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见我两眼泛空,当我无神听他言语,却不知我将他字句皆印心间,像平时习读经典般,含英咀华,将一切都琢磨参透——分明是头回相见,我的反应亦委实算不上热络,但他却句句心声,让我几乎……几乎有些羞涩的窥探他的心意,这大明宫中人人瞒,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计较,他不同,他将我当作平静的湖面、隐蔽的树洞,一个老实的倾诉者,又或者,他根本未将我当作一个威胁。)
(他笃定我不会说出去一句,而我也的确不会。我似一个入定的老僧,垂眼听他所言,若不是风吹来长睫微颤,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反应。我开始不住的好奇,渴望了解他未曾向我展示的一切,他的姓名,生平,未来甚至是最终的结局,我像是渴望知道故事的最后一页般,从他编织的那些字句中抬起头来,像是从一片混沌海中游出的人,我开始渴望清醒,渴望明白,是他编织的大网,将我消沉的意识打捞起来,并向我一点点、一处处的展示这个世界,这个我们共同存在并且无法抽身的盛事宏图的一角,明宫内的岁月)
(这是他的圈套,一定是。我垂眸想着,上回我想得到那只花色的大狸,便也是假装扭身走了,可还是忍不住回头悄悄看它的动静——可我或他,谁将会是狩猎者,又将捕获何物?)
除你以外,我还有许多兄长(细细在心里盘算着,已经开始暗猜他的来历,按身形,按年岁,按往日那些模糊的印象)
可他们的手巾从不予人
(乌目流光盈盈,只伸手接过那方巾,丢下一句听不出喜怒的评价,大约已是属于我的极高褒奖。轻巧一片握在手心,只觉比自己常用的更挺括一份,失些无需的柔软,并不急用擦去细细汗色,权作柔嫩掌心一玩物,左右探看其中的功夫,凉风早将香汗吹干,一样舒畅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