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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藤】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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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壶更衣镇楼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1楼2020-03-15 18:52回复
      “春天固然可爱,只是……少了些情味罢了。”
      帘后的女御沉吟片刻,略略吐出几个字,又自续道:“古歌有这样的句子‘秋夜相思特地深’,大概是由于秋夜霜繁露重,却在破晓时尽数幻灭,让人想起如同草上露、竹上霜一样的无常之世,因而百感交集;而我的母亲……”
      她的声音已经发颤,有些难以抑制的情感即将淹没她。那位女御很聪明,闭口不言,生怕在我面前失态,只是微弱地叹了一口气。
      我有些深思恍惚,同样的问题,似乎还有谁也这样答过我。
      她的声音很像她母亲,那时也是秋日,在空寂的野宫,那位妃子竭力抑情,不欲教我知道,可接过杨桐折枝的那一刹的吸鼻声,竟与这女御如出一辙。
      “回想当年,只因我耽好风流,有了许多不应有的恋情,其中有两位,我思及尤为痛苦,只因她们至死不愿谅解我。其一便是你家已故的母夫人。她最后都只当我是那‘濡袖’的‘山井水’呢。”
      另一人是谁,我不再谈,又转而说起了春秋之辩。
      另一人便是藤壶院的那位皇后。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逝了,一点记忆也不曾在我心中留下。我只能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我母亲的形象。
      从我记事起,父皇就会凝视着唐土舶来的长恨歌屏风,吟着聱牙的汉诗,“鸳鸯瓦冷霜华重……”,他一面吟,一面以手轻抚画中的唐玄宗与杨贵妃。殿内的灯光摇曳,有些晃眼,父皇的脸掩盖在不清晰的昏黄中,看不分明。
      侍女们都说我和我母亲一样美。
      “源氏君这样美丽,不仅是前世积德,也因为已故桐壶更衣是绝代佳人啊。”我的一个乳母曾这么说。
      母亲……那位我全无记忆的桐壶更衣,那位父皇口中娇软温柔、侍女口中薄命羸弱的女人,到底该是怎样的“容貌似舅”、“气调如兄”?
      在我九岁那年的一天,父皇按例召我赴清凉殿,在经过藤壶院时,风掀起了垂下的帘子,里面端坐着一个高贵的少女,和其他妃嫔不一样,无心无思,七尺长发光可鉴人,黛青色的发尾整齐地垂坠。她的单衣雪白,外罩蔷薇色面苏芳色里子的小袿,袖口又隐隐约约伸出一截棣棠色来。面色粉白,能透出血色,那种滚烫的东西和干冷的空气只隔一层欲破损的细嫩肌肤,教人心生怜意。嘴唇鲜润,一翕一动,在说着什么,连着眉宇也像绵延的山那样弯起来了。
      她看见我时,脸上有了红色,连忙抓来一把桧扇遮面,绢布上绘着花房长垂的藤。
      眼前的水池有几只白鸟忽然惊飞,很快湮没在一片白茫茫中了,我感到自己随着它们翅膀的鼓动,赤裸裸地漂浮起来,沉浸在一种梦幻飘渺的世界中。
      她是谁呢?那位藤壶院的美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父皇的新女御。人们都说,她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在那天之前,我一直处在混沌中,好像初生的婴孩,意识还都是萎缩的。那天之后,我才真实地活着了。
      后来,侍女们经常在私下里说:“那位藤壶女御,和光华君真像一对母子啊。”
      “可藤壶女御也很很年轻,倒更像是姊弟呢。”
      她有了个称呼昭阳妃子。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她身上伴着热和光。
      本是一成不变的太阳,却让我感到美丽。大概是对于耀眼而明媚的事物,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这可耻的恋爱之心究竟何时兴起,我也很难说清,只是,当我意识到时,已经病入膏肓,难以抑制了。毒素侵蚀我的心脏,每一根血管都要膨胀炸裂开。陆奥纸上写满了恋歌,有古人的,有我自己的,现在它已经蔓延我的全身,一团团热烈而又痛苦的,不可名状的东西。
      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光华公子”,遇到那位真正如太阳般璀璨的妃子后,我就成了光下深邃的阴影,龌蹉与不堪被照得清清楚楚,再不敢见人。
      “女御,您最喜欢什么季节呢?”
      熏炉中的梅花香在室中悠悠化开,一扇纸隔门的距离,外面有透明的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像琵琶声破碎,也像璧玉龟裂。
      “春。”她一愣,眼皮跳了跳,左手伸出一根玉指推了推下巴,因为灯火,那手指闪着光亮;嘴抿着,我生怕这美丽的花瓣上滴出露水。她显然被莫名的问题惊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最爱春日。因为,在三月拉开格子窗,空气中全都是樱花的馥郁。樱花的花瓣临风飘落,像生命一样。”像生命一样,脆弱易逝,刹那的花期还未来得及绚烂就永恒沉寂下去。
      那个时候,樱花花期刚好快要到了。
      她的这话被我一直记住。我每天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庭中的樱花。
      稍稍有些粉红的花蕾可爱地挂在枝头,在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夜悄然绽放了,我那一夜辗转反侧,仍是无法入眠。
      明天,她会很开心的吧?脸上会浮现淡淡的笑容,会摸着我的头说“源氏君真是好孩子。”
      一夜无眠。
      翌日,我用最爱的那个秘色瓷瓶盛了一折花枝,冰凉的触感渗入手心,却让我想起那位女御玉一样面容。
      就是这样一个美人,声音像宇治川那般清澈,口中总吟着春天的古歌,衣物爱穿染成早春凝上冰雪的梅花的颜色的,居家着的小袿常刺绣上团菊。
      女御接过我的花瓶,好像说了什么,都业已被风吹散,我的眼中渐渐只能看到她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3-15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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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御接过我的花瓶,好像说了什么,都业已被风吹散,我的眼中渐渐只能看到她的露在小袖外的,像明月浮在积雪上那样,干净的脖颈。
        岸上花的露珠滴入琵琶湖,海与天的界限,月亮沉溺,整个海都渲成了月亮的颜色,连浪也温柔起来。
        可是慢慢地,我的耳边只剩下水声,海水灌入我的鼻腔,我拼命向光游,却只剩下脱力的躯壳在随着海波下沉;想说些什么,却被谁掐住了喉咙,只吞到了海水,海水把我的身体当成了一个新容器,肆意地从我的七窍入侵,我腐朽的皮肤破开,生长出倒映着彩虹的贝壳。四周的景象逐渐扭曲成色彩。
        “源氏君,源氏君?”那是谁的声音呢?我却不想再细思了,阖上眼睛。
        当我醒来时,却看见眼眶红了,眼睛有些肿的藤壶女御。
        “为什么?”她的语气有些往常从没有过的愠怒。
        “什么……?”我有些心虚,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为什么要一夜不睡,等花开?”
        她在担心我,她那样慌张,是为了我。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去探她广袖之下的手,她的手像冬天结冰的湖面,我握住她的指尖,度送着暖意。
        “因为您说过,您喜欢春天。我想把春天折给您看。那样,您一定会开心的。我想让您开心,想看到您的笑容。我年纪太小了,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为您做,至少一朵花还是摘得的。”
        “今夜,我想留在这一宿,就看在我昏迷虚弱的份上,请不要拒绝我啊。”
        她面色一变,挣开我的手,背对着我,“你该回去了,不可以再待在这里。”
        “你一年之后,就要元服了,不可以再像小孩子那样随意出入宫闱。”她忽然换了严厉的口吻。
        “可是……可是我喜欢和你一起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狼狈地哭起来。
        我自出生以来,除了那个弘徽殿女御,没有人不喜欢我,“光华公子”的称呼、帝王的盛宠、后妃的爱怜,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可是我的幸福,却只是三月时一折初开的、还沾了雨水的樱花。
        元服那日,隔着御帘,我请求她再见一面。
        “源氏君已经是大人了啊。”她在帘后轻轻地笑,“你不和我道别吗?”
        我好像看见太阳的光芒湮灭了。
        “道不出口……”
        有什么,穿过我散落的几丝头发,凉得彻骨。
        是倒春寒时的一阵风。
      自那以后,我很少见到她。
        我娶妻了,是左大臣家的葵姬。
        岳丈对我视如己出,我也与我妻子的兄长,任头中将的人,成为了好友。
        可是我的妻子一直对我爱搭不理,我试过多次与她交流,却都未果。
        和那位女御,从来不会这样,我和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还未来得及开始的朦胧情愫,像三月格子窗外零落的樱花那样幻灭了。
        也不知是哪天,我并不想在六条妃子家宿夜,也不想去三条院葵姬那里。我的自邸二条院无甚趣味……
        我奔马驱驰,向皇宫方向赶去。
        那位王命妇替我暗中牵引,我不久就来到藤壶院。
        帘内衣衫窸窣,两三道灯火透过御帘洒落。
        我的影子倒映在帘上。
        “是谁?”她试探着问,我没有回答。
        她膝行向前,撩开御帘,我拉住了她的手,闯入室内。
        她瞪大眼睛,想推开我,无奈力气薄弱,口内满是惊魂未定的细吟。
        “女御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礼,实在是难于抑情。我每天都被与你有关的忧虑与悲伤缠住。现在的我,只想要无休无止占有您。”
        “使不得……”她的眼中盛满了哀戚,似是要落下泪来。
        素色的外衣被褪下铺在身下,轻软的织物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起了一道一道皴皱,像极了她微颦时的眉头。长发散开,丝缕纠缠不分,
        “让您知道我这个人还活在世上,真是抱歉。”
        她抬起手,浅缥色的袖子垂下,显出里面的那层浅葱色的单衣。她抚摸着我的眉眼,像是在欣赏一件画作。
        “你长大了。”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看我,泪像小溪那样流淌。她的眼睛是泉眼吗?
        她的身体被灯照得有些透明,我忽然有一种失真,感觉我的怀抱中并非实体,毫无生机,随时都会破碎消逝,变成粉尘随风散去,落到不知道哪里。
        恋慕之心燃成了火,将我们的束缚化为灰烬。我的胸口砰砰直跳。我尽量贴近她,贪婪地闻着她身体残留的熏衣香。
        我亲吻她的眼睛,我们身体流出的血融汇到一处,我心脏中的花疯狂滋长,伸出枝叶,和她的缠绕不休。
        宅邸摇摇欲坠,困在囚笼中的野兽惊恐地低吟,它们罪孽深重,去哪里都不会有西天世界的极乐净土。那就在这焦灼的房子中,换取一夜的欢愉。
        我们的瞳孔倒映出彼此的模样,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的爱在不停撞击着肉体,这不伦之恋现在填满我的身体,我成了垃圾堆,释放恶臭。我们就在这一天,一起腐烂、一起消化、一起死亡,我们都是冰下的骸骨,被人践踏。
        “爱你爱得这样热烈的我,一定会被世人嫌恶憎恨的。”
        我抚上她的脸,缓缓勾勒出轮廓。
        她裹上衣物,现在她成了冰原上那寒冷的太阳,已经被我染污了。可是还不够,我想杀死自己,血液溅入她的子宫,在我停止心跳的那一刻,她的子宫也会以这罪恶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3-15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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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裹上衣物,现在她成了冰原上那寒冷的太阳,已经被我染污了。可是还不够,我想杀死自己,血液溅入她的子宫,在我停止心跳的那一刻,她的子宫也会以这罪恶的血为养料,迸发出新生。
          她用嘶哑的嗓子说,
          “要是能在这时候死掉就好了。”
          灯灭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3-15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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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根据千年纪剧情改写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3-30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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