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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FAll-坠落》( 原作衍生\三笠中心\中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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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原作连载十周年!
原作118话衍生。
流水账。私设有。
三笠中心。
全篇字数2W1+.
№☆中篇已完结。
№☆原作衍生向。
№☆如有OOC请原谅。
№☆三笠中心。
№☆为保持完整性,未见后记请勿插楼。


IP属地:江苏1楼2019-10-04 18:55回复
    楔子
    要是能实现仅一个愿望的话,你会许什么愿呢。
    因为很重要,所以在降生之前,好好考虑吧。
    想得到什么,想要做什么,因什么理由,要去往哪里,想成为怎样的人。
    还是说,已经想就此消失呢。
    致十年后的你,现在的你,会许什么愿呢。
    致二十年后的你,那个愿望,现在也没变吗?
    致一千年后的你,你现在自由吗。
    >>>>>>>>>>


    IP属地:江苏2楼2019-10-04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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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在那一如既往昏聩宁静的夜晚踏过暗沉暧昧的灯光余辉,缓步在轻沙白笼的岸旁,天际无边,海浪翻沉,冰凉刺骨的海水潮退潮涨,冲刷着尚带有余温的脚踝,码头旁的建筑灯火通明,港口悬挂的照灯星星点点,明明灭灭,汇集如银河,照出嶙峋澄波。
      闭上眼,仿佛能想象到白日里的明亮阳光和湛蓝海水,天空和海洋充斥着视界,她穿着靛蓝色的长裙,像个孩童置身其中,她能听到鸟儿的欢鸣,微风的细语,群花的呢喃,海洋的歌唱,轻沙的低吟……只是这些温柔和眷念,莫名的压抑,莫名地使人退缩。
      深不见底的大海裹挟着咸腥湿气席卷而来,将身上单薄的白衬衫吹得猎猎作响,素色长裙的裙摆随风鼓动着溶入黑暗之中,就如同向深海渐渐沉去的白色的花一般,一头过肩长的墨发随风飞扬,凌乱地扑朔着脸庞,一些隐藏在暗夜之下的腐烂落叶从她周身横擦而过,吹向海的另一边。
      夜空凛冽,她静静地朝落叶自由飞舞的方向望去,远处山峦隐秘,寒风瑟瑟,雾重云淡,昏暗如幽冥——她身周惟有黑暗,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那短暂失去了风力向下翻坠的落叶,浮在那无光无声的海上,毫无装饰地赤|裸|着的,丧失了抵抗一般渐渐沉了下去。
      吝啬而虚伪的天光泄在她墨色的发丝上,在瞳孔深处漾起了暗沉的浮光。
      天地渺渺,没有终点。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坠落。
      因为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那些落叶曾经飞得很高,如同登上细细的梯子顶端,向下界俯视一般。
      它们所能看到的风景,是它们眼中纯粹的世界。
      如果说自己的视界中就是世界的全部的话,在现在,她的世界确实已经陷入了沉睡。
      安静,寒冷,荒凉,如同陌生的死街一般。既没有旁人,也没有温度,青灰色的月光将夜色如浮雕般凸现出来,风忽而死寂,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双腿蜷缩在胸前,下颌自然地置于膝盖之上,呼吸着略带潮湿的闷热空气,将手中写满了字的信纸裁开,对齐,翻折,压平,几分钟后,一朵完整精致的玫瑰躺在她的手心。
      有一段时间没叠过了,但叠得这么好看还是第一次。
      当初,玫瑰的折法还是希斯特利亚教她的。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脱下了那身尊贵的王袍,穿着素白的长裙,坐在华贵空旷的王都宫殿中,等着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仪式顺利举办。特别作战班的士兵们在外面忙碌,只有她一个人陪着她,两人沉默了很久,少女抬头,露出了一如曾经的微笑。
      『三笠,我教你折玫瑰吧。』
      她怔愣了一瞬,应下了。
      相较于缝纫更复杂的折法让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她有些措手不及,据希斯特利亚所说,这是在训练兵团的时候,女生们时常会开一些小会,这是她们一起折过的东西——可三笠却不记得了,她交到朋友的时间比别人要晚些,只参加过屈指可数的私密小会,有时是在她锻炼的时间,有时是她去找艾伦与阿尔敏的时间,那些少女们会坐在一起闲聊,做做手工,谈论男生——然后很宽容地对她说,就知道三笠会选择谁啦,三笠不来也不要紧的喔。
      那个时候的她,满心只想着等那个少年做出选择,然后自己就能够顺理成章地跟随着他、保护着他,无论是驻扎地还是兵团,只要他说,她都会毫无怨言地追随而去。
      只是,正因为这样光想着利己的执念,促使她告诉自己,交不到新朋友也没关系的,有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就算看着其他女生们手挽手一起去餐厅吃饭,去井边打水,去市场买饰品,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她开始不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说也不要紧,前辈总是认为自己是容易被看透表情的那种人,比起说,她更愿意直截了当地去做,不能被理解也不要紧,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内心,能够达到目的就足够了。
      但最后,她有幸得到了这么多的朋友和情谊。她在很多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会想,战争、异变、隔阂、真相和分别都来得太快了,猝不及防,无能为力。
      在希斯特利亚的帮助下,她重新填补上了与赫里斯塔共度的时光,在她的指点下,六年后的三笠完成了那朵玫瑰,成品不是很好,有点歪歪扭扭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多试几次就能做得很完美了。
      可她已经很高兴了,她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她很高兴,高兴到让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样的满足感就像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完成了母亲教给她的刺绣一样,兴奋与炫耀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天真的孩子总是爱问“要怎么做才会有孩子呢?”这样的问题,当初没有人真正回答她,现在她不想问。
      希斯特利亚端详了片刻两人手中的纸花,笑了笑,将自己折好的玫瑰递给她。
      『我们交换吧,三笠。』
      「哎?啊……好。」
      她伸出手,希斯特利亚将玫瑰轻轻放在了她的右手上,那是曾于地下教堂狂乱的风暴中,以疼痛和决心,义无反顾地赶来紧紧护住少女的那只手。
      真好看啊,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之中,毫无褶皱,折痕分明,栩栩如生,和自己折的那朵完全不同,这才是一朵真正的玫瑰,殷红如夕阳,艳丽如鲜血,好似开得热烈,馥郁了半生光阴。
      纸玫瑰不带刺,也不会流泪,没有被爱刺痛的滋味,也没有泪流的痛楚。
      方才嘴角扬起的微笑无故地僵硬在了脸上。笑意渐渐隐没,眼底尽起风波。
      她总是像这样,容易在精神上获得巨大的满足,自说自话自顾自地理所当然认定一些事情,她完全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此,初见之时,所见之物皆闪耀光辉,连些许时光也想与你一同渡印。
      那个人闪烁着光芒,她如此坚定地朝着光芒走去,却忘记了见光者盲,光明与黑暗相生相克。
      在那样光怪陆离,被七情六欲操控的世界里,年少的痴狂和迷恋,热起来像火般热烈,急起来像风般迅疾,是什么都阻拦不住。
      他出现的那一天,在我的世界建了一座隐形的高塔,在最顶端隐隐约约有着这个人不动如山的背影。于是我从此开始仰望,却以为向往的一直是那一片碧空。直到有一天,他真正出现在了高塔之上,俯瞰着这个虚妄的世界。我才终于明白,我蛰伏了漫长的时光,只为那一瞬间,你我平等地互望,只是这样而已。一直一直,都是你。


      IP属地:江苏3楼2019-10-04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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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笠犹疑地看着那个人冷漠阴沉的表情,听着他绝情尖锐的话语,一股寒意从背后直冲头颅,摊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轻微颤栗,指脊僵硬。脑海里鼓噪的杂音在这一刻都安静了。良久,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哭泣。
        哭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那些恶劣阴狠的话会不会都是谎言呢,她侥幸地如此幻想,可理智又清楚地告知她,世界上最难被识破的骗局,是自欺欺人。
        因为她这样的人固执到可怕,坚定地不让自己有后退的余地,不留下余地,就不会动摇,一旦产生动摇,就会丧失继续孤身下去的勇气。
        原来……变得容易满足,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歪斜的纸玫瑰带着她的遗憾和对少女的怜爱被少女拿走了。她知道,希斯特利亚最后把那朵花放在了捧花里,走到了那个平时总是农夫打扮,今日却精心换了新衣的男人身边,完成了宣誓。
        那个身姿,充满了悲哀。
        让人不禁想着即使不能走在一起,至少也要稍稍在旁陪伴。
        可明明从很早以前……就已经错过了。
        三笠.阿克曼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第一个心愿,她想要陪在艾伦的身边。
        第二个心愿,她想要回到那一切还未崩坏的时候。
        她曾想过,有一日,总有一日……人类能够讴歌赞美自由的未来,她希望那是大家都能活到的,不那么遥远的未来。
        少女倚靠在宽阔的窗沿边,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中庭发呆,原先集中在那里训练的新兵们已经转移去了餐厅,只剩下摆在暗处的各种新式装备,不用近看都能猜到上面有使用过的磨损痕迹。逢魔的暮色席卷而来,灼烧得惊心动魄,成片成片蔓延,像撕裂的伤口,碧蓝的天空在流血。
        自从那一天的暮夜,他们在篝火旁共同决意加入调查兵团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消耗品,虽然很漫长,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被消耗掉,现在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不去餐厅吃饭吗?』
        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私服的男人向她开口,身姿笔挺,语气平淡,孤零零的一个人,默然地倚着墙站立,双臂抱于胸前,抿紧的唇是刀锋般的弧线,钴蓝冷傲的双眸不似平日一般蕴含着压迫性的张力,被额前碎发遮掩的眸光晦涩难辨,冰冷无机质的脸上没有情绪,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分明不远,却生疏到难以接近。
        「不了,我还要去训练场继续新装备的实战演练。」
        脚下的步伐放缓,直至站定,她摇了摇头,轻声回应。
        她必须……继续训练才行。不光是改良型立体机动装置,要想将雷枪和双刃的配合和他们具有的威力在实战中发挥到极致,更好地在战场最前线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就必须一刻不歇地反复练习才行,这几年帕拉迪岛的科技一直在进步,为了适应这种崭新的发展,她也必须尽快充实自己,赶上这个时代的脚步,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行。
        男人似乎是静默了一瞬,抬眸透过额发下的视界凝视着她,像是在审视自己,又像是透过了她不知看向了何处,可她还是觉得,这个人应该只是在看着自己而已,仅此而已。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拂过他的发丝、手指,她的围巾、眼睫,转瞬隐没。
        她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就像当年这个男人背靠斑驳的日光,在森林间表情深沉地感叹自己的身份一样,就像那时逆着清冷的月光,在行进的马车上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自己一样,就像当时身陷弥漫的硝烟,在城墙上不动声色地抚摸自己的发顶一样。
        委婉叙述,饱含深意,压抑着无奈,眉眼间是纵容和了然,却又无法直接宣之于口。
        他很少在明面上如此柔和,整个人几乎失真,昏暗的光影里,如同一个故人,一个褪色的旧梦。
        现在他眼中的自己,或许同那时没有什么分别,于暗夜下的行进马车上,血腥密布的巨木之森中,卧底作战的红瓦屋顶上,蓝光嶙峋的教堂石洞中,深夜慢行的西甘希纳区小路上,被迫做出选择的生离死别之地,都像是一副不谙世事般的天真,如不知疲倦的孤鸿,断了后路,要与全世界为敌的倔强模样,不死不休。
        『三笠,休息吧。』
        「没关系,我还可以继续。」
        她只有忍耐。忍耐下去,只有一条路能让她长长久久地呆在少年身边。
        『你……不要勉强自己,你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可她已经忍得足够痛苦了。
        「我累了吗?」
        在这不漫长的,发生了无数可怕事情的时间后。
        ——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你累,你已经累了,你整天像绷紧了弦的弓一样。』
        她感觉到火焰在心室中颤抖着燃烧,她祈求那种疼痛让她清醒。可是无效。
        迷惘往往伴随着软弱。
        她靠在门边,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翻来覆去,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在眼前交替上演,那种止不住的、自她每一根神经末梢烧灼而上的烈火吞噬而来,袭遍全身的痛楚蔓延而上,体内遭受腐蚀的骨骼在黑暗中被啃噬殆尽。她低垂着视线,痛极反笑。
        疲惫的她在晦暗的灯光中无声穿过调查兵团本部的长廊,浅淡的微笑敛尽在阴影中。她向着那个沉默的方向说再见,黑发的男人微微颔首。
        她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走着。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似乎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她就被强制带到了这个诡谲阴暗的世界。没有方向,没有光,只有沉重的死寂,浓稠如漆的黑暗,循环往复的道路……这本该是让人慌乱的情况,她身处其中,却感到异样的安宁。
        她试着四处走动,逃脱这里,在踏步的过程中慢慢察觉到一种规律,在她向着某个特定方向前进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会在她心头渐渐变得清晰,这能够让她安定下来,将几欲脱笼而出的野兽重新拉入枷锁之中,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和感情,但是她相信,只要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过去,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道光。
        无比明亮,无比亮眼,金红和赤橙色纠缠着燃烧,包裹着其中一个瘦削的少年,他有着柔软褐色的头发,模糊的轮廓,好似结了一层淡淡的冷霜,背脊挺得笔直。像是察觉到她的存在,他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那是一双清澈悲悯的银色眼瞳。
        她看见他张开嘴,这一刻情景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三笠。”
        三笠听见他念出自己的名字,怔了一下,双唇无力的开合,回归平静。
        刹那间,冲击她意识的那股情绪一下子疯狂地壮大起来。Mi、ka、sa,那三个音节滚过少年舌尖便释放出了狂风暴雨,骤然炸裂的风暴|逼得她不得不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手中的小刀坠落到地上,刀柄狠狠地划过她的小腿,剧烈的头痛在考验她的理智,她甚至不得不重重咬下舌尖来保持清醒。
        好痛,真的好痛……还从未这么痛过……


        IP属地:江苏4楼2019-10-04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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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样美好的梦境,破碎在了那个硝烟弥漫的雷贝里欧区。
          「……艾伦,你真的……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你……杀害了平民,其中甚至……连小孩子都有。」
          「这下……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过于强大的力量,会给自身招致不幸。
          她没有办法否决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自始至终,她在暗处聆听着中东和马莱国的战争过后,来自塔伊巴家族的族长比利.塔伊巴面向世界的演讲,她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手中的雷枪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她必须做到在最关键的时机给予战锤巨人致命一击,这也是艾伦与她的约定。
          那时,她骤然起身,手持利器,凌空而起,足驭疾风,冲出黑暗,在高空中飞翔着,那些狼藉一片的废墟里和浮台上,伤者的哭泣和生者的呼唤,还有所有夹杂着苦痛的悲哀。她看着离自己数十公尺的地面,天空和云在硝烟中缓慢流动,剧烈的爆破猛地从后颈炸开,飓风的风浪将她推了出去,她顺势在空中翻转身体,划着弧线向下坠落,来到他的身边。
          在看清地面那些鲜血的来源之时,她的心脏仿佛与战锤巨人被炸裂的后颈一样,被贯穿的瞬间所感觉到了闪光,那是无辜平民们压倒性的死的奔流与身边这个被思念者生的鼓动。
          转过头来的艾伦与幻境中大相径庭,她说不出这刹那的惊鸿一瞥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慑,那留有余温的苍凉双眼,包含着的不是歉意,不是悔恨,也不是愧疚,她发现自己读不懂这个人的情绪,读不出他的爱与恨,无法凭借这十年来的既定印象去判断。说到底,她有真正理解了这个人吗?
          从过去很久的那日的血色黄昏,艾伦对着被毁灭殆尽的家的方向,喊出了一生的誓言,她就已经意识到,她会完全失去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少年,也无法察觉到自己未来会失去什么。
          他站在船上,却一直在下沉,而她拉不住他。
          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认了命,彻底舍弃了对未知的恐惧,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带来,但是还是残存着如此单纯且重要的东西。
          那是足以让背骨冻住的那份恐怖。
          正是因为与倾尽所有的死相碰撞,必然会感受到生的喜悦。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抱着捧花走向悲剧的连锁的孤独背影,还有那捧花中只能让自己满足的纸玫瑰。她们二人不同,她能够尊重的生命是有限的,而这个界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决定了,她会杀掉所有妨碍自己的人,所以根本没有怜悯他人的心思和时间,而在镣铐中起舞的女王与她不同,她所尊重的是除自己以外的生命,而真正漠视的,是她自己本身。
          也许,这份恐惧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了我至今为止所轻蔑的,那些生命的全部。
          我们杀了很多人,无论是军舰,还是军人,甚至是普通的平民,就像当年我们所遭受的那样,一瞬间……就被夺去了一切。他们所期盼的和平的道路,因为时间太过短暂,已经彻底断掉了。
          人总是自私的,她无法坦然地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可她既然许下决心,来到了这里,就绝不能后悔。
          「艾伦,求求你,回家吧。」
          在那座洁白的巨型飞艇上,她沉默地看着陌生的青年被踢远,看着他们将他牢牢锁在了房间的角落,她想到自己抱着他时,掌心触摸到微微凸起的肋骨,她欲上前,想像以前那样拍一拍他的肩膀,可她除了当一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的下一刻,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趔趄又飞快地跑向与青年相反的方向,唐突地在血泊中跪坐下来,难以置信地伸手轻晃那温热的身体,身心剧震,惊声哭喊,似乎有灼热的液体从不知名的地方涌上来,迅速地填满濒临干涸的容器,那些液体滴在了那张干净熟悉的脸上,她却无力拭去。
          她意识到自己在坠落。
          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沐浴着落日的料理室,暗藏机关的戒指,对方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指,还有她仿佛忍耐着什么的表情。画面一转,她冷漠又疲惫地砍断了这个怪物唯一依附在墙壁中的手指,用力朝着她的额头踢了下去,在杂乱的思绪中注视着她朝下方坠落,离那片天空愈来愈远,无人能救,无人可应答。
          她忘记了,那肆意汹涌的杀意与决绝,视野中无际的空茫与孤独——对方坠落的过程中,自己分明也在坠落。
          坠落的过程中,她陷入了一个漆黑的梦境。
          残酷的战斗,血腥,死亡像呼啸来自夜里——白色的花冢被吹得凌乱,露出其下灰白的墓碑:伊恩,马尔科.博特,埃尔文.史密斯,马尔洛.桑德,很多很多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还有萨莎.布劳斯。
          除了生卒年月以外,还能有什么东西被刻在墓志铭上呢?
          一个人都要经历两次死亡,第一次是自然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被记得他们的人遗忘。
          她伫立在尸骸之上,梦见已经失去了呼吸的人睁开眼,他们断裂的残肢溢出血液,黏滑的粘液在沸腾冒泡,血红的眼睛嘲讽地注视着她。“是你的错。”她幻想中的人说,“是你在纵容他。”
          她无数次因为这个梦境冷汗淋漓地醒过来。
          他们在杀人,也在被杀。不断地,不断地。他们既是凶手也是受害者,如此矛盾,又如此自然。
          年轻的士兵们踏上了旅程,告别了故乡,默念着要活下去的约定,向着森林尽头前进。
          他们的信念无比坚持,他们的脚步义无反顾,他们的未来无人得知。
          萨莎只学会了从小在森林中学会的生存之道,可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允许他们继续采用相同的生存模式,所以萨莎告别了父亲,离开了森林,成为了士兵,真正与这个世界产生连结。
          萨莎虽然离开了森林,却踏入了世界这一座相互残杀的巨大森林里,入侵别人的土地,攻击别人却又遭到别人攻击,背负着过去祖先们的罪过和憎恨,怀抱着遗憾而死。
          ——无论有多遗憾,都已为时过晚。
          她无法忘记七年前与萨莎的初见,那是一个在新兵仪式上敢直接和夏迪斯教官分享白薯的奇妙少女,一直说着奇怪的方言,做出奇异的举动,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什么时候是认真的,借用同伴们的话来说,就是“像一个笨蛋一样”。
          那时,言行举止总是小心翼翼的长马尾少女懵然地看着她们面前的面包,主动与自己搭话,而自己因为没有吃饱肚子与意识到艾伦离去的苦闷,并没有将那块无足轻重的面包让出,而萨莎不管是面对自己的欺负还是冷淡,都只是无奈地解释,从未放在心上。
          因为,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想要的也很少很简单,有肉吃其实就足够了。里科洛的到来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品尝了人生中从未尝试过的美味,她看着她吃,都能感觉到幸福和满足。


          IP属地:江苏6楼2019-10-0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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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有一天,萨莎突然悄悄爬上了她的床铺,满脸神秘地问她,如果自己把头发剪短一些,像她一样,会变得好看些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失笑,放下手中的针线,将缝补的衣物置于膝头,视线转向脸色微红却无比认真的萨莎,「为什么突然要剪短头发,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因为……我想要改变。』萨莎的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搔了搔脸颊,她今天没有束起马尾,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温婉秀气,和那个战斗中的女士兵有很大的差别,『尤弥尔以前也说过,我应该变得更有自信一些……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她抬眸,有些失神地看着撇着嘴角的萨莎,她并非故意露出了什么自己无法察觉的表情,只是觉得,从萨莎口中听到了这个暌违多年的,好似已经变得无比陌生,可当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又变得非常熟悉的名字,就好像时刻在提醒自己已物是人非的周身。
            原来尤弥尔这个称谓,曾真正正正是用来称呼一个普通人类的,独属于那个人的名字,是她们在女王面前从不曾主动提起的。
            『真是的,我可是很认真的喔,三笠你就没有想要为别人改变形象的时候吗?』
            经这样一提,她仔细想了想,指尖不受控制地慢慢抬起,捻住了脸颊旁的一缕碎发,细细摩挲,感受着根根分明的发丝给自己带来的手感,紧接着,她的指腹缓缓移向右眼下方那条再也无法愈合的成年旧疤,略微粗糙的触感不同于别处温热光滑的肌肤。
            她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至少她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哪里改变了。如果非要说的话,自己的头发,原来并不是这样的长度,不管是和父母亲在森林中的小屋共同生活的那些年,还是在耶格尔家生活的那一年,她的头发总是保持着可以束起像萨莎这般长的马尾的长度,她早就习惯了,因为从小就很难见到同龄的孩子,她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后来,她的长发是因为听了艾伦的话才剪短的,但是,好像和萨莎的情况不太一样。那个时候艾伦担心她的长发会影响到立体机动装置的训练,为避免造成事故,她毫无留恋地剪短了头发,她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士兵,她的人生已经和之前十余年截然不同了。
            这件事也只有她和艾伦两个人知道内情,就像自己腕间被绷带包裹住的刺青,那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她觉得,不用告诉艾伦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有关系。
            萨莎似是耐不住她长久的不言不语,爬下床准备再去找希斯特利亚问问,她望着萨莎离开时轻快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她的头发也已经长长了些,发尾刺着颈项,戴围巾的时候也必须将被围巾包裹住的发丝扫出才行,不过这并不麻烦,她暂时不会再去剪短。
            她其实没有太多时间意识到自己蓄长了头发,这不过是回归到了士兵前的状态而已。自从特罗斯特区再也听不到大锤击杀巨人的响声,街道重建,冰雪融化,春暖花开,四季更迭,调查兵团在耗费一年的时间把玛利亚之墙内的巨人全部斩杀后,他们进行了久违的一次壁外调查,那一天,他们看到了大海。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陆地以外的另一个世界,就是大海。
            那样的蔚蓝是深邃、静谧的,周遭听不到任何声音,你只要伸出双手,温柔的海洋就会用怀抱接纳你。在陆地,我们听到的声音繁杂甚多,可是在海的世界里,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想,既然他们迎来了墙内得之不易的和平,从今以往,大家就不需要再去战斗了,也就不会再出现艾伦担心的那种状况,她可以留长自己的头发,而且,艾伦连他自己的头发都没有打理。她又想着,也许将来某一日,她也会像萨莎一样做出形象上的改变吧。
            可那时的她没有想到,就在不远的未来,自己仍有拿起武器,被迫重新踏上战场的那一天,她蓄长的头发再一次散落在地,她脸侧的发丝已经不足以在必要的时候挡住眼睑下的伤疤。让有时会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叹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改变吧,可她无法分清,这样的改变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
            已经剪短的头发不会再回来,而萨莎,也已不在她的身边。
            她犹记得一年前那辆行进中的小小火车,每一帧画面都鲜活如初,宛如昨日焰火。她记得那片滚滚火烧云的夕阳下,蓄着长发的艾伦面对着他们垂下眼帘,在他们一个个争着要继承巨人的时候,迎着大家不解的目光,汗水沿着肌肤流淌,晚风徐徐,他轻声却坚决地说道:
            『我不打算让你们来继承。』
            『因为你们很重要,比其他人都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活得长久。』
            她感受得到背后来自阿尔敏柔软的注视,也能感觉到身侧的萨莎在轻轻撞她的胳膊,让和康尼游移的目光总是带着温存,她知道自己在笑,她仿佛能从艾伦澄澈的眼眸中看到满心欢喜的自己,那被夕阳映照得通红的脸庞,是她在得知那许许多多无可奈何的结果后,难得的温暖,她想妥帖安放,永久收藏。
            『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一直想着这些荒谬的事吗?』
            那天傍晚,他们回到了住所,艾伦始终与她并肩而行,他们就像看风景一样慢悠悠地走着,踩着脚下的落叶和砖地,路过马鞍、篝火、水池和建筑,他们身边没有敌人,没有武器,没有战马,只有寂静的夜空,偶尔从远方天空传来的几声雁鸣,与他们有节奏的脚步声共舞。
            巨大的月亮仿佛命运之轮伏于漆黑的苍穹之中,星辰寥寥无几。月光的冷清像极了洗礼。
            临到分别前,艾伦停下脚步,慢慢地转向她,向她发问。他的声音较于少年时期已变得低沉暗哑,那把总是被他戴在脖子上的亮金色钥匙,也已在他们得知了地下室的秘密后被取下,再也听不到她所熟悉的,钥匙敲打在墨绿色披风的暗扣上的声响。
            她自然能明白艾伦指的是什么。所有行动都迫在眉睫,时间正按照正常的轨迹推进,而艾伦只剩下五年多的时间,差不多该决定由谁来继承艾伦身上的巨人之力。
            她握紧手中的遮阳帽,无声垂眸,很想反驳艾伦的话,想拒绝他话中所表达的含义,可她做不到,因为这都是现实,包括她身后的阿尔敏也一样,这是迟早要到来的结局,否认不了,逃避不了。如果说需要谁来变成那样的怪物,用接下来仅剩的十三年苟延残喘,让艾伦的意志在某个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话,那她希望那个人是她,因为她很强,也不会害怕。
            可她的自荐被让回绝,因为她头悬的阿克曼之冠,因为她身体里那一半的东洋血统,她还需要以这样的特殊身份跟希兹尔国周旋,有太多的理由无法让她成为巨人,就连艾伦,也认同这样的话。


            IP属地:江苏7楼2019-10-0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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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总是在内心诅咒着,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巨人之力这种东西存在呢,怎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事情,必须得有人去承担呢?
              可是,若没有巨人之力,艾伦早就死在了他们的初战,那无名巨人的腹中了,阿尔敏也会如她不想看见的那样,在与超大型巨人的交战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的这个想法,她所处的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的荒谬啊。
              我想要的未来,是早上醒来时,你和阳光都在。可她又比谁都要真实地了解,我的战争,将以你的死亡为终结。
              她注视着艾伦,抬起手碰了碰那个人苍白冰冷的面颊,似乎想要抚摸一下——最后依然只是隔空虚虚描画了一下轮廓。残酷的战争岁月曾经将这张脸变得坚硬而棱角分明,而今在她面前却又变回她所熟悉的,那时年少的温柔又意气风发的容颜。
              艾伦很重视她,很重视他们这群伙伴,她绝对不会怀疑,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什么时候改变过呢。
              晨起的飞鸟扇动着洁白的羽翼越过茂密的树梢,发出了这一日的第一声鸣叫。绯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透过云层,烈日韶光反射着海面波光粼粼,一点一点往东方蔓延。
              黑夜终于被白昼所代替。
              仅此一次,万般怜爱。
              可是,已经结束的生命,踏上去的岔路,是无法挽回的。
              他们把萨莎带了回来,带回了她的家,把她埋在了向阳的山坡上,从此每日的第一束光都会照在她的墓上。
              她的背脊倚靠着萨莎冰冷的墓碑,她将头颅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像是拒绝一般紧紧闭上眼睛,任凭温热的泪水掉落在面前的土地上,她的世界被绝望的馋噬吞没,可她无暇整理自己的心情。在不远处,刚参加完葬礼的艾尔迪亚士兵正在默念漫长的悼词,她身后是散发着清香的花束,生机勃勃,有着晨露的芬芳。
              悼念仪式隆重、严肃、悲伤,铺满墓碑的白色的花,没有人愿意说话,来的人都是一脸悲伤,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再盛大的仪式也得不到亡者的一声感谢。
              如果输了就会死,赢了就能活下去。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默念着这句来自少年的谏言,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复杂的心境中挣扎。从此以后,她是否还能坦然地与任何人谈起曾经的往事,缅怀那些逝去的同伴和无辜的人们,看着新生的鲜活生命降生在这片土地上呢?
              平心而论,恐怕已经很难了。所有的新生都是建立在之前的死亡之上的。
              这一切既是代价,也是惩罚罢。
              关押艾伦这件事无法被以弗洛克为首的士兵们认同,连「地鸣」这种存在都被人质疑,无人能保证「地鸣」发挥作用,拯救艾尔迪亚人的性命,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弗洛克的想法跟艾伦当时说的话很接近,继续耗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在禁闭室的牢笼外,隔着栏杆,她看不见少女背对着自己时所露出的表情,从言语中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当少女转过头,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告诉她自己并不后悔,她从这样的眼神中读出了和缓与不容忽视的决断。
              来自眼前娇小少女的妄言在三笠的意料之中,她知道露易丝接受了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这与她曾经不惜违抗军令也要拯救挚友的过往很相似,所以本身也没有得到什么温和回应的盲目期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抚摸围巾的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了。
              从特罗斯特区攻防战上的初次见面,到奇袭马莱后叛逆的禁闭相对,她对她说的都已经够多了。
              这个孩子,一步步走进那个牢笼,再亲手把钥匙扔出门外,向着无法挽救的未来坠落。
              和她一样。
              她在漠然离开时踌躇地顿住了脚步,身后的禁闭室已经没有了动静,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她缓缓转过了头,错愕地看着向她行心脏礼的孩子,那一刻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什么,再然后,她露出了头颅几乎要炸裂的痛苦表情。
              回忆中那个少年的脸上浮现出可怖的杀气,银色的眸中是如修罗般的狠戾与残酷,仿若从地狱深处盛开的彼岸花,咬牙切齿的话中尽是阴冷与憎恨。
              那是——最深最深、深到纵死不休的恨意。
              世间万物都存在破绽,感情是,谎言是,约定是,就连时间也是,存在着开始的话也必然会存在着结束,矛盾从未停止。
              她试着回想一些快乐的事,但她也想不起来快乐是什么样的。
              阿尔敏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正在放空的少女的脸——三笠正端坐着,半闭着眼睛休憩,也许跟自己一样都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没有经过管束的神情疲惫而冰冷,好像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很理智。也很难以捉摸。
              她在倾盆大雨坠落的木屋前,破旧不堪的石榴摊旁,昏暗潮湿的训练场上,海风吹拂着湿气的大海边,想到过死,想要跪下、流泪或者尖叫,想象着自己如果纵身一跃或者向前奔跑能否能被人发现,从古至今所有的丑恶,卑微和伪善能否就此终结。
              教堂的十字架和城墙上的青铜钟声,明媚温暖的阳光和繁华锦簇的花朵。这是她在这残酷的世界见过的美,可她曾感到恐惧。而有人遮住了她的双眼,牵着她一步步逃离。
              不朽的安抚,承诺;薄脆的纸被折成玫瑰,鸟儿的翅梢,盛放在云端;歌者,船舶在无轨的波涛里航行,渡向孤苦,背离阳光。
              一直呼唤一个无法挽回的人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行为。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愚蠢,在那一刻,她被这种“愚蠢”占据。但是愚蠢从来都是无用的。
              已经无可挽回了。已经……失去了。
              三笠.阿克曼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第一个心愿,她想要陪在艾伦的身边。
              第二个心愿,她想要回到那一切还未崩坏的时候。
              四年前她的第一个心愿破灭在她的眼前。
              四年后她的第二个心愿从此永远不会实现。
              三笠.阿克曼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而她现在一无所有。
              让和康尼的表情充满惊疑和不确定,阿尔敏的解释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和不可思议。因为阿尔敏总是认为她是最了解艾伦的那个人,连现在对艾伦满是牢骚和偏见的康尼都说,艾伦莫名其妙地伤害了两个最重视的人。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坚信着,艾伦对同伴们以外的人会格外具有攻击性,他很信赖同伴,所以需要他们的帮助……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说自己懂得艾伦的想法。
              因为艾伦目前真正需要的,是他们的缺席。
              明明是发生在前不久的事,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一样,阳光不在,他也不在。
              「别说了……」
              「那件事,别提了。」
              每个人生命中最多只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们如影随形,除了那个人,其他所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开你,只有时间早晚的区别。艾伦的那些话语像是在告诉她:你已经不需要和我相依为命了。


              IP属地:江苏8楼2019-10-04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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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9楼2019-10-0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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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0楼2019-10-04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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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1楼2019-10-04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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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认为,如果艾伦是理智的,不应当会毫无意义地做出那种行为,其中,应该有他真正的用意。耶伦娜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点,向马莱报仇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彻底斩断这世上一连串的憎恨,才是拯救艾尔迪亚,甚至是马莱的目的。
                      吉克拯救世界的秘密对策,艾伦透过耶伦娜依照吉克的想法所办的事,还有所谓的「安乐死计划」的全貌,以后都无法诞生后代的结果,为了让「地鸣」发挥抑制的力量,继续维持始祖和王家的继承,在女王孕育的孩子完成天命之前,只要有几位尤弥尔的子民继承「始祖的巨人」就行了。
                      这是万无一失的办法,没有人敢如此坚定地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巨人所带来的巨大威胁,这部充满血泪的历史,只有艾伦和吉克两兄弟能够真的将它们划上休止符。
                      这场谈话在阿尔敏和耶伦娜痛哭流涕的感动对望中结束,不,其实并没有结束,因为马莱已经不容忽视地向着帕拉迪岛发动了突袭,相比之前他们奇袭马莱,这是所有人早就能预料到的迟早的事。
                      他们成功奇袭了雷贝里欧区,也带回了她最想找回来的人,甚至顺利地将神秘未知的战锤巨人吞入腹中,重创了敌人的根基,可也埋下了祸源。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么多无谓的伤亡,如果没有抚摸着萨莎的脸庞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她就能一直活在这个顺心遂意的幻梦中。
                      关押着他们的禁闭室轰鸣作响,头顶的砖块剧烈地震动着,有灰尘和石粉从砖块的缝隙中扑簌扑簌地落下,她坐在长椅上,仰起头注视着上方,不用实际看着,也能猜到巨人们已经展开了行动,就像他们一样,潜入敌人的腹地,空降战场,为复仇而来。
                      这场突袭比想象中的要快,本以为马莱还需要调整和喘息的时间,没想到竟来得如此突然和迅猛,他们都不清楚为什么艾伦要将他们带到西甘希纳区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接下来他想要做什么无人可知,但既然一场新的战争已然打响,无论之后要做什么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
                      现如今,帕拉迪岛上只有艾伦和阿尔敏可以变为巨人战斗,可阿尔敏所掌握的超大型巨人体型庞大,不擅长消耗战,也无法做到其他巨人那些细腻的行动。利威尔士兵长去监视被关押的吉克,逃脱的新兵们作战经验远远不足,也就是说,能够迎战的,只有艾伦一个人而已。
                      在中东战争的尾声,联合舰队全军覆没后,中东与马莱缔结了和平条约,长达四年的战争最终以马莱的胜利落下了帷幕。
                      但同时,马莱之铠被无情击碎,巨人支配一切的时代即将走向终结的现实,已被整个世界所知,这是马莱过度依赖巨人之力所造成的恶果,对巨人之力过度自信,不断推进殖|民政|策,没有巨人之力的各国便倾力于开发与之抗衡的武器,马莱如今不过就是碰到了这一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罢了。
                      曾经击败了艾尔迪亚帝国的英雄之国马莱,到如今竟然如此难看。谁都无法想到吧,到最关键的时刻,仍然只能依靠巨人之力去战斗,来守护这座帕拉迪岛,艾尔迪亚人的乐园。
                      欧良果彭带来了打开禁闭室门的钥匙,他传达了外面的战况,五百名来自马莱搭着飞船的士兵,铠之巨人,鄂之巨人还有车力巨人全部抵达了战场,艾伦虽然奋力抵抗,但迟早是会输的,始祖巨人将会被马莱夺走。
                      他们选择相信了欧良果彭的话,理应先保住帕拉迪岛,去协助艾伦和吉克的行动,但是又要阻止他们的「安乐死计划」,让全世界见识到「地鸣」的威力。
                      立场的转变往往源于人生的转折。
                      康尼和欧良果彭持续着争论,将欧良果彭扶起的阿尔敏此时小心翼翼地转过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三年前他们初次看到大海的那一日,云端之上,浩日晴空,海鸥鸣叫,旖旎的水色山音,是天光云影里徘徊而过的一缕青烟,是绿草青青里展翅飞舞的蝴蝶,是碧水瑶瑶里氤氲起来最柔和的水雾。


                      IP属地:江苏12楼2019-10-04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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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拎着长靴轻踩着浅滩的海水,清澈的海水冲刷过她的脚踝,她险些站不稳,忙不慌地匆匆跳开,听到了她的惊叫声,捧着海螺的阿尔敏回过头,他的双眸像是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纯粹的蔚蓝,那双眼瞳愣愣地与她对望,轻风吹拂而过,被阳光照耀的金色的发丝随之摇曳,然后他们在下一刻相视而笑,如肆意张扬的年少。
                        而那时唯有一个人,他站在海的更深处,孑然一人,昂首矗立,那纯粹的默然和无边的死寂,裹挟着无数与巨人之力纠缠不清的记忆,眼瞳深处的孤寂像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沉淀,分外清醒,独善其身。
                        云端之上,晴空之外,向来是万丈虚空。
                        『三笠……你打算怎么做?你想救艾伦吗?』
                        她在寂静中沉默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可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我想救他。」
                        她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叹息。
                        她认为,这应该是基于她自己的意志所做出的选择,不是冲动,也不是由理性或知性中所产生的情感,比起自己至今为止所能够体感到的狭小世界,自己看到的更广阔的世界,无论是书本里讲述的,还是亲眼所见马莱那片土地上的,更多的给予她广阔的认识,不该拘泥于谁人的身边,而是要透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感受。
                        就像他们曾经只能生活在墙壁内那小小的家里一样,那时的天空令人憧憬,让人意识到被夺去自由,被锁在这相比庞大的世界要小很多很多的牢笼中,像家畜一样活着,是有多么得不可饶恕。
                        她也把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无法飞翔的鸟是无处可去的。艾伦曾是她的执念和信仰,哪怕到现在,她依然不愿意看到他破败暗淡的那一天。
                        「不过,那一定是……就如艾伦说的……因为我是阿克曼家的人,这并非是我个人的意志。」
                        失去原本的自己,没有任何质疑,只懂得听命行事,忠实执行阿克曼本能,将少年误认为要保护的宿主,对他如此执着,活到现在。
                        因为……我就只是这种人。
                        她想起九岁那一年,也就是被艾伦全盘否决的前半生的起点,她失去了最爱的双亲,艾伦替她围上了那条红围巾,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小时候只见过几面的耶格尔医生说希望自己到耶格尔家生活,她经历了太多痛苦难过的事,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她很疲惫,真的很想好好休息,可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去协助艾伦。况且,现在也没有人再会这样对她说了。
                        当他们还是训练兵的时候,总有人说艾伦很危险,说他会带领大家走向地狱,她很少听到类似的言论,也许是大家都忌惮在她面前说艾伦的坏话,可让却时常能听到,即便如此,让也不希望艾伦死去,包括康尼,如果艾伦就这么死了,他就没办法揍艾伦一顿了。
                        她注视着这两人,面露苦涩,颦眉不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比起他们,在这之后,她该如何面对艾伦呢,又该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去战斗呢,自己的头痛是真实存在的,艾伦又为何要说谎呢,她想不明白。
                        那个经常出现突发性的头痛,学会抗拒保护宿主这件事的原本的自我,又是什么样的呢?
                        也许是因为不理解,或是不甘心,在大家逃离禁闭室的地下楼梯上,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围巾,犹豫地向刚才一脸笃定的阿尔敏发问:「艾伦他……为什么要隐瞒真正的用意,还丢下我们不管呢?他说讨厌我……为什么艾伦会说那种话?」
                        无知是距离自由最遥远的东西了。
                        那个时候,她在最绝望苦闷的时候,是怎么提出自己深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呢?
                        「阿尔敏,为什么……艾伦他总是要远离我们而去呢?」
                        那个时候,阿尔敏面对自己的疑问,又是怎么做出二人都了然于心的回答的呢?
                        那一次,她看不到身后的阿尔敏,这一次,阿尔敏闪躲着移开了目光。
                        『艾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跑在最前面,把我们晾在一边,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一定是他与生俱来的吧。』
                        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城墙之上,头颅隐隐作痛,冷风习习,即便是那条红围巾也不能驱散她由心而发的寒冷,她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如同几年后得知挚友们生命期限之时,如同多年后倚靠着萨莎的墓碑时那样,轻声呢喃。
                        「……我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仅仅是这样而已……」
                        你存在于我生命里的时间是如此悠久,好像每一个细节都有你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不是任何外在的因素将他带走。
                        是他自己,更像是自我终结的方式。他就这样抛下一切独自离开。
                        「这样也好。」她低声自语。
                        这样也好。
                        年少时的那份衷肠强烈而充满锋芒,现在沉稳而内敛。
                        她为什么曾经执着于三个人的梦想,不是因为她真的有多渴望去到外面的世界,而是因为这个梦想里,有他,有艾伦。她为什么曾经深切期盼着能够回到还未失去一切的时候,是因为那样的记忆过于美好,让她每一刻都心生向往。
                        所以她才能如此坚定纯粹地朝着这个方向走去,哪怕是遍体鳞伤,她亦无憾。
                        可是,她却一直看着艾伦的背影,在后面跑得跌跌撞撞。每一次等她好不容易追上,可以与他并肩了,他又朝前走去,将她远远甩开,他从不曾停下脚步等待,他要去的地方,没有她的存在。这是让她感到倦怠的原因。
                        她向前走,走在了不间断的伤害和困苦前头,勇敢得像个凯旋而来的战士,拖着沉重的武器,身躯上有不可磨灭的伤疤,衣衫下,面颊上,在近十年漫长的时光中,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是无从逃脱的命运。
                        她向前看,却不受控制地被往事所牵扯,那过往的一切,以年少时偶然触碰到的真相为开端,撕裂所有平和与假象,将她吞没,成为她的梦魇。
                        幼时所向往的憧憬,人能怀抱它活上多久呢?
                        自那天起,和他一起走过的岁月,那回不去的光辉太过耀眼,在生死边缘许下的约定无法兑现,如彷徨的薄暮,如再一次降临的冬季。
                        她真心的,想要陪他走过最后十三个冬季,看着白雪覆盖血染的殷红大地,可他拒绝她的作陪。
                        她很累,这被艾伦和九岁的自己共同戴上枷锁的十年里,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好像那段岁月里拼命追赶,想要与他并肩的自己,已经随着最后那声犹如濒死的鸟雀发出的呜咽,悄然散去。
                        她为了艾伦变强的力量,她的血统中所隐藏的本能,她这十年来拥有的宝贵记忆,她所汲取的温暖所在,她所坚信的此生归宿,她引以为傲的生存方式,所拥有的贪嗔痴念、恩怨情仇,她的伊甸园,全部都是谎言,都是伪装。这个人赋予了她希望,又亲手将其粉碎。
                        她在地狱做着梦,在天堂苏醒过来。
                        哪一边才是真正的不自由?


                        IP属地:江苏13楼2019-10-04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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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终于追不动了。也不想再追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这样也好。
                          无论是对于被自由囚禁着的艾伦.耶格尔,还是对于被艾伦.耶格尔囚禁着的她自己。
                          无论从一开始,这个人有多么不情愿接受那与自由意志相悖的牺牲,为了降生在这世上的尊严和骄傲,宁可始终不息地用着一星半点的火苗燃烧自己的身躯,直至被猎猎朔风煽动成燎原大火也不足惜,也终将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直到现在,这命运终究要走到尽头。
                          这个牢笼,终于破灭。
                          名为“艾伦.耶格尔”的牢笼不复存在。
                          于是三笠.阿克曼漫长的凝视与倾慕,也就此终结了。
                          这样……也好。
                          『至少……三笠你经常感到头痛这件事,艾伦跟我从以前就知道了,利用那一点是为了让谎言变得煞有其事,那是他硬掰出来的谎话。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你再去问艾伦吧。』
                          她明白,阿尔敏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一场骗局,是一个谎言,是一次误会。
                          他以为这个误会无比重要,只要解开了就能改变现状,因为这个误会使他们三人的世界天翻地覆……但是对于三笠而言,这个误会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人生若称得上美好,那便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
                          却唯独做不到和好如初,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装备室依旧那么的熟悉,和艾伦一起越狱的露易丝突兀地出现在她身后,她双手捧着立体机动装置,眼中已不再是那时隔着道道栏杆的诀别之意,而是带着一丝欣慰和喜悦,就像一切都是情理之中:『我很高兴。依然抱着相同的志向,有幸跟你一起并肩作战。』
                          是啊,这个少女,或许真的是比谁都要明白被人所拯救,得到了活下去的方式和理由是一件多么无怨无悔的事情,恨不得献上整颗真心,想要证明自己一直不曾变过,证明自己一直在以从对方身上得到的震撼和温暖向前奔忙,了度余生。
                          只是,我们的志向大概并不相同。
                          你想要的,是「地鸣」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复苏,是作为艾尔迪亚人的生存权,由艾伦.耶格尔来引导这个国|家。
                          「是喔。」她无意反驳,冷淡地回眸应声,接过露易丝手中的装备穿戴,目光专注深沉,神色毫无动摇。做好无比熟悉的作战准备,她拿起了面前的那条红围巾,这是直到被关入禁闭室前还一直被她戴在脖颈上的东西,即使是从禁闭室出来,她也一直攥着这条围巾,没有遗忘过。
                          手上是围巾熟悉的触感,这条围巾跟随了她近十年,这十年的相处无法作伪,但就像是一场沉重的闹剧,一晃而过,在她心里留下了波澜和痕迹,恐怕会像她脸上的那条疤痕一样,很难消除。
                          她将围巾小心叠好,放在了桌面上。身边露易丝的脚步声响起,她向着这个方向走近了几步,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带着那条围巾吗?』
                          她不言,只是执着地将围巾叠成了一个方块,就像她以往保养围巾所做的那样,指尖轻抚围巾,再无犹豫地果断转身,大步向着大门走去,拉开门,她的脚步笃定且迅捷,她深知,她要踏出的并不仅仅是这间装备室,她将要再一次踏入的,是一部充满了遗恨和血泪的历史,是一个由祖先遗留,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无法逃避,必须要有个结局的战场。
                          无论是尤弥尔的子民之间,还是艾尔迪亚人和马莱人之间,还是人类与巨人之间,还是理念不同的伙伴之间,三笠.阿克曼和艾伦.耶格尔之间,都势必要有一个结局。
                          四季更迭,流转到春日歌唱,花开花谢只在眨眼之间,可人生愁苦却是无边无际的,若是一直耽搁在人生愁苦当中,误了一生,那岂不是太不值了。
                          睁眼醒来,唯有模糊的天空,和冻僵的脸颊上闪烁的世界,春天的降临将冬季抛在身后。
                          因为不能再毫无防备地倾注爱意,所以她不再轻易地相信。
                          因为不爱,所以不信。
                          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是对是错,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已无须在意。她舍弃所有,跋山涉水,历经磨难绕了无数的弯路,终于寻到了想要的,满怀希望兴高采烈带回来,等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个让你不惜一切的人,已经远去了。
                          因为你来得太迟了。
                          「我不带了。」
                          比起这条围巾,她必须带上更重要的东西,去迎接接下来的终焉。
                          如她对清美女士所说的那样,无论母亲是什么血统,她都是一个艾尔迪亚人,她想要守护自己出生长大的这座岛的未来,她想成为一个忠实的记录者,记下与这里的人们相处过的每一个瞬间,呼吸过的每一口空气,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九岁那一年,漂泊的雨,摇曳回风,少年所赐予她的毕生温柔,到最后积淀成了最刻薄的字文,讥诮着她的盲目和愚蠢,作为最先动情的人,十年前的她甘愿戴上枷锁,举起利刃,沦为人臣,无数次死而寻生,以最淋漓彻骨的爱恨剜挑伤痕,那个人睥睨着她,看着她用一颗荒芜的心在四野徒奔,像是流离失所的游魂。
                          九岁那一年雨夜之前的她,总是自由的,她在林间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母亲的笑意嫣然,父亲的和蔼慈善,木屋外扇动着翅膀的白色蝴蝶,藏身绿叶间的螳螂先生,被风掀起的遮阳草帽,缠绕裙摆的草丛木枝,深夜荒林数过的星光,闪闪生辉的少女的瞳孔。
                          她是自由的,她可以无所畏惧地穿过林间,淌过溪流,踩过磐石,越过山峰,踏过土地,走过小路,迎接初雪,奔向阳光。
                          倘若只能许一个愿望,致十年后的你,现在的你又会许什么愿望呢?
                          她希望自己能如山河生辉清歌不歇,恣意闪耀如沧海月明,从此诀别沉疴、哀沮、求而不得,心性坚韧似手中的利刃,斩断缠身不得脱的枷锁,击碎世间凉薄的束缚,杀死畏葸退缩的懦弱,泯灭悲欢离合的情仇,永不重蹈旧日抉择的覆辙。
                          “我是自由之身。不管我想做什么、选择什么,那是基于我个人自由意志做的选择。”。
                          ——我希望,我是自由的。
                          完。


                          IP属地:江苏14楼2019-10-04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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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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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岁的少女三笠阿克曼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士兵,到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十九岁的模样,从她戴上那条围巾到主动放下围巾,经过了整整十年。之前写过两篇关于漫画112话的衍生,有过很多感想和猜测,在接下去半年的等待中,终于在漫画118话看到了她真正对此作出了回应,心情很复杂,当然也更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时间会抚平一切,但时间终究不是良药,希望她可以以自身的意志继续前进,只要有一日作为帕拉迪岛的士兵,便一日都在为帕拉迪岛战斗。无论结局好坏,我想她确实是做出了让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对于一直看着她成长的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愿三笠阿克曼摆脱束缚,了却迷惘,平安喜乐。
                            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非常感谢=====


                            IP属地:江苏15楼2019-10-04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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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笔真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10-04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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