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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休言万事转头空
昆仑山下。
血气方刚的少年手执神斧，正对着一身银甲，一脸微笑的俊朗男子怒目而视。
“沉香，恭喜你能拿到开天神斧啊。”
“开天神斧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三界除了你这个大害。”
少年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杀意，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浓重的杀气。他握紧了神斧，蓄积了全身的法力集中于手臂，对着男子重重砍了过去。
开天神斧乃是上古法器，威力无比，少年的这一击中又包含了太多的杀气和恨意。如果不躲不闪，三界之中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从这一击中活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男子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张开双臂，空门全开，直挺挺地迎向了神斧的攻击。
微风吹动男子的玄色蟠龙披风，一抹温暖的笑容如春水般在他的嘴角缓缓荡漾开来。
少年愣住了。他想象过很多种那人面对死亡的表情，或者是恐惧，或者是不甘，亦或者是他一贯的高冷。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子居然会笑。他的笑容中没有嘲讽，也没有悲伤，全是发自内心的欣慰。
那个笑容，一下子将少年的记忆拉回了他们初遇时。当时他站在河边，一身白衣胜雪，手摇墨扇，恍如神仙下凡。他对着少年微笑，眼中的温柔能融化掉整座冰山。
直到死时，男子脸上欣慰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他离开的时候非常安详，一如他出现在少年的生命中时那样。
那一刻，少年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恰恰相反，他突然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突然从生命中抽离。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孤独和空虚。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后来的一切，都不再真切。少年似乎失去了一切感官，只是呆呆地对着一片虚无，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我来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沉香，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舅舅啊！”
“沉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少年喃喃的道：“舅舅……我杀了我舅舅……”
无数零碎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少年脑中闪过，每个片段里都是男子温柔的笑容，像春日里的桃花。
少年突然用手抱住头，歇息底里地大叫起来。
“舅舅！”
“舅舅！”
“沉香？”
哭喊着坐起身来的沉香惊愕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轻轻摇动的墨扇，墨扇背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褐色的长发微卷，几片桃花凌乱地散落在发间，看着自己的深邃眼神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温柔。
那一刻，沉香感到自己恍惚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当时他在河边睡觉，就是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在一旁给他扇风，嘴边衔着浅浅淡淡的好看微笑。
“舅舅？”
看到眼前的人，惊魂未定的沉香有些不敢相信，用手触了一下那只握着墨扇的手。
温暖坚实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沉香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那人，哭道：“舅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杨戬愣了一下，问道：“沉香，你这是怎么了？”
沉香依旧紧紧抱着杨戬，似乎生怕一松手，杨戬便会离他而去。
“舅舅，我适才做了个噩梦，我梦到当时在昆仑山，我用开天神斧把你劈死了。这个梦好真实，我好害怕。”
“沉香，别怕，这只是个梦而已。”
“舅舅，都是我不好。是我当时没有早点觉察出你的良苦用心，才在昆仑山差点……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梦。舅舅，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看着哭泣不止的沉香，杨戬有些心疼地把他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舅舅当然知道，你一直都是舅舅的好外甥。小时候舅舅也常做噩梦，你外婆说，梦都是反着来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
沉香将头深深埋在杨戬怀中，哽咽道：“舅舅，我不想看到你死，就算是梦也不成。我不想失去舅舅。”
杨戬微笑道：“你放心，舅舅会一直陪着你的。”
沉香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偎依在了杨戬怀中。
“沉香！”
听到那声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四分娇柔带着六分生气，沉香忙从杨戬怀中探出头来。
“小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说呢？”小玉白皙的脸因为愤怒涨的有些发红，嗔道，“你娘让你去摘桃花，结果你半天不见人影，我就是来找你的。原来你不去摘桃花，跑来跟舅舅撒娇了！”
“桃花么？”
沉香这才看到自己身边放着一只竹篮，篮中已装了一半桃花。他挠了挠头，讪讪的道：“我想起来了，我本来是在摘桃花，只是这桃林里鸟语花香的，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对了，舅舅，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杨戬笑了笑道：“我也是刚来的，看到你睡着了，不忍心弄醒你啊。”
小玉道：“就是因为今天舅舅要来华山，三圣母才要做桃花酥招待他。如今舅舅人都来了，你的桃花还没摘完，我看回去你娘怎么教训你。”
圣母庙。
开满桃花的小院中，干净的石桌上摆着一盘粉红色的桃花酥，旁边是一只摆满茶具的沉香木茶盘。
“二哥，你来了。”
杨婵看到杨戬，剪水双瞳中闪过一丝欢喜，一如往日的明丽。
“三妹。”杨戬将手放在杨婵肩头，轻声道，“你瘦了不少。是二哥对不起你，让你在华山下受苦了。”
杨婵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二哥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受苦的是你，你为了培养沉香，修改天条，付出了太多太多。”
看到杨戬和杨婵兄妹情深，一旁的刘彦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对杨戬做了个揖，道：“来了。”
杨戬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彦昌的肩膀，道：“别恨我。”
“哪儿会呢。”
刘彦昌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和，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发毛。虽然知道杨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界，他也早已与自己重归于好，但是一看到杨戬那双凌厉的眼睛，他就不自觉地回想起被杨戬关在天牢里抽打，以及被他打死的种种情形。
无论是谁，当面对一个曾经把自己打死的仇人时，都无法坦然释怀。
杨婵察觉到了刘彦昌的不自然，忙道：“二哥，别站着了，快来尝尝我做的桃花酥。”
“娘，你的桃花酥做好了？”
杨婵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沉香的脑门，半嗔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谱。要是等你回来，只怕你舅舅今天该饿肚子了。”
杨戬笑道：“好了三妹，不要说沉香了。这孩子虽然做起事来总是差一点，但在大事上还是有担当的。”
“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我最喜欢舅舅了。”
杨婵无奈地笑了笑，道：“沉香，你舅舅忍辱负重把你培养成才，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他。”
“那是自然。”
小玉笑道：“我看你以后不给舅舅添麻烦，就是对舅舅最好的报答了。”
“小玉，你让开，我要跟舅舅坐一起。”
“沉香，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是我先坐在这里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沉香，娘把的位子让给你，你可以挨着你舅舅了。”
看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甚至未来儿媳都对杨戬喜爱备至，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刘彦昌再度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外人。
昆仑山下。
血气方刚的少年手执神斧，正对着一身银甲，一脸微笑的俊朗男子怒目而视。
“沉香，恭喜你能拿到开天神斧啊。”
“开天神斧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三界除了你这个大害。”
少年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杀意，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浓重的杀气。他握紧了神斧，蓄积了全身的法力集中于手臂，对着男子重重砍了过去。
开天神斧乃是上古法器，威力无比，少年的这一击中又包含了太多的杀气和恨意。如果不躲不闪，三界之中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从这一击中活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男子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张开双臂，空门全开，直挺挺地迎向了神斧的攻击。
微风吹动男子的玄色蟠龙披风，一抹温暖的笑容如春水般在他的嘴角缓缓荡漾开来。
少年愣住了。他想象过很多种那人面对死亡的表情，或者是恐惧，或者是不甘，亦或者是他一贯的高冷。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子居然会笑。他的笑容中没有嘲讽，也没有悲伤，全是发自内心的欣慰。
那个笑容，一下子将少年的记忆拉回了他们初遇时。当时他站在河边，一身白衣胜雪，手摇墨扇，恍如神仙下凡。他对着少年微笑，眼中的温柔能融化掉整座冰山。
直到死时，男子脸上欣慰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他离开的时候非常安详，一如他出现在少年的生命中时那样。
那一刻，少年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恰恰相反，他突然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突然从生命中抽离。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孤独和空虚。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后来的一切，都不再真切。少年似乎失去了一切感官，只是呆呆地对着一片虚无，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我来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沉香，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舅舅啊！”
“沉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少年喃喃的道：“舅舅……我杀了我舅舅……”
无数零碎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少年脑中闪过，每个片段里都是男子温柔的笑容，像春日里的桃花。
少年突然用手抱住头，歇息底里地大叫起来。
“舅舅！”
“舅舅！”
“沉香？”
哭喊着坐起身来的沉香惊愕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轻轻摇动的墨扇，墨扇背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褐色的长发微卷，几片桃花凌乱地散落在发间，看着自己的深邃眼神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温柔。
那一刻，沉香感到自己恍惚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当时他在河边睡觉，就是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在一旁给他扇风，嘴边衔着浅浅淡淡的好看微笑。
“舅舅？”
看到眼前的人，惊魂未定的沉香有些不敢相信，用手触了一下那只握着墨扇的手。
温暖坚实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沉香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那人，哭道：“舅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杨戬愣了一下，问道：“沉香，你这是怎么了？”
沉香依旧紧紧抱着杨戬，似乎生怕一松手，杨戬便会离他而去。
“舅舅，我适才做了个噩梦，我梦到当时在昆仑山，我用开天神斧把你劈死了。这个梦好真实，我好害怕。”
“沉香，别怕，这只是个梦而已。”
“舅舅，都是我不好。是我当时没有早点觉察出你的良苦用心，才在昆仑山差点……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梦。舅舅，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看着哭泣不止的沉香，杨戬有些心疼地把他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舅舅当然知道，你一直都是舅舅的好外甥。小时候舅舅也常做噩梦，你外婆说，梦都是反着来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
沉香将头深深埋在杨戬怀中，哽咽道：“舅舅，我不想看到你死，就算是梦也不成。我不想失去舅舅。”
杨戬微笑道：“你放心，舅舅会一直陪着你的。”
沉香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偎依在了杨戬怀中。
“沉香！”
听到那声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四分娇柔带着六分生气，沉香忙从杨戬怀中探出头来。
“小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说呢？”小玉白皙的脸因为愤怒涨的有些发红，嗔道，“你娘让你去摘桃花，结果你半天不见人影，我就是来找你的。原来你不去摘桃花，跑来跟舅舅撒娇了！”
“桃花么？”
沉香这才看到自己身边放着一只竹篮，篮中已装了一半桃花。他挠了挠头，讪讪的道：“我想起来了，我本来是在摘桃花，只是这桃林里鸟语花香的，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对了，舅舅，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杨戬笑了笑道：“我也是刚来的，看到你睡着了，不忍心弄醒你啊。”
小玉道：“就是因为今天舅舅要来华山，三圣母才要做桃花酥招待他。如今舅舅人都来了，你的桃花还没摘完，我看回去你娘怎么教训你。”
圣母庙。
开满桃花的小院中，干净的石桌上摆着一盘粉红色的桃花酥，旁边是一只摆满茶具的沉香木茶盘。
“二哥，你来了。”
杨婵看到杨戬，剪水双瞳中闪过一丝欢喜，一如往日的明丽。
“三妹。”杨戬将手放在杨婵肩头，轻声道，“你瘦了不少。是二哥对不起你，让你在华山下受苦了。”
杨婵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二哥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受苦的是你，你为了培养沉香，修改天条，付出了太多太多。”
看到杨戬和杨婵兄妹情深，一旁的刘彦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对杨戬做了个揖，道：“来了。”
杨戬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彦昌的肩膀，道：“别恨我。”
“哪儿会呢。”
刘彦昌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和，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发毛。虽然知道杨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界，他也早已与自己重归于好，但是一看到杨戬那双凌厉的眼睛，他就不自觉地回想起被杨戬关在天牢里抽打，以及被他打死的种种情形。
无论是谁，当面对一个曾经把自己打死的仇人时，都无法坦然释怀。
杨婵察觉到了刘彦昌的不自然，忙道：“二哥，别站着了，快来尝尝我做的桃花酥。”
“娘，你的桃花酥做好了？”
杨婵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沉香的脑门，半嗔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谱。要是等你回来，只怕你舅舅今天该饿肚子了。”
杨戬笑道：“好了三妹，不要说沉香了。这孩子虽然做起事来总是差一点，但在大事上还是有担当的。”
“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我最喜欢舅舅了。”
杨婵无奈地笑了笑，道：“沉香，你舅舅忍辱负重把你培养成才，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他。”
“那是自然。”
小玉笑道：“我看你以后不给舅舅添麻烦，就是对舅舅最好的报答了。”
“小玉，你让开，我要跟舅舅坐一起。”
“沉香，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是我先坐在这里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沉香，娘把的位子让给你，你可以挨着你舅舅了。”
看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甚至未来儿媳都对杨戬喜爱备至，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刘彦昌再度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