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艾特原作者@维C小姐耶

三楼献给奋战在肺疫一线的医护人员

一、
“先生您好，由于近日新型病毒肆虐，我们为您准备了口罩，请即刻佩戴，并配合我们测量体温，检查通过后方可入院。”
黑发微卷的男子将一只手从西裤口袋里抽出，修长硬节的两指老练地夹住轻叼于嘴的香烟，恋恋不舍地脱口后，他叹出一圈云雾。
面前“全副武装”的护士拧了拧浅色的细眉，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捏过男人指间的半截烟，在一旁的烟蒂收集器上摁灭，而后毫不犹豫地弹进入口。
护士只露一双眼睛，竟是异国的蓝瞳，稍显倦色却仍保持着职业素养的光泽，她看向病人，目光中含着半分尊重与半分疏离。
“先生，在室内，墨镜便不必再戴了吧。”
“抱歉，坏习惯。”
言罢，男人伸手取下墨镜，随意地折入口袋。
护士让男人就座，并递给他一只防疫口罩，然后转身去隔间准备体温计。
十二月最后几日，阴雨连绵，医院的显示屏
上循环播放着新型冠状病毒的新闻，女主播冗平的官调混着雨声，有叫人昏昏欲睡的功效。
如果不是病毒闹得人心惶惶，一点小小的身体不适，怎至于让上级强制他来医院检查。年终的工作还剩一大堆，想起来就太阳穴发胀。
男人思绪渺远着，缓缓沉下了眼帘。

二、
朱蒂并没有料到，自己帮好友顶班的第一天，就接待了一个警察。
一个坐下便睡着的警察。
美国有EOD（排爆组），她曾接触过，可她觉得这个日本警察的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双与爆炸物长期打交道的手都要完美，连薄茧都生得恰到好处。
他身上很淡很淡的硝味，即使缠绕着其他气味因子，也被朱蒂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是与弹药器械朝夕相处而不曾殆尽的，暗示了他非比寻常的职业。
更重要的一点，当朱蒂不加一辞夺他烟时，他没有表现得诧异、愠怒、或是破口大骂，反而用一种平静而审视的眼光，将朱蒂打量得丝丝入扣，像穿越复杂纠缠的线路，直通内核。
她猜他是警察，也许隶属于爆炸物处理组——千千万万职业之间，警察的气质总是无与伦比。
朱蒂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甚是轻柔地推了推男人的臂膀，她唤道——隔着口罩的声音听起来如梦似幻。
“先生，醒醒，我们该测体温了。”

三、
松田阵平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与警校好友们的相聚时光……
然而，梦境有多甜美，现实就有多伤人——曾经休戚与共的大家早已各奔东西，有人消失，也有人死亡。
彼时，距离萩原研二殉职已逾一年有余。
“先生，先生？”
松田阵平皱紧了眉，不甚失落地转醒。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护士，高挑、纤细的身材在厚重的防护服下仍隐隐有形，他突然觉得她仿佛刚从他的梦境中来，她周身萦绕着令人舒适的气息，悄悄缓解了他沉重难言的心情。
“对不起，您开始吧。”
护士闻言凑近了些，将电子体温计举至松田阵平眉心稍上的位置，因为尽力控制着机器与皮肤间的距离，她的手腕有些轻抖。
松田阵平倒是身板如山，纹丝不动，见她略显紧张的模样，他微微咧开一笑。
护士按下按钮，体温计开始工作。测量的那几秒钟，松田阵平瞅着护士穿的特殊医服，没有寻到透露她信息的名牌。
“日语说得不错啊……”
他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在护士的手下氲开，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刚要收回体温计的手猛颤了一下。
“38.7℃”
护士将体温计上的显示屏正对向松田阵平。
“你发烧了。”
他笑起来，为她方才一刹的慌张。

三、
松田阵平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与警校好友们的相聚时光……
然而，梦境有多甜美，现实就有多伤人——曾经休戚与共的大家早已各奔东西，有人消失，也有人死亡。
彼时，距离萩原研二殉职已逾一年有余。
“先生，先生？”
松田阵平皱紧了眉，不甚失落地转醒。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护士，高挑、纤细的身材在厚重的防护服下仍隐隐有形，他突然觉得她仿佛刚从他的梦境中来，她周身萦绕着令人舒适的气息，悄悄缓解了他沉重难言的心情。
“对不起，您开始吧。”
护士闻言凑近了些，将电子体温计举至松田阵平眉心稍上的位置，因为尽力控制着机器与皮肤间的距离，她的手腕有些轻抖。
松田阵平倒是身板如山，纹丝不动，见她略显紧张的模样，他微微咧开一笑。
护士按下按钮，体温计开始工作。测量的那几秒钟，松田阵平瞅着护士穿的特殊医服，没有寻到透露她信息的名牌。
“日语说得不错啊……”
他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在护士的手下氲开，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刚要收回体温计的手猛颤了一下。
“38.7℃”
护士将体温计上的显示屏正对向松田阵平。
“你发烧了。”
他笑起来，为她方才一刹的慌张。

四、
松田阵平终是得知了那名护士的姓名。他听见她的同事匆匆赶来时唤她“朱蒂”。
他望着她离开他去接待下一位病人的身影，回过神来，迎接他的便是天旋地转的检查。
姓名：松田阵平
性别：男
年龄：23岁
……
诊断：非感染性发热
松田阵平靠在病床上，胳膊叠在脑后，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护士。他听见她念到他的诊断结果，比他还显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一点担心。如果现在病倒了，刻不容缓的工作该怎么办，研二逝世的仇又该等谁去报呢……
可是，当他瞧见那双冰蓝的眼，透着同情与关怀的光，温温柔柔地流向他时，他从心底生出无畏的力量。
“朱蒂。”
“嗯？”
朱蒂吃了一惊，一直停留在病历上的目光投向松田阵平，里面装满了不解与警惕。
“疫情这么严重，为什么来这里？”
朱蒂在心里反应了一阵，了然似的在口罩下笑了一下。这男人果然不简单，几眼就将她看个半穿。
“朋友是这里的护士，最近累倒了，疫情爆发时期医院急缺人手，我以前通过了ISPN（国际护士执业水平考试），她便拜托我来帮忙。”
当年出于FBI的工作需要去考了证，没想到竟然在异国他乡派上了用场。
“不是第一次来日本？”
“第一次。日语是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日本同学教我的。”
末了，朱蒂怕他再追问，又补上一句：
“准备来这里找份工作，做个英文教师之类的。”
松田阵平突然咳嗽起来，他坐起身，朱蒂快速上前将床边的白开水递给他，然后坐在床沿，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竟然不当护士？”
见他平复下来，朱蒂重新站起，准备离去。
“我有其他想做的事，护士是一份神圣的职业，我没法对它百分之百负责。”
朱蒂交代了几句医嘱，便要去执行下一项任务。临走前，她扯下半截口罩，露出一个狡黠而明媚的笑容，报复似的回敬松田阵平道：
“好好养病，松田警官。人民需要你们。”
」
- - - - - - - - - - - - - - -

五、
松田阵平住院的这几日，巧合一般几乎都是朱蒂在照料。
他有时会在她难得有空的间隙与她攀谈，有时只是静静地观察她为他换药、输液，有时会在极度难受的时候享受她亲自喂他喝水，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拉她与他同赏冬雪。
朱蒂默默地满足着他的一切需求，从身到心，从始至终。
也许，在她心里，从他第一次叫她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被划入到特殊对待的那一栏中去了。
“朱蒂，你几时要走？”
松田阵平出声之时，朱蒂正在专注地替换他的输液瓶。
“嗯…待会再帮你量一下体温就去忙别人啦。”
“不，我是问你，几时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朱蒂愣了一下，停了手中的活，踌躇片刻，又动作起来，堪堪开口道：
“过完年吧。”
松田阵平便抿着唇不再说话。
朱蒂走上前为他测量体温的时候，他倏地站起身，不扎点滴的那只手微微使力，将病床的隔帘拉了个严实。
他抽走她手中的体温计，扔到被单上。他执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胸膛。
强劲有力的心跳击出的节奏却杂乱无章。
“咚咚、咚咚咚……”
朱蒂的脸红了个透。
松田阵平眼角微微发红，嘴唇是病中缺水的苍白与干涩，但紧握女人细腕的大手，却有身为特警不差分毫的力度。
他单手将她拥入了怀抱。
“护士，我病重了。心律不齐，呼吸困难。可以请你留下来，治愈我吗？”
窗外白雪漫天，他们在这偷来的时空里，不啻依靠，交心以报。

六、
病毒还在蔓延，感染的病患越来越多，所有医护人员都在医疗第一线夜以继日地奋战，这场战役一直持续到新年的钟声到来。
刚刚过了零点，一向紧张忙碌的医院此刻也沉浸在美妙的新年气氛之中，人们的脸上挂起了疲惫而欣慰的笑容，与身边陪伴自己的家人、朋友、战友互道着来年的祝福。
朱蒂找到松田阵平的时候，他披着大衣，在寂寥无人的天台上抽烟。
此时朱蒂已换上她的便装，取下了因工作方便而佩戴的隐形眼镜，重新架起令她安心的金属细框，抹了口红，套着过膝的长筒靴，她一步步朝松田阵平走去。
她站到他面前，眼神沉下几分盯着他，他也抬头望她，只是不说话。
冬夜的风凛冽无比，从他们胶着的目光间刺过的时候，摩擦出呼呼的声响。
朱蒂摊开躺在臂弯间的棉衣，一手夺下他嘴里的香烟含到自己嘴里，下一刻便将温暖的衣物从正面裹上了他精瘦而泛着寒意的躯体。
她拥住他，严丝合缝，想把自己的热量尽数传递给他。
“想死吗，这么冷跑到这来。”
恶狠狠的语气飘到松田阵平耳里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他伸手掐掉朱蒂的烟，烟蒂上印着浅浅的唇痕，暧昧无限。
唇瓣简直柔软得不可思议，松田阵平迷恋地吮着朱蒂的红唇，耐着性子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唇形，火热的舌终是忍不住一举钻入了女人甜蜜的小口，勾着她的香舌极尽满心溢出的爱意。
“唔……”
这一刻，他真的想不明白了，她究竟是治愈他的药，还是夺走他生命的毒呢。
松田阵平将棉衣推到朱蒂身上，埋头吻上了她裸露的脖颈。颤抖的唇与冰凉脆弱的皮肤，他想温暖她、取悦她、占有她，他想完成他们彼此间未曾宣之于口的拯救。
“嗯…阵平……”
朱蒂双目迷离，颈间传来的点点酥麻惹她嘤咛出声。她抱着松田阵平的头，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他的头发，好似抓住即将告别的幸福。
若是一片汪洋，他们便相依为命，也甘心沉溺。
朱蒂终于等来了那片湿润，等来了他不敢轻易发泄的感情。
她终究要走。
她终究给不起他渴望的治愈。
她终将负他。
新年之夜，举城明亮，可这万家灯火与她何干？
她只愿伏在她肩上小声哭泣的男人，永世平安。
朱蒂捧起松田阵平的脸，回吻了他。
眼泪映着烟火之色，无声滑落。

七、
多年后，他将遇到和她相像的女子，在他生命的最后几秒对她告白。
多年后，她将与他仅剩的那位好友，在命运的安排下共同除恶扬善。
多年后，他将为了她曾说过的那句“人民需要你们”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守护她一生热爱的正义。
多年后，她去他沉睡的地方看望他，她将轻轻拂去他姓名上落下的尘埃，然后贴着他的相片对他说：
“阿阵，你等我。”
“这次，我一定治愈你。”

end

可能有点乱，抱歉了各位

好看诶！

顶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