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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蝴蝶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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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喜宝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8-30 19:59回复
    万里河山,是他一生的辜负。
    1
    忍冬九岁,梳着整齐的发,穿冬青的大褂子,被慈寿宫的大姑姑一路领向御书房。
    深秋的宫廷,红墙琉璃瓦,一切静谧无声,玉珠帘悄悄垂着,殿中隐有清凉的佛香。黄昏的枯寂一寸寸照在紫檀宝架上,窑青描美人觚里插着一束带露珠的花,后头搁着一只碧透的玉如意。
    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太监抄手跪安。对面长廊上,食膳房的大太监领着一溜人人端来食盒,迎上她们,便恭恭敬敬地立着。
    姑姑带她进了殿中,推开门,人却垂手立在了外边。
    忍冬自己往里走,心里好奇,却没说话,这也是姑姑教的。宫廷里教出的女孩儿,总是不大说话的,细细地笑,安静的瞧人,透出一股宝石玉器的贵气。忍冬大胆地走着,还没走到玉帘旁,便停下脚步。那穿着宝蓝压金线家常袍子的小男孩正背对着她,辫子也没梳齐,像是睡了一觉,有些懒懒的。正踮起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满文书。
    忍冬一伸手,替他拿到了书。
    男孩转过脸,来乌黑的瞳仁,朱红的唇,建洲人高挺的鼻梁,生得如雪团一般。
    她看得出了,便忘了小男孩也在打量她。等小男孩似笑的勾起嘴角,她才慌忙道:“给万岁爷请安。”
    六岁的孩子,分明连说话都含糊。这个小小的人儿却要学着早起,练字,坐在金銮殿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一地乌压压的脑袋。他也不急着叫她起来,负起手,在她身边踱来踱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起来吧。”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忍冬。”
    “忍冬?”男孩来了兴趣。
    “奴才的额娘之前生了三个女孩儿,按着春夏秋冬叫开了。奴才最小,就叫忍冬。”
    “真有意思,朕的名字叫玄邺,可朕的二哥三哥却叫定淳,定瑢。”
    忍冬笑了笑,却不敢答话。这个小小的男孩儿是可是当今的天子,天下所有人都要避他的名讳。亲如同胞兄弟玄淳,贵如睿亲王玄瑢,也都在他登基后改了名字,这孩子恐怕还不知晓自己的尊贵。
    她一笑,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旁的太监梁才轻声提醒:“万岁爷,就是慈寿宫拨来的忍冬,从今往后啊,吃穿读写她就和奴才一同伺候您。”
    没等把笑藏起来,忍冬的手臂便被一只小手攥的紧紧的。
    “万岁爷,您要做什么呢?”
    小男孩眉开眼笑:“张嘴。”
    她一张嘴,一颗他偷握在背后许久的蜜饯果子,就这么塞进她的嘴里。甜,真是甜,这甜滋滋的味道和那股衣领间似有若无却又扑鼻而来的龙涎香,夹杂在了一起。
    忍冬耳边只听到一个稚气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
    “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朕。”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8-3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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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忍冬九岁,皇帝六岁。一旁的梁才也才二十的年纪。用那慈寿宫的大姑姑的话来说,这暖阁中的三个人就是把岁数加到一块儿也还是个孩子呢。这班人员的设置,定是宫中那位太皇太后的授意了。
      皇帝年纪尚小,当年先帝遗诏的三位辅政大臣,一位告老还乡,一位在病榻上残喘。只剩下一位把住半块王玺印的狂夫。那只手遮天的拜詹,乃是纯正的建州八大姓贵族,生得高大,鹰眸高鼻。传说他在马上,一人可挡万夫,福慈寿宫的大姑姑到了这般年纪也还怕他。
      偏这小小的天子,却似乎一点也未受到威胁,陪着一起上朝的梁才私下里告诉忍冬,皇帝虽然年纪小,却真有个天子样,坐在哪儿一动不动的,其实将谁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六岁的人,眉眼端沉,也学着计较了。
      一下朝,玄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蹭掉靴子爬上榻去,缠着正在剪花的忍冬,在小姐姐的怀里打个滚儿,小皇帝靠着她软软的身子,一边夺过她手中才剪的小像,透过天光看去不知剪的是谁。
      他俊秀的眉眼忍不住往上一挑:“忍冬,这是谁?”
      忍冬逗他:“您猜猜?”
      “这容貌乍一看倒很似朕的天颜哪。”
      “扑哧”一声,忍冬趴在小桌上笑得停不下来。玄邺见她总是笑,渐渐有些慌了:“怎么,不是朕?”
      “我的万岁爷,您这般尊贵的人,怎可叫人剪成小像?”
      “真的不是朕?”
      忍冬点点头:“这是我在老家的弟弟。”
      身旁忽然没了声响,半晌,忍冬只觉奇怪,转头望去,只见小小的人儿静坐在那里,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
      忍冬笑道:“万岁爷这又怎么了?”
      小皇帝忽地扑了过来,就像丛林之中伏隐的一只猛兽,伸手就夺过她手里的剪纸。
      忍冬不知他发什么魔怔:“万岁爷!”
      玄邺抢过那东西,急红了眼:“朕,朕要绞了它。”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8-30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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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辛辛苦苦剪了一下午,眼看就要被毁,忍不住往身后一藏。不巧玄邺的小手却碰落了小剪子,剪子往下掉落,一下扎在了他的脚上,那玉似的脚上立即现出一道口子。
        忍冬心下一个“咯噔”,跪在他跟前。
        小皇帝的脚还在流血,却将那小像抢到了,得意地一笑。他不顾脚上的疼痛,握住小剪纸便要绞。忍冬跪着向前几步,伸手要抢那把小金剪,小皇帝的眉头一扬,那意思仿佛在说怎么你还心疼它。
        忍冬苦笑着,在他的注目下,将小像囫囵个儿地吞进嘴里:“万岁爷,您瞧,您瞧,我已经吃了它了。”
        那剪纸绞进了胃里,很疼。
        小皇帝笑着:“你怎么吃了它?”
        “您不喜欢他,忍冬就绞了它、吃了它。”忍冬哄着他,“皇上快让我看看,您的脚怎样了?”
        小皇帝就才苦哈哈地一皱眉:“唉哟,疼死了。”
        她低着头,毛茸茸的头发顺溜极了,将他的腿搁在坑上细细地看,就好像在看一件被毁坏的世间珍奇。
        他悄声道:“左手边的柜子里,有梁才上回藏的一只天蟾金创膏。你悄悄地拿了,给朕涂上,朕不往外说,你也不是说。这事,咱们就把它瞒了吧。”
        忍冬听了抬头,忍俊不禁。
        她替他涂抹着伤口的手都在颤抖,小皇帝却舒服地靠在两旁的苏绣锦缎靠枕上,双手枕着头,辫子甩到胸口,把腿舒舒服服地搁在她的怀里:“嘶一一忍冬,你下回啊,可不许淘气了。”
        忍冬气笑了,:“忍冬不淘气,您贵为天子,也不许再淘气了。”
        他不服气:“朕也有做错的地方吗?”
        “您的双手,是天下的巍峨高山;您的双腿,是边关的坦坦马道;您的双肩,是承载万物的梁柱;您的双眼,是天上的日月,俯览人间的悲苦。您呀,皇上你是天下之主,怎能轻易毁坏自己的身体?”
        她说着,乌黑的眼凝睇着这个孩子。
        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这孩子将要登上大殿,君临天下。天下苍生,苍茫四海,皆在这一人,一言、一念间。
        小皇帝将整个头都埋进她的颈间:“朕听话就是。”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8-30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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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转眼间,春去秋来,几度花开,皇帝已长成十二岁的少年。建州人生来高大,十二岁的少年,窝在她怀里,也能将她压个半死。忍冬没法子,由着他兴冲冲地掀开门帘,兴冲冲地脱掉靴子,又兴冲冲的赖在她的怀里。
          “忍冬,你瞧,我给你争到了什么?”
          忍冬见他早朝下来,毛绒绒的一条辫子,好似被风吹散了,于是松开来,细细地握在手上结着,漫不经心问:“什么?”
          他闻着她颈间的香味,却是岔开了话:“你又用的什么香?”
          忍冬笑眯眯地说:“老家人上回来,给我带的苏合子香。”
          皇帝好像嗅不够似的:“真好闻。”
          忍冬推开他:“皇上您一天天大了,可不许再学小孩子样。”
          他却没听进耳朵里,仍那么躺着,将两条腿直直地搁在炕上,在她的面前既无规矩也没样子:“你可不知道今天议事颇多,在前朝坐了三个时辰,只听着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半天也没争出个好歹来,倒险些气晕一个老学士。朕不能发声,就坐在那儿,跟个木头人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那时皇上还小,等皇上大了拜詹就会还权给皇上,到时候啊,您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能干。”
          忍冬给他编着辫子,哄他,心里却不糊涂,正因为她有一颗玲珑心,才会被安插到皇帝的身边。
          皇帝也不愿与她多谈那些烦心事:“朕就想,想着回来,能同你在一起。”
          忍冬笑了:“皇上还没说给忍冬争着了什么呢。”皇帝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忍冬的手是纤细而温暖的却很有力量。他说着,一字一字极慢:“这回秋猎,我同皇祖母说,把你也带去,你的家乡不就在那猎场附近吗?
          忍冬给他编着辫子的手,果真慢慢停下,她的神色有些怔松,呆呆的,仿佛欢喜地回不过神来。
          皇帝捧住她的脸颊:“忍冬?忍冬?”
          “嗯。”忍冬回过神,恍惚笑了一下:“谢皇上。”
          皇帝问:“怎么你不高兴吗?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忍冬说:“记不得了,只记得八岁拨到慈寿宫,没过半年就来了这里。”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甚好,你一进宫,就来了朕的身边。”
          他见她神色间并无十分欢喜,一腔热情无处,有些微的懊恼。
          忍冬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帝枕着头,盯着头顶的银花纸,微叹:“忍冬,朕,朕想把世上最好的给你,想让你快乐,想让你高兴,想时常见着你笑,想。。。还想咱们永不分离,你说,朕的这些愿望能实现吗?”
          忍冬原先还是笑着听,只当这是一个少年说的孩子气的话,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对上那双乌黑的秋水般幽深的瞳孔。那一向波澜不兴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忽地就泛起涟漪。
          可是她从来都只把他当孩子。
          她局促起来:“皇上又说笑了。”
          少年也觉出自己的失态,于是微一哂笑:“是朕又说错话了。”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8-30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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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河州大旱,群臣上言天降其怒。生灵涂炭,有违圣德,秋猎也因此被一推再推一直推到整整两年后。大学士请言,依旧不准,其实这旱情又与那金銮座上的十四岁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玄邺发怒,梁才将他丢得一地的书跪着一一拾起,跟着一起骂那多事的大臣。只有忍冬立在门边,静悄悄地瞧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了。
            梁才说:“皇上,这忍冬丫头,咱们追还是不追?她不会上太皇太后那告状去了吧?”
            他气得踢了一脚一旁的柱子:“告,那就让她细细地告去呗。”
            谁知她隔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仍然是那么一个玉人是似的立着,只是手里多端一个铜盆。梁才瞧出来了,那是个冬天才用的火盆,到天寒地冻季节就指望着烧炭过活,可她如今端来个火盆又做什么呢?
            皇帝还在丢着书,梁才也还在跪着捡。
            “皇上这是要丢什么呢?”她从梁才手里接过一一细瞧,“《孟子》、《尚书》、《春秋》。。。。”那圣贤书的名字,一经她的玉口,便显得落地有声。午后空寂的书房里,只听她一本本地将书名念完。一共十四本,十四本圣贤书。
            忍冬见梁才要把书摞齐了,放回那紫檀架子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书一兜儿地揽下。梁才瞧傻了眼,小声地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忍冬也不答话,只是一起丢进了火盆里,这下皇帝也忍不住瞧得愣怔了。忍冬只当没察觉,轻拢指尖。一只象牙雕海水云龙火镰盆,握在她的手中,也似纤纤天工。轻微的碰撞声中,一小簇火苗燃了起来,忍冬将那火苗引入盆中,火光渐渐大了,印红了她白玉似的脸颊。皇帝看呆了,等反应过来,火已升起。
            梁才问:“忍,忍冬,你要做什么?”
            忍冬仍瞧着那火苗,安静地说:“忍冬要烧了它们。”
            梁才上前拉住她:“你疯了不是?”
            皇帝却忽然反应过来,一步上前,踹翻了火盆,抢出刚烧了一会儿的书,也不顾不得火星四溅,狠狠地拍灭它们。
            他乌黑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忍冬也不怕,仍瞧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沉声:“跪下。”
            忍冬平静地屈膝,正要下跪,他却又深憋一口气:“起来!”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8-30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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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8-31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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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越大,便越恨拜詹掌权,待到一经手握大权,花了几年功夫,着实将拜詹整了个痛快。
                又过得两三年,蒙古诸部大首领颚瑞图领着一众贵族上京朝拜,顺便为恭贺太皇太后的生辰。鄂瑞图为太皇太后的亲侄,多年来雄踞关外,忠心耿耿,太皇太后甚是疼爱他。每有赏赐,必礼越诸侯之上,也因此养出这自大无比的性子。
                鄂瑞图这么一来便闹得整个京师不得安宁,紫禁城中,一时人人讲他每天搅出的幺蛾子,当成笑话细细地讲。
                几张宫门下,聚的是些个偷闲的侍卫:“这鄂瑞图啊,生得三高五粗,像个野人,再没见过比他更残暴的了。打发去伺候他的两个宫女儿,因为说错一句话,被他踹上一脚,活生生给踹死一个,另一个也吓得得了失心疯。”
                “听说他在大草原上还吃人呢。”
                “吃人?”
                此话传到御前,忍冬也吓了一跳。
                那天,皇帝兴冲冲地往屋子里走。梁才在后面跟着,没见门槛,险些绊了一跤。
                忍冬见这模样,朝那梁才看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梁才轻轻比了个口型:“鄂瑞图。”
                皇帝端起茶碗,微抿嘴,喝了一口,再“呸”一声吐出。皇帝微微垂着眼皮,深呼吸,握住拳头,抵着额头。原来那鄂瑞图,不仅在自己的窝里横,出了关,也是这般情状,看着皇帝年少,极尽傲慢之状。忍冬俯身去碰他的肩头,他忽然扬起脸,俊挺的鼻梁,微抿的唇,那双黑如沉水的眸子,已不再是一位稚气的少年,甫一起身,那高大的个头,似三山五岳。
                皇帝怒极,却是缓缓一笑:“忍冬,让朕一个人静会儿。”
                他这一静,便是一整天,连茶饭也不用,殿门四闭,只留外头的人干着急。打灯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怕惊扰了这少年天子。忍冬夺过灯笼,转身往殿外去,梁才忙喊住她:“等等,你上哪去?”
                她也不答。
                书房的大窗糊着纱,忍冬将灯笼架在窗上,对着它做着手势。纤纤的手指,化作一只翩翩的蝴蝶。
                大殿里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蝴蝶,皇帝盯着它,慢慢走近仿佛仍是当他们如咿呀孩童之时,他的忍冬姐姐,隔着灯,悄悄地同他递着话儿。那些话,旁人全不知道,这整个世上只有她与他知晓。不生气,快高兴,出来出来。
                风吹帘帐,翻涌如海水,他的身影慢慢立在长廊的尽头。
                忍冬没发现,还是弯着腰,躬着身,就着灯笼,一捻一拢地对着殿里打手势,灯红万丈,照着她脉脉的眉眼。
                皇帝默立良久,千言万语,却化为心灯一盏。
                忍冬被人从身后拦腰一抱,慌得要去推他,手指碰到那腰间琳琅之物,是把小巧的珐琅鞘刀,才知是皇帝。
                “嘘,别动。”皇帝凑近她的耳朵,呵着气。
                忍冬心跳如雷,想要推开,却知此处一旦挣扎会引来旁人,只得由他抱着,好在皇帝并无他举。
                那轻喘的呼吸,一尺一寸,逐渐失去方寸。
                皇帝轻呼:“真想一辈子这么抱着你。”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8-3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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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猎上,皇帝不避嫌,让忍冬陪伴左右,皇帝是射击好手,忍冬也不差,替他拉弓上弦,远胜梁才之流。
                  皇帝坐在大帐里的炕上:“瞧瞧,梁才,你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儿。”
                  梁才扭捏:“奴才本就不是个男儿。”
                  这个怪里怪气确实酸着了皇帝。玄邺没忍住,一口茶全喷在了账上,忍冬也听得微笑,只是骂他:“该打,现什么眼。”
                  忍冬着实能干,端茶,铺床、上弦,事事皆做得来。
                  梁才看在眼里:“等奴才攒够了钱,想成个家,娶个媳妇。”说罢,又轻声道,“要娶个像忍冬这样的。”
                  皇帝一听得将手边的一本奏折随手砸到他的脑袋上,笑骂:“想的美,你同忍冬,就陪着朕一起慢慢将这江山看老吧。”
                  秋猎一过,粮草都需储备齐全,可偏偏这时,鄂瑞图告诉太皇太后,自己此行看上了一个姑娘。
                  这位蒙古王公,年纪虽只三十有四,却已先后娶妻三次,妻子皆死于难产,留下了三个孩子。因着正值盛年,帐下妾妇女奴无数。太皇太后正恐无从牵制于他,听闻此事,便当面召了他来,想为他成一门婚事。
                  鄂瑞图却说自己看上的不是王公贵族的女儿,:“姑妈,此次秋猎有人单手接住了我的一箭,那是一位住在王帐的女子,我亲眼看她换下马装后,端着茶递给皇上,那是咱们建州人的姑娘。”
                  一旁的慈寿宫大姑姑端着的茶碗倏然落地。
                  鄂瑞图抬起狡猾的双眸,露出笑意:“我只要她,我要迎娶她做我的新娘。”
                  大姑姑朝太皇太后使眼色,这忍冬是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轻易动不得。坐在天下至尊至贵之位的老妇人沉默良久,却是淡淡一晒:“你若要她,倒也可以。”没等鄂瑞图喜出望外太皇太后的语调一转,已近严厉,“只是这丫头深受我与皇上的喜爱,若你讨了去,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一须以政正妻之名,将她置于诸妾侍之上,二不准打她也不准亏待她,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这慈寿宫就再不欢迎你。”
                  老妇人的声音缓缓在秋阳笼罩的慈寿宫中响起,那如指尖拨动的念珠,倏然有声。鄂瑞图一时只觉得胸闷,他忍了忍,不耐烦地催促:“这三呢?”
                  “这三嘛。。。”太皇太后微微闭眼,似乎疲倦至极,“这一生一世,不许再带她回来。”
                  鄂瑞图惊讶:“朝见也不可?”
                  太皇太后缓缓摇头:“不可。”消息传到御前,忍冬已被人提前带走,皇帝闹了几场,砸翻了殿里所有的东西,一连几天称病不上朝,还把自己锁在殿里,成了个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这天夜里,大门突然从里推开,打着瞌睡的梁才慌得一回神。
                  只见皇帝披发于肩,手提长剑,一副红了眼圈的模样。
                  梁才抱住皇帝的腿:“皇上,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早有眼尖的小太监提溜着腿,跑去慈寿宫报信了。
                  皇帝猛踹他两脚,却踹不动,便发了狠,梁才口吐鲜血,却只是死命地抱着。
                  远远的夜色中有一行灯火幽幽至阶前,苍老的妇人之声阻止了他,:“还抱着他做什么?只管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去。”
                  皇帝抬起头,瞧见了披着斗篷的老祖母,身后的数十个太监并大姑姑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灯笼被搁在了地上,烛火一时也暗了下来,唯有满天星斗落下的碎光。映着祖孙俩人的面容,太皇太后服容皆严端,细瞧之下,穿的竟不是常服,皇帝少年老成,半生风云,唯一敬佩的便是这蒙古老祖母了。
                  老祖母轻声开口:“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剑,口气甚是平常:“朕要去杀了一个人。”
                  太皇太后听得笑了:“皇上要杀的是什么人,方便与老妇说一说吗?”
                  皇帝终于放缓了神情:”祖母他欺人太甚。”
                  “他不过是抢走了一件你心爱的东西。”太皇太后从容地打断他,“可这东西,要说有多珍贵,也不过如此罢了。她是比旁人多了一个眼睛还是一个鼻子?那时你的父皇统共有三个儿子。皇上,你可知为什么祖母偏偏钟爱于你?”
                  皇帝沉默着,望着夜色中的老祖母。
                  太皇太后将斗篷解下,随手一掷,任由那斗篷,跃入无边的夜色中。转身注目于他:“你小时候,不过五六岁,已晓得爱护军机图前的江山。”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8-3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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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08-3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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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8-31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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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8-31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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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8-31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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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主还有其他文吗,以前贴吧的文都找不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9-0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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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心欢喜》《你是我缅怀的小晴天》《星光吻过你我的指尖》《人间何地著相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10-07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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