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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秦时高亥《短文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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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西1楼2019-10-05 15:31回复
    当初冒出写短文的念头是因为当时贴吧2017年之前的帖子都不见了,又再因为我懒,所以尝试着写短篇,写着写着我发现我好像更适合写短篇
    这些文我已在秦时明月赵高吧发过,可以说是搬运过来的。
    因为是短文杂记,所以都会混杂着BE和HE,


    IP属地:广西2楼2019-10-05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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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 死后
        丑时四更,一宫仆提着一盏宫灯,款身向眼前的赵高弯了腰,而后在赵高的示意下,轻身向前,低头耳语。赵高意会,饮下最后一杯酒,便随着宫仆远去。今早,阎乐对他说胡亥拔剑自刎了。
      穿过九曲回廊,赵高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宫灯,忽然从灯中看到了些斑斑驳驳的画面。
      那时,他的学生,胡亥,还不及他腰高,小小的头颅抬起,赵高便从他的异色瞳中看出了些许城府。赵高暗自笑了他一番,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可要好好听话了。”
      夏日,在簇拥着粉藕白荷的水榭,赵高握着他小小的手一笔一画的教练字,练完了,胡亥会叫人端上酸梅汤,当着赵高的面,嗅着荷花香,一口饮下。冬日,雾雨连绵,听着耳旁赵高喋喋不休地讲着秦朝律法之类,胡亥不由得犯了瞌睡,就着炉火的照影,将自己的手攀附在赵高瘦削的手上,而后低声一笑,彻底放倒在赵高的怀内沉沉睡去。
      这日子便如同淌水而过,赵高亲眼见着胡亥慢慢地长到了自己的肩旁。这之间,有不少的猜疑和利用,但胡亥假装不知道,他把所有的信任放在了赵高的身上。不该有的异样感情也随之萌发,逐渐增大。这回假装不知道的,是赵高。


      IP属地:广西4楼2019-10-05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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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越界的那一晚,胡亥假言留下,耍着性子,执意与他共睡一宿。胡亥等着赵高忙完公事,便吹灭了烛火,等着他躺下。月光照了进来,窗外竹柏依稀掩映如鱼游,赵高能感受到自己的腰间搭上了一只手,随后胡亥整个贴在了他背上。
        赵高转过身,把胡亥压在身下,面上带些询问之意。胡亥笑着答:“赵高,以后你哪都别去了,来我这。”说完,他握住赵高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那,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还有一声叹息,赵高不想要这颗棋子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他只需要他的学生能够遵从自己的想法,让他慢慢坐上龙椅,而后自己也真正意义上玩弄这片大秦江山。于是赵高配合着胡亥的内心所想,缄口不答地沉默地接受了这段感情。


        IP属地:广西5楼2019-10-05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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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病逝,扶苏自尽,李斯腰斩,赵高自立为丞相,胡亥坐在龙椅上,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自从他坐拥江山后,很少上朝,皆在后宫享乐,由赵高替他管理朝政,不问世事。暴政推向高潮,谁人起了义,皆被宫女的欢声笑语覆没而去。
          胡亥推开一名宫女,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后花园,把刚才所饮下的酒全都吐了出来,而后压着声音低低地哭了起来。自从当上了皇帝,只有饮酒作乐,当年托付信任与感情的那人,早就与自己渐行疏远。他在哭声中,恍惚见到了一抹身着暗色官服的瘦削背影,很快地消失在了长廊那。


          IP属地:广西6楼2019-10-0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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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现下,赵高从灯影中回过神来,面上无任何神情,脑中一直充斥着阎乐那句话“丞相,胡亥已自刎。”
            今早,赵高假称皇宫中有盗贼作乱,借赵成之口,允阎乐带兵进入望夷宫。赵成与阎乐会合,直奔胡亥的住处,胡亥的卫兵吓得惊慌四逃。阎乐带兵包围了胡亥,历数这秦二世的所有暴行。
            胡亥一句一句地听着,不做任何回答,而后瞥了一眼阎乐,缓缓道:“赵高,还是不想来见我吗?”胡亥改口,不用皇帝的自称,而是用起自己还是世子时的自称。
            “暴君,你如今已到这般田地,休得再次猖狂乱语,你能有今天,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胡亥闻言,放声笑起,直到那笑声逐渐变为抽噎声,阎乐目睹着这秦二世当着自己的面哭了起来,不由耻笑他:“胡亥,你终于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而忏之若悔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不…..并不是!”胡亥打断了他,随后揩干了眼泪“我只是以为,他也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
            “你又再疯言疯语着什么,是赵丞相命我来为天下人杀掉你的。”阎乐将剑抵在胡亥的脖子上,冷声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不必你费心了。”胡亥抬眼看他,“我有个请求,你们要么就到门外等着替我收尸,要么就直接转身回避,至于理由,我只是不想要你们看到过程,而后又去报告给赵高,等着他取笑我。”
            阎乐思虑了会儿,应允下这个条件,带着兵到屋外等候。
            胡亥缓缓解下腰间的佩剑,一把丢在地上,转身走至塌旁,拿出了另外一把。
            他不要帝王的佩剑,他要之前赵高送给他的,自刎了结。
            阎乐听得屋内剑身的凛冽作响,又听得一重物倒地,便进屋查看,只见胡亥的喉间皆是鲜血,眼睛无神地睁着,他暗自一叹,走过去,替胡亥瞌上了眼。
            左边的窗上,贴上了飞溅出的血,与案上猩红的梅,引人夺目。


            IP属地:广西7楼2019-10-0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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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到了。”
              宫仆退开,赵高一眼便见远处那亮着几盏蜡烛,蜡烛的中间是卷着的草席,草席里躺着的自然是胡亥。
              赵高远远地便听见了胡亥的哭声,他平日不信鬼,而如今,他确真希望那是有的。
              赵高无视了那群还在挖着陵墓的人,径直跪坐在尸体的旁边,稳稳地将那具僵硬又冷冰冰的身子枕在自己的腿上,他的头抵在自己的怀里。
              夜晚露水重,打湿了胡亥的脸,赵高替他揩去,便见他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泪痕。赵高已然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露水,他索性不看了,转而去梳理胡亥的头发,将他凌乱又湿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赵丞相,这夜晚露水湿气重,恐得风寒,还是早些回去吧。”宫仆道。
              “你先回吧,陛下他……”赵高摇了摇头,改口道“世子他挺冷的,我抱着他,替他暖暖身子。”
              忽而下起毛毛细雨,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赵高碰到胡亥的喉间,那里有一道醒目的伤口。他觉着,这腥味,可能胡亥流的血,也混杂进去了。
              宫仆立马打伞,却遭到了赵高的拒绝“把伞移开,你退到一边去。”
              赵高闭上眼,感受着夜雨的凉意,抱紧了怀中人僵硬的躯体,即使他已死去,即使他早已冷冰冰,那也假装他体内鲜血还在流动,假装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一层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声“丞相,时辰已到,可以下葬了”
              赵高缓缓睁开眼,看着站在近处那些停下手中挖掘工具的人,还有通往黄泉之下的陵墓,定了定神,许久才抱起胡亥放入了棺椁里。
              他一手铸就的完美的棋子,最终,还不是被自己以惨烈的方式撕裂给世人看。
              “世子,这夜深了,又挺凉的”赵高为他收拢了衣领“好好去寻始皇陛下他们,赵高……便不奉陪了。”
              他回头望去刚刚走来的路,月光撒在地上,若说这路是他的伤疤,那这一地的月光,就像洒满了盐。


              IP属地:广西8楼2019-10-0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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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篇 教训
                梅雨初歇,屋外虽还阴郁一片,但也浇去了半分燥热。绿池上,青玉盘中泻水银,两三只荷花自盆中擎出,盆底还有几只墨龙睛本是在悠哉游水,却被一根竹签弄得四处游散。
                胡亥停下手中的动作,哂笑道:“把这盆中的金鱼换走,我看腻了,明日给我换个三色蝶尾来。”说罢,从随身侍女的手中夺过羽扇,自个扇风纳凉起,“虽是雨停,凉快了不少,但热天终归是热天,现在我倒是又烦闷了。我最讨厌大热天停雨后身上那种不适的黏腻感,何况又是梅雨期,我本想靠着荷花近就能嗅到香味,谁想还是一股稀奇古怪的味道。”
                侍女笑说:“赵大人前几日不是给世子您送来了红白晚香玉吗?说是给您消屋子里的潮气。”
                “红白晚香玉?”胡亥停下扇风的动作,“你是说绿漆花瓶子里的?”
                “正是,还给您搁床头了呢。”
                “你为何不告诉我早一点,我早就把它们剪得难以恢复原样了。”
                “要不,奴婢再去同赵大人说说?叫他重新送给您。”
                “这倒不必了。”胡亥脸上忽而抹起一层坏意,“那些花碎末被我放在了案上,你现在去取,之后给我捣碎,再加十几颗苦莲子,热水熬制成茶,给赵高送去,说是我关切他身体情况,给他消消暑。”
                “世子,这般做,会把赵大人苦死的吧。”侍女难以置信道。
                “没事,前几日江汉平原那不是进贡给父皇很多柑橘吗?你挑几个甜的,洗干净,合着那不知道怎么起名字的苦茶送过去。还有,你千万不要说那茶的成分是什么,你直接说是消暑茶就行。”


                IP属地:广西10楼2019-10-05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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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深几许,一雨洗诸尘。青石路上,落花沾尘。赵高,李斯,汸虔,这三位大人正有兴致地散步。汸虔四处观望,不多时弹去绿叶上的雨珠,笑道:“赵府令还真是好品味,这后庭院布置得雅趣,我那缺了几株蔷薇——”说罢,眼瞟向了蕉树下满架的蔷薇,“不知,赵府令可送我几株?”
                  赵高走进了亭內,道:“汸大人不必同我这般客气,若是想拿,便直接拿去。”
                  “那我不就成了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李斯负手在后,也跟着入了亭內“想不到,汸大人还有一层身份。”
                  “笑话,笑话,我若是这么做,现下还走在二位身旁?”汸虔笑着,干脆也同他们并入亭中。
                  不多时,一侍女款款前来,向三位大人鞠礼后,便从食盒里端出一壶茶和放置在玉盘中的刚剥皮的柑橘。“奴婢前来打搅,这茶和柑橘是十八世子托奴婢前来送给赵大人的,但不知还有二位大人在赵大人这,恐东西拿少了些。”
                  “十八世子送来的?还真是有心,有心。”汸虔拍手叫好道。
                  赵高盯着还冒着淡淡轻烟的茶壶,问:“是什么茶叶泡制?”
                  “奴婢不知,世子只告诉是消暑的。”
                  李斯捏起一片还沾有水珠的柑橘,道:“听闻前几日有地方向陛下进贡了柑橘,说不定,茶叶也是刚刚新进贡的。”说完,将柑橘片送入了口中,尝罢,赞说甜。
                  赵高缓缓道:“《晏子▪春秋》中提到南橘北枳,看相国大人食色不变,且果肉晶莹剔透,味甜,想必是南方而来。”
                  “好吃的东西自然是留到最后,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茶。”汸虔倒上了三盏,“柑橘都那么好吃了,想必茶的口感也是极佳。诸位,请!”
                  茶杯刚触上唇,赵高闻着味,寻思着“这是?”
                  李斯抿了一小口,汸虔喝了一大口,后者俶尔对着石桌狂喷茶水。
                  汸虔似是把毕生的愁容挂在脸上,难受道:“陛下的口味还真是重,苦得不像话,还带些涩!”
                  李斯又抿了一小口,干脆放下杯子,立时咬了一口柑橘,“似是有莲子在里头。”
                  “还有,红白晚香玉。”赵高不惊地将杯子放回原位,“这不是陛下的茶,是世子研制而成的茶。”
                  “何意?”汸虔抹了抹嘴。
                  “世子的本意是朝着我来,不想连累了二位,更何况——”赵高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花滓,“红白晚香玉,只有我这后庭院有。”
                  李斯整理好仪容,道:“十八世子本性就顽劣,赵府令还真是好脾气,一味纵惯着”
                  “是我教学生无方,近日我只罚他蹲马步和抄书,想必是轻了些。看在二位的面上,赵高斗胆一试,该重罚些。”


                  IP属地:广西11楼2019-10-05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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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日落西斜,这边胡亥单穿着件薄衣,坐着摇椅,手摇羽扇,忽见一罗网中人轻功落地,他便停下手中动作。
                    “世子,这是大人托我前来送您的水生花,请务必将这三种花放入水盆中养,且今夜将花水盆放置床外的案上,能保世子每夜都不被蚊虫叮咬。”
                    胡亥抬眼,便见他手中有水竹,水仙,马蹄莲。
                    “大人还将这东西交于您。”说罢,他呈递上一小块精美的圆盒,“这是由马缨丹制成的涂药,若是被蚊虫叮咬,世子可擦拭在身。”
                    胡亥接过盒子,“知道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你可以走了。”


                    IP属地:广西12楼2019-10-05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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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这三种花被安安静静地插在水盆內,又被安置在床头外的案上,胡亥心满意足,掀帘当即入睡,不想夜半时分,有情况出现。胡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便听闻对准头位置的帐子外边吵闹一片,这吵闹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是成群的蚊子在嘤嘤扰耳。
                      胡亥心下一惊,忙坐起身子,对着那处甩着枕头,骂道“滚,别来吸我的血!”
                      蚊子似是听话了,不吵了,胡亥也得意一番,重新睡下,不想,吵闹声又来。
                      “你们倒还跟我玩上了?”
                      忙掀开帐子,到帐外,借着月色,随意乱拍起来。虽然感觉什么都没拍到,但足以给个心里安慰。于是又重回床上,做个安稳梦,没想,他这帐子一掀开的时候,正是引狼入室之时,一大群蚊子正等着他回来睡觉。
                      胡亥懒得理了,直接钻进被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到手的猎物怎么能放过呢。蚊子似乎知道胡亥急躁的性子,故意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之后对准胡亥不小心露出的脚底心,狠狠地叮上一包。
                      “药盒,药盒!”胡亥立时蹦起在床上摸来摸去,终而是摸到了,忙打开向浑身擦去。结果出乎意料,这蚊子竟瞎往自己脸上来……
                      天际破晓,侍女方想服侍胡亥洗漱,刚掀帘,便嗅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再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胡亥打坐在床中央,双手环在胸前,头发乱蓬蓬地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侍女刚想说话,胡亥就直接站到地上,拨开挡着脸的头发,露出满是蚊子叮咬的脸,冷声问“好看吗?”
                      侍女忍着笑意,又皱着眉头扇着面前的风,“世子,您这是昨夜被蚊子扛走了吗?而且,为何有种怪异的味道?”
                      胡亥盯着镜中自己满是包的脸,没好气道“本来蚊子没那么多的,为何昨夜——”
                      侍女左顾右盼,看到案上的水生植物,惊道“世子,这房内最好少养水生植物,水招蚊,更何况您把它放在床头”
                      “他在搞鬼?”胡亥怒得把铜镜拆了两半儿,又把药盒丢在侍女手中“马缨丹又是何物?”
                      侍女差点又忍不住笑“您该不会拿马缨丹来擦身体了吧?容奴婢斗胆一言,这马缨丹另有别名,为……狗 、屎、花,止痒效果不太明显,而且会落得一身臭味。”
                      胡亥气得在房内四处走动,“你赶紧的,给我备水沐浴,我要去见赵高。”
                      “回世子,这臭味不是一下子就能洗掉,更何况您似乎涂了很多,这臭味可能会跟随您几天。”
                      “那不正好,我要去熏死他。”
                      “世子,听闻赵大人今日不在家中,好像……还要走多时,几日后才回来。对了,奴婢忘了,这是今天罗网的人交给奴婢的,他说是大人交给您。”
                      胡亥接过那枚小竹简,只见上边写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还有呢,世子,赵大人又吩咐人给您送来了很多竹简,他吩咐您他不在的日子里竹简上的律法全部都要记清楚,而且是要倒过来记的。还有每日要扎马步两个时辰,练剑两个时辰,学弈一个时辰,学马术一个时辰。”
                      “天理难容”胡亥想了想,又懒懒道“没事的,只是他说说而已,一个中车府令,能耐我何?”
                      “世子,这是赵大人向陛下上报的,陛下也同意了,陛下还说等赵大人回来,一起来检查您的情况”
                      “请问你那里盛产蚊子吗?”
                      “这——”
                      “请叫它们今夜把我扛走,我不当世子了,我要做蚊子大王”


                      IP属地:广西13楼2019-10-05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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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篇 生病
                         这会儿始皇十七之子牙期左手抛着柑橘,迈着大步在园内四处游荡,不多时,便见一只棕褐画眉飞入回廊。牙期想去追寻画眉,便加快步子入了廊内,四下寻找,果见那画眉正停在一块匾子上,正寻思着如何拿下它,只听里边隔着窗子不时传来嬉笑声,“我这背律法的速度,也是无人能比了。”
                        牙期听见是胡亥的声音,直接推门而入了房内,见胡亥斜躺在榻上,靠着酡红枕子,双目看着手中的竹卷,面上是笑意盎然。
                        “我当是谁在里头不知廉耻的笑呢,原来是十八弟在这看书。”
                        胡亥收回面上带着笑意的脸,收拾好姿势,一并站起,对着牙期道:“十七哥,上回掉在地上的豆沙枣子,你觉得味道如何?”
                        牙期回想起上回这位十八弟给自己挑了个大枣,不想这大枣是已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霎时觉得乌云扑面,见四下无人,心中一个使坏,便把左手中的柑橘打向胡亥,不想胡亥轻巧转身稳当接住,“向父皇进贡的东西你竟敢随处抛掷,我要向父皇禀告。”说罢,做欲走之样。
                        牙期当即拦在胡亥面前,讨好道“我的好弟弟,你就放过哥哥这一回吧,保准没下次了”一面说一面把胡亥推至椅子上好生坐下,生怕他接下来又有什么动作,而后自己也捡了个位子坐在胡亥的身旁,说些没要紧的话,譬如院内何种花开得甚好,新入宫的宫女哪一个长得标志,父皇又偏爱哪一个姊妹兄弟。说了几来回,还未有打住之势,恰巧一侍女忽地入了房跪在地上,向胡亥报告说赵大人即将来即,牙期的口水话才被硬生生卡住。
                        胡亥原先是散漫容态,听得侍女这么一说,立时把侍女打发下去,牙期便见得胡亥少有的焦虑状态,一直在原地来回绕走,而后又捡起散落一地的竹卷,东看看,西瞧瞧。
                        “十八弟,你这好像今早我用热油浇的蚂蚁。”
                        “十七哥,你不知道,这赵高来了铁定是检查我最近的学习状况,我这还没有预备得多少呢。”
                        “我方才在屋外可是听到你说什么这背书的速度无人能比”
                        “我那是说好话让脑袋听着,蒙骗大脑罢了,让它信以为我真的记住了”
                        牙期被胡亥这借口逗得发笑,赶紧叫胡亥上床躺着假装生病,指不定能夺过这一劫。胡亥刚躺下,便隔着纱幔见到门外站着一瘦高之人。牙期也是早些时候听闻了这罗网之首,今日见他,果真是非同一般,不可小觑。赵高见到牙期,拱手鞠礼道好,“赵高见过牙期公子,不知十八世子现在在何处?”牙期听得赵高一语,便觉这三伏天好端端的入了寒,看到他手上的指甲,心上又是蒙了一层冰片,故不敢造次,指着床的方向“十八弟肚子不舒服,正躺在床上歇息呢”此时,胡亥恰到好处的配合吃痛的叫了几声。
                        说罢,赵高便走至床旁,掀开纱幔,果见胡亥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着,连鞋都没脱。赵高问:“世子为何不宣太医前来看病?在这打滚着,可不是什么办法。”站在身后的牙期当即道:“你准备来的时候他才开始痛的。”赵高假意惊叹道:“这天下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偏偏选在赵高前来之时生了病,还是今日。”牙期解释道:“可能就是这般凑巧,十八弟,你现在感觉如何。”胡亥痛叫着,“我感觉肚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牙期顿时发声笑着,“你这是有孕在身?龙凤一胎?”胡亥接过话,糊里糊涂地说着,“想必,是怀了你的孩子。”说完,拉过赵高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牙期见得,在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赵高抽回手,面上淡然一片地凝视着胡亥,“莫开玩笑得为好,赵高还是为世子您去请个太医。”胡亥当即拒绝,说什么暂歇片刻就好,一面说着一面又把赵高的手拉回重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要不你帮我揉揉吧。”
                        赵高见这般情况,右手默默揉着胡亥的肚子,左手的广袖边缘,一只蜘蛛从袖中落下,快步爬往屋外。
                        “世子,现下感觉如何?”赵高问。
                        “我感觉有人在摸我肚子。”
                        “是问肚子里的情况。”
                        胡亥语塞,又答上来“我怎么知道它舒不舒服”
                        被揉得舒服了,胡亥夸赞起:“赵高你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生孩子。”
                        约莫揉了半响,赵高收回手,看向一地的竹卷,忽地捡起,收拾好,一并整齐地放在案上。胡亥被揉得舒服惯了,思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管得赵高正在做什么动作。牙期也自讨没个趣,以为这场闹戏骗过了赵高,又重新寻了个位子,坐下剥皮吃柑橘。
                        “世子还真是刻苦勤勉,在肚子疼前竟还坚持着看书。不过您的恶习可得改一改。”
                        胡亥和牙期还不知赵高这席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赵高又在那方说道“人急造反,狗急跳墙——”还未说完,便听得胡亥拍床坐起,骂道:“你说谁是狗呢?”胡亥还想继续骂下,门外不知何时站了四五个黑影,为首的往前一走,牙期吓得咽下了最后一口柑橘,还未说话,便听得嬴政道:“牙期,你为何在亥儿的房内?”胡亥听得是父皇的声音,连病都不敢装了,直接坐起身子。
                        牙期回道:“回父皇,儿臣这是来和十八弟切磋一会儿学习。”
                        “切磋学习?”嬴政看向赵高,“赵府令,你的人可告诉朕说亥儿肚子痛。”说罢,嬴政身旁的太医往前走了走。
                        胡亥脑子又不知回了什么光,对着赵高放声问:“你什么时候去禀告了父皇,我记得,你明明在揉我肚子,根本无法抽身。”
                        赵高道:“回世子,方才赵高派过蜘蛛通告过罗网之人禀告给了陛下。”
                        “你去看看。”嬴政对着身旁的太医道。太医方想走进,胡亥立时摆手说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太医也不便往前,开了几副苦药,嬴政便命人下去煎药熬制,熬完当即送来。嬴政抬眼望向牙期,“你也别四处走动了,朕过几日也给你安排个人好好教导你。”牙期感觉第二层乌云又扑面而来,但碍于父皇威严,也只能应声。胡亥还在那边暗自得意,心想喝了那苦药检查学习的日子应该就能一拖再拖,可没想,自个的父皇又发话了,“亥儿,待会父皇会在这,同赵府令检查检查你近日的学习情况。”胡亥这会儿没办法拒绝了,只见从屋外走来了四五个宫女,有的手持罗扇,有的手持茶器,整齐地站在嬴政的身后。两名宫仆安置好四张梅染席子,四张紫漆矮桌,嬴政便同赵高先席地而坐,手持罗扇的宫女便自觉地站在两人身后扇风,持茶器的便倒上茶水。
                        牙期对着胡亥使了个眼色,见胡亥没搭理正在游神,自个也就先行坐下了。嬴政抬眼看着胡亥,还未发问胡亥就当即回过神来唯唯诺诺地坐下。恰巧太医也正好从屋外走入,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乌乌的药。胡亥难以相信这熬药的速度竟出奇的快,想必是有人故意的。嬴政当即命他喝下,而后对赵高道:“赵府令,你待会对亥儿实行一问一答制,最好挑些朕近日刚新拟下的律法。”赵高看着胡亥,胡亥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赵高兀自暗暗一笑,道“遵命,陛下。”
                        屋外蝉还在细声频断续,水盆中的墨龙睛游窜的声音也不时放大。胡亥想着前几日他想变成蚊子,那么这阵子,他可能想变成一只蝉,在这热天喧闹不止,最好是在赵高寝房外的那一只。


                        IP属地:广西14楼2019-10-05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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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篇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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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的,王子皇孙中少不了十八世子胡亥,他看着哥哥们因秋风凉爽差点脱下衣裳迎风奔跑的动作逗得不时发笑,抬首一瞧,见公子扶苏站在高处,面上带着笑意地望着他们。
                          胡亥这般看着站在高台上的扶苏,不由得想到扶苏日后登上皇位的情景,而自己只能眼红巴巴地望着皇位飞到九霄云外,他现下就恨不得把赵高拉在身侧对他说“让我等,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牙期见胡亥坐在廊下,可却不好好坐着,是如坐针毡,便知他这十八弟定是遇到了难堪之事。心下生出捉弄趣味来,想做出个鬼脸唬他一番,便轻轻走向前。没想,胡亥早已知晓这无趣的十七哥对自己缓步踏来玩鬼名堂,于是便在牙期措手不及之时使出赵高教予他的功夫小伎俩,稳当地一屁股坐在牙期身上,而牙期面朝地趴着痛苦不堪言。胡亥洋洋问道:“十七哥,你这是闲得没处磕牙?”牙期寻思着能给自己留面子的回答,随后扬起脸,“哥哥我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没想你却让我措不及防。”胡亥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你要怪,就怪赵高把我教导得身体竟会下意识做出反应。”牙期立时道:“对,我来就是告诉你赵高的事情的,我刚刚见他同李斯还有几个大臣在别处走着,似乎在议论什么东西。”
                          胡亥听罢,才肯将身体站起顺带拉了一把牙期,便问赵高等人在何处。牙期拍干净身上的锦衣,白了胡亥一眼,才肯带他去寻人。
                          约莫片刻,出了回廊那,果见一曲径上赵高等一行人在那驻足高谈阔论,他们前边有一鱼池,池中有胡亥前几日投下的几条三色蝶尾金鱼。胡亥又露出见着全天下最好玩的东西的狡黠神情,便直截了当地撂下牙期在原地,奔着赵高的后背,用带着金戒的手指戳了戳,“你在这做何事?”


                          IP属地:广西15楼2019-10-05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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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的声音像给封闭的空间捅了个大洞,四五个还在谈论的大臣登时缄口不言,随后定了定身才给这两位皇子问好,而赵高似是故意般的等他人说完后自己才道好,惹得右侧的李斯默默瞟了他一眼。
                            “你们一大群的在这做什么?不会就因为昨日我就在这池子放了几条三色蝶尾,你们就来争相驻足观看?”胡亥问罢,脸上挂起一副得意神色。
                            牙期听罢是差点又翻个胡桃大的白眼,是父皇赐予了胡亥如此之大的信心么?李斯闻言笑道:“非也,只是在此谈论陛下今夜开设的鹿宴。”
                            “鹿宴?我怎么什么都不懂?”胡亥看向牙期,牙期耸了耸肩。
                            赵高道:“今日陛下去狩猎场那猎到了一头鹿,龙颜大悦,便打算今夜开个鹿宴,更何况今夜蒙恬将军也征战归来了。”
                            “父皇去狩猎场为何不带我去?”胡亥欲作哭啼状,怪罪起,“都怪你,整日拼老命的给我布置练功看书,我都起不来了,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
                            胡亥这席话道出,四周立时静下,只听得鱼跃泉声赫然放大,胡亥见状,以为这些大臣会纷纷指责赵高没有人性的种种不是,没想牙期先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自己,随后道:“十八弟,你昨日可是与我玩了一天,哪来的什么练功背书?”
                            李斯道:“昨日赵府令同微臣在府中谈论政事一整日,并未离开。”
                            赵高道:“世子,经陛下应允,昨日您是可以玩乐的。”
                            铺天而来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使得胡亥自讨没趣,于是又道出了那句所有人听到腻歪的话,“没意思,不好玩。”
                            山经秋而转淡,秋入山而倍清。临池观鱼,披林听鸟,过长廊,越五溪,身后的大臣皆各自在园内游玩,四处走散。李斯同赵高商讨着今夜的鹿宴在前边走着,后边则是牙期与胡亥一言不发地默默同行。忽听得有女子的娇笑声,似是在打闹玩乐,胡亥便道:“想必是新进宫的宫女,不知规矩在哪里打闹。”
                            牙期笑道:“说不定长得挺别致的,若不然你我二人去寻寻看?”
                            胡亥看着赵高瘦削的背影,笑道:“我还小,不懂事。”
                            方想走着,被那女子声叫住,转头见庭内有两位着繁纹锦裙,梳着望仙九鬟髻的女子,正向这处招呼,原是始皇爱女赢元曼与赢阴嫚。
                            四人走进互相拘礼道好后,不得不承认的,便是这两位公主生得花颜月貌,燕妒莺惭。只见桌上有着簪子辔头吊坠钗,还有些大朵叫不上名字的花,有着几个高盘,盘中有瓜糖果脯,赢元曼便抓了几颗往胡亥和牙期手中塞,笑道:“二位弟弟许久未见,姐姐这里也没别的什么,自个随意吃罢。”随后看向李斯赵高,忙款步向前,“二位想必也是走了许久,若不然吃个果子解解渴?”
                            李斯瞅见盘中盛有柑橘,想起前些回胡亥泡苦茶恶整他们之事,不由得面上一片黑云,轻咳道:“公主的美意,臣同赵府令心领了。”说罢,看向一旁的赵高,赵高意会拱手道礼节,“前些日子,十八世子已托人送来新鲜的柑橘,何况这是进贡给陛下的东西,赵高同李大人能得这福分,已是万分感激不尽。”
                            赢阴嫚站起,走到面前,也笑着,“不必拘礼过多,叫你们尝便是尝。李丞相为父皇分担政事,为我朝进谏有功;赵府令麾下罗网刺客团,为我朝效忠尽力,还亲自教予胡亥律法。这福分,你们就应该早些享受。”
                            随后,胡亥便闻得一阵异香,便问,“二位姐姐涂了什么胭脂水粉?这味道怪香的。”
                            “并非妆物,是前几日地方向宫中进贡的香袋。”赢阴嫚解下腰间的香袋,递给胡亥。只见这香袋是黛蓝色的,周身旁嵌有五色琉璃珠。胡亥把玩了会儿,未闻出个所以然,好面子地也不爱过问这囊中究竟是何香料。
                            赢阴嫚道:“你喜欢就拿去。”
                            牙期撇嘴,皱眉不乐意了,“倒是不考虑我先考虑起他来了,十八弟身上三六九个玉佩戴着,想必是不缺个香袋,不如给我罢。”
                            胡亥搪塞而过,眼尖瞥到桌上的簪子辔头吊坠钗,发问:“二位姐姐桌上为何放置些头饰?”赢元曼解释,“这不夏暑过了,闷着屋内不好,趁着秋意凉爽,出来散散。且今夜鹿宴,自然是得好好打扮一番。”说完,按着赢阴嫚的肩头令其坐下后便摆弄起她的发髻,摘下她的金缕飞凤步摇吊坠,别上晚香玉,问:“如何?”
                            胡亥直言不讳道:“真丑。”
                            赢元曼当即转头对着赵高愠声道:“赵府令,这就是你教出的学生?”
                            赵高抬眼见胡亥一番得意之样,淡声道:“是赵高不才,教育上有所缺失,不知公主可否指点指点赵高?”
                            “依我之见,应当是重重处罚为好。”
                            赢阴嫚站起同接话,“最好是三天两头就检查课业情况,如若不听,上报父皇,之后课业再加倍。”
                            李斯点头称赞,“臣附议,最好禀告陛下禁止世子再偷偷出宫。”
                            “你们说得像是我没好好学习。”胡亥发誓,“如果我没好好学习,嘴巴生烂疮。”
                            牙期做了个噤声手势,嘲讽胡亥,“别说,明天就长。”
                            随后,胡亥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仰起头对向赵高,“今晚我要看你酒量如何。”
                            赵高道:“世子,这去或不去,赵高说实在的并未做决定,因为今夜有要事在身,恐未能参加宴席。”
                            李斯点头,附会起,“这是陛下的意思,能来与不能来,全靠赵府令你办事的效率如何。”
                            赵高道:“相国大人说的极是。”
                            胡亥立时答,“这完全就是挑事。”
                            赵高方想回复便见胡亥似是把毕生的愁容挂在脸上,赵高在心中默默历数了胡亥以往各式各样的表情,还是觉得现下这个最丑,无出其右。胡亥还想拉着赢元曼的手“好姐姐”的叫着令赵高留下,可听到是父皇的旨意,秋高气爽登时变成天寒地冻。
                            “二位世子,二位公主。”李斯道,“臣同赵府令还有要事在身,便不闲聊了。”
                            赢元曼看着还是臭脸的胡亥,也不理会多少,道:“如若以后得空,还请二位同我与阴嫚饮茶畅谈,我和阴嫚很是想与二位比试比试才学。”
                            李斯同赵高应允下,拱手鞠礼后,便往他处走去。经过胡亥身旁,胡亥只斜着眼看着赵高离去,一言未发,而赵高未曾垂眼看过自己,只在前边和李斯有说有笑地走着。胡亥把脸别过,看着牙期正笑意盈盈地同二位姐姐聊天,心下一个烦闷,低声道:“谁稀罕,爱来不来,还说什么办事效率。”
                              


                            IP属地:广西16楼2019-10-05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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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便入夜,只听钟鸣鼓响,宫女步履盈盈抬手端食盘,便见为官的浩浩荡荡陆续迈入殿来,依次而坐。高台上嬴政端坐静观,少有的带着笑意。又见帘布掀起一角,成群的侍女簇拥着妃嫔媵嫱,王子皇孙,缓缓入殿。为首的赢元曼,眼神顾盼生辉,冰肌玉洁,含笑向嬴政道礼,接便是赢阴嫚等,依次向前。礼毕,嬴政挨个询问子嗣们近况,偏偏到胡亥时,却是检查律法。胡亥也不慌,他端笑着,把秦朝律法倒着背了出来,众人听着,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赞赏为好。
                              嬴政当即打断胡亥,问道:“你背的什么?”
                              “自然是我大秦的律法。”
                              “朕的大秦律法,可不曾出现过你口中所道出的。”
                              胡亥沉吟着,想到了个法子,说道:“是赵高叫我倒着背的。”他以为父皇能下罪赵高,可没想,却听到自个的父皇道:“若不是你偷懒,赵高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许是你惹怒了他罢。”
                              胡亥还想说什么,嬴政一拍手,胡亥不得不入座。舞女甩袖起舞,四处生香,击钟陈鼎,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官臣妃子,频频向嬴政敬酒,殿外,是清光护玉栏。
                              牙期眼见胡亥独坐在红垫上,于是走过去,反问他今早那句话,“十八弟,你是闲得没处磕牙?”
                              胡亥瞥了他一眼,一面吃着鹿肉一面回话,“这不是正吃?我吃完你就替我磕牙?”
                              “省省,我没那么好心。”牙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玉,故意道,“这是父皇方才给我的,为何不见给你?”
                              胡亥抢过那块玉,在手上随意乱抛,“你今早不是说我身上三六九块玉的吗?是父皇先给过我的,我不要,再赏给你的。”
                              牙期还想争辩,忽听一声惊呼,接下却鸦雀无闻,只见蒙恬入殿来,身旁跟着公子扶苏。原是鸦雀无闻,现下见来人,击钟声愈发响彻,嬴政亲自下高台走至蒙恬跟前,官臣妃子,公主皇子,皆起身跟随嬴政向蒙恬敬酒问话。
                              牙期方想起身,见胡亥虽端坐着眼睛却发直地盯着蒙恬那,牙期以为胡亥是被久经沙场的将军气势给吓愣住了,于是笑笑他也离开了。只有胡亥知道,自己正盯着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一身雪白,与他的气质合二为一,何况站在蒙恬将军的身旁,二者更是相辅相成,锦上添花。怪不得方才见不到公子扶苏,原来是去迎接蒙恬了。胡亥不时听到群臣中有人夸赞起扶苏,更甚者提到扶苏继位后。他们并不知道嬴政心中所想,但十有八九,扶苏是首当人选。
                              “胡亥,你怎么还坐着?”嬴政板着脸问道。
                              胡亥鼻内莫名一酸,强忍心腹推上来的怨气,抬起眼帘,缓缓走进蒙恬扶苏跟前,“恭迎蒙恬将军。”末了又加了一句,“大哥,你待会要好好陪将军饮酒,将军若不醉,我就和大哥闹别扭。”
                              众人听得发笑,以为这是小孩子开玩笑的话,只有胡亥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没处撒罢了,只不过碰巧缓解了这气氛。
                              舞乐声继而响彻,众人归位席地而坐,胡亥趁着他们还沉浸在酒肉中,听着频频碰杯的声音来到殿外,对着夜空的一轮皎月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踏着曲径来到了亭内坐着,身后的不远处,便是歌台暖响。
                              亭前幽花时发,中庭蕙草生俏,云到成迷,星临可摘,丛中夜虫低唱,不多时便下起了毛毛细雨。殿内的宴会热热闹闹,外边落雨也更助兴。胡亥坐在亭子里,静谧阒然,听草丛小虫千百回转地献曲,虽虫鸣是不同声音的集合,但胡亥觉着这虫鸣并非大臣在朝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言,反倒像是有指挥的起起落落。
                              雨势稍杀,月到亭梧第二枝,胡亥差点就着栏杆睡着,但见黑暗中有一人在缓缓走动,原是赵高,他便冷声问:“见了也不懂应一声?”
                              赵高顿下步子,转身回看胡亥,拱手道:“世子恕罪,赵高并未见您在此。”
                              “你内力应该挺高的,这都感受不到?故意的吧?”
                              赵高不理会,另自发问,“世子为何在此,不进殿内与陛下他们做乐?”
                              “我在这听虫子们为我献曲。”说罢,把脸别到另一处去看。
                              赵高意会,轻轻笑道:“只可惜虫海献曲奏乐那也是生生死死,每日有新生,每日有旧死,指不定就在您听的这虫声里,不知就有多少虫子在行列中萎落。逝者逝,生者生。”言罢,见胡亥一声不吭,身子也是背对着自己,便道,“世子在这继续玩,赵高便不奉陪。”
                              胡亥听得衣料窸窣声,便知赵高是真的执意离开,忙转回身,见赵高离去不远,立时跑着赶到了他身旁,顺势挽起他的手,故意道:“我见你一个人,要不陪陪你?”为了让这句话更自然点,胡亥便拍了拍赵高的肩膀,“你肩上有落叶。”然而赵高肩上什么都没有。
                              挽着他的手步入殿内,胡亥自感风光得意,就是那些大臣见赵高归来一直拿酒推搡堵路,而赵高一直回“配个不是”才走到了临近嬴政的地方。
                              赵高委身向前,从袖中拿出个赤金点翠的麒麟腰坠,递给嬴政,嬴政接过后仔细端赏,末了叫了胡亥,“你把这戴上。”
                              胡亥接过吊坠,随即戴上,道谢后也不知该说


                              IP属地:广西17楼2019-10-05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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