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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从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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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慢》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9-27 10:33回复

    我的曾祖父是昔日武林盟主,七剑之首虹猫大侠,是那一代七剑唯一我见过的。
    那一代七剑亡尽后,曾祖在建康定居,离开了故乡湘西。我曾在曾祖那里度过四年的童年时光。几经梦回,虽说没有小桥流水,古道西风,也没有江南水乡的美好,但儿时记忆始终萦绕心间。还记得那时最喜欢在孟夏之夜与曾祖父一同在庭院中乘凉,他总喜欢抱我于他的膝上,给我讲他当年的故事。庭院中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枇杷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晚风拂过,树叶便沙沙作响,像是谁轻声哼唱着民谣。曾祖父嗜酒,却不胜酒力,饮少辄醉。醉意朦胧之时便依靠着枇杷树,平时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却目光温柔似水,抚摸着满树的枇杷果,轻声呢喃着的似是“阿蓝”两个字。我曾于无意之间看见他满目的眷恋,尽管那时的我尚在垂髫之年,却依稀能感受到那是一种入骨的思念。那目光实在太过深邃,以至于十二年后,当我终于听到这个完整的故事时,记忆里的目光是那样清晰地映入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推一扇竹扉,天门山玉蟾宫,就在那时,爱上他的笨拙表达。
    那年,她十五岁,他十六岁。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9-27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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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祖父说,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便是那日醒来,遇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是玉蟾宫宫主,第二剑蓝兔,他们后来一同经理了很多,后来,她便成了我的曾祖母。
      说故事的人可以轻描淡写,听故事的人可以一笑置之,世事纷扰,早已辨不清故事真伪,那时候,曾祖母恢复记忆再见到曾祖父是什么感觉,终是不得而知。但曾祖母对曾祖父的一往情深,足以让我叹为观止。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9-27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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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祖父说,我这一生最爱的是她,最对不起的也是她。
        婚后曾祖父入骜了玉蟾宫,只是后来,曾祖父出任武林盟主,二人聚少离多,后来曾祖母干脆让出玉蟾宫宫主位置,去建康找曾祖父。对曾祖母而言,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每天等曾祖父回家,看他拉起自己的手,然后羞涩地从身后拿出一支珠花,别在曾祖母的发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一日,曾祖父为曾祖母买回一个玉镯,见惯了名贵珠宝的曾祖母却当即欢喜戴上,再未离过身。曾祖母自幼体弱,患有寒疾,曾祖父便每日为她熬药,看她小口喝下,又在每个夜晚为她细心掖好被角,有时遇上曾祖母醒转,二人便十指紧扣,相视而笑。透过时光的薄纱,我仿佛看到了袅袅炊烟中的一对璧人,他们的脸上满是对未来和幸福的憧憬。
        当北方符坚的铁蹄踏上江南的国土,当国人蓄积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万千有志男儿挥别家人奔赴战场,我的曾祖父带着盟主府军队增援,他始终记得送别之日,多少妻子苦苦哀求,哭着拉住自己的丈夫嚷着不要走,唯有她,我的曾祖母,一袭白色衣裙,笑的温暖而坚毅。她如往常送曾祖父出征一样为他理了理衣领,又轻轻拉起曾祖父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好男儿就当征战沙场,驱逐敌寇,为国效力,安心地去吧,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执手相看,无需多言,曾祖父郑重地点点头后转身离开,他这一走,便是三年。
        曾祖父一走,家里就剩曾祖母一人。那个时候唯一的安慰,莫过于曾祖父家书的到来。起初的家书总是字迹工整,纸张洁净;后来却是字迹潦草,有一两张甚至带有斑斑血迹,曾祖母的心一日日地揪起来,而在这时,我的大祖父诞生了,
        时过境迁,当我再次翻出那块绸缎布包时,依旧能感受到那上面流着的曾祖母沉甸甸的热泪,以及那两张字条透露出的战火中的深切情意。
        字迹苍劲,那是曾祖父的:一不可忘国恨,二不可负卿卿。
        字迹娟秀,那是曾祖母的:妾劳却无怨,但求君平安。
        我终是在一瞬间,泪如雨下。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9-27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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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风雨过后,温和的阳光是那样无私地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得胜战报传回,一切都宁静祥和。
          曾祖父平安归来时,曾祖母正在哄大祖父睡觉。门吱吱呀呀地开了,那人披着阳光走进屋子,熟悉的手再次搭上了她的肩膀,曾祖母的身形猛然一颤,蓦然回首,朝思暮想的面容是那样真实地出现在眼前,颤抖的双手抚上眼前人的面庞,下一秒便被爱人拥入久违的怀抱,离家未哭,送别未哭,避战未哭,辛劳未哭的曾祖母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得到释放,大颗大颗的泪珠浸湿了曾祖父的衣衫。曾祖父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她是那样的瘦弱,又是那样的坚强,三年不见,她还是如初遇时那样动人,似乎岁月也不忍心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什么痕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时隔三年再次相拥入眠,如梦一般美好的不真实。
          归家后的第三年春,曾祖父买了一处宅院,虽然地方不大,但总算是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入冬后,我的二祖父和祖父双双诞生,曾祖父也往家里请了佣人,宅院里时常充盈着小孩子的嬉闹声和曾祖父母的笑声。第五年春,曾祖母嫌庭院太过空寂,便亲手栽下了一棵枇杷树苗。曾祖父时常陪着曾祖母一起浇灌,一同施肥。曾祖母总说,再过七八年,枇杷就长大了。曾祖父轻轻地笑着,将手覆在曾祖母的手上,说,等枇杷结了果,我就帮你制成药膏,那个啊,治你的寒疾再好不过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甜蜜的气息。
          可是,这世上,或许有天生一对,但哪有什么完美。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9-27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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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后,我于仗剑天涯时再次回到了江南。曾祖父虽已去世多年,老宅院却依然存在,推开大门,枇杷树生长的兀自旺盛,绿意喜人。我遵照曾祖父的遗愿来到树下,挖出了那个埋藏十二年的油漆盒子。深吸一口气,我打开了这段被封印着的倾城之恋。盒子中除了一个绸缎布包外别无他物,展开布包,一方手帕,一个玉镯,一张字条,还有一封书信。小小的丝绸手帕上是一双戏水的鸳鸯,右下角是用金线绣的一个小巧的“蓝”字,我恍然想起书上所记:枇杷树,又名芦橘,其果金黄,故又名金丸,阿蓝爱食。原来8曾祖母在世时,最爱吃枇杷,原来那满枝枇杷果,皆是对曾祖母思念的寄托。我轻轻擦拭着通体碧绿的玉镯,重新叠好曾祖母的报平安书,展开已然破损的黄表纸信,墨迹在时光的冲刷下依然清晰,“爱妻阿蓝,见信如晤,天人相隔,已五十载有余”,我细细品味着一字一句,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卧在病榻上,颤颤巍巍却尽力工整地写着一字一句。风又起,吹落了我眼角泪滴,那字句生生烙进我的眼底: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执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字迹似有晕开,好像是,谁的泪滴。
            曾祖父去的那日,庭院也有微风,树叶摩挲作响,像是曾祖母最爱唱的歌谣。
            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
            曾祖父说,他一直记得,那日夕阳西下,他于枇杷树下揽一袭烟霞,簪入她的发。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9-27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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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爱妻阿蓝,见信如晤:
              天人相隔,已五十载有余。
              仍记初时相遇,妻鹅黄宫裙,后着蓝衣,与我仗剑天涯。后日久生情,结百年之好。自吾承武林盟主之位后,为日日相见,不惜弃宫主身份。深情所托,诚惶诚恐,无以为报,唯许妻白头之约。
              犹记那时最喜为妻束发描眉,往事历历在目,不忍忘记。
              离别三年,妻独劳家务,事无巨细,井井有条,感激涕零。只怪今生缘浅,未能照顾好阿蓝,不得与妻携手一生,最为遗憾。
              妻为吾育二儿一女,甚是辛苦,又遭旧疾折磨,却依然常展笑颜,吟唱歌谣,每每想起,心中涩然。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现得见重孙一面,已然了无遗憾,吾孤身五十年,世间风景,也已看遍,料想不日便可与妻团聚,莫忘等候。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多年相思成疾,终于熬到尽头。
              我们,终于得以,再次相见。
              夫:阿虹
              元嘉二十六年作于建康项脊轩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9-27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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