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榴芒夫妇☆ 20190720｜ 改文｜《她来了，请闭眼》侦探推理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似乎一直以来，她都没像此刻，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她的容颜。
英俊的、傲慢的、却又清澈的容颜。
见她沉默，郑秀晶继续说：“显而易见，我们住在一起，效率更高。我不感兴趣的事，正好是你喜欢且擅长的。而我的工作效率能够更高……”
“咳……两位小姐，这张床垫你们还满意吗？”旁边插~进来导购员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们暧昧的姿态了。
郑秀晶头也不回对导购说：“请你暂时不要讲话。”继续盯着宋茜：“间接的说，你也产生了更大的价值……”
宋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一把推开她，下了床：“抱歉，我没兴趣。”
宋茜快步跟导购去结了帐，约好送床垫上门的时间，扭头一看，郑秀晶就站在几步远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有什么好深思的？
“走吧。”宋茜快步走进电梯，脸还有点余热未退。
此刻的脸红真是毫无意义。
郑秀晶迈着长腿跟进来，站在她身旁。
“为什么没兴趣？”她低头看着她。
宋茜还没答，电梯门在下一层打开。这一层是餐饮区，一堆人涌了进来。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进来的都是年轻人，见电梯不报警，就继续往里挤。郑秀晶眉头微蹙，往后退了一步，贴着墙壁站立，宋茜被人往这边挤了一点，又挤了一点。最后还上来个孕妇，大家都往后一退，宋茜被人潮一送，几乎全身都贴到了郑秀晶身上。
观光电梯一层层下滑，窗外灯光如流水掠过。宋茜能感觉到她的双臂就垂落在她身旁，手背偶尔传来微微的摩擦感，不知是她的长裤，还是他的手。而她的脸离她胸口的衬衣很近，能闻到淡淡的清冷的气息。
宋茜想往后退，无奈一点空间都无，只能整个人都站在她高大的身影下。
而郑秀晶低头看着她：“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没兴趣跟我一起住？”
宋茜微微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只觉得电梯里忽然一静。她的声音低沉清晰，毫无疑问塞在电梯里的十多个人，都听到了。
她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
好在都是成年人，一时并没人出声。而宋茜几乎在她怀里，也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她压低声音答：“你想都不要想，我也喜欢清静，不会搬下来的。不要再说了。”
郑秀晶静默下来。
她松了口气，谁知过了几秒钟，她悠悠的在她头顶说：“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宋茜一滞，而旁边终于有年轻女孩“噗”的笑出了声。
——
这要换成别的女人，旁人肯定以为是死缠烂打要求女友同居。但宋茜知道，郑秀晶这么问，真的就是觉得她不跟她住，是一个“低效而错误”的决定。
只是虽然这么想，这晚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看着盈盈的水光，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她那张脸，就在她头顶上方，清俊又温柔的样子。这令她的心情变得奇怪，似乎有点莫名的焦躁。
躺下时，心里还有点毛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却响了。是林允儿。
她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令宋茜心头一紧，接起：“什么事？”
林允儿似乎正在吃饭，声音有点含糊：“第一时间通知你，专家把血数字破译出来了，不过也相当于没破译。”
“什么意思？”
“我发邮件给你和郑教授了，你看看我们再说。”
——
夜色清冷，宋茜披着件外衣，打开电脑。
林允儿的邮件写得很简洁，原来补充了新的数字后，原来的数成为了完整的数列，分别是：
“145，297，289，121。
162，17，324，1。
250，0，484，0。
365，88，729，16。
421，27，841，1。
586，29，1156，1。
425，136，729，16”
“专家破译这组数只用了几个小时，说挺简单的。这里面藏了一组数，第一列是这组数中，相邻两个数的平方和；第二列是平方差；第三列是和的平方；第四列是差的平方……孙勇跟咱们玩数字游戏呢。”林允儿解释。
宋茜往下一看，那组最终被破译出来的数就在后头：1,8,9,11,12,18,19,20,25。【注：数字是和主角有关的，现在改成了晶茜版的，所以数字和原文是不一样的,包括下文的解密过程】
“这组数可能是任何意思：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一本书的页码、一个古老成语、一个坐标什么的。”林允儿说，“查无可查，谁知道孙勇这小子幻想什么。专家们表示希望不大，他们的工作基本也要结束了。”
挂了电话，宋茜还看着这列数字。林允儿说的没错，虽然这串数字似乎隐藏着玄机，但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不管孙勇想暗示什么，这个案子也已经了结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侧身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这串数字到底带表什么。
她先拿出手机，按下这些数字。座机号码是8位，多了一位，总机转分机？她拨过去，空号。
这个结果几乎是必然的。
摩斯密码？她又不懂。经纬度坐标？格式不对。
英文字母呢？从A到Z，对应1到26。她从床头拿过来纸笔，对照换成英文字母。不过心里也清楚，密码怎么会这么简单？连她都能破译？
翻译出来的字母是：A, H, I, K, L, R, S, T, Y。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换一下次序组合一下呢？
HI，KLY，STAR？
LA，HIT, SKRY？
……
还是明天等郑秀晶看看吧。宋茜把纸笔放下，闭上眼睡觉。
只是脑海里又浮现郑秀晶的脸，眉目修长、鼻高唇薄，清俊又凌厉，却也会噙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或是讥讽，或者倨傲，或是愉悦……
她突然又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些字母上，后背倏的渗出一层冷汗。
郑秀晶，郑秀晶。
这些字母，还有一种有意义的单词组合——
Hi，Krystal（嗨，水晶）。

17.鲜花离分
深夜，公寓楼梯间静得渗人，唯有灯光白亮如昼。
宋茜望着面前漆黑厚重的大门，想起刚刚猜出的暗语，心头还有阵阵寒意冒出来。
按了门铃，半阵却无人来应。
“咚咚咚——”她又敲门，闷重而急促。
这时手机却响了，是郑秀晶，低沉的嗓音有点懒散：“梦游？现在是一点。”
“你在家？快开门。”
又过了一小会儿，门才打开。宋茜一怔——郑秀晶穿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门后。领口很宽松，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还挂着几滴水珠。
她扫她一眼，微微一笑：“你可以改变主意，条件是明天早上给我做早饭。”
宋茜：“我不是……”她已经转身进屋。
宋茜快步跟进去。
自上次看房子后，宋茜就没来过。只见屋内灯光暗柔，迎面就见窗边层层叠叠的黑色窗帘，跟上次的摆设并无二致。唯有客厅正中，多了个瓷白洁亮的浴缸，十分突兀。
那浴缸足有她家的两倍大，里面还有满缸的水冒着热气。显然郑秀晶刚刚就是在这里洗澡。旁边的小方凳上，还放着个高脚纤长的玻璃杯，盛满橙黄透亮的……花茶。
这时郑秀晶已经在沙发坐下，浴袍下的长腿交叠着，眉目清冽的望着她：“说吧，什么事让你半夜穿着睡衣来我家？像……”她的目光淡然滑过她的脸庞：“一只受惊的小鸟。”
宋茜在她对面坐下，注视着她：“林允儿给你发了邮件，关于血数字。”
郑秀晶从茶几下方拿出个银色笔记本，放在腿上。长指轻敲了几下，盯着屏幕，脸色冷寂下来。
只过了几秒钟，她就抬手合上屏幕，把笔记本往边上一扔，站了起来。宋茜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得十分漠然，白净的脸，仿佛也透着寒气。
她轻声说：“如果换成最简单的英文字母……”
郑秀晶已经转身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宋茜毫不迟疑的跟上去。
——
这是郑秀晶的书房，迎面就是个超大的书架，堆满了一箱箱一盒盒的文件，几乎快顶到天花板，十分壮观。
宋茜站在郑秀晶身旁。她站得笔直，伸手从最上层，取下来一箱文件。宋茜注意到，这一箱体积比其他的都要大，箱体侧面用英文写着行字，翻译过来是：“2007-2011， 加利福尼亚洲，鲜花食人狂。”
郑秀晶一叠卷宗，快速翻看。宋茜盯着她的侧脸，问：“孙勇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讯息？”
“不是他。”郑秀晶头也不抬的答，语速极快，“这组密码虽然简单，凭他的大脑却想不出来。而且以他的幻想模式，即使要留下讯号，也应该是类似杀手图腾、圣堂骑士之类的抽象符号。”
宋茜心头微惊：“难道孙勇只是个傀儡，还有个人在背后指使他犯罪？”她看一眼她手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图片，静静的问：“你在美国的犯人？”
郑秀晶摇摇头，眼中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NO，变态可以与生俱来，但不会是一蹴而就。孙勇的变态行为与他二十九年的成长背景相符。并且最早几次杀人，比我回国时间要早——我回国、回潼市都是临时决定，所以他的犯罪，不可能是受人教唆挑衅我。”
宋茜点点头，同时又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她那时候忽然回国，应该跟那场重病有关。
郑秀晶继续说：“他这一型内心封闭自大的杀手，通常只愿意单干。作案过程中，也表现出鲜明的个人特点，没有同伙存在的痕迹。”她又看一眼宋茜，“更不可能有人胁迫他长期作案。”
宋茜接口道：“那他只要去报警就好了，他的人身自由没有被限制。而且他也没什么亲人，本身还有绝症，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胁迫的——可这条讯息是怎么回事？”
“孙勇就是‘杀人机器案’的真凶，这一点毋庸置疑。”郑秀晶淡淡的说，“只不过，有人到过犯罪现场，给我留了这条口信。”
宋茜心弦微颤，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手中的卷宗。那是张放大的照片，是个二十多岁的白人青年，穿件白色T恤，非常英俊，鼻梁挺拔、蓝眸澄湛。
郑秀晶忽然开口了：
“Hi, Krystal. I am so scared.
Hi, Krystal. Catch meif you can.
Hi, Krystal. Are you my dessert”
（嗨，水晶，我好害怕啊。
嗨，水晶，来抓我啊。
嗨，水晶，你会是我的盘中餐吗？）

一连串的英语，流水般从她嘴里冒出来，语调轻快兴奋到透出几分邪气。
宋茜心头一震——她在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
她看着那照片：“是这个人留下的讯号？他来中国了？”加州鲜花食人狂？
郑秀晶将卷宗连同照片丢回箱子里：“Tommy被我送进了鹈鹕湾监狱，终身□。他连一缕呼吸都不可能飘出鹈鹕湾。不是他。”
宋茜听得疑冢丛生——郑秀晶刚才模仿的，应该就是Tommy，否则她不会解读出密码后，立刻来翻看这一宗档案。可她又说留下口信的不是Tommy。
“那是谁？”
“不知道。”
郑秀晶颀长的身子直立着，眼睛还盯着面前满墙的卷宗。可那疏淡幽深的眼神，又令宋茜觉得，她的目光随着思绪，都已经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她的眼睛里慢慢浮现笑意。那笑意有点冷，映着她眼里浅浅的波光，又显得璀璨动人。乍一看竟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她忽的转身，伸手搂住宋茜的肩膀，把她往门外带。
女人清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还带着丝丝点点的水汽，放在她肩上的手臂柔韧有力。
“郑秀晶……”宋茜不明所以，可她面色平静，唯有嘴角冷冽的笑意未褪。
很快她就被带到了门口。郑秀晶拉开门，手一推，就将她送出了门外。
宋茜转身望着她。
她站在光线明暗交替的玄关，就像一片高挑清冷的阴影。而她直视着她，嗓音低沉清晰如昔：“宋茜，不要害怕，再见。”
宋茜一怔，她已经把门关上了。

结果可能是早餐吃太晚，吃了一半就饱了，索性放在餐桌上，继续打扫。
午后阳光明媚，她手上戴着塑胶手套，耳朵上挂着ipod，不急不缓擦着书房的柜子，嘴里浅浅的哼着歌。
不知过了多久，某个瞬间，她隐约听到门口传来声响。
她疑惑的摘下耳塞，慢慢走到房间门口一看，大门好好的关着，也没人敲门。
应该是隔壁。
收拾完书房，她去厕所洗抹布，路过厨房时，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忽然感觉餐桌上哪里不对劲。
桌椅还是好好摆着，餐具也整齐摆放在一边……
她吃剩的东西呢？那半杯仙草茶、大半块榴莲慕斯蛋糕，还有两块鸡翅，怎么不见了？
宋茜的心跳忽然加速了——她没记错，就是放在桌上的。目光再微微一转，发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扔着个奶茶杯，还有蛋糕盒子和放鸡翅的盘子——全空了。
有人吃掉了。
宋茜缓缓转头，看向卧室门口。色泽澄亮的地板上，隐隐映出房间里晃动的人影。
没有小偷闯进屋之后，第一件事是把主人剩下的食物吃掉。
除非她长途跋涉回来又挑剔飞机餐，于是饿极了。
宋茜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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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粉墨登场
宋茜走到房间门口，看着郑秀晶站在阳光中的身影。
算算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她也脱掉了那身标志性的黑西装，只穿白衬衫和西裤。简单利落的装束，却更显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清隽。
她正低头翻看着一叠文件，听到声响，转头看着宋茜。
修长清冽的双眸微微一敛。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迈步走向她。
宋茜手上还戴着长塑胶手套，长发胡乱绑在脑后，原本白皙秀气的脸上也有些污迹。唯独一双黑眸清澈干净，望着他走近。
郑秀晶在她面前站定，隔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白衬衣那种淡淡的干净的气息。
而她眼中波光流转，忽的露出个浅浅的、倨傲的笑容，低沉嗓音宛如流水倾泻：
“口是心非的女人。”
宋茜的心跳仿佛一滞，脸颊也烧起来。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以郑秀晶的情商，突然牵她的手，只为了让她躺上杀人机器。所以，他是不可能对女人暧昧暗示什么的。
于是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郑秀晶瞥她一眼，绕过她走向客厅：“显然你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宋茜明白了——她一回来，就看到她悉心打扫，还在这里吃午餐。所以认为她终于“弃暗投明”、想跟她一起住——毕竟在她心中，两个人一起住才是最正确高效的决定。
她能不能说她有点……自作多情啊？
正要解释只是尽朋友之谊，又听她扬声说：“礼物在桌上。”
礼物？
宋茜走到桌前，只见一堆杂乱的文件里，果然躺着个长方形的蓝色小盒子。她摘掉手套，打开一看，怔住了。
——
宋茜拿着那盒子走到客厅，郑秀晶正坐在沙发上喝花茶，全身舒展的惬意姿态。
她还没开口，她先说话了：“喜欢吗？”
宋茜如实答：“喜欢，很漂亮。”她看向手里的盒子：深□上，躺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心型的，镶着数颗碎钻，璀璨动人。
“但是……”她的话没讲完，因为郑秀晶忽然拿出手机打电话。
“Susan，礼物她喜欢。再见。”她只讲了简短的几句话，就把手机丢到一旁。
宋茜奇怪了：“你跟谁打电话？”
郑秀晶淡淡的答：“FBI行为分析部的助理，礼物是她挑选的。她坚持要知道你的反应。”
宋茜望着她淡漠的侧脸，顿悟了——一定是她带回来送人的礼物，都是由这位助理挑选。对方可能误会了她跟她的关系，才会选择昂贵的心形钻石项链。
宋茜把项链递给她：“谢谢你，但是太贵重了，没必要。”
郑秀晶抬眸看她一眼：“难道我送了你礼物，还要负责退换？”
宋茜：“……”不是这个逻辑啊！
可郑秀晶已经站起来，说：“有问题自己跟Susan联络。现在，去跟郑秀妍吃饭。”
——
夕阳斜照时分，郑秀晶开车将宋茜带到二环边上的一家私家菜馆。远远便见高楼林立间，一座青砖仿古宅院寂静而立。郑秀妍指间夹了根烟，长身玉立在红漆大门前，一看到她们下车，俊俏的眉眼就浮现笑意。
两人走过去，郑秀妍将烟头熄了，微笑朝郑秀晶张开双臂。郑秀晶也淡笑着，将她一抱。
“欢迎回来。”郑秀妍轻声说。
很快两人就松开，郑秀妍转身第一个往里走，宋茜刚要跟进去，却见郑秀晶转头看着她，表情若有所思。
突然间，她迈了个大步，高挑身体陡然逼近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低下头，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扑通、扑通……”宋茜听到自己骤然失措的心跳声。
与她相比，她的身材是纤瘦而娇小的，几乎被她整个笼罩住，眼前只有她裹着白衬衣的胸口，耳边只余她沉稳有力的心跳。
“怎么了？”宋茜轻声问。郑秀妍也循声望过来。
她突然又把她松开了，淡淡的说：“中午见面，没有拥抱你。”
宋茜：“……谢谢。”
原来是刚刚跟郑秀妍拥抱后，这家伙才想起来，还没跟自己拥抱，于是补上？
这时郑秀晶已经径自朝里走去。宋茜一抬头，却见郑秀妍看了眼郑秀晶，又看着她，那表情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宋茜脸颊还有点烫，却镇定的朝郑秀妍递去个淡漠的眼神——你真的没必要意味深长。
——
三人坐的是最里的包间。郑秀妍点菜相当玲琅满目，有鱼有肉，并不完全避讳郑秀晶。郑秀晶也自然而然挑选着吃，显然两人已有默契。
不过，这一幕让宋茜觉得蛮温暖的。同时想，下次跟郑秀晶吃饭，也可以这样了。
宋茜没打算问鲜花杀人狂的事，倒是郑秀妍主动问及了：“人抓到了吗？”
郑秀晶淡淡摇头。
宋茜小口小口喝着汤，静静听着。
郑秀妍又问：“那你还要回美国参与调查？或者是留在国内寻找那个人？”

宋茜的汤勺停下，也看向郑秀晶。谁知她神色略显讥讽的答：“很遗憾，我不会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
宋茜和郑秀妍都愣住了。
郑秀妍沉吟片刻，问：“因为身份问题？”
“嗯。”郑秀晶低哼一声。
宋茜不明所以，郑秀妍看着她眼中写满疑惑，却又特别安静乖巧的不开口，反倒笑了，对她大致解释了一番。
原来郑秀晶之前一直是以教授身份，协助FBI案件调查。但现在，她解除了与美国大学的合约，很快会到国内某大学挂职，同时作为专家协助公安部的工作。
“当初秀晶走，美国那边就不太愿意。现在更不会让一个中国教授，插手案件调查。毕竟FBI还是一个涉及国家安全的、保密级别较高的组织。”郑秀妍说，“说到底，他们不会信任秀晶，也许怕她暗中做什么，毕竟她是行家。”
宋茜蹙眉看着郑秀晶：“可这个犯人是冲你来的，而且他可能还留在中国。他们怎么可能绕过你去查这个案子？”
郑秀晶看她一眼，唇畔讥讽更盛：“噢，他们没有绕过我。两国官僚主义代表历经一个月的谈判，终于达成协议：郑秀晶会以受害者身份，配合此次调查。这几个月在美国，FBI让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录口供。”
宋茜一愣，郑秀妍已经呛了口水，居然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大概是很少看到郑秀晶吃瘪。
过了一会儿，郑秀妍才问：“那这案子，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查？”
郑秀晶答：“FBI那边已经派出小组来中国，他们获得了独立调查权——当然，在中国警方的监管下。必要的时候，中国警方会配合抓捕。而我，身为受害者、罪犯可能的目标，市公安局会暗中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等那位朋友再次联络我时，及时配合FBI。”
三人一时都安静下来。宋茜看着郑秀晶淡漠的表情，心想，那个神秘人明显是挑衅她。可她却被隔离在案件调查之外。以她的性格，肯定不爽到极点了。
这时郑秀妍忽然想到个问题：“嗳？那你的手机、邮件，还有住宅，是不是都被监控了？”
宋茜登时也想到一边去了——那她们今天下午的相处，项链啊、吃剩的蛋糕啊，难道都被公安或者FBI看到了？
却听郑秀晶无比傲慢的答：“你认为我可能同意吗？”
宋茜心头一松，只是望着她清俊桀骜的侧脸，她忽然有种直觉——
郑秀晶才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
回到公寓楼，已经是夜里八点多。
夜色清朗，星光璀璨。人的心情好像也变得轻松愉悦。宋茜和郑秀晶一前一后，走到她家门口时，宋茜问：“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沉默’？”
郑秀晶点头，倒是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它还没死？”
宋茜：“……它好得很。”
一进家门，迎面就见“沉默”慢吞吞从木地板爬过。郑秀晶走过去，将它提起来，放在掌心，又掂了掂，看一眼宋茜：“重了。”
这么轻微的体重差别，她居然能感觉出来？宋茜走到她身旁，谁知这时，郑秀晶很随意把沉默往沙发凳一丢，转头看着她：“我们走。”
宋茜疑惑：“去哪里？”
郑秀晶挑了挑眉：“下楼，睡觉。”见她没动，眸色微敛：“难道你不打算搬下去跟我一起住？这里就留给沉默，看来它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十年不变的体重都有了增长。”
是了……她还记挂着她的“口是心非”。
宋茜静默片刻，伸出手，牵起她的一只手。
郑秀晶微微一怔。手腕传来温良的触感……有点痒。
宋茜已经牵着她，走向门口，拉开门，再绕到她身后，双手将她推了出去——就像她那天对待她一样。
郑秀晶转身静静望着她。
“郑秀晶，再见，不要乱想。”
她微笑着，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她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走到门口，贴着门上的猫眼往外望。只见郑秀晶还站在原地，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恢复淡漠的表情，不急不缓的走向了电梯。
宋茜走回床前，躺了下来，从包里拿出那条项链，在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忍不住笑了。
——
结果正应了那句“世事无常”，宋茜因为郑秀晶的归来，愉悦了没几天，忽然接到部门经理通知，要调任到大客户3部。
大客户3部是什么部门呢？比宋茜现在呆的小部门，业务额不可同日而语。但宋茜这次调职，有点明升实降。因为她原来是“业务助理”，是负责业务的。而新职位是“部门助理”，说白了就是打杂的，行政后勤、秘书事宜，一般专科学历就够了。
宋茜问部门经理为什么调动自己，经理歉意的笑笑：“宋茜，大客户3部现在少个助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新招聘毕业生里，你是表现最优秀的。所以上头要调你。好好干，他们是核心业务部门，你过去一样能学东西。”
宋茜也就不再问了。

早听说3部有几个业绩很好的销售经理，能在他们手底下做事，的确很有挑战性。而3部原来的部门助理，听说是上个月突发急病过世了，难怪他们急着用人。
——
中午，短暂相处过的部门同事，一起到饭店吃饭，算是欢送宋茜。
因为部门经理没来，所以气氛比平时要活络些。吃了一会儿，大家就聊开了。
一个年轻女孩神秘兮兮的说：“3部要新调来一个总监，你们知道吗？我昨天去给董办送文件，看到了新总监，董事长亲自把她送下楼，非常重视。”
大伙儿也都听说了这传闻，只是不知庐山真面目，纷纷问新总监什么来头。宋茜也凝神听着，须知这些八卦，对职场是很有用的。
女孩却摇头：“我哪里知道啊！不过——”她笑了：“新总监长得非常帅，又高又帅。”
大伙儿都笑了，有人开玩笑：“比董事长的未婚夫如何？”
宋茜只在公司宣传资料看过董事长尹姿淇的照片，前任董事长的千金，今年还不到三十，生得相当清丽大方。她的未婚夫似乎也是某集团的公子，青年才俊。
那女孩想了想，答：“不同类型。驸马爷一看就是倜傥公子，这位总监感觉就是那种……强势腹黑商场新贵。”
有人打趣：“你这不是吓宋茜吗？她跟新总监一起上任，以后又是她的部门助理，还强势腹黑呢！”
——
下午一上班，宋茜就收拾好东西，去新部门报道了。
一踏入3部的办公楼层，她立刻感觉出核心部门和边缘部门的差距。偌大一片办公区，只放了十来张桌子，每个人占据的区域，都快赶上她原来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了。
大多数桌子都空着，只有一男一女，在各自座位上。
宋茜走过去：“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部门助理宋茜。”
两人都转头看着她。
女同事约莫二十七八年纪，波浪长发，瘦瘦白白的一张脸，眼睛很大，淡妆清雅。她穿的很随意，一条波希米亚风格长裙外，套一件黑色小西装。整个人透出股慵懒淡漠的味道。
她只对宋茜点了点头，说：“你好，我是沈丹微，销售经理。”随即对边上的年轻男人说：“裴泽，你带一下她。”然后就转身，继续看电脑了。
裴泽看着比沈丹微年轻一两岁，穿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个头很高，娃娃脸，五官清秀，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俊朗。他含笑看着宋茜，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裴泽，也是销售经理。别管沈丹微，她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
沈丹微头也不抬回了句：“去你的。”
宋茜对她俩的印象顿时很不错。
裴泽又说：“大佬们都去开会了，迎接新总监。我俩手上客户正好有急事，就没过去。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所有人了。”
宋茜点点头。
————
礼物记
郑秀晶在美国的某天，郑秀妍给她打电话时，无意间提到宋茜：“她每周都给你打扫屋子，好乖啊。我都想跟她同居了。”
挂了电话，郑秀晶没来由心情愉悦。同时也想起上次她给他钓鱼，郑秀妍专门叮嘱过，要她感谢人家。
那这次是不是也要买礼物感谢呢？
虽然这段时间她在FBI被排挤在外，但架子还是有的。叫来部门助理：“替我买一份礼物。”
Susan：“好的，买给谁？”
“一个女孩。”
Susan登时提起百倍精神，须知——郑秀晶教授可是从来没给女人买过礼物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是年轻女孩吗？”
“嗯。”
噢！天啦！真的是交女朋友了吗？见郑教授看书看得专注，Susan趁机打探：“教授，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郑秀晶抬起头，想了想，非常严谨的回答：“她是我的助理，我们很快会住在一起。”
Susan瞬间激萌了——要知道郑秀晶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竟然这么快就跟女人同居了！
Susan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教授你是不是自己挑选比较好呢？”
郑秀晶瞥她一眼：“你认为我有那个太平洋时间？随便买！”
Susan：“……OK.”

dd

19.总监好酷
“宋茜，五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
“好的，谢谢。”宋茜朝裴泽笑笑。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向洗手间。
明晃晃的镜子里，映着女孩乌黑的直发、素白的脸庞，还有乌黑澄澈的双眼。宋茜整理了一下西装套裙、衬衣，确保没有半点褶皱；又顺了顺发丝，掏出唇膏补上一点；最后站直了，深吸口气挺胸收腹，对着镜子，露出个亲和的、自信的，最好还带一点点“郑秀晶”式倨傲的职业笑容。
很好，很完美。清秀大方又端庄。
她踩着高跟鞋，不急不缓步出洗手间，走向灯光辉煌的会议室。
——
会议室的整体色调偏沉稳厚重，暗光柔和的黑色大会议桌前，已经坐了好几个同事。除了刚才见过的裴泽、沈丹微，还有三个男人。
宋茜走进去，在圆桌末端的空位坐下。其他人都抬头看过来。
“大家好我是宋茜，新调来的部门助理。”宋茜朝众人微笑。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首先站起来跟她握手：“你好。我是周秦。”他约莫三十四五，身材高大，相貌普通，但是目光锐亮，笑容非常亲和有感染力。
其他两人也站起来。一个叫钱昱文，三十出头，中等个头，体形削瘦，皮肤略黑，不苟言笑，跟宋茜握手时也没什么表情；另一个叫麦晨，是众人中最年轻的，看起来跟宋茜差不多。他长得高高瘦瘦，肤色很白，相貌清秀，朝宋茜温和的笑笑，说：“欢迎你。”
都寒暄完了，裴泽走到宋茜身旁，手搭在她椅背上，含笑说：“老周和老钱都是高级销售经理，咱们的前辈。小麦是业务助理，跟你原来在汽车零配件部的职位一样，你们平时会有很多工作配合，可以多交流。”
宋茜再次向他致谢，裴泽说：“为美女服务，我的荣幸。”转身走回对面的位置。男人们都笑。宋茜注意到，唯独沈丹微没笑，神色淡漠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众人落座，安静的等待着。
宋茜心中盘算，部门的五个同事都见全了，老周、老钱、裴泽、沈丹微、小麦。现在唯独部门经理林羽萱，和那位神秘的总监没见过了。
这个销售部门男性居多，给宋茜的初步感觉还不错。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走了进来，正是经理林羽萱。她一看就是那种职场干练女人，衣着精致得体，妆容气质略显冷冽。她站在桌前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宋茜身上：“宋茜？”
宋茜立刻站起来：“林经理你好。”
林羽萱微微一笑，语气客气而疏离:“欢迎你。”随即就没再看她。
裴泽笑着问：“经理，总监人呢？”
林羽萱淡淡答：“董事长刚才留她说几句话，马上到。”说完看向门外走廊，神色一凛：“来了。”她从门口迎了出去。
宋茜和其他人全都站起来。
透过会议室的磨砂玻璃窗，隐约可见走廊洁白的灯光下，一个高挑的人影，正不紧不慢走过。
在她的西装长裤和埕亮皮鞋迈进门口的一霎那，所有人在裴泽带领下，齐声鼓掌，清脆又热烈。
然后宋茜就看到，林经理跟一个高大、清瘦、面无表情的高冷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所有人全露出春风般的笑意望向那女人，唯独宋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女人无疑是气质出众、清冷逼人的。她西装革履、眼神冷漠，完全符合同事所说，“强势腹黑职场新贵”的外形。
可是能不能有人告诉她，为什么郑秀晶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林经理介绍：“这位就是郑秀晶总监，我们很荣幸，今后会在她的带领下，将大客户3部的工作完成的更出色。”
大伙儿再次鼓掌，连冷面美女沈丹微，眼神疏淡的望着郑秀晶，嘴角都露出一丝笑意。而宋茜脸上在笑，眼睛却牢牢盯着郑秀晶。只见她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目光淡淡掠过众人，就跟没认出她似的，直接掠过去了。
明明今天早上，她还喝了她亲手煮的、送货上门的豆浆！她离开她家去上班的时候，她还躺沙发上看书，半点口风没露。
林经理请郑秀晶在圆桌顶端的主位坐下，然后就是员工们向总监做简短的自我介绍。
大伙儿依次发言，郑秀晶仍然是漠然至极的表情，于是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严肃。宋茜是最后一个，她讲的时候，名正言顺与她四目对视。却见她神色依旧冷寂，只是修长眼眸里，隐约闪过她熟悉的“郑秀晶式”笑意。
宋茜介绍完，不动声色的安静下来。
林经理：“按照董事长的意思，郑总来我们部门，主要是掌控大的经营方向和策略，不会过问日常常规工作。今后你们还是直接向我汇报工作，我会向郑总汇报。”
大伙儿都点头，宋茜听得更加狐疑——掌控部门方向？这里又不是死亡部队。
林经理看向郑秀晶：“郑总，你跟大家说几句？”
“好。”郑秀晶答应了，却没有马上说话，清寒逼人的目光，慢慢环顾一周。大伙儿全没出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她眼中却忽然浮现笑意，嗓音低沉如水：“让我们把话讲得更清楚：我是短期到这里任职，你们不必跟我套近乎，我也没精力应付你们。我做事有自己的习惯，你们必须响应我的需求，但不能向我提出需求。大家相安无事，我走的时候就给你们每个人绩效评估A。”
屋内，更静了。
宋茜默然——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桌子几乎都是销售精英，堪称人精，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职场，遭遇这么粗暴原始的人际交往手段？但沉默片刻后，到底是齐声鼓掌，浅笑不语。
林经理似乎也有点意外，但还是打圆场，语调沉稳干练不变：“郑总，你的秘书还没招聘到位。宋茜是新调来的部门助理，这段时间，她就先担任你的秘书。”
郑秀晶神色非常淡漠的答：“随便吧。”
林经理又看向宋茜：“以后你就归郑总直接领导，部门其他事，暂时不用负责。”
“好的。”宋茜已经恢复了完美笑容，朝林经理点点头，又与郑秀晶遥遥对视一眼——她有没有看到她眼里有杀气？
——
会议结束，众人回到办公区。
总监办公室就在员工办公区边上，宋茜刚坐下，就见郑秀晶穿过员工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周围人似有似无的看过来，宋茜静坐不动。
她走到桌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进来。”然后就走进了她那间超大办公室。
宋茜装模作样拿了个笔记本和笔，神色严肃而谨慎的跟进去，犹豫了一秒钟，反手关上了屋门。
她进去之后，外间原本都留意着这边的众人，虽然依旧安静着，气氛却仿佛陡然松弛了。
裴泽椅子一滑，就到了最近的沈丹微身边。他斜瞥一眼紧闭的总监办公室门，小声说：“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到我们这儿挂职练手呢？那么拽，可怜了宋茜小美女。”
沈丹微淡淡答：“是吗？我觉得她so酷。”
裴泽望着她，嗤笑出声。一抬头，却见坐在远处的钱昱文正望着自己，眼神静静的。两人对视一眼，裴泽移开目光，吹着口哨，椅子滑回自己桌前。而其他人径自忙碌着，外间很快变得安静无声。
——
宋茜一走进去，就见郑秀晶坐在极富质感的黑色老板桌后。皮椅轻声转动，她盯着电脑屏幕，修长手指轻快敲打键盘。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这一幕当真是职场新贵派头十足。
宋茜走到桌前，把手里东西往上面一丢，盯着她：“解释。”
屏幕后传来郑秀晶低沉如钟鸣，又轻快如小调的声音：“逃不脱的助手命运……”
宋茜：“郑、秀、晶！”
话音刚落，有人轻盈的敲着门。
“进来。”郑秀晶抬眸瞥她一眼，看着门口。宋茜也回头望去，脸上跟变魔术似的，暂时露出灿烂笑容。
是麦晨，指挥着两个保安，抬着……她的办公桌椅进来！他们把桌子放在门边的空地上，麦晨微笑问：“郑总，放这里可以吗？”
郑秀晶往老板椅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答得非常自然：“随便，放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宋茜看她一眼，没说话。
很快他们又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四目对视。
宋茜：“你别告诉我，这里有案子，所以你伪装成总监来卧底，还调我过来？”
郑秀晶微微一笑，白皙长指在水磨大理石桌面上敲啊敲：“很高兴看到你的大脑开始运作，虽然转速稍微慢了一点。”
宋茜闭嘴安静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郑秀晶，你怎么能这样呢？”她直视着她，“查案是查案，你的案子是查不完的。我也愿意尽我所能的帮你。可你怎么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把我的工作搅进来？”
郑秀晶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眸色疏淡的望着她，没说话。
宋茜又说：“你知不知道我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精力？这是我一生想要从事的职业。你查案的时候不希望被人打扰，我同样也希望这份工作稳稳定定，不要受到莫名其妙的干扰。可现在变成了什么？职场小干探？双面女白领？等你破案离开了，同事们会怎么看我？‘公安部的女间谍！跟她讲话要小心！’或者是你下次破案去另一个地方，我又蒙你召唤，跳槽过去？”
一口气讲完这番话，她就咬着下唇沉默了，脸色渐渐发红。这几个月她为了这份工作，一直起早贪黑、珍而重之，事实上她也刚刚在原来的部门站稳脚跟。
然后郑秀晶就杀出来了。
就像她说的，心甘情愿的帮她是一回事，可一声招呼不打，她的本职工作就被她影响甚至完全占据，又是另一回事。
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桌子被搬进来了，她又搬不出去，也不能当着同事的面搬出去，只好冷着脸坐下，转过身不看她。
郑秀晶也一直沉默着，屋里静悄悄的。

宋茜这人本来就不容易动气，过了一会儿，气也慢慢消了，但还是不想理她。她开始郁闷，现在该怎么办呢？辞职？她舍不得。显然董事长和林经理对于这件事都是知情的，她只能帮她破案。那她后面的路会怎么走？还会如她以前预计的，做个正常的职场白领，慢慢打拼上去吗？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咚咚咚”敲了一阵，那边的郑秀晶不说话，宋茜清了清嗓子，微笑答道：“请进。”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郑秀晶两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不理她，继续不理她。
是裴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笑容俊朗：“下午茶。一杯摩卡一杯香草，可以吗”
宋茜笑着站起来接过：“谢谢啊，多少钱？”
裴泽笑了：“要什么钱呢。”望向郑秀晶：“郑总，那我先出去了。”
郑秀晶果然践行了之前的就职宣言——完全没理裴泽。
等裴泽关上门出去，宋茜放下咖啡，坐着不吭声。
“摩卡，谢谢。”郑秀晶波澜不惊的嗓音遥遥传来。
“自己拿。”
很快就听到她起身，脚步沉稳的走过来。宋茜低着头，直到眼前地面出现笔直的西装长裤。她的声音就在头顶，淡淡的，但似乎又不像平时那么凶：“事实上，你的工作不会受到太多打扰。我侦破杀人机器案用了五天，你认为一个企业里的案子能有多少技术含量？能花我多长时间？”
宋茜心头稍稍一宽，但还是不讲话。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撑在桌面两端，黑色西装袖口显得格外干净利落，琥珀色袖扣在灯下盈盈发光。
而她的身躯和气息也渐渐逼近，像是已经将她笼罩住。
“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工作是做什么？把低价货物高价卖到另一个地方。等你死的时候，是想告诉你的子孙，你这辈子搬运了多少货物？还是想告诉他们，你挽救了多少条人命？”
简瑶宋茜这才抬头看着她，两人的脸相隔不到三十公分，她几乎可以看清她的眼睛里，自己小小的倒影。而她直直的望着她，锐利又澄澈，寒光倨傲，就像要望到她心里去。
心脏某处，仿佛有一根弦，轻轻被拨动。然后无声颤抖。
宋茜别开脸。
“胡说八道。”她哼了一声，“你才是搬运工。我做的是商品流通、经济发展，不可或缺。”
郑秀晶似乎低笑了一声，手松开桌面，站直了，还没忘拿走她的摩卡。她走回自己的桌子，拿了份文件，丢到她桌上：“商品流通小姐，可以看看我们的死者资料了吗？”
宋茜心头微凛，静了一瞬，还是翻开了那文件。
首先看到的是女孩的照片，穿着西装，二十出头年纪，白净又清秀，眼睛里透着温和。再往下看履历，微微一惊：王婉薇，23岁，正是大客户3部上个月病死的部门助理，她的前任。
偏偏这时，郑秀晶还不咸不淡来一句：“你和她长得有点像，又白又瘦。”
宋茜横她一眼，她这才淡淡的说：“她不是病死的，是自杀。我们的调查，从她入手。”
宋茜心头一震，又有些疑惑——郑秀晶不是只抓最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吗？一个白领的死，似乎跟她的专长领域不沾边儿。
她迟疑开口：“她是公安部的特工？”所以才引来郑秀晶这尊大神？
郑秀晶：“你认为公安部会吃饱了撑着，派人来当搬运工？噢，不好意思，是商品流通。”
宋茜：“……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头雾水，郑秀晶手机却响了。她接起，嗓音淡漠：“嗯。好。”看一眼宋茜：“她什么都吃，没有忌口。再见。”
挂了电话，她看向她：“先去吃饭。”
等等，那个“什么都吃”说的是她？
宋茜问：“跟谁吃饭？”
郑秀晶淡淡答：“一个麻烦的女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接这种无聊的小破案子？”
宋茜微微一怔。
女人？
……尹姿淇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