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炙子烤肉：http://tieba.baidu.com/p/6145599809

【虽说是应下，可二人的一路无话总归着是掩不住疏离尴尬，独自于心里头暗自叫苦，当初干嘛要欠儿欠儿非要讽人，如今这一出闹得，若不是因着先前的半层干系，早抽身离了现下这糟心境地了。
一路无话，二人并排沿街，漫无目的扫过街边儿门头招牌，忽的想起那日的炙子烤肉到还有些意思，便打定主意往那头去。
不同与那日一座难求，错了饭点儿的门市反倒还有些大隐于市的宁泊，兀自坐下，与往日般指着菜谱与小二吩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样式一分。哦对，还有那个……”一时忘我，忽的抬头却瞅见端坐对边儿的那位，又低头一瞅自个儿霸着菜谱随心所欲“指点江山”，却全然落了今儿的正主。一时颇为尴尬，那菜谱擎在手中“进退两难”却不见些局促，半晌一清嗓子，厚脸皮将那菜谱搁置桌上顺力一推与人道：“额……你点点儿什么？”】

【这日温都府门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过后，还是顺从他去找了家馆子，是同在皇城西的虎坊桥老北京炙子烤肉。虽说温都府就位于皇城西，但往日走动多是前去各家府邸，甚少涉足其他地方，因而也不曾来过这家炙子烤肉。瞧着对面那人风风火火地点着餐，自个儿自知插不上话，于是便安安静静听着瞧着。】
【忽然见那人把菜谱递至我面前，于是摆了摆手，说】
我不曾来过这，也不知什么可口什么不可口，你只管点便是。
【待那人点餐完毕，小二作了一揖便低头推下去。自己见气氛尴尬，于是便拾起茶壶来往二人茶杯中斟茶，一边行动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虽说你我不打不相识，可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微一挑眉，将那菜谱儿又勾回眼前儿唤小二再加上几样方才收了手。一时无话，那边儿茶杯里滚进的热茶溢出白烟，微转手腕儿叫那开水滚过杯沿儿再就手涮了盘碟碗筷，方才将水倒入一边的托盘。
略一顿，轻揉握涮杯烫疼的指肚，微热顺着指节往上传，低头将那手扣上桌子：“唤我青简吧。”稍一抬头，正想着唤人，却半天儿未曾吐出个名讳来，那日腰牌之上只见了温都，还哪有余心去记别的“你呢？”】

【瞧着他不声不响拿滚烫的茶水将桌上的餐具都仔仔细细涮过一遍，心想着眼前这位倒也是个讲究人。闻罢口中玩味“青简”二字，这名字倒是还中听。旋即开口道】
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又听他问得自己名讳，倏忽一笑——合着那日递了腰牌过去，他竟是没瞧见自个儿叫什么。也罢，许是因为那“温都”二字太过扎眼罢。于是又重新给添上茶，一边笑道】
温都平淮。有字闻舟，满名色克图。

【谁家的？应当是借了人少的光儿，言语间的片刻功夫，已上了一两菜样，底下碳火亦是给了个足，热气蹿腾起来，透过架子上看人都能觉出些映眼的摇晃。提起铁帘边儿的长木筷，挑起一块儿猪肉先去下油】
哪家的少爷？【睨人一眼，半正半笑去翻弄那几块猪肉，烤出来了些油粘上筷子，再将另边儿压在贴帘儿上，肉香在滋滋啦啦油嘣响声中大摇大摆散开】我同你说了，若赶明儿抓了我先前的把柄跑我府宅前与长辈说了去【那边儿又是一声油嘭声，爆得那肉也是往上一顶，只是分神一撇，因着年岁身量，抬头瞅人一弯眉眼】色克图，那我不要遭了殃。

【底下炭火烧得旺，自己从前吃这烤肉吃得也少，便瞧着青简熟练地摆起了架势。边看他拿长筷子拨楞翻动着薄薄肉片，边听着他的话儿。待他话音落了，笑道】
除了府里的人，外头甚少有人唤我色克图，你倒是头几个。
【先前在茶杯中添上的水已是半温，此刻端起饮下润喉。搁下杯子笑道】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色克图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只觉这烤肉不配上些什么，倒是折损其好滋味。于是招小二来上了一壶酒，接过后替二人斟满】
这壶酒，算是我请的。

哟，那倒是机缘了。
【先前放上头那肉已经多少有些失了水，皱巴巴的聚做一团。我向是稀罕这烤干了的肉兹，翻筷一沾碗中蘸料送入口中。还未咽下，竟听得那边儿竟要上了酒，登时瞅人笑的开怀，这人瞅着老实，不成想倒精得冒油。】
怎的，你捉了我一把柄，如今撺掇我饮酒，是预备着叫我也捉你一手？那倒是再不怕你上门儿告状了。
【平时随说胡作非为不少，与外头却从未饮过酒，更别说是搁家里头，偏生要学那豪气做派一口闷，到让那辛辣顶的眼睛泛红，悄悄吐了半天的舌头。】

【这个青简，正经事不做，俏皮话倒是一套接着一套。只当他一时过过嘴瘾，便是一笑置之。瞧他直勾勾盯着酒杯那不安样子，却偏偏要故作镇定地一口闷了，于是直接满脸通红。笑吟吟将那茶杯推至他面前，道】
不会喝就莫要逞强，回头回了府里被人瞧见了，还当是我这儿把酒杯杵在你嘴上呢。
【忽然想起初入官场时自个儿倒也不胜酒量，短短时间练着练着却也能独当一面了。瞧他倒有自个儿刚入仕时的样子，锋芒倒也柔软下来。】

【向是见不惯旁的小瞧我似的架势，便是硬撑也要撑个脸面，他那头话音一出，这边儿势必就要逞强。一把夺过那只酒盅，将那茶盏推得老远，咬牙一口吞净那一盅所谓美酒，辛辣中混着酒糟的酸涩，直教人难以下咽，当真是不懂父辈为何竟还有好酒一说，忙夹了一筷子肉去压那股子留在舌尖儿上赏不来的味儿，末了将酒盅往桌上一敲，直直瞅人。】
谁说我不能喝了？
【话音一落还未多久，身上平白多了些软绵感，连带头脑间也填了一阵阵松散的亢奋欢愉，与一时的变故间未曾一时到来袭的迟钝。】

【眼见他逞强豪饮，不自觉间露出笑意。古人言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自己亦是举起杯，将一盅酒饮下，待喉中浓烈辛辣散去，言道】
唐白居易有首诗，叫《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瞧他有些涣散的眼神，想必定是一时间喝得太猛上了头。于是又重新将茶盏推过去，尔后道】
饮酒本是乐事，在你这倒猛灌一通，毫无乐趣可言——行了，莫要再喝了。

嗯？什么？谁？怎的了？
【不知怎的，不光眼前儿影绰，就连耳边儿的声儿竟也有些模糊起来，本应是惊惧的，却出人意料没个多大反应，还搁那琢磨刚刚听了句什么。】
什么……什么白？
【本身寻思抬头瞅人问个究竟，却不成想一抬头却见那平日端端正正的人竟坐在椅子上摇晃个不停。像窥视到什么世人不知的秘密一般，指着人开怀不停。】
好你个色克图，平日端着个礼数周全，喝点儿酒也露出原型来了吧？原来你也有晃椅子的时候？

【面颊潮红，目光游离，这是已经喝得醉了。不动声色抬眼瞧了瞧他杯中剩下的半杯酒，默默从他手中接下来，将剩余的酒全数倒在自己杯里，又往他空杯里注入些茶，又塞回去那人手里。此时听得他含糊不清说辞，笑道】
你定住了身子——可是我在晃？
【端起自个儿酒杯同他一碰，邀他同饮。兴许也只有这种法子，能让他喝下些水罢。】

我……我定住了！绝、绝对……是你在晃！哈哈哈哈，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就开始蛊惑动摇我？【瞅着朦胧间摇晃着的人乐得嘚瑟，冲人一挥手，颇为豪气似的吼了一嗓子】门儿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瞅着人应是起身又添了酒，面儿上镂不住的笑跟不要钱似的贴着得意。心绪从未有过的被放大开，笑与哭都是些尽兴畅快，从未有过的爽利叫人愈发痴迷。叫着满上，故作老成与人撞了杯，一口饮尽却再未尝得原先那般冲劲儿】
这……这酒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