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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绎】贺书VS贺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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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7-31 20:43回复
    余尧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老”了的呢?
    是习惯性点燃的烟已熏得指尖泛黄,是把毕业照上的人名字几乎统统忘光,是说要光棍一辈子的老六终于抗不过三十而立的关口,飞奔着步入婚姻殿堂。
    该变的都变了,只有车技青涩得一如即往,不论座驾是当年几个人轮番吐过好多回的二手桑塔纳,还是如今这辆从没载过其他人的崭新宝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骂了几次娘才将车堪堪停入两车之间的狭小车位。沿着酒店的指示,弯弯绕绕地折进礼厅。随了一沓份子钱之后被收拾得人模人样的老六引向了靠前的一桌。
    如果每桌都要立个牌子,那这桌上写的一定是“一起鬼混过”,至于为什么不是“鬼混至今”,原因大家早已释然,未曾释怀的人既然仍未出现,桌上的人便都默契地对此缄口不言,用热情的寒暄来掩饰经年累月积攒下的生分。
    直到他听见身后的老六惊喜地喊了一声。
    “方成!”
    方成
    名字被大声喊出的一刹那,他总觉得自己有着赤裸见人时的羞耻,随之的还有一半的恶心感快要从心底窜出来,另一半是隐秘的,不易察觉的,期待。
    长大后的男孩们的皮表五官都精致可观,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变化,可他还是能挨个说出他们的名字,不假思索的。
    但光是回应老六,都要花费他很大的力气,而应答声从喉中出来的一瞬,就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住他。
    他知道重量来自哪里,是常年累积下来的苦乐,也是当年苦苦挣扎争锋相对的丑陋姿态。曾经并肩同行的男孩们一些前行,一些后退,独有他被岁月遗忘,放置在十八岁的少年时光里。肺腑中藏的尽是些还没有枯萎凋零的自以为是的天真幼稚——曾经他们争吵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么说的。
    一切都像是已经可以预知的陷阱,他的白衬衫和西装革履的旧交们依然格格不入。但他就像浑然不觉,跟着老六来到桌前,坐上唯一一个空位——余尧的身旁。
    也和他们谈笑,也和他们回忆,好像曾经的裂缝不复,伟大的时光把每个人都变得健忘。直到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间,但他说不出拒绝。
    一种毫无由来的自尊,迫切的使他想证明些什么:让余尧看看,没你为我挡酒我就学会了喝酒;没你做少年的守护者,我也就学会了长大。
    于是他接过酒杯。
    余尧
    他静静地看着酒杯晃荡而来,满溢的酒在杯中四处碰壁,在身旁人接下的一瞬,溅在自己身上几滴。习惯性举起的手还未抬上桌面就提早落空,只能改换路线,抽了两张纸去支援滴了酒的西装。毕竟,婚礼结束后还有客户要见。
    在满座助威性的哄笑中,他只能用玩味又欠扁的语气为自己的话辟得一席之地。
    “顺子你今天可不够厚道,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方先生酒量见长,一杯下去还没倒。”
    另一边的哥们儿瓜子皮垒得摇摇欲坠,这一边又宛如有片隐形的禁区。不知该往哪处扔的纸团在手心揉了又揉,最终悄悄揣进了裤兜。多难得的机会,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时间,适当的人物,一切都像隐瞒了两个人后安排得紧凑又滴水不漏。不论是这恰好空出的座位,还是婚礼未开场就递来的酒杯。仿佛离“冰消”只差一步,他却偏偏忍不住出言打破这本该适当的氛围。
    “还能立着是给老六面子,还是自己抹不开面儿?”
    像是故意想要激起眼前人的某种反应,让人没办法再在融入桌上没营养对话的同时又完美地忽略掉自己。本打算滴酒不沾的余尧狠狠地满上两杯,推往旁边一杯后,笑着起了身。
    “方先生不如再跟我来一杯”
    举杯的手划过面前众人,却独独没在自己的位置上停留,似乎要将自己剔除出话里那个对双方而言都有些敏感的名词。
    “让兄弟们验验。”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7-31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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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成
      宴后残羹往往能轻而易举地让人们赤裸,只剩了遮掩幕布底下的残躯,他也装成肢体健全的人,举牌高呼快乐。
      但因余尧的话,很突兀的,他想起很久之前他们在废弃校舍外喝酒。他们聊梦想,谈未来,余尧喝了几瓶脸不见红,而他一小瓶啤酒还剩四分之一时就醉得捏紧易拉罐的壁。太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醉了以后余尧一直在讲话,然后他们哈哈大笑。
      回忆里惨淡没有,月光没有,他们就着夜色跑到了世界尽头。
      一瞬转醒。
      “和你喝?”
      酒店里闪耀的灯光看起来像讽刺,所有行动被暴露在明亮中,令人无处逃遁。 他没有起身,刚才那几杯已经足以让他四肢发软,但他端的是不屑,眼睛直盯着他,用大家都能听清的音量。
      “我萧峰大好男儿怎会与你江南慕容举杯?”
      于是他又笑,差点连气也喘不上来,过分用力的胸膛起伏,使他的脾胃纠缠挤压在一起,眼眶察觉到了海水涨潮的讯息。
      他想,此刻的言不由衷能算什么呢,过去那些一句句投向虚空的话语才是真正的悲歌。
      热爱与厌恶互相抵抗,所有想象中的离合之苦比现实的荒凉更为迅速地击中自身。在他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像尖锐的钢笔头,像绞进去的匕首,狠狠地撬开一个巨洞,往里伸延苦痛,秒针在钟表上的每一步都让他更煎熬。
      试图脱离精神困境的挣扎则是日夜不息,紧张的身体永远是打不开的牢笼,囚禁着所有形式的自由。
      “余总商人做久了,忘记我这个理想主义是不兴往脸上再贴一层谄笑胁肩的皮了吗?”
      余尧
      尴尬吗?谁让当年自己负气出走。
      悔恨吗?再悔如今也覆水难收。
      方成是谁?是他封存在歌单里的水木年华和老狼,是晚上就着烟思索的彷徨过往。余尧的世界从没有浪漫和梦想,唯一的一些和现实无关的回忆,里面全都是方成留下的脚印。二十五六,是容不下理想主义的一个年头。想带着方成走,料到了他的无动于衷,料到了自己的徒劳无功,却唯独没料到是今时今日,这样的终局。
      真的无解了吗?
      相识也是这样的酒席,余尧记性不好,这一幕却从没有忘。
      酒量不海的少年就那样狂妄地挡下酒杯,说不上是逞英雄,可能就是见不得人脸红。一饮而尽之后换来一句问语,甚是好听的声音,书生气而不显得文弱。很……干净。他说,“谢谢,我叫方成。”
      “方成。”
      回忆里挣扎过一番之后,余尧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开始在酒席,结束在酒席,余尧料想到将来再难见面,忍不住再把他喊上一喊,一如当年。
      “别叫我余总。”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战火,却又率先缴械投降,就像当初明明是自己不顾他的挽留,混账得不像样,还要责怪如今他的满眼漠然,不闻不问。
      那句“我不是慕容复”被余尧用自己杯中的酒堵上,再端起方成面前那杯,云淡风轻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吞下那口酒时候的狠绝。余尧暗骂自己**,再难过的心情开口也都变作了满含嘲讽的语调。
      “你也一点都不像萧峰。”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7-31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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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成
        差一点他就能够骗自己说人生没有什么好值得思考的,并把自己的思考一一用狂欢杀死,企图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
        ——然后就可以抛下梦想与他奔赴,去哪儿都好。
        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于是一切平遂与疼糜,成了宿命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支流,影影绰绰地阴在皮下。有些欢狂,有些崩溃,有些僵滞,而通顺久了会惯以为常,塞堵久了却愈来愈慌闷,残下块斑状的疾疮。
        每因皆造每果,愤懑从脑中跃出来吻上他滚烫的脸颊,再久一点,就要赴进他沸腾的血液里继而深入骨髓。
        舌齿饲养猛禽,咬住敌方要害,只露出森然的尖牙无声威胁。
        “不叫你余总?那该叫什么?”
        虽然他一直认为最美妙的表达方式是沉默,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收到这种类似诗歌原型的语言,令人难堪的是它在回旋的想象里声嘶力竭。
        “怎么,又升迁了?恭喜恭喜!”
        说话越多,羞耻感越强烈。在众人之间的寒暄聒噪里,不自觉地说出本不愿说出的话。他按着发疼的太阳穴,勉强起身,稍稍站稳就踉跄了一下,又被身旁的老六稳稳扶住。
        “是啊,我不像萧峰,我不过是你离亲叛众一员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很多问题也根本难以说明透彻,他原本宁愿以似是而非的僵持来保留内心的尊严,但此刻的争吵,竟让他有一种被割裂撕碎的痛快。
        “君已名利双收,还要来回忆一把似水流年,是一别多年,没被骂够吗?”
        余尧
        当然没有。
        当年离开工作室之后,他就没和人有过争论,遑论争吵。余尧再也不隶属于哪个集体,只有一纸合同捆绑着他和公司的利益,让他化身为一台巨大机器里的某个零件,沉默地按部就班,疯狂运转。
        “是啊,你都叫我余总了,除了你谁还敢指着鼻子骂我?”
        因窘迫而放入口袋的双手,摸到的不只是纸团,还有硬得硌人的工作牌。工号0324,恰好是方成从他家搬走的那天。
        那天,余尧靠着窗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望着背着来时背包的那个瘦削身影。红色背包显眼得要死,烟也呛得要命。直到现在,他也没能问到那天冒着大雨,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倔强男孩回去后到底有没有生病。
        “方先生话别说得那么绝情。”
        房租到期多好的借口,多适合心照不宣地顺水推舟。方成就这么抱着枕头来和余尧同室而居。可他最后离开了那间房子,却在余尧心里晃了许久。
        回忆如斯汹涌,然而心底有个声音仍叫嚣着,“还没够”。
        关于方成,是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他们深谙彼此的所有脾性乃至怪癖。但如今看来,余尧还是不够了解方成。那个总对自己的妥协的小孩,这一倔就再也没回过头。
        “还是那么固执天真,也难怪现在还没结婚。”
        他不介意难堪,从一开始就想获悉方成的近况。哪怕对白发展成这样,只能以如此卑鄙隐秘的方式刺探,也于心无愧。
        “所以你什么时候结婚,今年?明年?莫非你也要等三十岁?”余尧终于舍得把手抽出来假意看表,“我都该走了,方成,最后几句话了,你对我……能不能别那么吝啬?”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7-31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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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成
          在呼啸的时间洪流里,他们的讨论如同昆虫翅膀的翕动。周围行走的宾客,是从他们身边擦过的箭簇。可是,他们两个人就足以挖掘一个洞穴,将一切阻隔在外。
          事情的因果是鱼骨,迫切地要从喉咙里吐出来,或是一块冰,不得不顺着舌根滑下。迅速地,也许是迎向光的一阵雷声正从别处赶来。不管怎样,理智的或者吞噬的压力正在解放语言。在洞穴深处,垂在钟乳石尖上的水滴,终于要落下。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也不是商人,余尧,我教不了你赚钱,也教不了你回头。”
          他有些意兴阑珊,深深的看了一眼余尧就别过头去。曾经的他们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日后的他们都将深切地回忆,当初如何从昏馈中惊醒,受制于幼稚与诱惑,一步步把友谊走向深层的秋天。
          这两个男人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关系,其中混杂着惯性、蔑视、仇恨、和彼此都知道的,以依恋为形式的怀念。 余尧或许已经尽力,不必过于苛责。大抵生活就是如此,他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声音坚定平稳。
          “少关心异路的人,各有前程,好自为之。”
          把叹气和烟雾一起吐出,有时候他宁愿这一切是反向的。
          颠倒的爱的辩证法,让后来的人,在起死回生的地方,重新相遇。好让高空中永远不结霜雪的寒层,慢慢的,慢慢的蒸发,饱满,沸腾。
          更多时候,他想,没办法。他吸了一口烟,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
          “你我已无前情,更没有绝。”
          至少在他身体里的锐角,被时间和生活不动声色地解析,变成模糊的钝角,乏味的平角之前,他会继续漫长的,持久的,苛责。
          余尧
          到底在心存什么侥幸?
          不是没被像这样浇过冷水,但是嗔怪与责怪,到底不同。或许方成以为他们一直在背道而驰,但实际上,余尧在不停地在他身后追赶,只要他能回头看看,哪怕一眼,可方成没有。
          就算只落个寒暄客套,也比今日要好。
          什么是现实?不是冰冷的,残酷的,负面的。它只是从容地,沉默地,客观地展现在你面前。想要改变命运的人有错吗?见识过贫穷带来的龃龉之后还能意气风发地每天畅谈理想吗?所以不是余尧变了,而是从一开始,所谓的同道中人就是错的、假的。
          他连梦想都拿来经营,还能指望他放弃追名逐利的大好时机?
          当所有期待中的回答都没出现,所有打过腹稿的“祝你幸福快乐”都被拦腰截断。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拖着不走?
          “好,我知道了。”
          干脆利落,平静地仿佛从没有过愤慨、不甘与遗憾。也没再回头看一眼那件在一片西装中格格不入的白衬衫。
          果然,干净的人做什么都干净,走也干净。没人从身后喊住,也就没有停留,走到了停车场。
          楼上宴正酣,楼下人落单。
          拨通了久违的代驾号码,抽完了身上带着的所有烟。把所有愤懑随着拳头狠狠砸向墙壁,用幼稚的行径了结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少年意气。掏出那张在裤兜里揉了又揉,不知往哪里丢的废纸,胡乱擦掉手背上的血痕。盯了许久,最终最终,终于舍得丢掉这张或许早该扔了的纸。
          终于……到此为止。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7-31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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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书饰方成
            贺厄鹤饰余尧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7-31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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