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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棫朴园的一月一试、常作八股，菁莪园的考试并不算多。可犹是如此，总觉得未过几日便到了季考之时。帖括是有的，不过要填的是《御定内则衍义》第一卷。于是一大早，摭英堂中皆是默诵这本书的，走在路上也多喃喃自语，不消细听也知在默念。】
【 一时觉得头晕目眩，顺势扶了廊柱叹气 】：这第一卷有六千余字，读的时候不觉得难，要默出来，怕是真要了命了。

【 晨起时，看了好大一会儿书，仿佛书中的内容已全数记在脑海里，一个字都不曾落下。可随着用了早膳，坐上马车，到了书舍……这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脑海中一个字也不再有了。 】
：唉……早晨我还背了这些的，可我用了早膳后，竟然一句都记不住了。
【 两眼发黑，不知所措。 】
：难道，这内容被我吃进肚子里去了？

【 本来是焦头烂额，听到身旁一个比我还不走运的，真是也不好意思着急了。反而是被云现逗笑，不知她怎么宝里宝气的。】
：要是吃进肚子里就能记得才好呢，我就把这六千字吃下去了。
【 这六千余字各个都是孝女节妇的事例，人名同事迹对不上，着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我也是这般好不容易背了后头的，一合上书反而把名姓给忘了。】
：你这会儿背到哪里啦？

【 早晨看的书，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现在再看几遍，也是能记住一些的。可我看书的速度向来慢，一本书旁人三五天能看个大概，而我三五天也只能看个三五页。 】
：背到……什么来着？
【 把书一合，头脑发懵，双眼楞楞地。 】
：马……马什么？
【 疑问刚落下，叹息又紧接着。 】
：背了这些，有什么用？

【 听到马，大约就是里头的一个案例了。自己虽不能全部背诵下来，大意还是知晓的。同她在阑干边坐下，倚着廊柱背给她听。】：唐代的和政公主，下嫁于柳潭。安禄山攻陷长安时，所有人都出逃。和政公主遇到了才孀居的姐姐宁国公主。于是她抛弃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夺过柳潭的马让姐姐骑，自己则和柳潭跟在后面步行，如此一日百里。后来柳潭打水砍柴，她亲自动手做饭，如此奉养姐姐。
【 讲完之后，却是难得愣怔，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方缓缓道一句】：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可能当遇到如此的情形，心中便会有答案了吧。【但心底分明又是模糊不清的】但譬如这个例子，我……【重重叹一口气】我觉得有些像郭巨埋儿了，心里不痛快得紧。

【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看到哪里了，如她所言，这些事情仔细想来，心里确实不够痛快，以至于让我不停的怀疑，学习这些究竟有什么作用？ 】
【 怀疑、揣测、不解，所有的想法都在我心中。 】
：愚孝总不可取，明明有更多的方法可以去做……唉，实在是可怜极了。
【 虽然我们并不处于这样的生活中，也想象不到当时的情况如何，可芸芸众生，都是鲜活的生命。 】

【 虽说心里不痛快，心里又忍不住开脱，譬如和政主与宁国主少年姐妹情深，又因和政主高风亮节，故而会舍子相救。不过想了想，那又了无意思——我看云现，她是比我还纠结的模样。故而我们背不下来，只因内心无法对某些事例全然理解。】
：大抵那就是战乱吧，天潢贵胄都朝不保夕，更何况是女人……现在倒还好，天下太平，许多年未起争战，我们便不必遭受颠沛流离之苦。这《内则衍义》，当个故事看过去也就罢了。
【 话虽如此，可我知晓，这才是第一卷呢，后头卷卷都是这样的事，非要镇住人似的，喘也喘不过气来了。蹙着眉心，依旧没有舒展的意头。】

【 此时，我十分想问问她，如果现在破罐子破摔还能不能来得及。可我忍住了，又翻了翻书，大抵是背不完的了，即使背完了，还有接下来的内容在后面等着我。 】
：唉……想回家，不想参加季考。
【 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
：一想到后面还有许多让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就愈发的不想看下去了。
【 眉一皱，又把书合上，嘴巴里念念有词，皆是刚刚看过的内容。 】
：唉，脑子里嗡嗡作响，总觉得季考要完了……

【 要说菁莪园里，重点学习的还是女四书。即便是对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更为偏爱，在这一门课上过不去，便好似缺了点贤良婉顺的名声。不过这些人言所谓，我向来是不在乎的。而云现身为宗室格格，更是没人敢当面指指点点了。斜斜支了颐，瞧她】
：哎，先应付过去再说罢。若是这几日来不及复习，后面几科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 揉了揉眉心，想到前几天还落了一幅牡丹图的刺绣，愈发心觉时日不够。那可都是苦功夫，不似背书一般还能押一押题的。】：一会儿我们再去问问师姐，往常爱抽默的都是哪一段吧？

【 现在想来，从前在家中的生活，虽然闲散，可却不会因为背不完书而苦恼。即使有先生上门教学，也真不会在这上面去为难我。 】
【 可她说的有理，拖得了一门，过后还有好些东西等着我们。还不如老老实实抓紧把这一节背完，才能复习其它的内容。 】
：唉，说的是，我们一会儿便去问问吧。
【 从入了学，我这叹息声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如此想完，还是低着头继续看书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