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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大半夜在北美接到太宰治的电话,一接通对方无非是调侃几句,然后哑着嗓子说中也你快回来,中也我要死了,死前让我再见我的狗一面吧。中原中也只是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太宰治似乎对让中原中也睡不好觉这件事上异常执着,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见到中原中也黑着眼圈铁青着脸,千里迢迢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满身戾气地对他恭敬顺从地摘下帽子行礼。
他只是单纯地想看到中原中也吃瘪的样子。从前十几岁时凭着精明过头的脑袋和中原中也玩文字游戏,提前计算好游戏攻略让中原中也不得不成为他的狗,尽管中原中也从不曾承认过,但看着对方气到爆炸把他揍到骨折也无济于事的模样,太宰治出奇的高兴。
太高兴了,高兴地快要笑晕过去,二十来岁成为首领更是有了压制对方的足够理由,他坐在靠椅上,能清楚地观察到中原中也浓密微卷的睫毛微敛,那双莹蓝色的眼眸平静地宛若一滩死水,面对过分的要求,中原中也只会冷冷地抬眸望着他,然后语气平淡地回答明白。太宰治愣了一下,眯着眼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他和中原中也相顾无言,昂贵的檀木桌上还平摊着一副丑陋的简笔画,画上一只卡通小蛞蝓咧着嘴笑,蛞蝓旁边牵出一条线歪歪扭扭地写着中原中也的名字。太宰治脸上露出招牌的假笑,苍白修长的手提起简笔画的一角,慢条斯理地将简笔画揉成一团,扔在了垃圾筐里。
“呀,中也,你快回去休息吧,为了赶最早的航班留在机场一夜的感觉不好受吧。”太宰治留意到中原中也擦破了皮的侧脸,应该是半夜神志不清着急收拾东西时被拉链刮破的,他很想问问中原中也前去北美的两个周时间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却忽然发现压根开不了口。
那实在太不符合他了,过往二人刀尖舔血的时候连长达半米的伤都受过。结果无非是两人骂骂咧咧,故意下狠手给对方擦药,在几十平的出租屋里为了谁的功劳最大或者谁受的伤最重而争吵不休。
太宰治闭上眼想,那个时候除了经常为了工作吃不上饭之外好像日子过得还蛮有趣的。能肆无忌惮地戏弄中原中也,能把调戏小女孩的手段一一使用到中原中也身上,能在中原中也脸上看到因为下流玩笑而羞到绯红的色彩,真怀念啊不是吗。怀念当初鲜活的中原中也,怀念当初嘴上说着让他去死却一次又一次把他从河里拖出来的中原中也。
而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拥有着一般无二的皮囊,无差的蓝色双眸,热烈地像火一般的橘发,连笑起来讽刺他时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对待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态度分外良好,上班工作从不迟到,偶尔有中也干部自掏腰包请吃饭的消息传到太宰治耳边,他只是想不能这样,不能让中原中也融入到他们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