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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男女.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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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0-05-20 17:26回复











    IP属地:北京2楼2020-05-20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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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城弘 【发售寄语】
      有好多想玩的游戏。
      堆了好多想看的漫画和小说。
      还有电视剧和动画片录下来了等着看。
      但是,我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
      如果有一个钟表,可以“盗窃人的时间,靠着这些时间可以回到过去”,我们会做什么呢?
      会用来改变过去吗?
      还是会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事情上面?
      《摩登男女》就是围绕着这个奇妙的钟表展开的,少年少女之间的故事,
      敬请各位期待。
      しらび(shirabi) 【发售寄语】
      虽然比原计划有所推迟,但还是恭喜《摩登男女》正式发售。
      拜读后我发现不管是人物还是故事,从开始到结束都充满了预想不到的展开,插画也非常好的衬托了这一点。
      还烦请各位赏光。


      IP属地:北京4楼2020-05-20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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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平成三十(2018)年 十月下旬
        回到位于岚山的锦户钟表店后,光太正苦恼于景季的安置问题。
        烧洗澡水时,他阻止了说着“我去添柴火啦”就往外走的景季。吃晚饭时,他指导了对着便利店的饭团包装袋手足无措的景季。等到打扫完满是灰尘的房间、整理出床铺让季睡下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终于轮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了,趴在被子上的光太,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上网是光太唯一的兴趣,特别是浏览充满个人投稿的宠物介绍和有趣视频的动画视频网站。他能按着自己的步调来观看,比如游戏视频,既能看到有趣的玩法,又不用特意去买下那款软件,只通过看就可以享受到游戏世界的乐趣。
        除开上网,光太对电视节目、电影、书本、游戏等就不怎么感兴趣。因为那样的娱乐方式,对他来说和赌博是一样的。
        读一本三百页的小说,光太需要半天左右的时间。如果那本书是没什么意思的渣作,意味着将长达半日的时间付之东流。
        如果这半日的时间花在浏览新闻网站、论坛和SNS上,则能了解社会情况和流行热点,获得让自己紧跟时代脚步的最新消息,相对来说有效得多。
        在娱乐方式和媒介无限增加的如今,一天也还是只有二十四小时。遇到在意的作品之时,先通过SNS和论坛查找相关的评论和感想,只对那些有价值的作品下手,才能高效地运用有限的时间。
        只要有一台电脑,不用离开家中就能享受全世界的风景,能与他人联系,也能获得所有知识和信息。没有比这更合理且适用于现代的生活方式了。
        从老家带来的旧式电脑启动要花很长的时间,听着无规则的读取音,光太的眼皮越来越重。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
        惊讶地睁开眼睛,窗帘缝隙间探入的晨光照在脸上。
        怎么搞的,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正错愕间,隔壁突然传出了警笛似的响声。光太摇了摇脑袋,这是怎么了?避难训练吗?不,不是的。
        走出自己的房间,光太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但一点反应也没有,略显犹豫的光太将房门推开,门缝间传出的尖锐声袭向了耳朵。
        堵着耳朵,光太窥向房内。这是以前虹江的母亲使用过的房间,摆放着古朴的梳妆台和衣柜,他的视线一下就捕捉到了发出噪音的元凶——闹钟。
        ——人家,早晨总是睡过头呢。
        睡前听到过这样的话,所以虹江交给景季的是一个高分贝闹钟。即使在一百分贝(约等于电车通过时高架桥下的噪音)的轰鸣下,穿着浴衣的景季依旧一脸幸福地睡着。
        “这都能睡得着啊……”
        关掉了闹钟,宜人的宁静重归房中。隐约能听到景季缓缓的呼吸声。她穿的浴衣是虹江的旧物,因为睡相很差,脖子以下的部分微微露出。
        脸颊有些发烫。尽管如此,光太还是喊出了那句“早上了哦”
        景季完全无动于衷。
        “快点起来吧,该去找时间小偷了。”
        他用手晃动着景季的肩膀,景季的身体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的眼睛捕捉到了光太的脸,随着渐渐睁开的双眼,脸也变得通红,眉头一下子紧锁。
        “流氓!!!”
        眉间挨了痛快地一拳。
        ……刚才那句话多半,是“色狼”的意思吧。
        无视被击飞的光太,景季一脸满足地睡着了。
        换上平日穿的卫衣和工装裤,光太走下楼梯。坐在工作椅上的虹江正面对着修表车床。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和白衬衫的工作服,罩在胸前的围裙上绣着“虹”字。一只眼睛带着放大镜,旋转着机器,将车床刀对准了极小的钟表零件,均匀地做着切割。
        修表是一项精准到毫米的工作,所以这是一个能见到平时笑嘻嘻的虹江少有的认真表情的机会。停下机器,取下了放大镜和围裙的虹江莞尔一笑。
        “早上好光太,小景起床了吗?”
        “可以的话希望她就这样睡一辈子。”
        愿望立马就落空了,楼梯传来缓缓的嘎吱声,顶着一张困倦的脸的景季出现了。
        “早……上好。”
        和昨日一样的和服,套上栖凤纹饰的羽织。景季用几乎没有睁开的眼睛朝着光太和虹江点了点头。炸开的卷发看上去像狮子一样有张力。
        “早上好小景。先去卫生间洗把脸吧,按我昨天教你的那样用就好。”
        “好。”
        缓缓地向卫生间走去,等到回来时她的头发已经盘起来了。
        “一个晚上过去了,这果然不是梦啊。”
        表情沉重的景季环视了一下店内,变得更加无精打采了。
        “到处都是钟表,哎呀我头开始痛了……”
        “厉害吧。这里是我的店铺,锦户钟表店”
        这间钟表店是一栋双层的民房,一楼除了厨房和餐厅以外,几乎都被店面的部分给占据了。设有柜台和操作间,柜台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手表、怀表和座钟,墙壁上装饰着大大小小的挂钟。
        对着笑眯眯的虹江,“就您一个人经营吗?”景季瞪大了眼睛问道。
        “父亲在我出生前就离开了家,十八岁的时候母亲也去世了。高中毕业后我就继承了这家店,修理的手艺是母亲被强行灌输的。”
        “哎呀呀,那可真是辛苦了……嗯?刚才说的‘高中’是指女校吗?”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还是边吃早饭边聊吧。你的肚子也饿了吧?”
        穿过柜台后的珠帘,就是钟表店的餐厅和厨房。景季提出要帮忙做饭,而把头发扎成两股的虹江则温柔地说“没事没事,你就好好坐着吧”。
        不情愿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景季对对面的光太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不该是打下手的光太的工作吗?”
        “可不能让光太做饭哦。他连电饭锅怎么用都不知道。之前还用水壶煮意大利面,简直太可怕了。”
        “我以为这可以节约时间和水嘛。”
        “那光太是干什么活来领工资的呢?”
        “因为有女孩子的衣物,洗衣服也是我自己负责的,光太也就是打扫屋子、洗碗和买东西吧。”
        “换石英表的电池,调整手表的表带什么的也是有做的。”
        顺带一提,这两件事外行人也能做到。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景季一脸无语。
        收拾好餐桌后,景季一边啃着涂上人造黄油的面包,一边对坐在旁边的虹江说道。
        “虹江就像这个面包一样甜,对光太如此,对人家也是。”
        “艰辛可不是人生的全部哦。本来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得挺好的。”
        “说起来,虹江多大了呀?”
        “到今年是如花似玉的十九岁哦。”
        只见虹江比了个V的手势。“虚岁吗?”景季又问道。
        “嗯,是哪一个呢……不是虚岁吧,是刚刚好的19岁!”
        “比人家大一岁呢,人家今年就满十八岁了。”
        “那么在户籍上,你今年就是一百一八岁了。”
        听到光太不合时宜的插嘴,不高兴的景季皱起了眉。一百一八岁肯定是现存在世上的最长寿者,甚至能从总理大臣那里收到祝贺的视频呢,哦,也足够被吉尼斯纪录认定了吧。
        “那光太多少岁呀?”
        “比景季小一百岁,今年十八,还是高中生。”
        “高中生?明明看外表并不是那么优秀呢。”
        这次轮到光太不高兴了。“如今的时代,谁都可以进高中的。”
        “好羡慕啊。在人家的那个时代,女孩子是不能进男生读的高中呢。”
        “在多愁善感的年纪里,光太因为各种原因离家出走了,四处漂泊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收留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失去父母的小狗一样,非常可爱哦。”
        “才不是那样的眼神……比起这个,我想和景季商量一下着装的事。”
        “哎,人家的打扮哪里奇怪了吗?”
        “你在京都站被一个西装打扮的男人追赶了吧,这羽织的花纹这么显眼,可能会被那个西装男当成目标的。虽然不知道他和大正时代那些对景季的借时表图谋不轨的男人们有没有关系,但只要让他找不到你就万事大吉了。”
        “话虽如此,但人家没带其他的衣服了。”
        “那要不要试试我的衣服?一会在房间里穿看看吧。”
        吃完饭后,虹江催促着不安的景季上了二楼。光太也回到房间,钻过珠帘时,在墙上挂着的无数个挂钟里,其中一个挂钟开始鸣响九点的钟声。
        这个圆形的,仿照月上景色的机关时钟,被捣着年糕的圣诞老人和白兔点缀着。挂着的钟表都同时响的话会非常吵,所以除了这个钟表以外其余的表都停了。
        白兔一拍手、圣诞老人就用杵锤捣年糕,与此同时挂钟就报时。
        “欸?!小景没有穿内衣吗!”
        二楼传来的声音,搞得光太又一次脸颊发烫。
        紧接着就是一记巴掌声,同时传来的是虹江“啊,痛!”的悲鸣。正在光太不知所措的时候,脸上带着半边红印的虹江和满脸通红的景季下来了。
        “光太,去买一套衣服来,我的尺寸不合适。”
        单从之前身着浴衣景季,光太就知道她的身材格外的好。他悄悄地打量着与景季相比稍显单薄的虹江的身材,努力不让自己的想法出现在脸上。“什么啊这副懂了什么的表情,杀了你哦。”一脸严肃的虹江笑着说。
        二人留下看守店面的虹江出门了。今天景季没有穿之前的袴,腰上是停留在枯枝上的小鸟图案的腰带和点缀着柿子果实的带缔。这些都是虹江母亲的东西。
        “和昨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对吧~”
        像在炫耀一般,景季转了一圈,和服外披着的白色毛线衣欢快地飘了起来。此时她身旁的铁路,正好有一辆岚山线电车通过。
        “这就是岚山的电车吗,即使是这个时代也在努力奔跑着呀。”
        京福电气铁路,通称岚电,是连接京都中心地区和岚山的电车。锦户钟表店则位于岚电岚山站的背面,沿着车站后被称为“和服森林”的小道前行,两侧排列着色彩显眼的京友禅图案的照明灯。要去岚山的主路的话,从车站内穿过是一条近路。
        二人穿过小吃店和特产店林立的车站,来到了横跨在车站玄关正面外的主路。
        嵯峨的岚山自古以来就以风景名胜闻名于世,别墅和大型企业建设的疗养设施也很多。古寺、竹林小路、岚山和渡月桥等等在国内外都具有很高的人气。平日也好雨天也好,主路上的观光客总是往来不绝。
        各式各样的外语回响在主路上。据虹江说,以往京都盛产的名物,即修学旅行生,近年有着被外国观光客替代的趋势。走在身旁的景季意外地很有精神,她正用柔和的表情看着车道上来往的人力车。
        沿着主路朝南,来到了修筑有渡月桥的大堰川。这条河的上游是保津川,过了桥的下游是桂川,一共是三部分。直到到现在,光太也不清楚到底该用哪个名字去称呼这条河。
        景季迈着轻快地步伐。行走在在桥上的她有时会趴在栏杆上,满足地欣赏那行驶着观光船的大堰川与远处岚山的风景。
        “和以前一样,有仰观群山的游览船呢。岚山和大堰川依旧如故,人力车和电车也留存至今,虽然也有些许变化,但这里依然是人家熟知的京都呀。”
        来到此地,景季脸上终于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好了走吧。买东西之前不是要去一个叫美容院的地方来着?”


        IP属地:北京8楼2020-05-20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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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店里,光太坐进柜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虽是负责前台,这家锦户钟表至今为止并没有太多的客人,每天都门可罗雀。虽然轮不到受照顾的自己来说,但是偶尔也会担心这家店真的有在盈利吗。
          光太托着下巴,开始观看实况主播过去投稿的直播视频。
          白薯胜雄受欢迎的主要原因是他偶尔会说方言。很明显的口音,特别是开心的时候发出的“好厉害”,发音尤其可爱,是他的萌点一样的存在。
          光太正在看的视频,是蒙面的白薯胜雄正和其他主播进行卡牌对战,每次局势变得有利时,就能听见那句“好厉害”。
          “从刚才开始在看什么呢?”
          沉迷视频时被打扰了,光太有些烦躁。不要干涉个人的时间啊,在心中一边表达着不满,一边向景季随口解释道:“这是个人制作的影片。”
          “影片?啊,是西洋镜吧。好厉害啊,还是彩色的呢。”
          露出了钦佩的表情,但不知为何景季关心着屏幕后面。
          “虽然有屏幕,却找不到放映机呢。”
          “就在这个屏幕里。”
          景季惊讶的脸写满了怀疑,盯着屏幕的她连鼻子都要贴上去了。
          “任何人都能轻松地拍摄出这样美丽的影像啊,真不愧是百年以后的时代!”
          在短暂沉浸于画面的魅力后,兴奋渐渐从景季的脸上消失,她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这些人在干什么?”
          “卡牌游戏……嗯...就像是花牌一样。”
          “看别人玩玩具会变得开心吗?”
          “娱乐就是这样的吧。”
          “什么娱乐,光太现在是在看店吧,至少也得打扫一下,或者学习钟表相关的事情吧?”
          真是疲惫,她是有多喜欢多管闲事啊。
          “我并不想成为钟表职人,学的话只是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不去尝试的话,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浪费时间呢。”
          “我就是知道。正因为我知道那是浪费时间,所以才想把那些时间用在别的事情上。”
          “别的事情是什么?像这样呆呆地望着屏幕看着别人玩吗?”
          “现在刚好是我的兴趣时间,平时也会学习世上各种各样的知识的。”
          “这样的话帮虹江分担一些家务怎么样?学学做饭什么的也可以呀。”
          “这个嘛。因为虹江说由她来做,我就觉得没有特意去学的必要……把那些时间用在思考自己的将来要更有意义。”
          “见识再多,不迈出下一步是不行的。”
          面对景季的指责,刚想回句“你说什么?”的光太说不出话了。
          “你只是在逃避麻烦的事情吧,学校也不去,每天游手好闲的。”
          扣上电脑,光太抬头瞪着站在旁边的景季,但是景季丝毫没有怯色。
          “你这不是那个和拿着化妆镜的、叫正平的孩子一样吗?一副自己在观察周围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
          和那家伙一样……?竟然把我和那个任性的**相提并论,真是屈辱。
          “我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全力地忙自己的事情。”
          “光太只是拿这个借口而已吧。”
          胸口附近,怒火油然而生。
          两人相互瞪着,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我回来了!”
          过于不合时宜的声音让店内的气氛一下松弛了。
          恰好回来的虹江插进两人之间,放下手机并示意两人。上面显示着一张的照片,刚才还盯着对方的两人都被画面吸引了。
          “这是什么?学校课程时间表的照片?”
          “这是什么?不是化妆镜吗?”
          光太和景季你看我我看你,景季的问题暂且放着,虹江接着说道。
          “这是北岚山高中正平同学的课程表。我拍了贴在教室里的照片。因为我是那所学校的毕业生,所以以去见恩师的名义,进到学校里拍下来了。”
          光太这才知道了虹江出门的目的。
          “这是看准体育课或者其他教室没人的时间,去检查正平君书包的作战哦!不过,再怎么说毕业生也不能在上课的时候到教学楼内徘徊的。所以,就请小景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景季愣了一下,发出了夸张的声音。“欸、让人家去?”。
          虹江上到二楼,不一会就回来了,将还带着防虫剂味道的衣服放在柜台上。
          “当当!这是我穿过的制服,请小景穿上这个潜入哦。”
          放在柜台上的,是白底绀色的制服和裙子,以及红色的领巾。
          景季发出“啊”的悲鸣着跳了起来,颤抖的指尖指着裙子。
          “这……这是京都车站里,那些堕落女人穿的变态裙子!”
          “这是什么说法啊?”
          “我不要!如此下流般露出腿来的裙子我才不穿!”
          “但是,如今的女学生都穿这样的裙子哦。”
          突然失去意识的景季倒在了地板上。两个人赶忙上前,没过多久,醒过来的她哭了起来
          “这个时代没救了……穿这样的裙子真是太不良了!堕落!忘我*!”
          “你绝对不知道最后那个词的意思吧。”
          “人家才不会变成不良的,麻烦把裙子长度弄到脚踝!”
          “这不是挺想当不良的吗?”
          “总之!这种变态裙子,人家绝对不穿!”
          从渡月桥沿着大路向北走,穿过嵯峨野线的铁道口后,就到了北岚山高中。工作日的午后。穿着学校制定的红色运动服的景季,从后门窥视着校内。这件运动服是虹江为拒绝水手服的景季准备的替代品。
          一边提防着周围,一边溜进教学楼后的景季鬼鬼祟祟地在走廊上走着,终于到了挂着“三年A组”牌子的教室。因为现在是体育课的时间,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扫视了一遍桌旁的背包,景季立刻就找到了挂着御守的正平的包。
          把书包拿到桌子上,在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后,景季把手探进了包中。
          可不管景季怎么找,都没有找到类似借时表的东西。
          看着书包的她叹了口气,难道他一直随身带着吗?放弃了的景季把包放回原处,回头时发现后面的架子上放着网球拍。
          眼里闪着光的景季毫不犹豫地走向架子,握住球拍开始挥动。
          景季在女校上学时网球打得非常好,能用快速的步法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知何时流传出她在鞍马山上被天狗传授过*的传说,甚至被称作“景季的飞技*”而受到敬畏着
          正当景季沉浸于挥舞球拍时,教室的门被打开了,吓得景季浑身一个激灵。
          战战兢兢地回头去看,门口站着一个女学生。
          “啊,找到了。”
          是一名在变态裙子下穿着绿色运动裤的女学生,取下身边椅子上挂着的毛巾后,便将目光朝向景季这边,眼睛一眨一眨的。
          “这运动服的颜色……你是一年级的学生吧?在干什么?旷课吗?”
          “之前学长借走了上美术课必须要用的工具,人家是来拿回去的。”
          景季说出了虹江教她紧急情况下说的台词,女生咯咯地笑了。
          “‘人家’?这么老土的京都话。你是艺妓吗?”
          “说人家老土?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啊?”
          “啊哈哈,可以啊,你很拎得清嘛”
          “人家什么都没拎。”听到景季的回答,女生笑得更厉害了。
          完全不知所谓,景季点头行礼准备离开。
          “等一下。”突然女学生抓住了景季的肩膀
          “刚才,你好像很开心地挥着网球拍呢。”
          猜测对方应该是生气了。只见抓住她的双肩的女生,眼神发着光靠近了。
          “如果方便的话,放学后来网球部参观吧?”
          那个傻子到底去哪儿了。
          骑在自行车上的光太暗暗骂着。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等待景季,但她一直没有从学校里出来。到了放学时间,由于先看到了从校门出来的正平,光太改变了计划。
          不愧是一边骑自行车一边看手机的家伙。光太盯着有些驼背的正平的背影,心中嘟囔着“我和这种家伙才不一样”。
          跟着跟着,才发现正平的目的地是意料之外的地方——位于太秦的市民医院。
          停下自行车,走进了医院,只见他径直走进电梯。确认了他停下的楼层后,光太坐上下一趟电梯去了同一层,这是住院病房的楼层。
          护士站里的护士们忙于各项事务。光太在走廊里茫然地走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了的八音盒的声音。
          不由自主地循着乐声走去,光太来到了声音的出处,那是一间普通的病房。
          病房里侧的窗边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八音盒。形状和戒指盒相似,侧面环状的发条慢慢地转动着。
          走进病房,有位老爷爷睡在窗边的病床上。白发几乎都掉光了,像干瘪了的柿子一样布满皱纹的瘦小的脸上,遍布着老年人特有的斑。戴着患者识别带的手很细,没有牙齿的嘴张着,凹陷的黑色眼睛注视着光太。
          走廊传来了咳嗽声——是正平的声音。声音朝这边来了,光太赶紧移动到旁边的空床上,通过帘子观察着。八音盒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声也进入了病房。
          “啊,小哥,你是哪里的孩子?”
          老爷爷用微弱地声音说道。
          “我叫条岛正平,十八岁。你是条岛鹤男,今年应该已经九十岁了”
          从窗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正平俯视着床的身影。
          “是吗,正平啊。不好意思,能帮我转一下那边的八音盒吗?”
          正平转动八音盒,同样的旋律再次响起。他沉默地俯视着鹤男,手里没有了一直拿着的手机。几分钟后声音停止了,鹤男茫然地看着正平。
          “小哥,你是哪里的孩子?”
          “我叫条岛正平。你是条岛鹤男。”
          “是嘛,正平啊。不好意思,能帮我转一下那边的八音盒吗?”
          发出了愤怒的鼻息声,正平粗暴地抓起八音盒,抬起了手。
          “正平,你来了呀。”
          是一位女性的声音,正平的动作停下了。随着塑料袋的声音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八音盒被再次放回了窗边。
          “你,是哪里的护士啊?”
          “我是您的儿媳,这孩子叫正平,是您的孙子。”
          “嗯,这样啊。护士,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转一下那个八音盒吗?”
          “先给您换尿布吧,很不舒服吧。”
          “妈妈,那是护士的工作吧。”
          “护士们在忙,而且这是妈妈对爷爷的报恩。”
          “报恩什么的,为了照顾爷爷,你连工作都辞掉了。”
          “那是我自己决定的,和爷爷没关系。好了,你回去吧,因为棒球得到了大学推荐。靠人力车夫的工作来锻炼身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还是要多去练习练习。”
          “……照顾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有什么用啊?”
          母亲用双手扶着正平的头,让他朝向鹤男,说:“好好看看。”
          “现在的爷爷就是几十年后的我、也是更久以后的你的样子。如果我卧床不起,你把我送去养老院也无所谓。但是,当你卧床不起的时候,如果你最喜欢的孙子对你说这种话,你会怎么想?”
          “……躺在这里的不是我的爷爷。”
          挥开母亲的手,正平快步走了出去。再次安静下来的病房里,鹤男用嘶哑的声音说到。
          “护士,不好意思,能帮我转一下八音盒吗?”
          正平的母亲转动了八音盒,光太听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真是动听的音乐,是《凤尾船之歌》吧。”
          对于正平母亲的提问,鹤男什么也没回答。
          太阳完全下山后,光太回到了钟表店,筋疲力尽的他坐在柜台旁边的圆形椅子上。虹江递来一杯水,喝完后呼地缓了口气。
          “结果,还是没有拿到借时表啊。”
          “是的。不过关于正平,有件让人在意的事——”
          正要接着说下去,大门被推开了,喘着粗气的景季回来了。
          不知为何,她右腋下夹着鲶鱼造型的布偶玩具,左手提着装有点心的便利店袋子,景季的脸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
          “听人家说,人家今天在网球部大获全胜哦!”
          光太张大了嘴。
          “小春那孩子邀请人家去练习,人家的八飞技把所有人都打败了!然后和社团成员一起去了叫家庭餐厅的咖啡馆,他们请人家吃了盖着这——么多奶油和水果的帕菲。之后又去了游戏厅,在那抓到了这只鲶鱼玩偶,还拍了大头贴。在这个时代,修改照片原来这么容易啊。你看,不仅能加文字,眼睛变大了、腿也细了!”
          光太站起来用手指用力地弹了一下景季的额头,“啊痛!”景季惨叫道。
          “为什么在做JK做的事情啊?”
          “人家就是JK嘛!”
          “不是,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特地去潜入高中吗?”
          “……啊!”
          “‘啊’个鬼呀!你真的想回去吗?”
          “对不起嘛……人家的兴致起来了,就只记得眼前的事情了。”
          泄了气的景季从便利店的袋子里拿出了口香糖。
          “作为道歉,吃嚼菓子吗?人家可以教你吹气球的方法哦。”
          “不需要!”
          看着抱着肚子大笑的虹江,光太咳了两声让心情平静下来。
          “所以说,正平的包里没找到借时表对吗。”
          景季用手捂着正嚼着口香糖的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光太刚才不是说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是的,明天我再去确认一下。”
          “欸,我也要去。”
          “不,请你留下来看店。可不想因为你一时兴起被带到别处去”
          景季噗地吹出了一个脸一样大的泡泡。光太用手指弹了一下,泡泡破裂时发出了愉快的声音。脸上沾着口香糖的景季手忙脚乱起来,滑稽的样子把两人都逗笑了。装饰着圣诞老人和兔子的挂钟开始捶捣年糕,现在已是夜里九点了。


          IP属地:北京10楼2020-05-2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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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星期六。
            夏天已过,红叶未至的夏秋之交,街上依旧有着大量的游客,非常热闹。
            光太一边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边回想着昨天正平母亲提到的“人力车夫的工作”,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注视着在大街上往来穿行的人力车。
            在渡月桥前的十字路口右转,大堰川岸边不仅有高级餐厅和旅馆,还有游船的码头和人力车的车库等。穿着地面用足袋和黑色工作裤,绑着卷腹带的健壮的车夫们聚集在车库前,其中没有发现正平的身影。
            沿着大堰川向前,随意拐入一条小道后,人突然少了许多。岚山大多数时都是熙熙攘攘,但往往一离开了主路,行人就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沿着小路一直走,来到了宝严寺。寺院正面供奉着一排罗汉像,有一位年轻的外国女性正举着单反相机,热情地拍摄着。
            阳光照耀下的金发,秋装中显露出的丰满身材,还有单人旅行的女性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姿色。光太不自觉地用手蹭了蹭鼻子。
            女性再次看向了取景器。
            突然,她从光太的眼前消失了。
            目瞪口呆的光太赶忙来到罗汉像前,却不见了女性的身影。
            光太环顾四周,目光捕捉到了站在罗汉像附近的人力车前,正一脸放心的车夫正平。他的手中,正握着金色的怀表。
            察觉到光太的存在的正平想把怀表藏起来,但是奔过来的光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果然是你拿着的!给我看看那个怀表。”
            “干什么,凭什么给你看!。”
            正平顽固地用手握着怀表,就是不张开。不敢示弱的光太也加重了力量,两人互相推搡着。
            “走开!”正平一把甩开光太碰到了怀表的手,就在此时怀表发出了金属响声。
            落在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的,是温热的淋浴。
            二人的头发一瞬间就被淋湿了,双方四目相对。
            下雨了。几秒钟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现在却下起了雨。
            离开正平的光太,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地面上是一条铁轨,在那之下是发出轰鸣声的河流在流淌。光太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看向四周。不知为何,此时两人正站在峡谷中的铁路桥上。
            清新的空气,雾色朦胧的群山,还有尖锐的鸣笛声。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从铁路桥一侧的隧道中,亮着车头灯的旧式柴油列车飞驰而来。
            楞了一下后明白了状况的两人,同时发出了惨叫。
            光太脑海中一片空白,两人仿佛事先约好一样,同时从铁路桥上跳下。河面逼近的景象像是变成了慢镜头,光太瞬间就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了。
            —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但是和预想的相反,光太的身体没有砸到水面上,而是扑通一声弹到了什么东西上。
            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在像罩布一样的东西里。周围的景色迅速地向后流去,仰面的身体剧烈摇晃着。撑起身体,发现自己坐在在随激流而下的船的顶篷上,拿着船桨的老船夫站在船头目瞪口呆地仰视着他们。
            “你们两个!是哪来的小鬼啊!快下来!”
            回过神来的船老大怒吼道,两人小心翼翼地从顶棚上下来,坐在船内并排放置的长椅上。船上有三位船夫,分别负责掌舵、撑杆和划桨。
            “是沿保津川下游而去的船啊……”旁边正平喃喃自语道。
            他们现在正位于一个叫保津峡的地方。是流经岚山的大堰川与桂川的上游峡谷地带。峡谷间流淌的保津川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急流,乘坐和式船游览保津川是很出名的旅游项目。
            刚才的柴油列车,大概就是沿着保津峡的铁路行驶的,用于观光的嵯峨野列车吧。
            “你们两个!”
            光太正四处张望时,被站在眼前的老船夫怒吼了一声后,下意识地缩紧身体。看着这一张黝黑的饱经风霜的脸,光太感觉自己就快哭出来了。
            “怎么有人蠢到朝着船跳下来?要不是今天拉起了遮雨的幕布,你们搞不好直接掉在船板,就算是掉入河里你们也死定了!”
            “对、对不起。”
            “幸好这是巡视用的船,没载着乘客,如果船上有客人的话会怎么样?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好……”两个人眼里含着泪,用几乎快消失的声音回答。
            “话虽如此,为什么车夫会出现在这地方?”
            老船夫歪着头问,另一侧手持竹竿的年轻船夫回头看了看。
            “说不定这俩孩子,就是一周前下落不明的那两个人?”
            正平吓了一跳,拿出怀表。
            “已经攒了一周的时间吗……”
            时间被偷走了。大概是在扭打在一块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两点位置的按钮吧。两个人在一瞬间就飞到了一周后的世界。
            船停在河边,船头的三位船夫聚在船头交谈,从对话中不时能听到“自杀未遂”这样的词。对话结束后,“就这样坐着吧,我们送你们到码头去。”老船夫拿着船桨,用比刚才稍微柔和一点的语气说到。船再次开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船夫们用手撤去了幕布。从云缝里渐渐能看见蓝天,不久太阳也出来了。
            光太在旁边偷看正平拿着的借时表。上面的镀金已有些剥落,到处都露出里面的银色。指定刻度的表盘只有“24”和“12”两个,时钟边缘的储蓄刻度上限是“365”。能支配的时间只有一年,和景季的借时表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知道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后,光太一下子泄了气。
            “你摆着张郁闷的脸干什么,不是想要这个表吗?”
            “我要找的不是这个表,可别误会了。”
            本以为可以从借时表搜寻中解放出来了,结果现在不仅努力打了水漂,还浪费了一个星期。一想到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光太的脑海一阵眩晕。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在京都站时我偷走你时间那件事来复仇的。”
            “偷走我时间的果然是你啊,想要道歉的话把那个表给我就行。”
            “抱歉,这不可能。我不会给你的。”
            光太一下子火了,但是看到正平一脸沉重地看着前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并不是为了玩而盗取时间,对方的脸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盗取时间,和你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正平惊愕地睁大眼睛。
            “为什么你会知道他?”
            “不好意思,上次放学后我跟着你去了医院。你,好像从没叫过他‘爷爷’。”
            听到光太的话,正平眉梢颤抖着。“因为他是外人。”正平的语气有些退缩。
            “我这样说不对吗?因为老年痴呆,连孙子的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从前就很珍惜的那个八音盒。为了看护他,妈妈甚至辞掉了一直在做的广告公司的工作……明明妈妈对自己的工作那么自豪。”
            “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这个怀表。”正平把怀表提了起来。
            “我拜托了人力车公司的熟人,作为(身体)训练的一环让我做了车夫。有一天,我拉着空的人力车,发现这个手表在座位上。虽然和都市传说中的借时表外观很相似,不过当时我没有确信。去京都站玩的时候,我尝试了一下从网上了解的使用方法,偶然从我面前走过的你一瞬间就消失了,当时可吓了我一跳。”
            我可是差点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而死了啊。光太由衷地为自己的倒霉的到气愤。
            “我想用这个表把他传送到未来。我不想在这意气风发的年纪,为了照顾动不了的老人而浪费青春。吃喝拉撒都要让家人帮忙,只要他活着,就会一直盗取我们家的时间。”
            对光太而言,他想怎么对待爷爷都无所谓。由不清楚个中缘由的自己来阻止对方,只是一种伪善罢了。
            “把爷爷送到未来后,就把那个手表给我,这样的话就当在京都站的事没发生过。”
            正平并没有回应。
            在船夫三人精巧的操作下,船就像是缝衣物的针一般在岩石的缝隙中穿梭。
            也许是因为富含浮游植物,保津川河水的颜色是美丽的翡翠绿。鸭子在河面上游着,河边的苍鹭虎视眈眈地盯着食物。岩石的阴影里,还隐藏着身披鲜艳羽毛的鸳鸯。
            保津峡有着如同中国的水墨画般的风景。虽然几公里之外就是游人熙攘的市区,这片广阔的自然风光却如从未受到街道喧嚣的打扰一般,真是不可思议。
            为这梦幻般的景色增添氛围的,是从前方驶来的,贩售关东煮和鱿鱼烧的流动船。宗教节日里以船的形式出摊的店铺靠近了光太一行人乘的游船,其中的一位船夫请他们喝了甜酒。
            温热的甜酒流淌在被秋寒冻僵的身体里。
            甜酒喝完的时候,渡月桥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船夫们事先做好了联络,二人的家属会来码头迎接。小船渐渐靠近左侧的码头,站在岸边的是在医院见过的正平的母亲,以及看似他父亲的白发男人。
            而光太的目光被站在正平父母身边,身着和服的女孩所吸引。
            熟悉的淡曙色和服和栗色袴,将脸藏在微卷短发里的她,从远处看就很显眼。船正在靠岸,“光太!”喊声扑面而来。
            “景季……?”
            “光太、光太!”
            景季在船对面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一上岸,景季便哽咽着叫道:“笨蛋!”,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到底去哪了!突然就不见了,好几天都没回来!”
            “别这样说嘛。我是为了找景季的怀表才——”
            “是啊,是人家的错啊!”
            激动的声音让光太咽回了话语。
            “是人家把你卷了进来,光太才会遭遇危险。明明这一切和光太本无关联。事情变成这样,人家非常不安,后悔,想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景季擦了擦眼泪
            “欢迎回来。”此时的她,露出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光太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老船夫竖起一根小拇指说:“她是你的这个吗?”
            “才、才不是呢!”
            船夫们驶离了船,一边笑着向他们挥着手,一边朝着非客用码头驶去。目送他们远去后的光太回过头,虽然正平的父母责备着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生气。
            “景季,我想确认一下。正平戴在脖子上的怀表是你的吗?”
            “完全不一样……但不就是他吗?偷走人家怀表的人”
            “搞错了。”光太答道,两个人都叹了一口气。
            “虹江也非常挂念你哦。她正忙着收拾店里,应该马上就过来了。这之前刚好有个外国人在桂川溺水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内心不安起来,光太问:“外国人吗?”
            “好像是位有着金色头发的,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和朋友说‘我去拍宝严院的罗汉像了’之后就分开了,那天她没有回到了旅馆,第二天就在桂河溺水了,是被钓鱼的人发现的。”
            就是在罗汉像前被正平偷了时间的、那位金发的外国人吧。是在被传送到未来时掉进了河里吧,真是倒霉啊。似乎是听到了景季说的话,正平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
            “那个人……怎么样了?”
            “欸?因为溺水,还在医院昏迷中吧。”
            卧床不起。躺在病房里的鹤男的身影,掠过光太的脑海。
            “不可能……骗人的吧。只偷走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总是一脸平静的正平,听到景季后话后突然抱着头颤抖起来。
            “我以为只偷一天不会有事,也不会把对方卷入麻烦……”
            这种态度,证实了光太心中的猜测。
            “你,并不是想偷走爷爷的时间,把他送到未来吧。”
            真打算这么做的话,立刻把时间偷走就好了,可正平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你是打算回到过去吧,回到爷爷忘记你之前。”
            “……和爷爷约好了。”
            正平无力地跪在地上,不远外的父母满脸疑惑。
            “从以前开始,爷爷就想看我打出全垒打。所以即使在他久病卧床的时候,我也每天练习棒球到很晚。妈妈说了,看护的事情交给她负责。”
            积在心里的故事被一点点挤出,正平痛苦地编织着语言。
            “最后的县预选赛中,我打出了全垒打,至今为止最好的一次,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爷爷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要是能和爷爷再多相处一会就好了。如果能多说上一些话,老年痴呆也许就不会恶化了。这样的话,就能让爷爷看到我的全垒打了……”
            “原来,你是在为爷爷的事感到后悔吗。”
            正平的母亲从后面拍了拍蹲着的正平颤抖着的肩膀。
            “卧床不起的爷爷很可怕。看护也很麻烦,所以我才以社团活动为借口逃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从今天开始去面对爷爷就好了。”
            “到底该怎么做……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就不能恢复原状了不是吗。”
            “真傻啊你,”母亲在正平面前弯下腰,用双手夹住了他的脸。
            “不论有没有患上老年痴呆症,只要你在身边爷爷就很会开心了。”
            看着正平被泪水沾湿的两颊,母亲拍了拍他。“喝点水吧,会冷静些。”说完便站起来,拉上父亲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水了。
            正平依旧跪在地上。
            “我、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光太,为什么他这么沮丧啊?”
            “他偷了掉进河里的外国人的时间。”


            IP属地:北京11楼2020-05-20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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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太捡起掉在正平身旁的借时表,储蓄刻度的单位是“天数”,指针指向“10”的稍前一点,由此可见储存的时间只有一周左右。
              “应该还可以挽回。用这个表,回到盗取她时间之前的时刻就可以了。”
              面对虚弱地抬起头的正平,“话说回来。”光太继续说着。
              “现在开始去偷别人的时间,存够一年后,再用时间回溯回到过去就好了。”
              正平和景季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光太。咦,这是什么反应?
              “如果能回到过去,连偷时间这件事都不存在了。存了一年份再回去的话,那个外国人也能得救,你也能再次见到还健康的爷爷。”
              “你在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反正时间倒流的话,一切都会一笔勾销了对吧。”
              沉思了一会后,景季也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
              轻易就接受了,还真是令人意外啊,归根结底感情论还是敌不过合理论啊。正当他还沉浸在驳倒对方的快感中时,景季从他手中取走借时表,将表盘朝向了光太。
              “那就按你说的。把时间借给人家吧,光太。”
              面对着表盘,脑海中在京都站经历的死亡体验被唤醒了,光太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没关系的,不管光太飞向未来时遇到什么事,时间倒流后一切都会消失的。啊,也许,因为某些原因再也回不去了也说不定呢。”景季干巴巴地笑着,将手指搭在了时光盗取的按钮上。
              “请等一下!”
              不需思考,光太脱口而出。背后流下了讨厌的汗。景季用认真的表情看着光太。
              “亲身经历过的光太,能明白被偷走时间的人的心情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学校没有学过吗?”
              “这个嘛……我会正确使用的,没关系的。”
              “有谁能决定对与错吗。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做什么都可以吗?光太的建议可能是合理的,但是,合理并不等于合情。合理论如果用错了,就会变成让他人受害、只顾自己心情舒畅的无理主张。”
              景季温柔地将借时表按在了光太的胸口上,微笑着说。
              “人心不是钟表上的装置,可不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
              被借时表压住胸口,传来了苦涩又温暖的疼痛。
              景季把表还给光太后,转向了正平。“正平想怎么做?”
              这种说法是感情论。是不合理且错误的。
              尽管如此,正平缓慢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我讨厌那样……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光太的目光落在了借时表上,几了几秒,他向正平提出疑问。
              “……只要使用了一次时间回溯借时表就会消失,这样也可以吗?”
              正平收紧小腹,对他点了点头“可以。”
              “我明白了,那么回去吧。”
              从脖子处拿出借时表,手指按着四点位置的按钮,拿着借时表的手因紧张而出汗。光太将时刻调节到偷走女人时间之前。
              “正平,抓住我的手腕。”
              正平厚实而坚定的手抓住了他的右腕。回头看向景季,光太伸出了左手。“景季也一起怎么样?接触我的话,即使回到过去记忆也不会消失。”
              犹豫了片刻,景季“嗯”了一声,小而柔软的手握住了光太的左肘。
              深呼吸后,拉出四点位置的按钮。
              叮——零件的咬合声。
              借时表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三人的周围被光包围。
              借时表的表盘支离破碎,露出内部的构造。大大小小的齿轮和调速器等零件慢慢地停止了运转,并逆时针旋转起来。速度慢慢加快,周围的光卷起旋涡。
              失去了重力感。也许是害怕了吧,景季抱住了光太的左手。
              紧张的呼吸、温热的肌肤,还有头发的香味。
              在光太被吸引住的时候,闪过一道巨大的闪光突然闪过。
              砰,什么东西裂开了。
              在光太面前的是穿着运动衫的景季,破裂的口香糖糊满了她的脸。景季用手指剥下口香糖,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钟声响了。装饰着圣诞老人和兔子的挂钟指针指向九点。窗外一片漆黑。
              “哈哈哈,小景你在干什么啊?”
              虹江发出天真烂漫的笑声,她指着景季,抱住肚子笑着。
              看着精神恍惚的两人,虹江停住笑声,“怎么了?”歪着头问。
              “虹江,今天是几号来着?”
              “欸?十月二十六日啊。”
              这是景季侵入正平高中,光太去到医院的日子。
              光太和景季回到一周前了。
              第二天早晨,光太和景季来到了宝严院前。
              罗汉像群伫立在幽静的道路上。身旁传来人力车的声音。车夫模样的正平拉着人力车来到这里,车上坐着的是那位外国女性。
              在罗汉像群前下车后,女性像以前那样用照相机开始拍罗汉像的照片。
              “呆渡月桥旁边的话,她就会走过来了。问了我罗汉像的路之后,我就免费带她来了”
              正平来到光太身边,从口袋里取出了金链。这是挂着借时表的链子。“时间倒流之后就没了,就见不到爷爷了啊”
              “后悔了吗?”
              “并没有。想见的话随时都可以去见”
              此刻,正平的侧脸显得格外明朗。
              外国女性带着愉快的笑容,拜托光太帮他们照相。一脸紧张的正平被摆好了姿势,和女性并肩站在人力车前合了张影。身穿和服,正看着这里的景季也吸引了外国人的目光,她靠近景季,用流利的英语说了些什么。
              “s,ure”景季发出类似英雄变身时的喊声,点了点头。
              笑着看着景季的光太也被抓住了手臂,和她一起站在女性的两侧,正平立刻拍好了照片。
              满足了的女性挥着手,迈着精力充沛的步伐离开了。
              “西洋人那种强势真是难应付啊……”
              “但是,她身上味道真好闻。”
              “真厉害啊。”
              光太不禁用当地方言答道,听到这句话的正平瞪大了眼睛。
              “这是主播白薯胜雄的口头禅,你也看他的视频吗?”
              光太很惊讶,体育生作为体育生的正平竟然会看那样的视频。
              “被那个人常用的方言传染了吧。像是‘啊嚏’或是‘啊勒’之类的,到底是哪里的话呢?”
              “是颖娃语。”
              “什么?英语?”
              “那个人是在鹿儿岛县的颖娃町出生的。当地人会说颖娃语,那是连县民都听不懂的,很重的方言。你刚才说的是一般的鹿儿岛方言,是‘太强了’的意思。”
              “你和白薯胜雄一样是鹿儿岛人吗?那个人的视频最棒了。之前的复古游戏实况视频中,被敌人打败的时候的叫声,太好笑了。”
              “我知道,一直连喊‘慌了慌了’真是太搞笑了。”两人哈哈大笑。
              “之前的现场直播也说过呢,还差一步就抵达最后阶段的时候——”
              “因为被你偷了时间,我没看到那段啊!”
              “这、这样啊,那可太惨了。”
              面对生气的光太,正平感到十分抱歉眉梢都低垂下来。“好”他拍了一下手。
              “请让我向你道歉吧,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光太想了想,看到路旁一脸无聊地盯着罗汉像的景季。
              “那么,今天一天你让景季坐人力车,带她去岚山转转吧。”
              “欸!”看着惊喊出声的两人,光太露出了笑容。
              “她还没熟悉这个京都呢,希望你能仔细地向她介绍这附近。”
              “如果这样就可以的话……”
              被招来的景季在催促下踩着凳子坐上了人力车。
              “光太,这么为人家着想,不胜感激。”
              “不用谢了。好好享受吧。”
              人力车拐过拐角就看不到了,目送两人离去的光太悄悄地握拳。
              这样麻烦就解决了。和景季相遇后,根本没有属于一个人的时间的他,一直有些焦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他悠然自得地迈开步伐。
              一天都没有人打扰了,那么,久违地在网络上好好悠闲一番吧。
              第二天早晨。睡醒的光太来到厨房,穿着围裙的虹江微笑着说道。
              “早上好,光太。稍等一下,早饭就要做好了。”
              打开冰箱想找牛奶喝时,光太瞥了一眼背对这边的虹江。
              为了不影响烹饪而扎成两束的金发,从领子向上看,脖子上垂着没能分开的碎发。伴随着手臂的挥动,头发和娇小的肩膀随之摇晃起来。
              毫无征兆,病房里看到的照顾鹤男的正平母亲的背影,此时与虹江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以社团活动为借口逃走了。
              光太收回伸向牛奶盒的手,从冰箱里拿出三人份的面包,放进了烤面包机里。疑惑的虹江瞪圆了眼睛看向他。
              “……烤面包的话,我还是会的。”
              觉得有些害羞,说着“我去叫景季起床”的光太再次上了二楼。
              到了房间前,想着“这家伙肯定还没睡醒吧”的光太直接推开了门。
              意料之外,景季已经起床了。
              意料之外,视线被她的打扮夺走了。
              “变态裙!”被她厌恶至此的水手服,现在正被她穿在身上。
              朝向梳妆台镜子的侧脸,些许羞涩仍驻留着。
              从窗间窜进室内的阳光,淡淡地照亮了短发下微微露出的脖子,白色的水手服,正柔和地展示着景季丰满的身材。
              被指尖捏住下摆的裙子,将将够到大腿中间。这是第一次景季雪白的光腿,些微透出的粉色仿佛正传递香气、温度、和肌肤的柔软。看上去是那样的毫无防备。
              微微绽开嘴角,仍有些害羞的她轻轻转动着身子。
              然后,和光太对上了视线。
              面带笑容的景季凝固了。完了,这种情况,必须说点什么。
              “真厉害啊。”
              话语擅自从嘴里飞了出来,连光太自己都没想到。
              脸颊变得通红,只见震惊而战栗的景季,眼泪汪汪的眼睛缩成了一条线。
              “你这个……流氓!”
              全力扔出的闹钟,径直地砸在了光太的脸上。
              注释:
              忘我:*原文为 ecstacy 宗教词汇 指灵魂离开肉体的状态。
              景季的飞技:*相传源义经在京都鞍马山上受到了天狗的传授。这里将景季比作源义经。
              原文「景季の八艘飛び」 相传在坛之浦之战中,源义经为了追讨敌将接连轻巧地在8艘船只间跳跃穿梭。这里是比喻景季的移动非常灵活。


              IP属地:北京12楼2020-05-20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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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平成三十年(2018年)十一月上旬
                “停停停!光太!培根不用放油的!”
                虹江急忙阻止了打算往平底锅里倒色拉油的光太。
                “培根煎一下就会自己出油,就不用另外放油啦。”
                穿着睡衣的虹江站在一旁,给光太下达各种指令。垂落的金发摇动着,微微散发出的甜蜜香味被培根的浓香完全掩盖住了。
                昨天做了面包,所以干脆大清早就开始挑战一下做培根。
                把稍微有点焦了的培根放进盛有沙拉的盘子里的时候,从二楼传来了钟声、动物的叫声、和汽笛等等混杂在一起的巨大声音。虹江正在上厕所,光太只能自己去叫醒她了,怀着沉重的心情,光太走上了楼梯。
                由于昨天被看到了穿水手服的样子,倍受打击的景季整整一天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出于反省,来到二楼景季的房门前时,光太好好地敲了门。
                走进房间,被大量闹钟包围的景季仍在香甜地睡着。
                只用声音巨大的闹钟并不够叫醒她。所以这次不但增加了闹钟的数量,还增设了震动手表和能自动拉开窗帘的机关闹钟。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对景季仍是收效甚微。
                景季盖着的被子的一部分,随着空气膨胀的声音高涨起来。这是给电车司机用的自动起床装置。这种东西是从哪搞来的?
                膨胀的被子,也只是让景季把身体弓成了虾米状,此时的她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看着睡相不好的景季毫无防备的样子,一股冲动刺激着光太,一边念经般地念着“百十八岁非官方吉尼斯纪录大妈”,一边忍耐着冲动,把所有的闹钟都关掉后,光太从景季的房间里撤退了。
                回到餐厅,已经整理完头发、换上衬衫工作服的虹江正在看新闻。介绍最新机器人和无人机的京都展示会、筑地市场繁荣的各地情况、2025年世博会候选地的动向和日本棒球锦标赛的结果等,各种各样的话题。两个人正吃早饭的时候,楼梯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久景季就下来了。
                “……早上好。”
                在椅子上就座后,景季睡眼惺忪地看着电视。
                一般印象里,从过去穿越而来的时间旅行者第一次见到电视时,通常都会大惊道:“箱子里面有人!”之类的。而景季第一次见到电视的时候,虽然确实被惊讶到,但说着:“这样就能轻易地看到活动照片了呢!”的她很快就适应了。
                电灯、电梯、电影什么的她也都知道了。“终于来了一个综艺节目都对付不了的家伙啊。” 用力啃着烧焦培根的光太在心里说到。
                “——接下来,是关于津津见社长贪污嫌疑事件的报导。”
                镜头一转,反射式字幕与京都某企业的公司大楼一同出现在画面里。
                “今年年初,津津见社长被怀疑从自己经营的公司中非法提取巨额资金。至于资金用途,有报道称,一部分资金可能支付给多名保持情人关系的女性。津津见社长曾自述有婚外恋前科。”
                随后电视里出现了社长津津见清浦的身影。虽然已经快步入花甲,但他那长了胡须的脸如同演员一样凛然,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
                在会议室一样的地方,记者向并不高兴地抱着胳膊坐着的清浦提问。
                “对于最近经常出现的关于您作为一个有家庭的男性,还跟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女性密会的报道,您怎么……。”
                “有什么问题吗?不管是好看还是丑陋,天天只跟同一个人见面的话总是会腻的吧。明明社会都开始意识到年功序列制*和终身雇佣制什么的都是扯淡了,也该轮到一直被历来的价值观所束缚的婚姻了吧。恋爱也有改革的必要!”
                “真是相当容易引起社会反感的发言呢。”
                “反对我的,都是那些爱面子而将自己的本性隐藏起来的伪善者!你们就继续浪费人生,不断后悔直到去世就好!尽管报道我吧,让那些无法从结婚的诅咒中逃脱出来的人好好听听,听听什么叫做自由恋爱!”
                “您的这个想法,令正也能接受吗?”
                “鬼知道啊**。人必须要学会包容他人的错误和自由。对我生气的话,她就是个腐朽的人。话说回来——”
                当他打算继续高谈论阔的时候,虹江拿起了遥控器,切换到了别的频道。
                “我讨厌这个人。连爱一个人的喜悦都不知道,真是可怜的家伙。”
                “但是这个人在网上人气挺高的哦。”
                津津见清浦。最近,他的贪污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骚动。
                虽是大器晚成,但在互联网的黎明期就创立了匹配、招聘网站、通信教育等产业的他,称得上是肩负IT产业半壁江山的人物。除此之外,他还广泛涉足如酒店和高尔夫球场运营等领域。在去年和在京都府内某饮食店的女性经营者结婚后,吞并了她的事业。现在所流传的贪污事件应该发生在这事之后。
                因其彻底废除了无薪加班等恶习,合理的经营手段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在媒体上也有过多次出镜。无论对方是谁都会不留情面的毒舌、发表尖锐言辞的正论风格,在网络上很受年轻一代的欢迎,支持他恋爱观的女性也不在少数。
                “我倒不觉得会工作就是会做人。”
                “雇主是个德才兼备的人真是太好了。”
                “真会说话,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就算是开玩笑,也请不要说‘喜欢’什么的。”
                “我喜欢光太哦。”
                “哈?”“哎呀~”看着僵直的光太,景季用手捂住了嘴。
                用胳膊撑着下巴,虹江露出闪闪发光的眼神。
                啊,开玩笑的眼神啊。无视刚才的发言。
                “总之,今天打算怎么办?”
                在知道偷景季的借时器的时间小偷不是正平后,现在寻找借时器的进度又回到了原点。别说从哪开始了,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最坏的状况。
                “人家想去千本中立売的钟表店。”
                “诶?”
                “这是人家打过工的店。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借时表是店主实夜先生做的。……虽然她可能已不在世上了,说不定店铺被她的子孙之类的人继承了呢。去看看的话也许就能获得一些关于借时钟的线索。”
                “那可是百年前的店铺啊,建筑物绝不可能被保留这么长时间的。”
                “一定还在的!毕竟是附有漂亮钟塔的建筑嘛。”
                “就算还留在那儿,或许不去是个更好的选择哦。”
                令人意外的是,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虹江。
                “下一条新闻。”女性播音员保持着平淡的声线。
                “今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将迎来第一次世界大战休战协议缔结一百周年。欧洲各国将进行慰祭——”
                随着播音员的声音,取自一战的黑白影像片段正被播放着。“是欧洲大战吗?” 盯着影像看的景季嘟哝着。
                “第一次是什么意思?这种大规模战争还有第二次?”
                虹江用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
                “未来的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回到了原来的时代后,明知道有大灾害要发生却什么也做不到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吧。如果让小景去了熟悉的地方,可能就会知道亲近的人的遭遇和结局了。”
                “确实有可能呢……但至少也告诉人家西伯利亚出兵的结果嘛。”
                “西伯利亚出兵是什么来着。”
                “不是为了抑制社会主义过激派,日本不是派兵到俄罗斯去了么。”
                有这回事?历史课上好像学过,又好像没学过。
                “嘛,关于钟表店,让光太代替你去看一下就行了。”
                “啊?”
                “光太,不去吗? 会去的吧?拒绝的话就扣钱哦。”
                “能请你给我留点反驳的余地吗。”
                “感激不尽,光太。”景季湿润的眼睛流露着喜悦。
                “等下!我还没说要去——”
                把还在纠结的光太放在一边,虹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粉色的智能手机,交给了景季。
                “对啦,小景。我把我的私人手机借给你。之前邀请你去打网球的小春告诉过你她的聊天软件的ID对吧?我来教你使用方法。”
                “真的吗?感激不尽!”
                看着兴致高涨的两人,放弃挣扎的光太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房间后,光太启动了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地图。
                据说在千本通和中立売通相交的“千本中立売”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有一座钟塔。姑且试着搜索下“朝仓钟表店”,但并没有找到和其类似的店铺。
                接着,光太打开了百科页面,开始调查大正时代的相关信息。
                景季说她使用借时表的时间在大正七年十月(1918年十月)。次年十一月,1914年在欧洲打响的一战达成了停战协定。
                受大战影响较小的日本代替了此时生产力低下的欧洲,大大增加了出口量,经济迎来了空前的景气。最初,以需求量高的船舶业为首,乘着这股浪潮,第一代靠商店和行市赚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暴发户出现了。在学校的教科书中曾看到过的富人燃烧纸币照亮脚下黑暗的画,正是在讽刺这个时代的暴发户们。
                西伯利亚出兵是从1918年8月开始的。这一年之前,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政权在俄国建立。带着抑制社会主义力量、确保大陆权力等各种各样的想法,日本和联合国共同以救出被困在俄国中的捷克军团为名义,向西伯利亚派遣了军队,在那之后与游击队员进行了四年以上的战斗。
                最后,日本从西伯利亚撤兵了。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景季呢?光太一边想着,一边浏览相关资料,不知不觉间正午已经过去了。
                每次沉浸在网络都会忘了时间。意识到这点的光太慢慢地做起了出门的准备。
                骑上自行车向市区骑行,就进入了东西延伸的中立売通。路边排列着的是现代气息浓厚的高楼和公寓,完全没有像是从大正时代流传至今的建筑。
                终于,来到了与千本通和千本中立売交界处的十字路口,光太停下了自行车。
                周围都是形状相似的大楼,并没有什么时钟塔。
                果然是白跑一趟了。正打算回去的他一回头,“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背后的十字路口拐角处,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时钟塔。
                是一座建在三棱锥屋顶上的非木制四角钟塔。墙壁上有明显的裂痕和污渍,四面挂着的大表盘都是一副腐朽的样子,指针也都停止了转动,。
                一楼的店面并不是朝仓钟表店,而是挂着“黑野意面”招牌的意大利面店。光太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打开了店门的门。
                店内正播放着轻快的爵士乐,蒜香和香辛料的味道随餐具碰撞的声音扑面而来。
                虽已过了用餐高峰期,店里仍有很多客人。年轻的女店员匆忙地来接待光太。
                以学校的课题为由,光太表示想要详细了解这座时钟塔。“这样啊。” 满脸疑惑的店员回复到。
                “这位客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另一个店员,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性,穿着厨师服的身体与其说是纤瘦,憔悴显得更加合适。
                “非常抱歉。如您所见,现在店里很忙,暂时无法回答您的问题,请改日再来吧。”
                说法很有礼貌,但语气却是毫不客气,不等光太回答,女人就急忙走回店内了。看样子,她应该就是现在的店长了。总觉得有点可怕。
                从店里出来,跨上了自行车的光太,正仰望着时钟塔。总之,钟表店的消失已成定局。看着意面店的招牌,完全无法想象这里曾是一家钟表店。还是说,知道时钟塔以前样子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呢。


                IP属地:北京13楼2020-05-20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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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正平的祖父——鹤男的脸。
                  回家之前,光太顺道去了一趟鹤男所在的太秦市民医院。
                  鹤男的病房里,正平正坐在床边的圆形椅子上,摆弄着智能手机。
                  “哦?怎么了,突然来这。”
                  穿着校服的正平拿出了折叠椅,光太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鹤男在床上睡着,紧闭的双眼看上去有点痛苦。放在窗边的八音盒停了下来,黄昏前,夕阳的光芒照进了病房。
                  “正平的爷爷一直住在京都市内吧。”
                  “听说从西伯利亚扣留回来后,从事着运输业在市内东奔西走来着。”
                  “那他还记得以前的京都吗?”
                  “你觉得他现在能回答你么?”扬起下巴的正平指着床。“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说‘给我吃饭’‘给我扭八音盒’之类的。”
                  流露出不满的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阴暗。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问点什么出来呢。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二次因为脑梗塞入院了。都这岁数了,大概是好不了了。”
                  听着正平淡然的话语,光太说不出话了。“想问的就这些么?”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到这点的正平尝试把对话推进下去。
                  “正平拿到的借时表,是掉在人力车座位上的吧。”
                  “啊,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那的。毕竟借时表是神出鬼没的啊。”
                  “操纵百年时光的借时表,是在那时候掉出来的吗……”
                  向歪着头的正平说明了景季的来历,听到这种奇幻故事的正平先是一惊,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从连帽衫的口袋里拿出了景季画的借时表的复印件。
                  “如果发现这个造型的借时表,记得通知我。”
                  不情愿地说着“这可够难的啊。”的正平还是收下了复印件。
                  “哦呀?在聊超自然话题么?”
                  来测体温的护士阿姨带着愉快的表情走进了房间。“能帮我把八音盒转一下么?此时正好睡醒的鹤男说出了熟悉的请求。
                  正平麻利的转好了八音盒。在流淌的音色中,护士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说到超自然啊,你们听说过最近在这家医院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护士开口之前,医院的外面突然骚动了起来。“发生什么了?”把头探出窗户,只看到在后院花圃上躺着的老爷爷,一脸安详地打着点滴。护士们慌慌张张地拿着担架过来把老爷爷抬了回去。
                  “又来了啊。”从窗户探头往下看的护士,一边叹气一边说到。
                  “这老爷爷是弄错了床和‘那边’吗?”
                  “不是啦,那老爷爷卧床不起,没法自己移动的。”
                  根据护士的说法,最近似乎经常发生这样的「瞬间移动事件」。
                  比如正打算给女孩子打针的护士,回过神来时正像仕事人*一样往其他病房患者的头上扎针;在诊察中打算用听诊器的内科医生突然消失,一小时在后光天化日之下把听诊器压在女性的胸部上之类的,瞬间移动的怪事不断发生。不知道该怎么跟警察解释说明,所以也没法商量求助。“你们也小心点哦。”护士离开后,表情僵硬的光太和正平面面相觑。
                  “是借时表。这所医院里有时间小偷。”
                  “而且,说不定正是偷走景季的表的犯人”
                  这可太幸运了。“哟,挺有干劲的嘛!”看着立即振奋起来的光太,正平感叹道。
                  “不过这样没事么。今天十八点开始有白薯胜雄的直播哦”
                  “诶,有这回事?”
                  “昨晚因为有事没有直播,说是作为补偿今天会直播来着。”
                  好像是有这回事,完全忘记了。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钟了。
                  “好,回去了。”
                  “诶?搜查呢?”
                  “既然是频发事件的话,肯定是住院患者或相关人员干的吧。这样的话明天再调查也没事。”
                  “啊,喂!”不顾正平的阻止,走出病房的光太快步往楼下走去。
                  怎么能让杂事剥夺了自己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乐趣啊。
                  虽然一瞬间对自己会不会又被偷走时间感到不安,想了想有这么多人在,大概不会盯上自己吧。将心中的不安一笑了之,光太走入走廊拐角。
                  眼前突然冒出个柱子,没反应过来的光太,额头猛地一下撞了上去。
                  ——走廊中间为什么有个柱子?
                  扶住晕眩的脑袋,周围的样子有点不大对劲。
                  明明应该在医院的走廊里,怎么就来到了医院的正门口?
                  来往的人们惊讶的看着一头撞上柱子的光太。医院内的照明和玄关周围的灯都亮着,日落后的天空被染上群青色。
                  不是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附近的室外时钟。刚看时间时应该才刚过下午四点钟,但现在时钟指向的却是六点半。这种讨厌的感觉,光太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又是我啊?”
                  再一次被时间小偷偷走了时间。
                  光太自诩世上最珍惜时间之人。
                  所以为什么老把自己当做目标啊?埋冤着世界的不讲理,错过了白薯胜雄的直播而怒火中烧的光太,迈着粗暴的步伐返回医院。
                  回到了刚才的拐角。除了打着点滴的患者和护士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果然已经逃走了么。
                  边跑边四处张望的光太,发现走廊拐角处的病房正开着。太阳已经落下,昏暗的室内,床帘之后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刚才偷偷看向这边了么?光太警戒着,走进了单间病房。床帘后面似乎有人正活动着身体,做好准备,光太一把掀开了床帘。
                  正坐在床上的,是一位少女。
                  纤细的身体,看起来像是个小学高年级生,漆黑的直长发垂落到腰际。两手抱着西装兔子玩偶的女孩子,正盯着光太。
                  “真没礼貌啊!门都不敲就闯进有女孩子的空间!”
                  毫无起伏的高亢声音里,仿佛布满了荆棘。抱着布偶的双手施加了力气,女孩紧紧地勒住佩戴着蝴蝶结的兔子脑袋。
                  “啊抱歉,我还以为是熟人,下意识就……”
                  “好老套的搭讪手法,下流。”
                  最近遇到的女性怎么都这么猎奇,想到这里,光太感觉十分的心累。
                  “想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几个小时前在这附近……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
                  “几个小时前不知道,现在的我眼前倒是有一个。”
                  “啊这样啊,那可不得了。”
                  “是啊,感觉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了呢。如果能赶快退下的话就感激不尽了。”
                  绷直了身子的少女,床边柜子上放着手表。无视少女的劝告,光太拿起了手表,是块装有金属带的数字手表。
                  电池没电了,四四方方的液晶画面上什么都没有显示。
                  “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审查少女的所有物。鉴定完毕,是个比看上去还要变态的变态。”
                  “给你的手表换个电池吧。”
                  “这种搭讪方式倒是挺新颖的。”
                  “你明明没被搭讪过吧。再说对小学生出手也太危险了。”
                  “真没礼貌,我已经是初中一年级的成熟女子了!”
                  光太把锦户钟表店的名片递给了眯着眼睛的少女。
                  这名片是光太接受工作时,虹江做了“光太的死鱼眼散发出的恶臭会把警察引过来的。”的假设后为他准备的对应物品。对于这个假设,光太表示持反对意见。
                  “我是钟表店的见习职员。想要积累点换电池的经验,这个表可以暂时交给我保管么?”
                  “打算拿表当人质么?”
                  “作为交换,不收取费用。比出钱去其他的钟表店要划算多了吧。”
                  少女面无表情,如同正细细品评着光太一般。
                  “……我知道了,就信一信你的花言巧语吧,毕竟我可是宽宏大量的人呢。”
                  “了解。修好了我还会把它带回来的。”
                  “还有可以稍微把表带缩短些么?这样能配上我苗条的完美身材。”
                  “知道了。”收好手表,准备走出病房的光太,听到了少女的喃喃细语。
                  “大哥哥,真是够坏的呢。”
                  第二天午后,光太在工作桌前和虹江研究着这块手表。
                  “唔,这个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手表啊。”
                  虹江一边喝着咖啡,边从各个角度观察着手表的样子。
                  “先换个电池看看吧,死气沉沉的画面跟光太的眼睛一样,也不知道是表盘是什么样的。”
                  对自己眼神逐渐感到不安的光太接过了手表,取下了金属环。
                  “换电池是什么?”
                  被突然探出头来的景季吓到,光太松开了压着精密钢管,连接金属环的弹簧。“啊痛……”Biu的一下,金属环直击景季的额头,
                  “别吓我啊,操作失误了的话很容易弄坏的。”
                  光太把掉下来的金属环放进小盘子。穿着红色运动衫的景季嘟起了嘴,叼着袋装果汁的吸管,盘腿坐在圆椅上。
                  为什么今天穿成这样啊,这是经常能在班里看到的女孩子的穿着来着,光太一边想,一边取下了表带,把手表倒放过来。取下螺丝,打开里盖,手表的机芯露了出来。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更换了纽扣电池,完成重置工作后把后盖关上,正面朝上,数字显示器上亮起了数字。嗯,只是普通的数字手表。
                  “看来这不是借时表。难道那个小孩并没有在隐瞒什么?”
                  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医院发生的事跟景季的那块借时表有关,也不能确定那小孩是不是时间小偷。最后将一枚表带节拆除后,修复就完成了。景季仔细地看着表。
                  “好奇怪的表啊。不是通过发条驱动的么?”
                  “是石英驱动的,原理是将被施加电压而振动的水晶当作脱进机。”
                  为了给时钟齿轮提供动力,钟摆钟使用的是悬挂的锤,机械手表则使用发条。当然,如果直接向齿轮传递动力的话,针就会跟风扇一样转起来。将这些动力转换成手表芯片动作的就是脱进机。
                  钟摆钟通过规律且正确的摇晃完成这部分的工作。将水晶作为脱进机的的石英表,以其惊人的准确性成为了世界上最被普遍使用的类型。
                  “与钟摆缓慢的往返形成鲜明得对比,水晶一秒能震动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次哦。”
                  “诶,好难想象的世界啊。那么大的性能差距,具体是怎样的差别啊。”
                  “就像是尺子的刻度变得更精细精准了。”光太补充道。
                  时钟也经常被称作“测量时间的工具”对吧。以厘米为基准的尺子,是测量不了毫米的。因为当时没有这个需要,江户时代的和式时钟上并没有分针。但如果不加上“分”这个基准的话,明治时代引入的铁道系统就没办法运行了。
                  正是以秒为单位的基准,让新干线之类的高速超密集运行成为了可能。
                  “光太好懂啊,了不起。”
                  “……小时候常读关于时间的杂七杂八的书。”
                  “把刻度精细到了秒以下的光太,被时间管理折磨的够呛呢。”
                  “……这种事就没有提的必要了。比起这个,借时表的构造究竟是怎样的呢?”
                  光太提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使用时光盗取的话,虽可以在不影响年龄的前提下飞到未来,但出现的坐标会有所不同。如果是回溯的话,就目前来看,只会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吧。”
                  “两个功能的基础法则不一样的哦。”虹江说到。
                  “小景知道‘比起静止的人,运动的人的时间进度会变慢’的法则么。”
                  “诶,一秒的长短会有不同么。”
                  “很不可思议吧。但随着重力及物体运动的快慢,时间的流逝会不同这一说法已经被证实了哦。其中也有和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来着。”
                  例子就在身边,比如GPS汽车导航。围绕地球旋转的GPS卫星,根据卫星自身的速度以及和地面重力的差异,时间的流动与地表略有不同。据说如果不修正这个偏差的话,在导航中,位置信息会产生公里级别的误差。
                  “爱因斯坦在1905年发表了解释‘移动物体的时间流动变慢’原理的狭义相对论。”
                  “1905……是日俄战争的那年。”
                  而且,这年正是景季的借时表上刻着的乙巳年。
                  “越是接近光速,时间的流逝就会越慢。A先生乘坐无限接近光速的交通工具从宇宙中旅行回来,明明A先生的时间没有怎么流逝,但是地球却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所以对A先生来说,他穿越到了未来。时间偷取也许就是以“钟慢效应”为原理的功能。认为被偷走时间的人,在世界的时间进行到指定的那天之前,在龙宫城之类的其他次元里待机就好了吧。”
                  但是,虹江突然竖起了食指。
                  “用这个方法是无法回到过去的,这只是向未来前进的单行道。”
                  “那么该如何回到过去呢。”
                  放下仍装有咖啡的杯子,走进厨房的虹江手中多出了一盒牛奶。
                  “时间是从过去通向未来的单行道。那么你觉得决定时间方向的要素是什么呢?”
                  “事物的不可逆性么。”
                  “真无趣。”
                  气鼓鼓的虹江往漆黑的咖啡里滴了几滴牛奶。黑色的水面上浮现出了白色的条纹,用勺子搅拌之后,条纹渐渐消失,黑色的咖啡也渐渐变成了茶色。
                  “这个状态下,无论再混入多少,都没法再次将咖啡和牛奶分离了。在这条由过去通往未来的单行道中,正是这种不可逆性决定了时间的流向——也就是‘时光的箭矢’的方向。”


                  IP属地:北京14楼2020-05-20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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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市东部的冈崎地区,美术馆,图书馆,活动会场和公园等公共设施聚集在一起。动物园在琵琶湖沿岸的疏水道边。景季小时候似乎也曾造访过。
                    一经过大门,美波就跑了出去。第一个目的地果然是大象的笼子。正是午饭时间,大象们正用灵巧的鼻子抓着食物吃。
                    “喜欢大象吗。”
                    “相当喜欢。”
                    与平静的语气相反,美波的眼里闪烁着兴奋。
                    “大象的身体很大,心脏跳动地很慢。是非常长寿的动物。”
                    抬头望着大象的美波,像是在夸奖自己一样骄傲。
                    “长寿的动物很吉利呀。为什么大象没在十二生肖里面呢?”
                    “伸长鼻子等着吧,早晚会进去的。”
                    “真要说的话也是‘伸长脖子’吧,光太的笑话品味真是灭世级别的有趣呢。”
                    大家围着象笼时,正平的身影消失了,他正坐在附近的长椅上。
                    “不喜欢动物园吗?”走近正平的光太问道。正平没有回答。
                    “大象吃东西的方式,和爷爷很像。所以……”
                    望着笼子。大象的脸皱巴巴的,嘴正努力的磨碎食物。
                    ——所以,看着会很难受。到了嘴边的话被正平咽了回去。
                    “我会自己打发时间的,你们好好玩吧。”
                    低头看手机的正平面前,抱着布偶叉着腿的美波气势汹汹地说到。
                    “不行。正平要来当我的脚。”
                    “啊?除了开车以外还要我做别的啊。”
                    “我的病才刚刚好,在感觉不舒服的时候背我是正平的义务。”
                    正平慵懒地站了起来,绕到美波身后,将娇小的身躯扛到了肩上。
                    “你、你干什么啊!居然将脖子放在美少女的两腿中间!”
                    “比起背起放下好几次,这样比较轻松。”
                    脸红的像猕猴一样的美波,像海獭一样拿玩偶啪嗒啪嗒地敲着正平的头。
                    “把我放下来!笑什么呢,你的变态程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刚刚不是还瞧不起我嘛,现在我是被看不起的变态呢。”
                    “真是灭世级别的有趣!”大笑着的光太被美波用泪目狠狠的瞪着。
                    正平也坏心眼地笑了起来,此时虹江和景季走到了边上。
                    “光太。接着去看狮子吧。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好啊,去见见景季的同胞。”
                    “诶?等等,什么意思?”
                    “毕竟景季的外表和性格都和狮子一样啊。”
                    放弃从抵抗的美波在正平的头上撑着脸。气鼓鼓的景季,来到狮子笼前却朝着狮子开心的吠叫起来。
                    光太他们在院内转了一圈。看了鸭子、鸳鸯等光太在保津峡看到的鸟,也看了火烈鸟、猫头鹰等很少看到的动物。在鸟类、爬虫类、两栖类的区域里行走的同时,五个人做着“这个好可爱。这个我不喜欢”的点评,一边拉拉杂杂地闲聊着。
                    看了一下园内的室外时钟,离闭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光太喃喃道。虹江拉了拉他的袖子。
                    “呐,光太。回去之前我想看下长颈鹿。”
                    “她说她想去,大家怎么说?”
                    “想稍微歇一会。”
                    和景季牵手的美波虽然总是面无表情,此时也能看出一点疲惫的脸色。
                    “那你们三个人去吧,我和美波在那家咖啡店休息下。”
                    在正平的催促下,光太,虹江和景季朝着长颈鹿笼走去。走在旁边的虹江,穿着深蓝色的大衣和白底的荷叶裙,黑紧身裤显示出了她纤细的腿。
                    “可能是看惯了工作服的缘故吧,虹江穿裙子还挺有新鲜感的。”
                    “出门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裙子好看吗。”
                    “嗯,很适合你。”
                    这是真心话,不知为何 光太的脑中闪过了身着水手服的景季。
                    来到长颈鹿的笼子前,眼前的两个长颈鹿两个头正互相绕着。
                    “美波好像玩的很开心,真是太好了。”
                    “在家里难道很不开心么。”
                    “如果有幸福的家庭的话,就不会是这样了吧。我也是这样的。”
                    “虹江的妈妈很严厉么?”
                    面对景季的疑问,虹江低着眉梢微笑着。
                    “她是一个专注于工作的钟表职人。太专心了,为了让女儿继承同样的工作而拼命努力着,就像运动员英才教育那样,从小被严格要求学习钟表的我,也没能好好玩耍。拜此所赐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呢。”
                    “所以才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机借给景季。毕竟根本没有朋友联系。”
                    “别揭人伤疤啊,我会很受伤的。总之妈妈是个工作狂,正是过分沉迷于工作,去年十二月就过劳去世了。她自己倒是有工作狂的自觉,也经常对我说因为她太过热衷工作,爸爸才会跑掉。”
                    “虹江没见过父亲么。”
                    “只有过能见面的机会而已。大概在妈妈倒下的前不久吧。在深夜的店外,听到了妈妈和陌生男人的对话,从对话内容来看,那个人应该就是爸爸,但是现在见面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也没走出房间。”
                    “……这样啊。那你后悔没有去见父亲吗。”
                    “完全没有!抱歉啊,说了些沉重的话题。总之,我家有存款也不穷,你们两个一直生活到厌烦都可以。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开心。”
                    虹江爽朗的笑了。她的笑容一直如此,无论是自己的心情还是周围的氛围,全都会被缓和起来。不知不觉就会想撒娇。
                    看完长颈鹿后,进了园内的咖啡厅,桌子的一角只有正平在坐着。
                    “美波她说要上厕所。”
                    大家就这样在桌边等着,但是等了一会美波还没有回来。虹江去洗手间看了看,一脸不安的她立马跑了回来“没有啊。”
                    “我去找找。”
                    留下表情变得阴郁的景季他们,光太向园内跑去。
                    如果上厕所是骗人的,而是偷偷去看动物了的话。
                    光太朝着心中出现的唯一的目的地跑去,果然,美波在大象的笼子前。
                    双手紧紧地抱着兔子玩偶,美波仰望着大象。
                    光太正准备打招呼,美波轻轻地松开了抱着布娃娃的手臂。至今为止,被手臂和被子遮挡住的兔子的腹部,埋入了一个时钟的表盘。平时的话,只会觉得这是常见的布娃娃型座钟了。但是她正把表盘朝向大象,咕噜咕噜的摆弄着布娃娃的肚子。
                    看到这个动作,光太的背部瞬间刚拿到一阵冰凉。
                    “美波!”
                    喊叫之后,美波的肩膀剧烈地颤了一下。那一瞬间,美波面前的大象消失了。
                    因为绝望,美波的表情扭曲了,光太从她拿过布偶。
                    表盘里嵌着两个小表盘。是借时表没错。
                    “大象的话就可以偷了吧!”美波哇地哭喊了出来。
                    “反正它这几十年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如把这个时间交给我!”
                    我,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美波。听起来有点像绕口呢。说起来,我连普通人都不算吧。
                    从以前开始身体就很虚弱,经常休学。学习和运动都不如普通人。
                    小学六年级的班主任是个温柔的人。温柔的她,甚至呼吁大家不要追求排名。面对“明明有跑的最慢的美波,还要排名的话也太可怜了吧”的说法,别的老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是“正论”。与之辩驳的人才是坏的一方。
                    那一年运动会的竞走中,大家手牵着手走到了终点。就是不擅长学习但擅长跑步的孩子因为不能让父母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而哭了。
                    我也露出尴尬的表情。只有班主任满意地微笑着。在那个时候,我明白了。
                    我不但不如普通人,还是给别人添麻烦的存在。
                    单纯的无能。这是和妈妈再婚的清浦对我的评价。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两个人之间没有爱。只是瞄着金钱的清浦想要妈妈的店而已。那个时候,黑野意大利面因为食物中毒事件陷入了赤字,为了拯救有着去世的爸爸回忆的店,妈妈答应了这个交易。
                    清浦是个非常理性的合理主义者。对那个人来说,心就像是机器的零件一样,并且他也将别人的心当作工业制品。如果那个人做不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是不合格的人。面对既不擅长学习,又也不能运动的我,“真是残次到可以称之为杰作了”是他经常用来嘲弄我的话。
                    清浦说,没有一点用处的我,是这个家庭的累赘。
                    可是,就算是在学校,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下雨而延期的体育祭马上就要举行了。有一个全班都要参加的班级对抗接力赛。跑步慢的我就算出场了就是输,不出场也得招惹替我,不管怎样都会给班上的人添麻烦。
                    已经能看到自己被当成扫把星的未来了。
                    总有一天,那个教室也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
                    第二学期刚开始,就生病住院了。在病房里找到一个兔子钟。在都市传说中曾经听说过,这就是那种“借时表”吧。
                    我想用借时表回到过去,想回到刚住院的时候。不管是在家还是学校,我都是一个麻烦的存在。医院这样的牢笼,是我唯一可以自由生存的地方。被告知不要再偷人类的时间后,决定以后偷动物的时间就好了。
                    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它们都是吃了就睡。活着很没有效率吧。
                    ……呐,回答我啊。“好啊”,“这是正论”。哪句都好,快回答我啊


                    IP属地:北京17楼2020-05-20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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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带到锦户钟表店的美波,说出想法后就一直哭个不停。
                      光太抱着胳膊俯视着坐在来客用沙发上的美波,随后被景季叫到了外面。把美波就交给了正平和虹江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从钟表店走到了岚电岚山站的森林。日落后的昏暗中,伫立在小路两侧的京友禅图案的照明灯正发出五颜六色的淡淡光芒。
                      在小路的途中停了下来,景季带着微妙的表情回过头来。
                      “光太,能想想办法帮帮小美吗?”
                      “帮她?要怎么做?”
                      “这个……我也不知道,至但少得说一点鼓励她的话。”
                      “美波拿着的不是景季的借时器。扯上关系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光太故作冷淡的推开了景季。因为她又开始沉迷于多管闲事了。
                      “景季的目的是回到原来的时代吧。现在是担心她人的时候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就这样不管小美的话也太可怜,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
                      “你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到什么时候啊!”
                      光太没控制自己的声音。周围的游客开始嘀咕着猜想发生了什么。
                      “一直这样磨磨蹭蹭的,有没有想过你的借时表可能正在被谁用着呢!”
                      “就算这样!”景季丝毫不让步。
                      “人家也正活在现在!”
                      二人互相对峙着。路灯的光芒从景季的瞳孔中反射出来。
                      “光太也知道的吧。小美一直在向我们寻求帮助,所以陪才我们练习自行车,正是因为和我们相遇,她才不再使用借时表了。怎么能对这些事熟视无睹,能拯救小美的只有是我们!”
                      “我……”光太无法反驳。
                      “光太也有经历过社团活动的失败,应该是可以鼓励小美的!”
                      “不,在过去失败的我……没有鼓励美波的资格。”
                      在对峙中,光太先一步将目光移开了。
                      “我将自己十几年的时间奉献给了田径,却只得到了高中锦标预选赛的那一分钟。停下来后,看看自己,既没有考上大学的成绩,也没有听我倾诉烦恼的朋友。感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都这么拼命的奔跑过了……也没有任何回报啊。”
                      儿时那种把时间抛在脑后的感觉,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哪怕努力了,尝试改变了,谁又能保证我能得到回报呢?现在的我 不想再把时间当作赌注。
                      即便多少有点不自由,也想就这样一成不变地生活下去。
                      “美波她,和我一样啊”。 光太露出了疲惫的微笑。
                      “我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说不出‘你还有无限的未来,所以努力生存下去吧’这样的话。踌躇着的美波有多么恐惧,我能理解。不想失败,不想被嘲笑……这世间可不允许任何失败,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会给的啊。”
                      “我站在光太这边哦。”
                      身后的虹江把手搭在了光太的肩膀上。不知不觉间,她竟在工作以外的场合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多管闲事才算不上什么温柔呢。”
                      这样说着,她向光太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能让人忘记烦恼和痛苦的、温柔的笑。正当光太凝视着这样的笑容时,重重的脚步声从前方的小道传来,并越来越近两人。
                      “光太!”
                      景季带着温度的双手夹住光太的脸颊,强行使他看向自己。
                      “谁是‘世间’?到底是谁让光太如此顾忌?停止奔跑的光太究竟在担心着什么?”闪烁着的双眼盯着光太,目光锐利到仿佛能将他射穿。
                      “大家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光看过失败的光太吧?只不过是光太擅自制造了敌人,自顾自地感到害怕而已呀。过分在意周围人的眼光而停下脚步,怎么能看遍广阔的世界嘛!向着前方,勇往直前吧!”
                      ……什么啊 老掉牙的想法。
                      全球化的时代,广阔的世界什么的,不看也无所谓。
                      勇往直前,什么的……
                      “如果这样……如果又失败了……”
                      “练自行车的时候 光太推了人家一把,这次就让人家回礼吧。”景季爽朗的笑着。
                      “到那时候,还是这样的话,就让人家来推你一把”
                      咚的一声,从心脏中送出的血液,带着热量,在光太的体内奔腾着。
                      路旁的友禅花纹路灯呈等距排列,光芒在黑夜降临之时变得愈发明显
                      如梦如幻的光辉 照耀着她充满自信的笑容
                      对于光太来说 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哎 真是的……”虹江叹了一口气 笑道。
                      “小景在的话,最后总会变成这样呢。”
                      话是这么说,到底怎么办才好呢?还没想好如何鼓励美波的光太一行人回到了店里。和正平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美波,正轻轻抽泣着。
                      “啊……那个,那什么”光太僵硬地从口中挤出几句话。
                      “不擅长学习和运动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说不好,美波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是特别……”
                      “特别什么的我才不需要。”美波打断了光太的话。
                      “我和大家一样,想普普通通地生活。可是那个清浦却对我提什么‘要学会要特立独行’‘给我把时间用到更有益的事情上’之类的要求。呐,光太——”带着暗淡的目光 她抬起了头。
                      “想要普通的活下去 是那么不堪的事情吗?”
                      面无表情的她,通过眼神,拼命寻求着回应。
                      “每天上下学,和朋友闲聊,就是浪费时间吗?”
                      “这样的生活就是低效的吗?难道就只能和能使自己受益的人交往吗?”
                      她紧要牙关,紧握着的双手搭在膝上。
                      “升学、就职、和喜欢的人结婚、一辈子在一起,是陈旧的固有观念吗?是错误的吗?就一定要被称作‘不自由的生活’吗?不要把自己定义的自由强加给别人啊!可就算… 就算我想普通地生活下去……也做不到啊……”
                      她指着放在柜台上的布偶 澄澈的声音里掺杂着哀怨
                      “这脆弱的身体和心灵,把属于我的‘普通’给夺走了啊!”
                      “即使用了借时表,也没法回到妈妈再婚之前。偷走清浦的时间,又害怕失败会招来报复。但其实我一开始就该那么做。这种恶魔,把他的未来夺走,让他狼狈的去死就好了。”
                      “哎呀,这是脏话,不可以这样讲的。”
                      “为什么不行?这可是说出‘去死’这样的话就能受到表彰的时代啊!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说什么都没关系。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支持清浦这样的人。通过别人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肯定很痛快吧。明明就没考虑过被说的人会怎么想……。”
                      “小美,辛苦你了。一个人努力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呢。”
                      从正面抱住了喊累了的美波,景季温柔地说道。
                      “……好想……好想回到和妈妈两个人生活的时候……”
                      伴随着滑落脸颊的泪珠,美波终于吐露心声。
                      “说到底,这都只是在发泄感情啊。无能的我,没有说出‘请和清浦分手吧’这样的话的权利。拜托了,把借时表给我用吧,再一次,把我关回病房里吧。”
                      “这个就由人家来保管。”
                      景季站了起来,从兔子玩偶中取出了借时表。
                      “怎么这样……我要是自寻苦果,和大家也没关系吧。”
                      “就算是这样,人家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能摧毁让小美变得幸福的可能性。”
                      “变得幸福的可能性……那些事,我根本做不到啊。”
                      初见时,动物园里天真地欢闹着的,惹人怜爱的少女,小鸟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傲气。
                      而如今,不断吐出怨恨的她早已声嘶力竭
                      究竟是谁,能让那时的少女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想着要帮助她,自己的力量和经验,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正视未来呢? 就在光太抱头苦恼的时候
                      ——向着前方,勇往直前吧!
                      景季的话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那么,把它们变成能做到的事就好了。”
                      光太猛地抬起了头。
                      “哈?”美波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懵了。
                      “你说过,这次运动会有接力赛对吧?”
                      “那又怎么样?”
                      “参赛吧。我来教你怎么跑。”
                      美波目瞪口呆。刚想说些什么,就又缩进了沙发的一端。
                      “才不要呢!我可是跟乌龟赛跑都能让它在途中睡着的人。参赛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那跑快点不就好了。再说,这也是个能战胜‘父亲’机会。”
                      美波颤抖了一下,呆在原地。
                      “那个大叔,肚子上的赘肉丢人般的多啊。头脑上可能无法战胜他,跑步的话总能赢吧。有一处胜过他的话,你这家伙也有会变得更自信吧。家和学校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的话,用自己的做法去创造不就好了吗。”
                      “说着容易……而且,光太跑的真有那么快?”
                      “光太超快的!他自己都说有能飞向未来的,光一样的速……!”
                      没等抬起胸膛的景季说完 两颊就被光太用手掐住了。
                      “不,不能说吗?”
                      “那是只是儿时的幻想啦……实在太羞耻了 能别说了吗?”
                      虹江和正平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美波是那唯一的,没有笑的人。
                      “《象和老鼠》上写的,光速和时间旅行的故事吗……”
                      “如果……运动会,失败了呢?”
                      “擦屁股什么的,就交给我们吧。”
                      美波目瞪口呆,颤抖的脸变得通红。
                      “能不能好好措辞啊!”
                      次日,动物园的大象行踪不明的新闻从早上开始就被反复播放着。到了傍晚,穿着学校指定的淡蓝色运动衫的美波按时出现了。
                      “光太要是和那种说着‘不准喝水!’,反复念叨毅力论的的热血教练一样,我就立马走人。”
                      保持着哼哈二将一般的站姿,她说出了这样的宣言。
                      带着美波移动到了中之岛公园后,先让她跑了一下。
                      “怎么样,跑得很难看吧?”
                      在光太步测出的跑道上全力跑完的美波,气喘吁吁地问道。
                      “真是难看极了。”
                      抓住说着“感谢您至今为止的指导”准备开溜的美波的手,光太说道:“还有很多要提升的地方呢,今后会变得更有趣的哦。”
                      光太详细地指导着手的摆动和腿的发力方式。身着和服袴,外披运动衫的景季,在一旁的树荫下用不安的表情注视着他们。
                      这之后又跑了好几趟,仍不得要领的美波便气鼓鼓地回去了。
                      但第二天放学后,美波又摆出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周末就是运动会了,一起加油吧!”
                      跑步姿势上有了改善,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她的耐力也变得更好了。但美波却还是不够满意。
                      到了休息时间,美波就会去坐在河川旁的景季的膝上坐会儿。
                      “景季是大正时代的人呢,难怪有时觉得你的言行像老奶奶一样。”
                      “人,人家才十八岁啊……”抚摸着美波的脑袋,景季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景季的事,昨天已经告诉了美波。最初感到难以置信的她,最终也和那时的正平一样接受了。
                      “要是泄气的话会被说教的吧。毕竟听说过‘上个年代的人更坚强’这种说法。”
                      “为什么?人家那个年代,和小美烦恼着一样的事哦。”
                      “一样的事?”
                      抱着歪着头的美波,景季的身体像摇篮一样摇晃着。
                      “像是学校的课无聊啊,打工处的饭太少啊,想向丈夫多撒撒娇啊,即使离校了也不想工作啊……每一天,大家都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烦恼。这不就和现在的小美一样嘛。”
                      “和我,一样……”
                      “这个时代比大正要自由得多。实现梦想的机会,逃避的方法,也有很多很多。不过为什么……明明是自由的社会,大家看起来却很痛苦呢。”
                      “啊,找到了找到了。”
                      正平的粗嗓门从远处传来。不知为什么,他的手中拿着棒球的手套。
                      “美波,来玩接投球吧。”
                      毫不犹豫,美波起身向正平跑去了。啊,这家伙也厌倦练习了吧。
                      兴高采烈地戴上了手套,却没能接住正平控制过力道的投球。接连三次练球都没能够到后,她就把手套塞回给正平,回去找光太了。


                      IP属地:北京18楼2020-05-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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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呆死ki!!!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0-05-23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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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感谢~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0-05-24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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