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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在国际高中的日子(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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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烟溪头顶一片裂帛,如注的暴雨一连下了几夜。大雨洗刷过的城市分外闷热,烟溪市国际高中的开学仪式依然如期而至。
开学仪式站在八月的尾巴上,而我在八月的头发梢儿就回寝室注册了,起初校园里没什么人,每天左不过是查寝的老师来我房间点个卯。日子久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校园倒也有了几分生气。
初林和邵宇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看书,无非是为了应付开学一周后的分班考试。看他俩进来我倒还有几分高兴,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倒是比人家早回来大半个月。
“卓扬,这可还没开学呢啊。”初林放下行李箱连箱子都不打开就冲我嚷嚷道。
“卓扬,走啊,食堂地干活儿。”邵宇刚挂了他那个富豪老爸的电话,忙不迭地要吃饭。
是啊,回来这么些日子我竟还没回食堂吃一顿饭。而今大家都回来了,这感觉,还真是难以名状。
“嚯!咱校食堂还真是有点水平,这菜单又更新了。”邵宇摊开菜单本手指点了点新菜。
“伺候你们这种大少爷哪能不花点心思呢。”我看着邵宇的侧脸忍不住揶揄他。
“呦呦,还跟这儿埋汰我呢,咱屋属你少爷脾气最大。来,你点。”
“我吃什么都行,初林,你看吧。”
我转手又把菜单推给初林,初林的脾气是我们三个人里最温和的,他点了最不会引起争议的九宫格,又添了些各自中意的菜品。
“卓扬,你回来的这么早,是跟家里吵架了吗?”趁着上菜的空档邵宇问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推己及人。
我笑着摇了摇头,哪儿那么容易就吵起来了。
“我提前适应一下一个人的生活,为以后的留学生涯做做准备。”
“谁信你的鬼话。”
他俩倒是机灵,不信就不信吧,毕竟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开学考试有范围吗?”初林烫了块毛肚问我,我看他的目光都还离不开那带着辣飘着香的“五秒肚”。
“就先把上个学期的教材过一遍吧,其余的开学问问老师吧。”我也没怎么太上心开学考试,一共就六个班,按照第二外语的兴趣分成三个方向。也就是一种二外只有两个班,两个班好坏能差到哪儿去。
“咱几个二外都学啥啊?”邵宇夹了一筷头肥牛,若有所思地咀嚼着。
“你的二外你问谁啊。你爸没给你请给专业老师咨询咨询?”我还是想先揶揄他,我挺喜欢听邵宇吐槽他爹的。
“我爸啊,他不懂这些二外三外的,你俩选啥我选啥,我对哪个都没兴趣。”
“这话说的在理,我对哪个也都没兴趣。”这句话我真的很赞同,我那个时候对学习真的没什么兴趣。
开学考试的文化课部分出得算是中规中矩,雅思的听力口语我一如既往地炸个粉碎,我甚至怀疑那听力是剽窃了托福的真题。考试最后老师发了一份儿志愿表,我才想起来上次在食堂光顾着吃了,没讨论出个结果。望着志愿表上的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我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个,又想着他俩到底会选哪个。只记得邵宇爱看世界杯,会选德语吧。那初林呢?
出了考场我去走廊尽头的第二考场等他俩,考场是按着成绩排的,我每次都将将挤在第一考场。
“我俩选了西班牙语,你嘞?”邵宇出了考场搭着我的肩膀问道。
“等会儿,你不是选法语的嘛,你在考场上跟我比划2。”初林赶忙儿问问。
“是啊,但你不跟我比划3嘛,不是3号西班牙语的意思嘛。”
“大哥,我那是OK,OK的意思,我了个去。”
我早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特别是想到我们选了三个不同的二外,就此分到三个不同的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一派言笑晏晏的模样,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遇见谁。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9-10-13 10:50回复
    P.S. 这是一篇第一人称视角的小说,而非纪实类哦,吧务不要按照纪实文处理哟~


    IP属地:黑龙江2楼2019-10-13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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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张纸递给步青云,看上去低眉顺眼地说我背完了,说的时候连自己都忍俊不禁。
      步青云接过纸,象征性地抽查了几个,我一一写下。
      他喃喃了什么我没听清,就只见他打开电脑,递给我一张卷子,卷子上只有八道简答题,然后便播放音频了。那音频只给我30秒时间读题,可题里还有我不认识的单词啊。
      是的,我现在必须要承认我的德文听力差得不亚于英语,八道题我就听到了两道,但我写对了三道,凭借着刚背过的22个单词和我缜密的逻辑。
      我回想着那22个单词,都是校园词汇,和这篇听力息息相关。
      步青云改完我的卷子,把音频传给了我,只让我回去好好听这篇听力,像听写一样写出来,旁的也没再说什么。
      下了晚自习,我照例等着他们一块儿走,从教学楼到寝室要穿过一片桃林,再经过一片人工湖,夏天的时候湖边围满了学生。
      我们先在自习区打了咖啡和奶茶,再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写好作业已经是十点过半。我拿出那篇听力,反反复复听了起来,邵宇看我俩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拿出他爸成箱给他买的练习题做着。
      十一点半了,一段不到三分钟的音频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能写的我都写上了,写不上的我就拿拼音代替了。回头看邵宇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解了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初林看我停了笔,递过一杯温水,我合上书刚要起身。初林一把拽过我,摊开个本子,嚯,这是要我默写化学方程式啊。
      我白了他一眼,这招谁不会啊,我撕下一页白纸,翻出晚课刚做过的阅读抄了一串汉语还给他。
      兄弟何苦为难兄弟,还连累兄弟。
      改完了错题都十二点过一刻了,邵宇都睡过二道岭了。
      第二天早上我先醒了,还不到六点钟,我看初林蒙着被子睡得欢喜,想着既然醒了就得督促兄弟学习嘛。我钻上他的床一脚踢开被子,见他没反应又踹了他两脚。他醒来还没等发火,就看见眼前的词汇书,进而缓了缓神,仰天长叹,“你死不死啊。”
      三人行,一个也不能少。邵宇的床邻着窗子,这清晨的风最是清凉。
      我眼瞅着他睁了眼,意欲合上窗。那哪能行啊,醒都醒了。先做一份我量身为他准备的物理小卷,就四道题,做完再睡。
      “行,卓扬,算你狠。别落我手里。”邵宇忿忿地甩过来一本口语书,这书我也有,就是买了没看过。
      邵宇要做题床上不好写字,披着校服坐在书桌前,还想着做完就睡呢,放心,你做不完。
      初林倒是靠着枕头拿了记号笔背书,感觉我在看他,还跟我放狠话,说我的口语模板背错了就罚我,小爷我口语是差在模板上吗。
      最后的最后是我俩背完考完再背完了,邵宇就做出三道还错了俩。
      “卓扬,你在哪找的这些题啊。”
      “53阶段测试啊。”
      “那不是正常高中生做的嘛。”
      “咱考得只会比这个更难。”
      “搁哪买的。”
      “你爸给你的那几箱书里就有。”
      我们拿着豆浆油条一路说说笑笑地往教学楼走,天气不冷的时候,我们习惯这样吃早饭。
      我的教室在二楼,走廊转弯的时候我看见步青云走在后面,特意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把那份听力作业交给了他。
      步青云接过作业仔细看了起来,眼光也没看向我,只吩咐我把教材拿出来。德文教材实在太厚了,我从来都是放在教室里不带回去的。按照吩咐从教室里找出了教材,他接了过去,随手翻看。只听他问我,书上的课文都背下来了吗。
      只要步青云要求背诵的课文,我们隔天的德文课上都会默写,我的默写几乎没什么错的,并不是我背得有多好,只是我的瞬时记忆和心理素质稍稍强一些,再者说来第一本书的课文也本就不长。然而瞬时记忆之所以能够称为瞬时记忆,就在于它不是长久记忆。
      步青云提问的课文我实在记不得了,即便只是上周刚背过的。
      步青云问我平日里不都默写得很好,怎的现在偏答不出了呢。我还哪里敢虚与委蛇,只得实话实说换个清白。
      步青云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回答,他抱着肩膀饶有兴致地看我。我实在没旁的可说,也只静立在他面前。
      早自习早就开始了,班长会带着学生读一些各科老师布置的必背内容。我听着教室里的朗朗书声,想着只我一人因平时太散漫被班任教训站在门口,尴尬极了。他把教材还给我,只拿走了那份作业,旋即推门进了班级。
      我一时也不知是进门还是不进,就只捧着本书从头翻看课文。
      早自习四十分钟,我就站了四十分钟,那教材我平日里从未仔细拜读,站着读到读出了点不一样。原来月考那道我答不出的介词搭配藏在了题干里,我之前竟从未注意。
      快上课了,国文老师正抱着全班的作文本走来,看样子这节课要讲作文。我忙上去帮着抱本子。国文老师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生桃李天下使她如今教学也不肯放松。
      我把本子放到讲台上,瞥了步青云一眼,步老师完全不搭理我,我心下了然,这事儿还没翻篇。


      IP属地:黑龙江4楼2019-10-13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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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高中也就这点好处,每天都有自习和体活,今儿这两节课连在了一起,我照例向着四楼的雅间迈去。
        隔着玻璃能看到步青云并没在忙,闲情雅致地冲着茶具,我心里暗笑,这年轻人的兴趣爱好还真是老气。
        象征性地敲敲玻璃门,走过去立在桌前,告诉他所有的文章我这回是真的背好了,请他考问。他也知我这次不会偷懒,没接我的茬。只说我那份作业做得是极认真的,又给了我一份卷子和音频,叫我回去接着听。我问他要前一份卷子的听力原文,他笑了笑不说话。
        我抬眼隔着玻璃窗望了望远方,九月的风真真儿是吹面不寒,他的百叶窗又不肯落下,热茶沏好了,风浮动着茶香。我打搽说他喝什么大红袍,该喝六安瓜片。他过了两遍茶才问我为什么,我也只得由着心说,六安瓜片合他的气场,沉稳。
        “二十四岁的沉稳是在埋汰人啊?”
        “是,您一派老气横秋的。”
        我接过他的茶,一并接过他的玩笑话。
        饮茶的空当他提醒我说,平日里看着乖巧,玩起花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的功夫只流于表面,这个时候当然是低下头等这个话题过了再说。可步青云却不想一带而过,他命我抬起头,很严肃地跟我说,如果下次再犯这偷懒的毛病,是会替我长长记性的。我当时的理解是顶多罚我站办公室,抄抄书,跑跑操场什么的。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收到他额外的作业,有时是听力有时是不知道哪搞来的佶屈聱牙的德文叫我背,开始我还招架得住,随着难度的加深我越发没了耐性。
        晚课的英语听力我答的并不算好,出了教室门没等来邵宇和初林,倒是等来了步青云。他递给我早上我交的作业,一并递给我的还有个架子,其余的没多言语。
        出了教学楼邵宇直说饿死了饿死了,拽着我俩去夜市。
        我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借着路灯翻看步青云给我的卷子夹。前三页是数学经典题型的总结,不知是复印了谁的笔记,小字写得甚是漂亮;而后是一页的物理四页化学,欧洲史起了一个头,世界地理也有个大致的轮廓;翻到最后是英文小四项的总结笔记。
        我偏了偏头,啃着肉夹馍,心里琢磨着,这是班主任在提点我嘛。我向来是不爱整理笔记的,笔记不是记在平板上就是记在书上,东一块西一块,也没个章法。心里又想,当班任可真不容易,每个学生都要了解到这个程度,难为他了。
        肉夹馍、鸡柳、煎饼果子总算是填饱了我的肚子,初林喝着西米露刷着APP上的单词,邵宇还嚷嚷着加一盘炒粉。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了个大早。前天晚上熄灯前我约了步青云。
        这个点儿学生食堂还没开,我在校园里随意踱着步子,眼见着步青云的车开进来。心情忽然像电线杆上的麻雀一样,欢腾起来。我对步青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信任来。
        还是教工食堂,这次换了蒸包,荤的素的紫薯的流沙的,七七八八地吃了好多屉。我的胃口总比心情好上许多。
        “说说吧,找我聊些什么。”
        吃过早点也才七点刚过,我和步青云沿着湖边散步。在成荫的柳树下,他先开口问道。
        “您昨天给我的卷夹我看过了,笔记记得很好,受教了。”
        我趁着微风摇动柳叶时说道。
        “您改的作业我也看了,这几日是我做的不用心了,枉了您的心思,对不起。”
        步青云的笑还是浅浅地挂在脸颊上,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任凭风啸,他不荡涟漪。我越发不知这人的心思了。
        “老师。”我唤了他一声,他终是回过头看我。
        “卓扬,你来找我就是来道歉的吗?”
        我才发现他连包都没带,穿着深蓝的T恤和牛仔,看上去是恰到好处的少年气。听他的问话,我不觉莞尔,当然不是来道歉的。
        “老师,我不喜欢学习,我不想学习了。”前一句话是真心的,后一句话是我见他为人实在没有架子,几分放肆加上去的。
        “你不喜欢学习还能学得不错,也是本事啊。”他向来是四两拨千斤。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步青云又问。
        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过了,我什么都不喜欢。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花钱,不喜欢的事太多了。
        我对生活没什么兴趣,对生命也没那么多好奇。
        “我什么都不喜欢。”说完我停下步子观察步青云的反应。
        他确实像我想象的那样,眉眼又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谁说的,你喜欢思考,所以有你的辩论赛很难不好看;你喜欢动物,总是在教室的窗台上撒上一把谷子;你喜欢看书,还总是逾期不还,过期记录总是发到我这来;你喜欢和人打交道,出班刊的时候拉赞助,小嘴比谁都能巴巴;你也很乐于助人,咱们班上你的人缘是最好的。你有这么多喜欢的事,还撒谎说什么都不喜欢?”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说出我的喜好,还偏偏那么准确。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学习。”我其实就是因为不太喜欢学习,所以即使中考运气好成绩还不错,也拒绝了重点高中的邀请,来到这所我以为的伊甸。哪成想,文化课一样没少学,还得学乱七八糟的语言。申请大学的压力丝毫不亚于高考,甚至我觉得参加高考的孩子咋也都能考个一本,这就有个学上了。我呢,那国际知名大学条件不够是真拒收啊,我想我快止步本科了,以后我的学历就是高中文凭了。但不要紧,我爸才初中文化。
        “卓扬,你不是不喜欢学习,你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二你的成绩就突出了吗。”
        “因为大家普遍数学物理不咋地,英语也不拉分。”我说得倒是直白。
        我不知道普通高中数学和物理是怎么讲的,在国际高中这两门功课是很重要的,因为很多大学的面试只考这两门。而我们的教材是学校自己编的,高一下学期就是微积分,上了高二就是各种竞赛题。说难倒也难不到大学的程度吧,但也不算容易了。
        我初中的时候学了四年数学竞赛,本来是为高考做准备的。
        “你看,你又多了一个优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嘛。”
        我们边说边往教学楼走去,周末的教室往往是没什么人的。
        步青云动用了他班主任的身份坐在我的座位上翻看我的练习册和教材,还开了我的平板试图查看我的笔记。
        “卓扬,试着去申请德国的大学吧。”
        “老师,我知道我英语现阶段不算出色,但您也不要这么埋汰我嘛。”
        “卓扬,德国大学可能更适合你。”
        “为什么?”
        “德国大学院校之间可以自由选课,你既可以在亚琛工大主攻计算机,也可以修慕尼黑大学哲学系的专业课,还可以参加海德堡大学举办的夏令营,你的文章也可能发表在耶拿大学的校报上。”
        “听上去很有趣。可是我过不了语言考试,德文考试太难了,我没有动力。”
        “如果能通过考试的话,你就具备能看懂德文原版小说的能力了。想过吗,德文版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德文版的荒原狼。”
        我必须要承认,这句话对我的杀伤力太大了,我几乎没有抵抗力。天知道我有多喜欢黑塞和尼采,我甚至一度去啃这些书的英文翻译版。可再精湛的翻译也无法字斟句酌地传神啊。
        “要不我试试?”
        “在我这可没有试试,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步青云起身就要走了,那哪行啊。
        “您别走,我想好了,我想去德国念大学。”


        IP属地:黑龙江5楼2019-10-13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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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礼物是做什么用的,我实在是太知道了。
          我捧着这秉尺子,凝思片刻,终归是站在了步青云面前。
          “记不住是吗?它替你记。”
          我和步青云隔着一张桌子,他坐着,我静立。
          我又想起那日,他命我趴在桌子上,竹木尺责打我的场景。今天,又是如此吗?可上次那是无人的教室和长廊,今天是四周半透明的玻璃和随时会闯进来问题学生。步老师,我真的知错了。
          “老规矩。”步青云右手叩了叩深红实木桌表面,目光也没了平日的温和。他好像每一次训诫都会把这种距离感拉得分明。
          “老师。”
          我想说这里不行,我想表达我不同意这种责打的手段,我想问步青云再要一次机会。
          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步青云眼里的毋庸置疑我怎会看不到。
          我拗不过他,千千万万次。
          我叹了一口气,我应该穿校服来的,就是校服裤子也比我现在身上穿的厚上一些。
          步青云起身锁上了门。
          我俯身趴在桌面上,把头偏向看不见步青云的一侧。
          可他根本不着急责打,反倒是把我没有用心背下的文字摊在我面前。
          “五分钟一段,错一个词一下。”
          五分钟一段?我背了半个小时才背了三段。
          当我开始背书的时候,我曾以为那是人世间最难熬的五分钟。不多时,我便知道我错了。
          时间一到,他多一秒都不给我。
          “Aber meine Position ist, dass dieser Vorschlag eine ganze Reihe von Vorteilen bringen wird.
          … …
          Gesundheit … ”
          还是卡住了,不在意料之外。
          “啪。”
          这一记檀木尺打得好沉重,生生地疼进肉里。我猝不及防,叫喊了出来。
          太疼了,我猜不出步青云究竟用了几分力道,那日那把竹木尺如此比起,简直是毛毛雨。
          “啪。”
          我还没开口,尚且还无法适应这种砸进皮肉里的疼痛,第二记就重叠着前一记的伤痕稳稳地甩了下来。
          “啊,疼。”我几乎是本能地向他讨饶。
          怎么能打在同一个位置呢,我的精力此刻全部集中在身后的伤处,集中的精力像是一把放大镜,瞬间将痛感放大到得无处遁形。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
          “啊!”
          这是第三下了,三下死死抽在同一个位置。而我的认错和求饶都被他的戒尺打得破碎,他完全不理。
          我慌了神,也再也摆不出稳当的姿势,我的声音里显然夹了哭腔。
          “老师,我真的错了。”我挣扎着起身,扭过头跟他认错,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在他面前偷懒的。
          “卓扬,我让你起来了吗?”
          没有,可是我受不住了。三下戒尺,一处伤痕。那块皮肉怕不是被他抽烂了。
          “老师,我不敢了,求您,
          求您别打了。”
          人在疼痛的奴役下,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步青云仍是不多言语,戒尺点了点桌面。
          我开始害怕了,他不给我数目,存了心责罚。趴下,我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汗渍微微蛰了伤口,火燎燎地疼。
          步青云也不在意我拖沓时间,只还给我一副无法回绝的神色。
          我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真的反省自己的错误,我意识到,我不是不该偷懒,我是不该存了那样的心思,那样功利的心思。
          我背过身,这一次,我是顺从地趴在桌面上的。
          您罚吧,学生知错了。
          “二十下,动了重来。”
          好歹是有一个数目了,不是吗。
          他没有要求我必须报数,但我想我也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身后的伤叫嚣得太肆意了,我脑子里只想快些结束,一二三四谁还数得清。
          打了七下还是八下的时候,叠到了最初最狠的那道伤上,我一下扭动了起来,不受控制得。
          “重来。”
          这两个字像是在对我宣判死刑,还是正宗的凌迟。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纵是万般不愿我也是他手中的囚徒。
          第二轮开始了。
          我为了缓解疼痛,死死咬住小臂。
          他看见了,前迈了一步,在我的右大臂上狠狠砸了三下,我一时之间,小臂大臂臀肉,全在疼。
          我脑袋再不转个儿也知道他的意思,我放过小臂,他却不肯放过我。
          这一轮的责打较之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臀肉到大腿根照顾了个遍,我顾不得脸上的汗水泪水和鼻涕,极力抑制住我的哽咽声。
          我的腿开始发抖,我的耳朵也变得格外灵敏,可以丝毫不差地捕捉到戒尺一次次责打夹带的风声。
          这份特别的礼物带给了我十六年来最难忍的疼痛,可它拿在他手里时,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我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丝,温暖,如果我试图名状的话。
          后来我也追问自己为什么在步青云身边那么乖顺,我明可以言之凿凿地拒绝。
          其实,我又何必苦苦询问。
          在生命最初的日子里我始终是无人问津的,而步青云是一只突然闯进我世界里的飞鸟,我心知肚明。


          IP属地:黑龙江8楼2019-10-1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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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责罚终是以他完满地打够了数目,我疼得不能自已而告终。
            步青云还是那么潇洒地甩开戒尺,我知道我的惩罚结束了。
            “还能起得来吗?”他的手抚在我的腰上,微微倾身问我。
            我一度怀疑步青云是不是人格分裂,不然怎么上一秒还是严肃的不容侵犯,下一秒又是这么和颜悦色。
            我情况不太好啊,双腿又麻又酸,身上的疼痛还在无休止地蔓延。不用开口,此刻的状态替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步青云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我双手撑着桌子缓了几缓才是站了起来。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平复着心情说道。
            “错哪了?”每一次,每一次惩罚后他都要求我自己亲口说出错处。
            “我不该那么功利。”我言简意赅。
            “知道错了就还是我的好孩子。”他的手理了理我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笑意又浮现在他那张少年气的脸上。
            我不想当一个好孩子,但我想做你的好孩子。
            “去,趴沙发上,老师给你找药。”
            步青云坐在转椅上弯腰在柜子里翻找药水。
            我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云淡风轻地拒绝他的好意了,因为出了这间办公室,没人能替我上药。
            我看见他端了一堆瓶瓶罐罐走过来,上面全都是德文。彼时我的德文才刚起步,上面的词我大多都不认识。
            步青云小心翼翼用手指勾着我的运动短裤,尽量不碰皮肉地褪下去。
            然后,没了动作。
            我刚想回过头悼念一下我的臀部,就见步青云迈过一步,蹲在我身边,微微蹙眉对我说。
            “卓扬,有一块地儿破皮了,上药的时候忍一忍。”他挑了一下眉,跟我商量着。
            “我没事儿的。”我陷进身下柔软的沙发里。
            步青云拿药棉沾了什么药水,顺着一个方向小心擦拭。擦去了伤口上的汗渍,我反倒觉得没那么疼了。
            其他的部位是一片五彩斑斓,他手上沾了些药覆盖在我受伤的臀部上。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行,这些伤要是揉开,我得死。
            “老师,我不疼了,我要赶着去上欧洲史了。”
            “不急,大课间。”
            “老师,我没事儿,站着上课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那不行,我这满手药都抹好了。”
            那成,你洗了去吧。我在心里怼他。
            “老师,其实我对这个药过敏。”我挣扎着扭着脖子跟他扯谎。
            “哦?真的吗?我看看过不过敏。”
            “啊——”我的惨叫声余音绕梁。
            还没做好准备,一阵剧痛就袭来。那个疼痛等级上怎么没说这算几级疼痛。
            “诶卓扬,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反应吗,我看这皮肤表面不过敏啊。”
            步老师,我现在有很强烈的不适反应,我是内伤。
            “老师,疼,松手。”我生生是被他揉出了眼泪。
            “手拿开,老师替你看看到底哪儿过敏。”手劲儿丝毫不减。
            “老师,疼,我不过敏。”
            “什么?老师没听清啊。”他绝对听清了。
            “老师我不过敏,您轻点。”
            “啊又不过敏啦,那万一是你记错了呢?”他又朝手心里到了些药。
            我趁着这功夫钳住他的手腕,单手很难攥住双腕,我就意思意思。
            “您轻点。”我扭着身体跟他讨饶。
            “好,这是又疼哭了。”
            我记得那天他穿着件浅紫色的衬衫,我回身时还正摩拳擦掌地涂药。看着我讨饶的样子他忽然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绽放在四月的鸢尾。
            这次力道逐渐缓了下来,步青云边揉伤边训导我。
            “卓扬,取法乎上,仅得为中。”
            “是,我知道的。”
            “下次再犯怎么办?”
            “我不会了,步老师。”
            “下次再犯我们把裤子脱了吧,盲打容易伤到你。”
            “不了,老师,我不会再犯错了。”
            “以后挨打自己把戒尺给我,自己把裤子脱了,知道吗?”
            算了,他根本不听我的话。
            但我倒还蛮听他的话的,那句“取法乎上,仅得为中。”我记了好多年。
            那天的晚课是步青云的,他找人读前一天留的作文。前两个人要不就是写得太中规中矩,要不就是词汇太平淡。我就知道他会找我,事先写作的时候那叫一个旁征博引啊。
            等我最后一个词念完,这人开始总结了。
            “不错,你们总管我要范文,这就是范文。”
            说完,他拿着那么厚的教材扇了我屁股一下,“坐吧。”
            步青云,我现在坐不下了。


            IP属地:黑龙江9楼2019-10-1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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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 重新发了 就是中间有的楼好像吞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10-13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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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吞了 吞就吞了吧 我不想发了哈哈 我主页里有比较完整的国际高中的日子 之后新更新的部分我会注意吞后再补哒 谢谢大家呦 学期进行中注意劳逸结合呦 比心 鞠躬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10-13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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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啊...请问lz有群吗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10-13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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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卓扬。”他倒是拍打裤子转身就走。
                    “老师,还得麻烦您把我送回去。”我追着他的背影,追逐着深秋的江风。


                    IP属地:黑龙江14楼2019-10-13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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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成,送/你/回/去/太/远/了。”老/江/畔/离/我/的/高/中/确/实/不/近。
                      “那,那/我/就/在/这/儿/打/个/车/吧。”也/好,就/不/必/麻/烦/他/了。
                      “那可不成,小孩子家家的不能走夜路。”他把我塞进副驾驶。
                      “卓扬,你记忆力不是挺好的嘛,我就说一遍。”他像是地主家的少爷,边开着他的城市越野边跟我说。
                      随后,报出一长串数字,其中还掺杂了井号键星号键。
                      我一路上对这串数字满心好奇,最终这个答案在步青云的单元楼密码锁前揭了晓。


                      IP属地:黑龙江15楼2019-10-13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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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含敏感信息个鬼球球~


                        IP属地:黑龙江16楼2019-10-13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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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发现楼楼的文,刚刚看完了西院之前的,写的真的太好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10-14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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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好看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9-10-14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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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9-10-14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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