这儿,竟然猜想不到一丝一毫她的心境。当年我恨她绝情寡义,如今看来,真正绝情寡义的是我梁思禽。”说到这儿,他面庞抽动、双手发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
      “落先生……”乐之扬搜肠刮肚,极力安慰对方,“人死不能复生,你能来到这儿,韶纯前辈地下有知,想必也很欣慰。”“地下有知么?”梁思禽喃喃说道,“她含恨惨死,一定怨我入骨,纵然地下有知,也一定化为厉鬼,向我寻仇了怨。呵,当真如此,倒也好了,或许她厌我嫌我,连鬼魂儿也不让我看见。”说着环视四周,流露凄凉神气。梁思禽痴痴怔怔,仿佛着魔一般。
      乐之扬劝无可劝,只好摇了摇头,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根柱子旁,打算靠着柱子坐下,他双手摸到柱下石础,但觉凹凸不平、微有起伏,纤细笔直,似是人力所致。乐之扬心头一动,仔细摸索,低声道:“三字,不对,是两个三字……”“你说什么?”梁思禽应声望来。“石础上好像有字……”乐之扬话没说完,梁思禽飘然接近,举起烛火,照向石础,脸色微微一变,呼吸急促起来。乐之扬见他神色不对,也忍不住定眼细瞧,但见石础上有六条刻痕,直如箭矢,细如丝线,但因年久岁深,已为尘土遮蔽,若非双手摸到,只凭肉眼极难发现。梁思禽伸出手来,颤抖着拂去尘土,乐之扬发现,六条刻痕并未全都连贯,其中一半断而不续,从中分为两段。“奇怪……”乐之扬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字儿?”“这不是字。”梁思禽轻声说道,“这是《周易》中的困卦!”“哦!”乐之扬恍然道,“定是哪位困在这儿的人刻下的。”
      “是韶纯!”梁思禽嗓音苦涩。乐之扬一愣,心想:“落先生太过想念硕妃,心思有点儿糊涂了,过了四十多年,这儿不知道关了多少皇族妃嫔。再说,这是卦象,又不是文字,何以见得就是硕妃的笔迹?”当下随口问道:“先生怎知是韶纯前辈所留?”“韶纯绝顶聪明,不比寻常女子。”梁思禽定定望着石础上的卦象,“困者囚也,这一个‘困’卦,旁人看来,似乎任何囚犯都会留下,唯独对我,意义大有不同。
      ”乐之扬甚是好奇,欲言又止,梁思禽看他一眼,幽幽地说道:“‘困卦’六爻,其中三六爻的爻辞是:‘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乐之扬低声念诵,恍然一惊,“这不是影射当年先生返回家里、不见韶纯前辈么?”
      “是啊!”梁思禽黯然点头,“这一卦是留给我的。”
      “韶纯前辈怎知道先生会来?”乐之扬大感疑惑。
      “她并不知道。”梁思禽惨然一笑,“她只是希望我来。”
      “可是……”乐之扬仍觉不解,“韶纯前辈有何深意?只为嘲讽先生?”
      “不是!”梁思禽摇头,“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各有不同,以这根柱子为轴,‘困’卦的方位应在那儿……”说着手指东南方向。“那儿?”乐之扬皱眉望去,桌椅零丁,一无所见,当年纵有物事,经历四十多年,也早已改换殆尽了。“若要长久保存消息,什么东西最为方便?”梁思禽问道。乐之扬扫视殿内,忽地双目一亮:“石头,不,砖头……”冷宫地上砌了许多青石方砖,年深岁久,早生苍苔。梁思禽点了点头,说道:“若要流传后世,莫过于石头上刻字。”“刻在砖石上么?”乐之扬扫视地面,“哪一块砖石?”“既是困卦三六爻的爻辞,三六一十八,那就是从柱子起步,‘困’卦方向第十八块砖石。”梁思禽边说边走,在一块砖石前停下,举烛一照,砖面光溜,并无字迹。“猜错了么?”乐之扬问道。梁思禽沉吟一下,运指抠掉砖石周围的泥灰,将砖块翻转过来,擦去泥土,显露出若干细微模糊字迹,看情形,刻画者工具拙劣、气力不济,尽管劳心费力,依然刻得歪歪扭扭,弯弯曲曲。
      “当真有字。”乐之扬激动不已,可是一瞧字迹,却又一个不识,“这是什么字?”
      “蒙古文字。”梁思禽轻声说道。“写了什么?”“看不出来。”梁思禽轻轻摇头,“只言片语,不成章句。”
      乐之扬大失所望,说道:“我还以为写了燕王的身世。”梁思禽瞥他一眼,淡淡说道:“这该是奇偶文。”“奇偶文?”“一句话若有十个字,一三五七九为奇数字,二四六八十为偶数字,有时为了保密,可将奇数字写在一张纸上,偶数字写在另一张纸上,两张纸合在一起,才能看出这句话的意思。”梁思禽环视四周,“若我所料不差,应该还有一块石砖,刻了偶数字。”乐之扬奇道:“先生怎知是偶数字,不是奇数字?”“六十四卦中,‘困’卦排在四十七位,七为奇数。”梁思禽看一看手中砖块,漫不经意地道,“这一块是奇数字。”乐之扬心有疑惑,还想再问,梁思禽倏忽消失,室内微微一暗,忽又明亮起来。梁思禽面对一根嵌入墙壁的柱子,两眼盯着石础,目光微微恍惚。“落先生!”乐之扬问道,“找到了么?”梁思禽点头:“这一卦是‘归妹’。”
      “龟妹?”乐之扬奇道,“乌龟的妹妹?”梁思禽啼笑既非,扫他一眼,说道:
      “归妹是归来的归,姊妹的妹,诸卦中排在五十四位,大意为女子匆忙嫁人,欲为正妻,反成小妾,所愿不遂,处处受制,结如上六爻所言:‘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什么意思?”乐之扬问道。“这个么?”
      梁思禽叹一口气,“欲速而不达,竹篮打水一场空。”
      乐之扬沉默一下,小声说道:“这不是韶纯前辈的写照么?”“这一卦如果着落在上六,六六三十六……”梁思禽目光投向东南墙角,犹豫一下,缓步走去,数到三十六块砖石,缓缓低头,取了出来,举动僵硬迟缓,不像横绝天下的一代高手,倒像是迟暮途穷的衰迈老人。
      梁思禽放下两块石砖,并排一处,举烛对照,乐之扬在他身后,仅能看见背影,烛火光中,梁思禽一动不动,光阴仿佛凝滞,伴随火光摇晃,殿中的景物变得飘忽迷离。
      乐之扬身处其间,心生错觉,仿佛看见一个素衣女囚,姿容绝代,愁苦忧伤,拖着镣铐蹒跚行走,时而在石础上描画,时而翻过砖块,用镣铐上的锐角艰难地刻写,她面孔惨白,眼中却有熊熊火焰,砖块上字字血泪,关系极大秘密,必须小心隐藏,不可稍有疏失。在这简陋处所,女子倾尽平生智谋,只盼若干年后,那人顾念旧情,会来此间发现秘密,这期望无比渺茫,可又别无他想。女囚眉眼间透出深深的绝望,眼泪顺着双颊滑落,滴在手上砖上……梁思禽长吐了一口气,徐徐站起身来。
      乐之扬从幻觉中苏醒,定眼望去,冲口而出:
      “落先生,燕王是谁的儿子?”
      “那有什么关系?”
      梁思禽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无比,
      “无论如何,他是韶纯的儿子!”
      乐之扬一愣,梁思禽双手收紧,噗,石砖粉碎,化为飞灰。
      乐之扬“啊”了一声,眼望着梁思禽转过身来,须臾工夫,苍老了何止十岁。乐之扬吃了一惊,他见梁思禽毁掉石砖,猜想他欲盖弥彰;
      此刻见他神气,无悲无喜,隐隐然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沮丧,或许……燕王本就是朱元璋的儿子,硕妃之死全然无辜。正在胡思乱想,梁思禽忽地将他抓起,一举步,穿过殿门,落在围墙上方。梁思禽站在墙头,注目宫阙暗影,晚风悠悠吹来,卷起他的襟袖长发,他的神情甚是忧伤,四周花木含悲,就连天上的月色也暗淡起来。


      IP属地:湖南3楼2019-07-14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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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之扬为朱微小公主付出良多,叶灵苏为乐之扬付出良多。如果结局,乐之扬与小公主双宿双飞,叶灵苏远走他乡,感觉太对不住叶灵苏的付出。但是小公主的死,觉得读来悲伤,也很舍不得,让我落泪。乐之扬其实懂叶灵苏的爱,不给太多反馈,之前是对的。如果最终无法鱼与熊掌兼得,择一人而终老,遇初恋而专情,就不能给叶灵苏希望,否则给出选择时,更断人肠。结局无法改,小公主斯人已逝,还是希望乐之扬跨过那条河,和叶灵苏在一起


        IP属地:湖南4楼2019-07-14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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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公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7-14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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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三观不合的人 就算其他优点再多 也没法最终在一起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7-15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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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奇怪。朱微自己顶着【大明公主】的身份,为什么你觉得乐之扬不掺和,朱微就能远离政治中心?一直割舍不下骨肉亲情的不是朱微自己吗?朱微自杀也是为了皇族,也不是乐之扬教唆的啊!


              IP属地:江苏7楼2019-07-15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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