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元宵很好吃——至少在淮扬，春时便该食芥菜的。
汴京见的不多，我却在灯会的元宵摊上寻得芥菜元宵，想来小春为北人，不见得尝过这口味，于是也买了碗递小春。
“尝尝这个？”
“汴京的元宵面与扬州不太一样。”

“甚么东西？”
我实在不解，白玉清到底是从哪儿找出这样稀奇古怪的食物来。拿勺搅了，舀起一颗，轻轻嗅闻，倒是一般模样的清甜。
“要是不好吃，等下揍你啊。”
说实话，有些草质的清香，但又很不好叫我承认它为汤圆，皱了皱眉。
“你那儿的什么样子。”

“一家摊贩上买的现煮汤圆，还能有两样呢？”
我有点想拍拍他头，说句二愣子。但我不敢。
见他十二分犹疑不决，自己先吃了颗，“摊主大抵是扬州人，他虽然汴梁口音学了十成九，个别咬字还是扬州话的味道。这汤圆做得是地道的扬州风味。”

“我是问你扬州与汴京有何不同，你听到哪儿去了。”
懒翻眼风，只犹豫着把勺子舀起，咬了一口进齿间，慢条斯理的品尝，味道嘛，倒也不算古怪，掺和进糯米里，倒是偏了草本的香气。
不好评价，有些奇怪。
“你喜欢这个口味的？”

“汴京似乎多芝麻馅？”
我便吃便道“倒也并非喜欢，便是倘若打一出生便常吃，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虽然我十分好吃，但当真能称得喜欢的菜实则很少。
“小春觉得如何？”
我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看不出端倪来。

“嗯，我也偏爱芝麻馅儿的。”
大约只能归之于生活习性才能解释了。了然，点了点首，再咬一口，随后喝了一口汤，才侧首看他，说的倒是直白。
“实话实说，我觉得味道有点奇怪。不能说不好吃，但我有点吃不习惯。”

我点点头，他说的有理。
“毕竟二三十年的口味——”
此刻元宵灯会，车水马龙，这般热闹的场景，小黄莺和符小崽子们大抵也十分欢喜。
“符小瑞总随我去鸽上天吃饭，想来这么些年口味也该偏向淮扬，下回教他也尝一尝，不知他喜不喜欢。”

我对符瑞的小辈儿们，着实不怎么上心，随口便言。
“那也好，等下我叫他来找你。”
我便自可带莺娘自顾游玩，不必操心于此了。有了打算，碗中汤圆又食了一二，着实有些吃不太惯，万幸分量不大，故而催他。
“你吃快些，莺娘且还等我呢。”

“啧，敢情离了小黄莺你还活不了了。”
一句打趣话，喝了口元宵汤，这样的灯火通明，这样的一口暖汤，委实妙极了。
“要不要给你的莺娘带一两件小玩意儿讨讨她欢心。”
我搁下碗筷，指了指旁处女子簇拥的摊贩。

“何时你娶了娇娘，自然不必酸我。”
懒得嘲讽，正好将手里汤圆放下，丢了碎银在店家匣中，自随他目光往旁侧看去。虽则道不上精美，但的确讨个欢心最好，点首应下。
“倒也可行，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