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似乎来得晚了一些，春风的末梢还赖在五月初的空气里，偶尔猛地一阵，身旁的行人好像还缩了一下光洁的脖颈。阳光倒是不偏不倚地打在街道旁的琼花之上，光影斑驳，不安分地在人们身上和脸颊上移动。朝前走两步，肩膀蹭到低处的花枝，小小的花瓣略过行人肩膀，好似留下一个白色的吻痕。
瑟蕾娜转到这所学校快一个月了，虽说同学们大都友善亲和，但也许是还没有完全适应崭新的环境，瑟蕾娜依旧是独身一人。
一个人吃饭，自习，回家，偶尔看到身旁经过的成群结队的同学，女孩们携着手兴奋讨论着车站前又新开了一家冷饮店，便利店里新增了桃子味的汽水。不知道女孩们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经过之时留下各种各样的香味在风里打转，弄得瑟蕾娜晕头转向的。
午餐时间，瑟蕾娜看着面前的便当，今天的便当依旧是八分熟的鸡蛋，牛蒡丝，鱼松，青豆。
唉。生活依旧一成不变，就连午餐便当，都遵循着没有惊喜的规则。
对瑟蕾娜来说，生活就如她的性格一样，平淡如水，不会有石块激起千层浪花，甚至涟漪，都是那么少见。
而有涟漪的时间，其中一天属于5号。
“瑟蕾娜，你的信。”班长把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瑟蕾娜。
“谢谢。”瑟蕾娜站起来，双手接过信，微笑着朝班长道谢。
每个月的五号，瑟蕾娜都会收到一封来自Z城的信。收到信，瑟蕾娜没有忙着拆开，照例打量着信封。
每一次的信封都不一样，这一次是白色的底，上面印着几朵金色的栀子花。鼻间突然嗅到一阵清甜，像是车站前便利店卖的白桃汽水的味道。香气若有若无，好似在瑟蕾娜的鼻尖打转逗着她捉迷藏。瑟蕾娜贪婪地嗅了好几口，然后打开信封，想看看这香气从何而来。
瑟蕾娜拆开信，依旧纯白色的信纸，蓝色的钢笔字迹。
信上面说到，今年天气升温太晚，连带着白玉兰的开花时间都往后延迟，z城的白玉兰开得更晚，但此时也已经是发黄落了满地。
然后依旧是一些日常的分享和关心 这些日常和关心瑟蕾娜已经读过很多遍，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她看到信上说学校里的迎新晚会，老师和同学让他在开幕式上演奏了钢琴。
“虽然练习钢琴已经很多年，但当我坐在舞台上时，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门外汉来充数的。”
瑟蕾娜不禁笑出声。
写信的人说z城的白玉兰大片大片地盛开，不知道x城有没有这样的好景。所以想把这样的景色一起同她分享。信封里放着几张白玉兰的照片，瑟蕾娜看着那片白色的花海，鼻尖又嗅到了那阵清甜，她接着往下读，想知道这香味的来源。
原来是已经发黄的花瓣。
“瑟蕾娜，等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花瓣一定已经泛黄，但白玉兰的香味好像不会随着花瓣蔫坏消失。我一直觉得白玉兰是z城初春的味道，今年忙不迭就要变成夏天的味道。可是我觉得，夏天的味道应该是西瓜，雪糕，柠檬，白桃汽水。不知道你怎么看x城的夏天呢，期待你的回信。小智。”
小智。
瑟蕾娜摸着白色信纸上的那个名字，欣喜，雀跃，还有甜蜜一齐涌上心头。周身的同学成群结队在谈论着各种换题，她独自一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欢喜，这感觉就像夏天被惩罚喝酸柠檬汁，一口下去，却是甜甜清凉的柠檬汽水。
小智是她的笔友，在隔壁的z城读高中，俩人从初中起就一直保持着书信的来往，每月五号，瑟蕾娜都会收到小智寄来的信。
俩人的通信到现在也有五年了，除了小智在初二的时候给她寄过一张照片，三年来他们没有再给对方寄过自己的照片。小智的字越写越好，看着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瑟蕾娜经常幻想，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瑟蕾娜总会在脑海里幻想出一个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有着黑色的，亮亮的双眸，他是年少热血的，有正义感的，他会养一只短腿猫，有时也会有一些自负骄傲，会幼稚地耍小孩子脾气。
他不完美，说不定缺点很多，但瑟蕾娜总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
至少，在她的世界里是最好的。
每次收到小智的信时，瑟蕾娜似乎能看到信纸上倒映着的小智的脸，那个模样，和她想象里最好的少年，一模一样。
瑟蕾娜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放进信封里，然后把枯萎的几瓣白玉兰夹在课本里，思考着给小智的回信。
下午的课结束了，瑟蕾娜独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便利店的时候，瑟蕾娜想起早上出门时，妈妈嘱咐她买些大麦茶和牙膏回家。瑟蕾娜下了电车，来到离家最近的超市。
超市的货架上，新鲜的草莓整齐地排放，看着一个个鲜红的草莓，瑟蕾娜突然想起小智的信，小智说，他说夏天的味道，是西瓜，雪糕，和白桃汽水，他还说，x城的夏天是什么样的。
看着这一个个新鲜的草莓，瑟蕾娜突然觉得，夏天的其中一个味道是草莓。
粉色的草莓冰，草莓汽水，草莓冰淇淋，又或者是女生头上的草莓发卡，夏季庙会里的草莓浴衣，草莓吊带裙。

“我回来了。”瑟蕾娜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弯腰换鞋。
厨房里，妈妈正在准备晚餐，瑟蕾娜提起购物袋走向厨房，把大麦茶放进冰箱里，背对着妈妈，然后说：“今天的晚餐不会还是咖喱吧。”
“啊你怎么知道。”
“已经连着吃了一个星期咖喱了。妈妈就不能偶尔做做别的菜吗。”瑟蕾娜一边说着，一边将保鲜盒里的草莓倒入水池，一颗颗清洗。
“我每天上班这么忙，都快累死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那些复杂的菜色啊。”
听见妈妈的话，瑟蕾娜不再说话，将一部分洗净的草莓放进透明的玻璃碗，剩下的放在白色瓷盘里，端着玻璃碗准备回房间。
“啊呀瑟蕾娜你买了草莓啊，今年夏天来得晚没想到草莓还能按时上市啊，你买的这个挺新鲜的啊…”
“妈，你的我洗好了，我先回房间写作业。”
“好好好，去吧，一会吃饭我叫你。”
回到房间，瑟蕾娜拧开书桌上的台灯，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信纸，准备给小智回信。
瑟蕾娜的信纸是浅浅的薄荷绿色。
这颜色…很符合夏天呢。瑟蕾娜不禁想到。
铺平信纸，瑟蕾娜开始给小智回信。
她和小智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学校里举办的用书信沟通交流的活动，仅12岁的她不知道如何和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交流，看着身边的同学们都在纸上奋笔疾书，瑟蕾娜咬着笔头不知如何下笔。
最后，瑟蕾娜只在信纸上写了一段话：
He was my North，my South，my East，my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 my midnight, my talk, 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would last forever: I was wrong.
他曾是我的北，我的南，我的东，我的西.。
我的工作周，我的星期天。
我的午时，我的夜半，我的话语，我的颂歌。
我曾经满心以为爱会永垂不朽：却大错特错。
十二岁的瑟蕾娜并不能很好理解这段话的意思，她仅仅是觉得这句带有东南西北的英文短诗，不知为何让她莫名喜欢。
她不知道工作周星期天，午时夜半，话语颂歌为何与东南西北一起出现，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意象之后，是以为爱会永垂不朽，却大错特错。
可是这是十二岁的瑟蕾娜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字句，她把这纯粹的喜欢写在白色的信笺纸上，寄到z城，寄给一个不知名的人。
后来，同学们有的收到回信，也有的没有收到回信，瑟蕾娜也迟迟没有收到回信。就在这件事即将淡忘在脑海里的时候，瑟蕾娜突然收到了回信。
白色的信纸上，是蓝色钢笔书写的漂亮的花笔道，上面写着四行英文：
The stars are not wanted now; put out every one,
Pack up the moon and dismantle the sun,
Pour away the oc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nothing now can ever come to any good.
不需要星星了，熄灭每一粒光
把月亮收进包里吧，拆掉太阳
倒尽大海的水，砍光森林的树
因为这一切，不再有任何用处
是奥登的《葬礼蓝调》。虽然是悼词，但很少有英文诗这么动人，我也很喜欢。
————松本智
这四句话瑟蕾娜只在报纸上看过，原以为自己这么无厘头的信一定是石沉大海，她没想到会有回信，也没想到这四句话竟然出自一首悼词。
这样用心的回复让小瑟蕾娜的心情好了一整天，她琢磨着给这个叫松本智的人再回一封信。
十二岁的瑟蕾娜拥有最简单的快乐，仅仅是因为一封简单的回信，都能让她惦记着一天。
她想把这份简单的快乐延续下去，她想知道这个叫松本智的是怎么样的人。
后来，他知道这个叫松本智的男孩和她一样大，他喜欢吃寿司和味增汤，他准备在Z城读了高中之后，考去w城，读w大。
对他的称呼，也从松本，变成小智。聊的话题，从学习，到生活里的小事，再到彼此青春期的烦恼和喜悦。
五年了，他们无话不谈，但也从没见过面。
有时瑟蕾娜会突然想，信纸对面的男孩，会不会根本不像信上呈现出来的一样温柔，耐心，他会不会只是用文字把自己包装起来。
或者，他会不会是一个不健全的人，或者他又是和自己一样，难以融入集体，一样孤僻。
但时间把顾虑和猜疑都渐渐冲淡，对于小智，瑟蕾娜更多地是信任，和期待。

展开信纸，瑟蕾娜开始给小智回信。
“好像能想象到你弹钢琴的样子，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呢，一定很好听吧。”
“白玉兰真的很香呢，我把它夹在书里做成书签。x城的樱花也谢得差不多了，但是每天上学的时候会经过一家花店，这些天花店里最漂亮的花我觉得是铃兰。”
“你说x城夏天的味道，我想应该是草莓。我觉得一切草莓味的东西都很好吃，草莓的饰品和衣服也很好看，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庙会上，吃草莓冰。”
瑟蕾娜把信装进信封里，厨房里传来妈妈叫吃饭的声音。瑟蕾娜坐在餐桌旁吃着已经有点厌恶的咖喱，一抬头看见水池边的白色瓷盘里仍放着鲜红的草莓。她突然觉得，在z城的小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过着不起波澜的生活。
但，他们，都会是彼此平淡生活里的，一抹炎夏薄荷绿，以及为数不多的期盼和了然于心的甜蜜。

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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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家屋外的麦子也该收割了，小村庄的村民们都集合起来一起收麦子，奶奶今天给我和爷爷准备的便当是烤秋刀鱼和核桃饭团。不知道为什么秋天我总是不爱吃水果，妈妈一直很头疼，我刚刚看到便当的袋子里还有一罐小西红柿，唉，午餐看来不会那么快乐了。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到爷爷家这边来了，小时候门前的黄桃树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昨天和奶奶一起摘了黄桃要做黄桃罐头，奶奶熬了一锅糖浆，我偷偷用筷子蘸了一点，味道很像小时候爸妈带我去旅行买的芝麻糖。x城的秋天还和以前一样吗，那天在杂志上看到x城的枫叶林都红了，突然让我想到了法国巴黎的香榭丽大道，很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期待你的回信，小智。”
10月5号，瑟蕾娜如期收到小智的来信，这一次的信封是橙红色的金桂。
小智的信封每一次都预示着当下的季节，初春的樱花，夏季的茉莉栀子花，秋日的金桂，早菊，冬天的早茶花和腊梅。这些花都在小智的信封上出现过，即使在两座不同的城，他们都在经历着别无二致的春夏秋冬。她没有错过z城的白玉兰花海，小智也没有把x城的夏季琼花落下。
x城的秋天来得要猛烈一些，入秋没多久，瑟蕾娜就换上了驼色的毛衣和红色的短裙，配上卡其色的贝雷帽和灰色的打底裤，走在x城的枫叶小道上，活脱脱的画中人。
小智在信上说，爷爷家的车站前有一棵金桂，今年的金桂开得格外茂盛，每次电车缓缓停下之时，车身都会擦到被压弯的树枝。下了电车，迎面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虽然他说桂花的香气混着女孩们的香水味让他有些不适，但瑟蕾娜还是无数次的在脑海中幻想过乡间阡陌的车站，以及那一棵被阳光眷顾之后闪闪发光的金桂树。
“啊？”瑟蕾娜看着落在她毛衣领口的枫叶，然后轻轻把它从领口上拿下来。昨天晚上x城下了一场雨，大量水蒸气仍停留在空气中，凝聚在枫叶上，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瑟蕾娜的领口留下了一片小小的水渍，刚刚拿枫叶的时候，指尖触碰到那片水渍，水珠凉凉的触感停留在毛衣上，仿佛是夏季吹过北部的温带季风，温暖，潮湿。
枫叶开始落了啊…瑟蕾娜看着静静躺在手中的枫叶，突然想到今天的信上，小智问她，x城的秋天是否还一如既往。
瑟蕾娜环顾这一片枫叶林，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吧。
这样的想法让她开始苦恼该如何给小智回信，该如何委婉地告诉他“x城的秋天还是那个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瑟蕾娜一直觉得秋季x城的晚霞格外好看，天空的大部分被金色侵占，光源的发散处晕染了几抹橙红色，和金色重叠，变成一束橘色的光打在河边的草地上，整片草地好像浑身浴火一般，在光影里跳着专属于秋季的舞曲。
瑟蕾娜回到家，整个房间一半是黑暗，一半被晚霞眷顾，墙上留下半个窗户的影子，对面的房间里亮起了电灯，和灯光一起传来的，还有食物的香气。啊，是鳗鱼饭。
妈妈传来简讯，晚餐会在外面吃，让瑟蕾娜自己解决。瑟蕾娜本想先给小智回信再准备晚餐，但是肚子发出了抗议，咕噜咕噜的声音叫嚣着需要好吃的食物。
瑟蕾娜拉开橱柜，打算煮一碗泡面。
嗯？这是什么？
瑟蕾娜看着已经积了一层灰的礼盒，然后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打开礼盒。
上面用中文写着桂花糕三个字，原来是中国的桂花糕。
这应该是妈妈带回来的吧。
确定没有过期之后，瑟蕾娜撕开了其中一个的包装，准备试试。
糕点的形状是花朵，表皮上又雕刻了几朵小花，中间是一个中国字，但瑟蕾娜并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
瑟蕾娜咬了第一口，里面是豆沙馅，瑟蕾娜不禁怀疑这桂花糕是不是真的加了很多桂花花瓣，吃起来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味道和学校门口的红豆鲷鱼烧很像，但比鲷鱼烧更甜，瑟蕾娜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
这桂花糕…该不会是用小智信里的那棵金桂的桂花做成的吧…
“嘭！”瑟蕾娜猛地一拍脑袋，想什么呢，这明明是中国的桂花糕。
小智？
吃了两块桂花糕，瑟蕾娜感觉没有那么饿了，回到房间，她准备先给小智回信。
瑟蕾娜拧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新的信纸，这一次的信纸是淡淡的金色，也是秋天的颜色。
自从瑟蕾娜发现小智的信封预示着当下的季节之后，每次换季，瑟蕾娜也会去文具店找寻相应的信纸，春天是浅浅的绿色，或是代表樱花的浅粉；刚刚过去的夏天是薄荷绿，这个秋天是金色，冬天是纯白色。
但不知是小智没有发现，还是像她一样，即使发现了信封的玄机，也都选择闭口不谈。
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换季的时候，瑟蕾娜收到不一样的信封，这些小失落和猜疑都会烟消云散。
瑟蕾娜给钢笔加了墨水，开始给小智回信。

“很多人一起收麦子，坐在田野里一起吃便当肯定也很有趣吧，真希望下次学校的实践课也能去乡间。”
“妈妈不做黄桃罐头，她经常都是买很多小西红柿回来做西红柿罐头，其实西红柿罐头还不错，下次你也可以试试。可是说真的，我现在也有些吃腻了西红柿罐头。有机会的话，很想试试小智奶奶做的黄桃罐头，一定比妈妈做的西红柿罐头好吃。”
“x城的秋天，好像变化不大。可是我觉得秋季x城的晚霞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要是晚霞降临的时候刚好在枫叶林小道上，那应该是x城最美的秋景了。我今天在家里发现了一盒来自中国的桂花糕，我竟然想这是不是用你说的那棵金桂树上的桂花做的，你可别笑我啊，我很想看看那棵金桂树，要是以后有机会去那最好不过了。”
“今年的秋天，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来得更早了。我已经穿上了毛衣，估计过些天就会戴围巾了吧。”
“枫叶正是最红的时候，可是已经开始落叶了，今年的天气真的很奇怪，好天气似乎很短暂。”
瑟蕾娜放下手中的钢笔，先把信纸装进信封，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今天落在她领口的那片枫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红色的枫叶在金色的信纸之上，这样一看，倒真有几分x城秋季的味道。
瑟蕾娜摊开课本，里面是之前小智随信一起寄来的白玉兰花瓣，颜色已经完全泛黄，花瓣里的水分也几乎殆尽，但白玉兰的清甜似乎还留在课本之上。小智说的没错，香味不会随着花瓣蔫坏消失。
那，他会和我一样吗，会不会也把枫叶夹在课本里。
下一次他会回应我这不切实际的廉价浪漫吗？
瑟蕾娜用指尖摩擦着白玉兰花瓣，唉，真想明天就收到他的回信。
其实，自从五年前，那一首无厘头的悼词之后，小智告诉她他也很喜欢，瑟蕾娜就在小智的身上，安放了很多专属于少女的羞涩和幻想。她总是在不安与期待中等待着小智的回应，而小智的回复，倒说不上每一次都满意，但瑟蕾娜知道他都是用了心的。
用心倾听，用心回应。
她觉得小智和她身边的男生都不一样，他不像他们一样爱捉弄人，不像他们一样嘲笑女孩的尴尬和手足无措，他比他们都安静，都温柔。
记得有一次，后桌的男生让瑟蕾娜帮忙转交作业，瑟蕾娜看着课本扉页上的字迹，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小智写的好看。
她始终没有直面自己对小智有过多的偏爱，字迹，语气，性格，小智都无人能及。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空气里不再飘来食物的香气，瑟蕾娜打开厨房的灯，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一个蛋和肠，刚出锅的泡面还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蒸汽最后消散在厨房的上空，唯一留下的，是温暖的味道。
她想，小智也和自己一样吧，很早就学会了独处。瑟蕾娜也明白，终有一天，她和小智一定会见面，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必须竭尽所能去热爱生活，热爱生命里这些鸡零狗碎。
他们都在努力过好，没有相遇之前的日子，这是对他们对生命的敬畏，是他们日后谈及起那些一个人的时光，都感同身受的默契。
是啊，大概自童年起，两人就独自，照耀着历代的星辰。

爱了爱了

路过，頂一下。

我i了，这什么神仙爱情

结束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