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被剑刺穿胸膛死去的“那个人”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甚至连剑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血迹。不仅如此，刚才被袭击的两个方向也同样飘来了相同的雾气。当她尚未回过神来时，墙壁上又闪出了一道影子。
“咳啊！唔额…”
还在努力维持身体平衡的蒂娅忽然从后面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重心转了个圈，背靠在刚才敌人的位置。亦因此，此时她能够完全地看清对方的样貌了。
“……”
那人走到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站开脚步，压低身姿，将手轻轻放在刀柄上，做了个深呼吸。
奇怪的是，蒂娅在震惊之余，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而接下来只见刀与鞘的连接处闪过一道寒光，她才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再继续思考的机会了。
噗呲——咚
正如之前的猜想那般，盔甲就像是厚纸板一样，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作用。蒂娅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血流满地。虽然还勉强保留着意识，但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刚刚的斩击彻底划开了她的盔甲。那集合了共和国所有天才之力而成的盔甲已然被斩出一个惊人的大口子，化作一堆废铁。
但，蒂娅脑袋里又一直盘旋着“刚刚她是不是放水了”的奇怪想法。
——不对，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
（啊啊…该死……）
“……”
“咳…咳……”
蒂娅想对着眼前的这个人说些什么，除了咳血之外根本发不出声音。
“……就算是任务失败吧”
（欸……）
“…抱歉”
事情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这位有着尾巴和耳朵的剑士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收刀入鞘，很快消失在阴影之中，恐怕是扔下任务独自逃走了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与惊恐的呼喊
“蒂娅——!”
（啊啊……）
虽然心中还有诸多不解，但现在总算是能休息一会了的样子。
（来太晚了啊…重头戏已经完咯……）
随后，蒂娅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等到她下一次醒过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

蒂娅现在的内心极其不平静。这倒不是说莺泡的龙井茶不好喝，相反，此前只知道贵族们特别喜欢喝红茶的她意外地喜欢上了这种既不比啤酒沁人心脾，也不像果汁那般甜蜜舒适的饮料。只不过一旦坐下来，品两口茶，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果然是……）
“姐姐!!!”
伴随着一声充满元气的呼唤，一个小巧的身影扑进了正在柜台后工作的莺怀里。
“我可还在工作哦，真是的…”
莺像是一位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女儿那样注视着她的妹妹，而那眼光中却似乎又包含着某些在这之外的东西。
“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反正大家都很喜欢看你俩演家庭相声”
仿佛是要争得大家的同意一般，蒂娅带着灿烂的笑容环视了一遍店内四周。而周围享受着早点的客人们也都回以赞同的发言。
“对了对了，好久不见了呐，小颂。来这边，姐姐奖励这么可爱的你糖果。”
“是蒂娅姐姐!”
刚刚还在莺怀里享受摸头的颂以欢快的脚步走到了蒂娅面前，像是在展览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般转了个圈。看样子这孩子今天为了让自己看看上去能配得上这身衣服特地穿了高跟鞋，从她摇摇晃晃地转圈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一点也不习惯这种鞋子，好在是不至于摔倒的程度，不然不知道莺会有多担心。
“快看快看，这身衣服是姐姐给我做的哦。今天开始，颂就要作为服务员在这家店工作了，大家请多关照～”
“吼哦～?蛮可爱的嘛”
如果说穿着女仆装的莺看起来像是一位秉持古风的典雅女仆长，那么现在的颂就如同刚刚获得这个职位，天真可爱到惹人怜爱的新人女仆：
及膝的黑色格子裙配上纯白色的过膝袜，裙子的边缘采用了白色的勾边，袜子上还绣有小小的淡黄色十字架。
为围裙打底的是一件灰色的宽袖衣服。袖子是可爱的宽袖，当然也可以用细绳扎成紧袖便于工作。上面有不少花纹与别出心裁的图案，比如袖口的地方装饰了一个小小的紫色蝴蝶结，左手手臂还有一个以猫咪为图案的臂章。莺还在衣服上缝了两个带着花边，看上去既可爱，又不会影响工作的口袋，里面可以放一些小物件什么的而绝对不会掉出来。
至于围裙则依然是纯白色，但上面的蕾丝花边更多，造型也为了突出“可爱”的特点而与平常所见的围裙略有不同。
而系在胸口处的不是莺那样的领带，而是一个大小适中的黑色蝴蝶结。脖子上还戴着一个毛茸茸的特制项圈，估计是为了保暖吧，不过蒂娅老是联想到不好的方面去。
“让我猜猜，这是小莺你自己设计的？”
“嗯哼哼～我的手艺可是能媲美首都的时装店的呐，既然是给妹妹做的，就更要用心的说。”
就像是听见自己的孩子被表扬了的母亲一样，莺自豪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露出自信的笑容。随后又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而蒂娅则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快十二点了啊…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一刻，不过莫琳她们应该快到了吧。”
不知怎么的，蒂娅忽然觉得把自己遇上的那件事告诉莺会造成的后果远比自己能想象到的更严重，但选择隐瞒下来又有可能会有危险。幸好有可以无限续杯的绿茶，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来掩饰自己内心不同意志之间的激烈交锋。
“啊…茶喝完了”
蒂娅看着又一次空空如也的杯子，脑袋里想的依然是昨晚的事情。看到蒂娅放下杯子，颂立马提着茶壶来到她的桌旁。
“颂来给蒂娅姐姐续杯了…喵?茶壶已经空了呐，颂去叫姐姐再泡一壶”
“谢谢…唔！不用了，我稍微离开一下…等会，厕所已经有人了！啊啊啊，小莺我借一下你家二楼啊！”
还没等颂反应过来，蒂娅就急急忙忙地往二楼跑了上去。颂保持着原本提着茶壶的姿势，歪着头，看着蒂娅的背影直发愣。与此相对的，则是显得非常从容的莺。
“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嘛…一直喝这么多饮料，现在一下子内急也是情理之中。”
莺苦笑着放下手里的盘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欸？蒂娅姐姐有瞒着什么事吗？”
“姐姐以前四处找工作的时候可是练就了一番看面相的好本领哦。来，颂，把这份羊羹端给六号桌的维森先生，别把盘子摔了呐”
今天店里的特别菜单乃是羊羹，因为是完全凭着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做的记忆复刻出来的，所以莺自己也不太敢说是不是完全还原了这种漫画书里才比较常见的甜品。就在颂迈着欢快的步子端走盘子的同时，又有几个人猛地推开了店门。
“中午好～！”
“咿呀！?”
与新客人进店的铃声相对的，则是颂不小心滑倒在地上后，盘子的碎裂声和她的哭泣声。
哦对，还有莺看到自己的宝贝妹妹摔倒在地上之后发出的尖叫声。
………………………………………………………………

因为自从在海森安定下来开始就一直像牛仔一样居无定所地行侠仗义的缘故，蒂娅一直是凭借着自己高级冒险者的身份在冒险者公会的大厅过夜的。不过有时候下班下得早的莺会跑过来，把她说教一顿之后拉回自己家住一晚上，所以蒂娅对这家店的构造远比一般客人要清楚。
嘛，只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找店主自家用的厕所就是了。
“呼……得救啦…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到小莺家里玩了啊。”
蒂娅像是初次到隔壁很厉害的大哥哥家里玩的小孩子一般环视着莺的房间。说实话，要是单纯按个人喜好来判断的话，蒂娅觉得这家店的二楼比自己以前住的皇家宿舍要漂亮多了。简洁的淡蓝色壁纸，不知漆了什么东西但散发出一种好闻香气的家具，摆放着很多晦涩书本的柜子，还有透露出温馨家常感觉的各种小物件和植物。处处都和满是“高雅艺术”的宿舍有天壤之别，但又隐隐地让人感觉这里才是给人住的地方。
“这些便签……啊，应该是给颂写的小贴士什么的吧。我看看…‘请不要随便在别人家里乱转’?”
“就是这样。这幅身影在旁人的眼中看起来很可疑哦，蒂娅阁下。”
“呜哇！”
蒂娅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能力下降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悄无声息地搞突然袭击了。赶忙回头一看，穿着一看就是莺的衣服的妮娜正站在身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让强如蒂娅阁下这样的人惊慌失措，努力地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活着可还有更伟大的事情可以做啊……所以?专门躲起来埋伏我，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其实蒂娅在店里没看到妮娜的时候就差不多知道她在楼上了，奈何刚刚跑得太急，把这事给忘掉了，这才让妮娜得手。而妮娜则是真的有正事要说，不过临时起了恶作剧的心理罢了。
“唔嗯……事实上，我刚才还在纠结要怎么叫你上来呢，没想到你自己跑上来了。”
“啊？”
“多亏了玛娜这个天才，你从一进门开始就被监视魔法阵发现了哦。”
妮娜指了指墙上正在发光的魔法阵，随后把手放在嘴边，轻轻笑了两下。
“这样可是没办法当领导者的呀，蒂娅团长”
“我已经不做团长有一年多了，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吧。”
“那我就说了。我觉得关于你心里藏着的事情，还是告诉神奈阁下比较好哦。”
“什……”
直到妮娜说出这句话之前，蒂娅其实都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好到可以被邀请到离海森很远很远的拉帕城，在那个全国著名的华季剧院演出的程度。但现在一下子被拆穿，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既然连我都能看出来的话，莺肯定也发现了吧。颂那孩子一直以来都只对她姐姐还有你们几个比较亲密，所以我不太敢确定。但莺的直觉一向很准，一定是早就发现了吧，只不过顾及到你的心情才没有明说。”
“这个……”
以前和同伴们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时候，蒂娅确实见识过莺的厉害。她曾经先于所有人察觉到了任务委托人的不对劲，并以此成功解决了一场可能会导致灾难的事件。现在想想，想在她面前隐瞒什么压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吧…我觉得也是。”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问一件事”
妮娜的脸上又出现了担心的神色
“亚伦和孩子们还好吗？”
蒂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换上一副“什么嘛”的表情，轻松地说到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放心吧，亚伦殿下不愧是那个老不正经的老爷子的孩子，明明这么小却已经能把蒙迪埃奇流派剑术运用得这么熟练了。昨晚上他带着孩子们躲在教会的地下室里，还干掉了几个闯进去的近卫军。现在他和孩子们一起被安排在卫兵团宿舍，非常安全，生活条件也是正式成员标准。”
听到这，妮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掉了下来，尽管还有些后顾之忧缠在心头，但至少现在，她最重视的孩子们没事。心头的担子一放，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涌出泪水来，模糊了妮娜的视线。
“呜…谢谢了，蒂娅阁下”
“没事没事，那我就先下去了。嗯……”
蒂娅刚准备走，看着低下头，带着哭腔向自己道谢的妮娜，脑袋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莺以前在她面前哭泣的模样。十分自然地，她也像对待莺那样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妮娜的脑袋。
“嘿嘿，下次可不许在孩子们面前哭成这样啊”
然后，就像是所有牛仔故事里的主人公一般，蒂娅留下待在原地害羞的妮娜，扶着楼梯下去了。
………………………………………………………………

“呜……对不起……”
颂就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尽管被莺抱在怀里，却依然止不住哭，嘴里也不停地道着歉。周围的客人都担心地看着她，心里十分想要伸出援手，却又因为担心擅自行动而被她那保护过度的姐姐盯上而不敢有所动作。
“好啦好啦，只是个盘子而已，客人不也说没事嘛。”
“可是…那个盘子好像是以前梅森先生送给姐姐的纪念品……而且衣服也被弄坏了……”
颂一下子大哭起来，即使姐姐不停安慰说没关系，她也完全听不进去。仔细一看，她的衣服上还沾着甜品的污渍，还有几处地方被撕破了，看上去很难修复。
“衣服多花点时间就能补好的，对我而言你的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事，不哭了，好吗？”
“呜…嗯……好…”
“我才离开这么一小会，下面就已经乱成这样子了吗……哦，你们来了啊”
蒂娅顺着楼梯扶手走下来，与站在一旁低着头的莫琳和玛娜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这是……莫琳推门的时候又忘了掌握力道和控制嗓门，结果把颂吓了一跳，然后变着了这样子？”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看样子蒂娅的猜测又准了一次。
“唔……对不起，小颂……”
“莺姐姐…那个……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与冷静应对的莫琳相反，玛娜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道歉的对象也不是颂，而是安慰着她的莺。
“真是的……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反正颂也没有受伤，你们也不是故意跑来吓唬她的，我不会在意的啦……咳，接下来得谈谈正事，玛娜，我拜托你的报告书呢?”
“啊……已经整理好了，给”
玛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将之递给了莺。
“我们全员的情况报告都整合在里面了，希望能有所帮助。”
莺花了一分钟左右快速浏览完了那份报告，随后像是决定好了一样，把报告放进裙子的口袋里，又摸摸一旁妹妹的脑袋，对她交代到：
“已经不哭了嘛?颂真是好孩子～那么，姐姐就委托给好孩子一个特别的任务。等下姐姐要和大家上楼去商量重要的事情。颂去后台换上备用的女仆装——可能没那么可爱，但是也很好看哦。这家店就暂时交给颂来打理，你就负责制作以前我教给你的那几种咖啡就可以了，海绵蛋糕底也还有很多，可以试着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蛋糕来吃哦。让我想想……今天净收入的一半就算作你的零花钱吧，怎么样?”
莺一边抚摸着颂的脑袋，一边讲解着代理店长所需要知道的知识。而颂也很乖巧地点着头，毕竟这是她等待了许久的能为姐姐做出回报的机会，更别说还有相当可观的零花钱可以拿，她也正好有想要买的东西。
“要注意的就是这些，记住了吗？”
“嗯嗯，颂记住啦～姐姐放心吧，颂会加油的”
等到颂开心地小跑着去换衣服之后，莺又转而面向店里的客人们，那副样子连刚进店的客人都明白这是有事相托，于是停在了原地。莺把右手平放在自己的胸前，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唔……大家，能尽量不要给那孩子提一些复杂的要求吗？她各方面都还很不成熟，请多关照她一下，拜托了。”
回应她的，则是全体客人们的微笑。她最终会躲到海森偏安一偶，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

过了一会，已经换下工作服的莺和众人围坐在客厅的桌前。由于个人生活经历上的问题，莺只能让习惯了椅子的众人跪坐在坐垫上。作为补偿，莺还准备了很多平常基本不会拿出来的名贵茶点。虽说这又让气氛变得比较像茶会而不是作战会议，但或许这才是她们的行事风格也说不定。
“咳咳，我宣布，第……额，第几次来着?”
“294次”
“我们的第294次作战会议，正式开始。”
莺耐心地提示了一时语塞的蒂娅，尽管以前大多数时候她才是队伍名义上的中心，但很明显这个队伍需要蒂娅的指挥能力和领导风范才能稳固地往前走。由粗枝大叶的她来进行开幕，而自己从旁进行提醒补充，这样的体验对莺来说也已经有294次了，心里不由得感触良多。她主动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份报告书，汇报着目前的情况。
“唔姆……首先，从昨天晚上对那几位近卫军成员的审讯中可以得知，就如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他们原本的目标正是亚伦——也许还有妮娜修女。如果失去蒙迪埃奇家族最后一人的亚伦的话，一直以来都在帮助我们的“蒙迪埃奇复国会”也会遭到重大打击，我们还能不能像这样平稳生活下去也不好说。所以我们必须介入此事。”
莺的审问技术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感到害怕。原本有蒂娅这个前骑士团长作为范本，她以为对这些近卫军的审讯会耗费大量时间。结果在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恐惧下，审讯只坚持了一小时就以三人的昏迷而结束了。所幸，莺在那之前就打听到了她需要的全部信息，不然早上温馨的一幕怕是得挪到中午了。
“为了完成目标，两个小分队一共三十名擅长潜入作战的精锐外加两名领队被派到了这里。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歼灭了进入城内的一支小队，但他们的领队并没有被消灭掉。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敌方在城外一定有着营地，多半是负责与总部联系并提供后援的吧。”
莺在壁挂的黑板上写下了一些重点，还顺带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借着地图，莺圈出了海森城外的那片森林。
“即是说，敌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负责寻找合适地点建立营地，另一拨负责进城执行任务。而关于营地的具体地点嘛……莫琳，你来说”
说累了的莺重新坐下，用不太淑女的动作吃掉了两块绿豆糕，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茶，然后摆出一副“现在是休息时间”的样子。莫琳只好站起来，走到黑板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手法写起粉笔字来。
“说了多少次了，粉尘会损伤呼吸系统…咳，那个以后再谈。总之，卫兵团也对在教会俘获的敌人进行了审讯，得出了刚才莺提到的关于敌人营地的情报。但很遗憾，具体的位置我们无法得知。因为头一个试图告诉我们营地具体位置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因为隐藏的魔法刻印而死掉了，死相还特别凄惨。”
“唔…是很常见的保险手段呢”
如蒂娅所言，在己方的潜入人员身上施加特定的魔法，使之能够在被俘的情况下避免透露出军事机密。这种手段曾经被广泛地运用在魔族针对人类军队而训练的拟态魔物军团“渗透者”身上。但讽刺的是，战争结束后，在各个国家的内部也发现了不少被施加此种魔法的别国间谍，弄得那一年的国王们在联合会议上彼此之间十分尴尬。
“不过，似乎只是大概范围的话说出来并没有问题。但如果要进行剿灭活动的话，我们还需要警惕此区域可能设下的陷阱。”
“如果是我原来世界的军队的话，这个时候肯定早就已经把森林整片烧成灰了吧…”
说着，莺的脑袋里自动浮现出了爷爷留下的电影里，满载着橙剂和凝固汽油弹的战斗机呼啸而过，把森林和藏身其中的敌军全部葬身火海的场面。
“……你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地狱里啊”
蒂娅略带无语地吐槽到，连一直专注于甜点和专门为她准备的气泡水的玛娜也用震惊而又关心的眼神看着莺。
“我和颂被妈妈托付给爷爷收养的时候战争已经快打完了啦。至少仗刚刚打完的那段时间大家都想要享受和平，那样的氛围里是不会有战争的。”
“那个…咳咳，我说?”
莫琳轻轻咳了两声，重新让众人的注意力回到黑板上。
“潜入部队若是太久没有回报消息，敌人一定会起疑心。根据审问到的情报，敌人的队伍中也确实配置有信使一类的成员。所以目前的选择有两条：一是冒着被伏击的风险进入森林，寻找并彻底消灭敌人的残余势力。二是通过敌方可能会潜入城内接头的‘信使’来获取准确的情报，以便于我们实施打击。或者也可以将其控制住，蒙骗敌方的待机人员，让这件事就这么瞒下去……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
“两条路都不容易啊……”
蒂娅不禁发出了“呜哇…”的感叹，这种任务以前基本都不是她负责的，骑士团里有专业的人才执行这种作战。就和以前一样，她最讨厌这种复杂的任务了——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了却一切的任务，这也算是她的愿望之一。

“唔，我有个主意”
这时，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话的玛娜举起了手
“那片森林——我记得是叫安垂娜之森的样子——自从魔王军经过并把那片土地污染之后，森林里的生物就被改造成了攻击性极高的魔物。现在虽说森林的净化已经大致完成，但那些魔物的凶残本性却只不过是隐藏起来了而已，只需要一定的刺激就会使之凶暴化。”
说罢，玛娜从背包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包裹着一层皮革，但即使封面什么也没写，旁人还是能感觉到一种不简单的气息。
“有关他们如何改造动物之方法的研究成果我都写在这里面了。如果说我们能藉由某种手段让一小块区域内的魔物暂时凶暴化的话，这种手段一定就藏这本书里等着被推导出来。这样一来，即使不能让魔物把他们全灭，我们也可以把这一切都伪装成‘事故’，以此来赢得时间去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你有的时候也会做一些和外表不相符的事情呢。明明还是个孩子…啊啊，果然我非得守护好那些孩子们不可…”
和玛娜没有太多交集的妮娜不禁吐槽到。然而其他的几个人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不停点着头，莺还伸手想去翻阅那本书，不过被蒂娅阻止了。
“翻了小莺你也看不懂的啦”
“姆…明明蒂娅你也对魔力学一窍不通的，耍什么帅嘛，看招看招～”
一阵小打小闹之后，莺最终不敌蒂娅的反击，被牢牢抱到了怀中，红着脸接受着摸摸头之刑。一旁的莫琳像是看不下去了一般，站起来走到玛娜身边，然后说：
“你们两个真是的…嗯……那么就这样好了，分组依然是我和玛娜，莺就和蒂娅一起。我们去寻找玛娜所说的那种方法，你们就负责保护妮娜修女和亚伦，并且尝试俘虏敌方信使作为备用手段。这样可以吗？”
“我和怀里的这孩子都没问题哦，你说是吧小莺？”
“唔…嗯……”
“我也同意，莫琳是个很棒的助手呐。”
该说不愧为前王国联军总参谋么，莫琳的敏锐头脑总是能给出高效率的解决方案。就和以往一样，所有人都全票通过了这个计划。
“既然计划已经定下来了的话，我也要回去工作岗位上了呐。好担心颂现在是什么样子…”
莺迅速换好了衣服，带着担忧的表情跑下了楼梯。
“对了对了，餐具的收拾就交给蒂娅吧，这是刚刚的报复～打碎一个盘子或者杯子就要顺带负责清扫干净和重新采购，大家不许帮忙哦。”
莺下楼后没多久，就传上来了颂的哭诉声和莺对不良客人使出过肩摔的声音。这些人也是活该被莺打一顿，然后扔给被莫琳叫来的医疗队去治疗所躺上几天。谁让他们欺负莺最珍视的妹妹呢。
至于蒂娅嘛……
“我们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哟”
“饶了我吧…我一点也不会做家务啊——呜哇！”
啪！
这才刚开始就打碎了一个盘子，看样子她还有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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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不留神我已经咕了这么久了吗这贴不会坟了吧

作为补偿奉上本人捏的壁纸希望能原谅咱拖更这么久……(原图因为太大了发不出来，我把链接放楼中楼)

第七章：少女夜话

晚上的宴会举办得很成功，蒂娅对托比软磨硬泡，总算是把昨天晚上出动的卫兵团从军官到基层士兵都邀请了过来。神奈姐妹把看家本领和平常压箱底的库存都拿了出来，准备了几桌子的佳肴和几瓶好酒。妮娜和教会的孩子们一起帮忙准备晚宴。莫琳则带着玛娜把整个店面布置得漂亮美观，其中含有玛娜最新技术成果的灯具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宴席从下午七点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之后，卫兵团的各位都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蒂娅为了提交今天的冒险日志去了冒险者公会；妮娜也在孩子们下榻的卫兵团宿舍登记好了住处；剩下的四个人一起合作，很快便把善后工作做完了。上楼，在小憩之后，莺又给大家调制了有助睡眠的饮料，还做了一些甜点。在大家互相闲聊的同时，莺已经为包括暂时出去的蒂娅在内的所有人准备好了柔软的地铺。
然后又是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女子会，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大约十分钟之后，客厅里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梦话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惨了…调戏蕾依结果忘了时间……唔？”
不知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在女孩子身上的蒂娅总算是回到了店里，然而大家都已经睡了：
玛娜从自己的被窝里钻了出去，不时在莫琳的怀里蹭两下，弄得她像是做噩梦了一般地呻吟。两人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好的关系，原本是顶级阿宅的妮娜和负责侍奉她左右的医疗骑士莫琳，二人相识要比认识小莺早得多。所以平常她们总是待在一起，现在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抱着小莺睡觉就好了……咳咳”
蒂娅摇摇头，甩掉了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又看向了颂的床位。
颂还是像一个懂事到能让父母落泪的乖孩子那样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既没有踢被子，也没有不能让别人看到的睡相。侧卧着的她头发散着铺在枕头上，看上去像极了她的姐姐头发变长一些之后的样子。然而嘴角那天真无邪的微笑，还有呼唤着最喜欢的姐姐的微弱梦呓，从中透露出来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气质，这是给人以成熟感觉的莺所不具备的。
一言以蔽之，颂真是太可爱了。难怪莺会如此的珍爱她，以至于偏执的程度。
看完了颂，蒂娅接着转移目光，却发现莺的位子是空着的。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蒂娅蹑手蹑脚地穿过熟睡中的朋友们，轻轻地拉开了隔开阳台和客厅的滑门。

“啊……”
正如蒂娅所猜想的那般，莺正身着一身灰色，毫无花纹的睡衣，背靠着阳台的栏杆，独自坐在一株奇妙的淡蓝色花朵旁——明明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它依然开放得很旺盛，还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让我猜猜…睡不着？”
蒂娅双手背在背后，脸上带着神神秘秘的笑容，走到了阳台上，同时用脚后跟缓缓拉上了门。
“嗯……”
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天空中闪耀着即使是王都的观星台也难得一见的无数繁星。月光照在莺洁白的头发上，形成一层美丽而圣洁的泛光。她淡蓝色的双眸也因此像是水晶一般地闪耀着，不同于使用魔法时的溢出魔力，此时她的眼中映射着整个宇宙。
“那正好，我也不怎么想睡觉——看这个，这可是上好的杜松子酒哦。公会的蕾依送了我两瓶，难得陪我喝喝酒吧？”
蒂娅选择了坐在莺的另一边，为了能让情绪不知何故有些低落的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蒂娅特意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肩膀紧密地靠在一起。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触，反而也将重心靠向了她这边。
“给”
“我喝不了这么烈的酒啦……”
蒂娅十分熟练地从便装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开瓶器，将瓶塞打开后递给了莺。
“就当是偶尔才能讨伐一次的巨型怪物吧，夜晚还长着呢，慢慢喝，不急。”
说完，蒂娅就干脆地往喉咙里灌了两口烈酒，莺也像是接受了蒂娅的怂恿一般，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饮下这种她其实不太会喝的饮料。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说谎，瓶子里的液体还没有减少五分之一，她的小脸就已经变得红扑扑的，宛如普林奇镇久负盛名的白夜苹果。
“哈啊……真是好酒啊～”
“啊哈哈……”
过了一会，蒂娅已经喝光了瓶子里一半的酒，但依然显得游刃有余。莺却已经抱着瓶子，有些迷迷糊糊地靠在蒂娅身上了，蒂娅仔细一看，酒还剩下四分之三。就当她准备对自己的友人开点适合这个状况的玩笑时，莺却恢复了一些神智，轻声问到：
“呐……蒂娅…”
“嗯？”
“你还记得…你杀了多少人吗？”
蒂娅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也不记得了…嘿嘿…”
这当然也是事实，从她们的旅途开始，一直到现在，死在莺的枪与蒂娅的剑之下的魔族不计其数，自己的同族也有不少倒在了她们面前。要说真的去记住杀了多少，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恐怕对于正在睡梦中的那三人也是如此。

“就是因为不记得了……所以，我也搞不清楚，那些经常在我眼前闪过的脸，到底是不是我杀掉的了……”
“……”
“在做噩梦的时候……那些被我杀掉的人，还有因我而死的人们，会把我吊起来，用很可怕的表情和语气，说是要把我施加给他们的痛苦加倍奉还……”
如果不是因为酒劲，或许莺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正因如此，所以莺平常几乎滴酒不沾，曾经也因为这个发生过一些麻烦事，但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平常醒着的时候也是…那些脸…残肢…鲜血和内脏…还有尸体…那些画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眼前闪过去…真的好可怕…”
“小莺……”
她的声音很明显地带上了哭腔，互相依靠着的肩膀也感觉到了很明显的颤抖。
“不过呢……最可怕的…还是偶尔会在我脑海里出现的…颂死掉的样子……啊啊啊…不要……”
“……那是假的，小莺。颂现在正躺在你给她准备的温暖被窝里，用幸福的语气叫着你的名字。她没有出事，明白吗？”
蒂娅很清楚，莺经常会像这样想一些很极端的东西，然后把自己的精神状态搞得一塌糊涂。所以她选择出声劝导，试图把莺的思维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我知道的……自己做错了那么多事…是没有资格得到救赎的…但是…我只是想保护好那孩子…如果我多杀一个人的话，那孩子就能睡得稍微安稳一些……”
“小莺……”
蒂娅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像平常那样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希望能借此来平复她的情绪。
“……我们明天一起去教会祷告吧？虽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不过女神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莺没有回答，但蒂娅能感觉到她身体颤抖的幅度已经开始减轻了。
“好啦好啦，别哭啦。放心吧，我们最后都会过上和平的生活的，就像现在这样。”
“嗯……”
眼见自己的劝导有效果，蒂娅便靠近了和莺的距离，让莺能够依偎着自己，同时也可以更好的专注于自己说的话。
“再说，这一回，你不是没有干掉那三个人嘛。女神会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哦，要是她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智慧的话，一定会理解你的苦衷吧。”
“蒂娅…”
莺像是累了一般，又或是听了友人的一席话终于暂时放下心来了，身体突然脱了力，倒在蒂娅怀里。
“谢谢你…”
“诶嘿，没什么啦，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嘛。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蒂娅把莺一下子抱起来，然后放到自己面前，用手抱住了她的腰。让她更加高兴的是莺不像平常那样会对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有些抵触，不如说几乎是迎合着她的动作在调整自己的坐姿。
“哦…哦哦～？”
“这是那个……嗯，是为了表达感谢啦。不要想歪了…”
“嗯嗯，知道啦”
因为莺犯傲娇的样子太过可爱，蒂娅忍不住把脸贴了上去，不停蹭着莺柔软的头发。
“呜…好痒哦…真是的…”
莺虽然被着一下弄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乖乖地放任着蒂娅的所作所为。
“唔嗯…对了，今天白天的时候，蒂娅是有事瞒着我吧？”
“欸？啊……嗯，是这样没错啦…”
蒂娅重新端正好姿势，但还是用手摸着莺的脑袋，抱着的手也没有放开。
“让我猜猜…身上的那个伤，是班干的？”
莺搁着衣服摸了两下蒂娅腹部的那两道伤口。虽然莫琳用高级治愈魔法治好了，但看样子是留下伤疤了的样子…听说也有去疤的魔法，不过蒂娅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都让你猜到了吗…嗯，确实是她。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还是战斗方式，都和我记忆里的班一模一样。恐怕敌人剩下的那个小队长就是她。”
“这样吗…果然，这两道疤很明显是居合留下的…唉……”
莺叹了口气，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一般
“唔，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惊讶？”
“当然惊讶了…只不过，困惑的成份大概多一点吧。她不像是会对朋友动手的人——而且戒指也没有反应，所以肯定不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救了她……整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在弄明白之前我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莺不打算告诉蒂娅那封信的事，既然现在看上去班正站在她们的对立面，那么会动摇决心的东西就不应该拿出来。
“话说回来，你们俩关系真的很好呐”
“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我的家人嘛……家人之间关系好才是好事，不是吗？”
莺露出开心的笑容，同时往蒂娅的怀里蹭了蹭。
“对了，就说一下我和班相遇时候的事情吧。说不定会对现在的情况有帮助呢？”
“好啊，我也挺感兴趣的。今天晚上咱们就玩到天亮吧～”
蒂娅把刚才莺放在地上的酒瓶拿过来，重新递到她手上，然后自己又喝了几口手里的那一份，怂恿到：
“借着酒劲说不定能说得更详细一点？”
也不知道是又听信了蒂娅的怂恿，还是觉得应该负起责任把蒂娅给自己的酒喝完，莺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猛灌了一口。
“唔姆…咕呜…噗哈～”
“哦哦，就是这种气势，这才叫喝酒嘛～”
蒂娅似乎也感觉自己稍稍有些上头了，不过好在她还能继续听莺讲故事。
“一下子喝太多了有点头痛……唔…嗯，听好了哦…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糟糕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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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46年1月7日，格林市主城区会有强降雨，请各位市民外出时注意带伞………”
天上乌云密布，在格林市很少会有的大暴雨现在正肆意地把地面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湿气中。街上的人群都打着伞，纷纷涌入下班的人群中，希望能在自己的鞋子湿透之前回到自己的家里。
这里被称为闹市区，是战后被划定为“复兴区域”的特殊地带之一。在这里不但能看到贫民区基本没有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市场和各种各样属于新时代的高科技物品，也没有因为战争而变成废墟，随时有可能二次倒塌的危险建筑。里面既有从战前一直稳坐沙发到战后的大资本家，也有浑浑噩噩地被高压政策压榨一生的普通人，还有举着各种不同信仰的旗帜反对这一切的人。
当然，也有像莺这样，从贫民区来谋生的底层人员。
此刻，她正孤零零地站在街的另一边，看着似乎无穷无尽的人海流向自己走过来的方向。就如同往日的下雨的时候那样，她并没有打伞，而是任由大雨湿润她的衣服和身体，享受着雨点拍打在脸上的感觉。
“唉………”
大厦上的广告牌正播放着今天天气预报的重播回，虽说是难得的准了一次，但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又被解雇了…要怎么和颂交代才好……”
即使是伪造的身份信息，上面的年龄也依然只有十六岁。虽说可以凭借这个取得入学资格证和居民暂留证明等必需品，可是要想凭借这样的年龄去做一份长久的工作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支撑起全家两个***常家用了。而如果谎报年龄去做一些不太起眼的工作的话，总有一天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结果…打了仗世界不还是这么糟糕嘛……爷爷要是知道他的孙女过成现在这样估计会大发雷霆吧…呜哇！”
一辆车飞速驶过，溅起了不少的泥水，更糟糕的是莺还站在旁边。被泼了一身的莺并没有去对着那辆已经驶远的白色轿车破口大骂，而是转而心疼起了自己这件宝贵的校服——要知道，学校一共就只发了两套，要是买多的只会给家里增添负担而已。万一路边积水里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物质留在衣服上洗不干净，那可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哈啊……早知道就不因为想享受淋雨的感觉而把伞放在家里了…唔，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了会丢神奈家的脸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莺一边把手提包放在脑袋上挡雨，一边在心里思考应该如何用存下来的钱让颂平安地度过这段时间。多亏了今天这糟糕的运气，回家的路显得无比漫长。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我自己挨饿也要让颂……啊嘞？”
旁边的公园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本来莺一般不会去掺和这些麻烦事，但这里面似乎混入了一些奇怪的，让莺不由自主地想去管一管的声音。
莺走进公园，从远处一看，几个人正围着什么东西瞎起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再靠近一些，藏在避雨亭的柱子后面，伺机朝里面观察：人群中央的是一只看上去已经伤痕累累的小猫，而周围的人就像是欺凌同学的校霸一样带着可怖的尖笑声继续施暴。
这些人先是提着小猫的一条腿悬挂在半空中，粗暴地甩了两下，就像是在对待夏日祭典上会卖的可以戴在手上的那种橡胶水球一样。之后又忽然松手让其因为重力摔到地上。因为一条腿上有伤的原因小猫并没能好好调整身体，落到地面上时发出了让人揪心的惨叫声。幸而这些家伙身上貌似没有带刀，不然的话……不对，仅仅是现在这样就已经够过分了。
“呜哇…还真是哪个时代都不缺人渣啊…”
莺曾经以为这些虐待小动物的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消遣的渣泽，现在看来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就算是现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这些家伙也还是死性不改。 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慢慢地靠近到了几乎可以给最外围的人脸上来一拳的距离。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声怒喝下去，被吓了一跳的人群立刻就散去了。好歹这些人还算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道德上说不过去，一被呵斥就逃得远远的，没有任何人回来找茬。
确认没有人需要她来胖揍一顿之后，莺把目光转移到那只遭到虐待的小家伙身上。那是一只黑色的猫咪，年龄大概在三年到四年左右。莺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但应该是挺常见的家养猫。
“让我看看…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幸亏刚才莺出声制止了他们，猫的身上能看见的都是些旧伤，除了自然愈合的之外也有不少地方包着绷带。尾巴已经断掉了，耳朵也缺了一只。而且估计是饿了有一段时间，它的身体很明显十分虚弱。
“来，小家伙，我送你去宠物医院…唔，这附近的话应该是在……呜哇，别乱动啊，乖哦…”
古怪的是，莺在抱起这只可怜的小猫之后，小猫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一样不停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差点从莺的手上掉下去。

“喵…喵！喵！！”
“要表达感谢的话再过一会吧，现在要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哦”
“喵……”
根据莺一直以来的认识，猫应该是很不容易亲近人的才对。然而这只猫却是反常的一位，它不光欣然接受了莺忽然抱起它这件事，在莺努力让它冷静下来后还很亲热地伸出舌头舔着莺的手掌。动不动就喵一下，语气也特别的温顺，简直就像是莺已经养了几年的猫一样。
尽管心中充满问号，但莺还是打算遵循自己的良心办事。一边在心中的家计本上减去不久后就会花掉的费用，一边盘算起了在找到正经工作之前要拼命打的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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