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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 ̄)╭】推理第五作:尔往何处——Where Did You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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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运河
回到酒馆的时候,小大人摸着滚滚的肚皮趴在吧台上,桌上的冰山少了一小半,不过冰激凌全部都被吃了个精光。阿斯兰摸着女儿的脑袋,哭笑不得的看着渐渐融化的冰山。抱歉一样看着吧台上还在洗杯子的老板,然后和卡嘉莉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家老婆耸耸肩,一脸你看着办的表情。
“这么浪费也不是办法啊……”阿斯兰抓了抓头发,冲着老板抱歉的笑了笑。伊扎克突然想到了什么,三步两步凑到吧台前面,“说起来这里的冰室还在用吗?以前那种地下老冰室啥样子?”店主眨眨眼,看了看伊扎克又看了看阿斯兰。掀开了吧台的柜门:“你们两看起来都挺好奇的,下来看看?”
两位次官眨巴了一下眼睛,都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进吧台里面。店主关上柜门,拿起一边的盏防风油灯点上,掀开后厨的帘子先走了进去。两位次官跟着他走进后厨,整个后厨他们是之前检查过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流连的部分。老板打开后厨一侧的背门,外面是一片小院子,正对着邻居家的墙,四面不透风。被当做酒馆堆仓使用,老板打开了被重重箱子包围的地窖门,露出了向下的石头阶梯,朝着他们两招了招手,随即消失在入口。
初次检查的时候,堆仓因为没有出口,确定线人不会从这里逃跑所以也没有做过多的搜索。阿斯兰一面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作着检讨,一面跟进去。老冰窖的石头阶梯又窄又陡,每走一步,周边的气温就跟着下降一层,下到一半,已经能看到呼出白气。等一路下到最底层时,周围的温度早就和帝都深冬相去不远。
他们衣服穿得厚实,倒是没有觉得手脚冰凉。饶是如此,阿斯兰依然觉得鼻尖冷的发疼。地窖内光线昏暗,几乎一片漆黑。店主把防风灯挂在一边的钩子上,借着火点燃了整个冰窖其它几个蜡烛,整个冰窖才显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来。
他们两都是见过地上大冰窖的,帝都的地上冰窖占地动辄三四百平。而这个目测仅有五十多平的地下冰窖确实相形见绌,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对于“小”这个定义的估计。冰窖虽然被挪作他用,不过靠墙的部分还是放满了用稻草和其它保温材料包裹的冰块。而地下寒冷的温度,来自为了给食材水果保鲜裸露摆放在架子上的冰块——反正地下的温度相对稳定,冰块也几乎不会融化。反而是他们进来之后,因为灯火的温度和他们的呼吸。冰块渐渐的显露出一些融化的迹象。
原来地下那么大吗……
阿斯兰思考着,不过很快因为寒气钻进衣服里面,指尖和手掌也开始发冷。他本能的抱住了手臂:“我们还是上去说吧。”他的同僚手脚比他更快,抢先一步攀着阶梯逃回了地面。店主倒是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不紧不慢的灭掉所有的蜡烛。然后拿着灯慢慢悠悠走在最后,等他们两终于在地面上找回手脚感觉的时候。店主已经锁了地窖门,吹熄了防风灯里的火苗:“下面很冷吧?我本来应该让你们多穿点衣服下去的。”
阿斯兰对这句马后炮发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经这么一冻倒是他认清了一个非常残酷,但是十分有趣的事实——以往他胆敢只穿秋季军服和一件薄衬衫在初冬街道上纵横驰骋的日子,大概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卡嘉莉好整以暇看着自己老公和同事被冻得脸通红,坐下来半晌一句话都不肯说。店主煮了一壶姜茶,切了一些熏肉给他们。伊扎克口袋里摸了一把铜子儿丢桌上,做了手势示意不用找了。然后两个人就着姜茶吃肉,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IP属地:上海26楼2021-10-18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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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们两个差不多缓过来,卡嘉莉用手肘拱了拱阿斯兰。脸上看热闹的表情怎么遮掩都压不过去:“怎么样?开眼界了?”阿斯兰点点头,抬头看着店主,丢出了自己的疑问:“说是个小冰窖,尺寸完全不小。不过……”他摸出酒壶拧开盖子塞进嘴里倒了一口,“话说回来老板,下面那个冰窖你们不整理吗?就算温度稳定,冰块还是会融化的吧。”
    老板刚给一个客人倒了一杯烈酒,也没有看他随口答到:“没事儿的,那里我每周都会找一天去盘货,别看那地方挺大,整理起来挺容易。”然后他拿出来一个烈酒杯,一样注满推到阿斯兰面前,“那地方对现在年轻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古迹啦。其他地方的小冰窖不是填平了就是拿来当别的用,比如说以前南区的老冰窖,年代比我们这里久呢,照样还是填平了,上面盖瞭望塔。我觉得挺可惜的,你说呢。”
    阿斯兰把酒壶的盖子拧上,接过烈酒杯一饮而尽。
    “谁知道呢。”
    小大人的脑袋早就困得一垂一垂,卡嘉莉把女儿抱在怀里站起来。就像一个信号,另外二位男士也离开吧台预备回家,伊扎克和他们一家三口在门口分别。阿斯兰则因为喝过了酒,驾车的工作就交给了卡嘉莉。他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儿半靠在座位上,没多久父女两人一起睡着,卡嘉莉开门一看完全没辙,只好从他手里把女儿抱走。然后和帕特里克一起把这两个人搬进屋里,一面嫌弃阿斯兰婚后胖了不少,自己一个人已经完全搬不动他了。
    没办法,婚前一枝花,婚后豆腐渣。
    这一夜也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第二天卡嘉莉一大早就起床去上班没叫醒阿斯兰——毕竟需要去审那些走势团伙,于是让他一路睡到了十一点。阿斯兰对于自己上班彻底迟到这件事儿并没有什么反应——实际上,没人在意他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其他所有人都在开足马力,巡逻组跟着几个队长,一起对之前被纵火的走私仓库进行清理、甄别、善后。审讯组则跟着卡嘉莉一起提审成员。
    毫无疑问,这些人原本可能涉嫌的是走私和其他帮派案件,大概还有一些可能只是流放而已。然而现在被抓了个纵火现行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依帝国律纵火和杀人同罪,为了销毁证据狗急跳墙点上的那把火,已经注定把他们几个主犯统统送上绞架。也许抱定了横竖都是一个死,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所有的帮派成员态度都非常顽固。审讯组半夜审讯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等卡嘉莉来攻坚,自然也没有人去管阿斯兰到底是不是还在。
    而按照之前的分工,阿斯兰的工作就是把线人的死亡调查清楚。伊扎克和他虽然意见一致,不过在实地看过冰窖之后。他们两个又陷入了新的疑问——既然现场已经收拾干净,那么就不可能从第一现场里获取更多的情报。而店主本人讲话密不透风,也不可能通过套话挖出细节。这就直接掉进了死局,他们没有证据,无法获得口供。那么案件就会始终悬而不决,虽然伊扎克出馊主意想把线人的死亡丢到团伙的头上,但是阿斯兰却坚决不同意。
    “你不能因为他们一定会死,就让他们蒙不白之冤。”办公室里,两位次官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房间里笼罩着低气压:“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怎么破这个死局?”银色风暴两眼看着窗外,额头青筋凸起,“没有任何痕迹,他也很难套话。我们难道还得把黑百合那会儿的伎俩再用一次?”阿斯兰一只手按着腹部的伤疤,另一只手的手指绕着桌上的酒壶打圈圈:“不可能,这种法子对单纯的复仇者,是不管用的。他已经替自己女儿报了仇,也不可能再犯罪了。但是……”
    但是杀人就是杀人。
    阿斯兰咽下这剩下的半句话,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们……也许应该劝他自首。”伊扎克瞪着眼睛按着桌子跳起来:“你疯了?有哪个杀人犯愿意自首?”
    回答他的是砰然闭合的门扇。
    十二.运河 完


    IP属地:上海28楼2021-10-18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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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雾散
      9月15日下午两点,阿斯兰又一次出现在钥匙酒馆的吧台上。用手势要了两杯烈酒,统统一饮而尽。早晨起来太仓促所以胡子没有刮,次官的脸上浅浅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很是憔悴。两杯烈酒下肚一饮而尽之后,阿斯兰眼圈都红了。店主收走他面前小小的烈酒杯,给他换了一个刚擦干净的大杯子,倒满了清水。
      “客人有什么心事吗?”
      阿斯兰没有回答他,把水杯抓起来喝了两口,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老板看他不答话,转头走开了。就这样丢着阿斯兰一个人喝完一整杯水,酒馆里白天客人本来也不多。或许是到了应该走了,又或者在酒馆里蹉跎了应有的时间。其它客人们陆续起身结账。半小时之后,居然就只剩下了阿斯兰和老板两个人。
      次官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起身把店门关上了,还没忘挂上结束营业的牌子。
      店主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阿斯兰已经拿着水杯重新坐回了吧台上。两眼直直的看着他,像一个已经看定猎物的掠食者。之前喝酒时候的疲态一扫而空,店主这才明白过来,他之前那些颓然的状态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一套演技。
      意料之中的,店主虽然表面看起来镇定,手指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您有什么要和我单独聊的吗?”店主的声音发着抖,酒馆的伙计都从后厨或者楼上走出来,整个被封闭的店堂里阿斯兰看着老板伙计加起来一共五个人。老板制止了伙计们的动作,推开柜台走到了他面前。阿斯兰理了理自己的制服,从一张餐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又在对面放下一把,然后走到打开的柜台里取走那两个烈酒杯和一瓶套好瓶嘴的烈酒,对着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烈酒杯,一瓶烈酒。两个人。
      伙计们靠着柜台或站或坐。阿斯兰和钥匙酒馆的店主面对面的坐着,仿佛审讯室里的一对一。但是阿斯兰拿起了烈酒瓶,在两个杯子里注满,然后把一杯推到了店主的面前。这才开口说了进店之后的第一句话。
      “约西姆先生……聊聊您女儿和那位死者的关系吧。”
      店主的手指颤了一下,他按住自己的手腕扑过去抓住烈酒杯,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恐他一仰脖子把酒全部喝干。强烈的酒精和仓促的吞咽让他趴在桌子前咳嗽了半天,余光里只看到阿斯兰不紧不慢往他抓在手里的酒杯里添满了烈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紧不慢的把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全部喝完。然后意犹未尽的一只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他。
      “您都知道了?”店主顺着自己的气息,本来想说一些更温和的话语,但是跑到嘴边的是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他眨了眨眼睛,思考着阿斯兰刚才的问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不小心说错了话,他的脸色涨红了,死死的盯着阿斯兰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一些名堂来。然而次官面色平静,除了酒精引起的潮红之外,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来。甚至冲着他笑了一下,抬起手添满了自己的杯子。朝他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用几乎相同的姿态喝下了第二杯烈酒。
      酒馆的伙计们看着这样一幕,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老板颤抖着伸手去抓烈酒瓶子,被阿斯兰的手挡住。次官朝他摇摇头,两个人都靠到了椅背上。但是状态完全不同,阿斯兰的神情平静,老板却整个人仿佛虚脱一样。
      “我想,令媛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投水,虽然我知道这样提问比较唐突。”阿斯兰抱起手臂,摸着自己粗糙不堪的下巴,“不过把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逼得投水,恐怕……”阿斯兰咽下了剩下半句,他的视线里,老板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慢慢的朝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已经听懂了他隐去的那些信息和其中的苦涩。
      于是阿斯兰又拿起手边的烈酒杯,注满了烈酒塞到了老板的手里:“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是罪有应得,但是我需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老板抓着杯子一仰头一饮而尽,动作比之前稍微的轻快了一些:“那么,您想知道些什么呢?”
      次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的喝完。依然一只手撑着半张脸:“我不好奇他做了什么,他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把他丢进运河里,这是我目前所有梳理下来最让我困惑的地方。”也许酒喝多了,他的动作迟缓起来,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如我所说,我理解你利用冰窖折磨死者,也知道我们之前搜查的时候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你完全可以让他彻底人间蒸发,为什么会选择把尸体丢在埠头的下面。虽然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的线人,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他是黑帮。”阿斯兰顿了顿,两只手肘都撑在了台面上,“对黑帮来说,人死如灯灭。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推测,你希望他的尸体被发现?”
      老板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来。他拿起烈酒瓶为自己的杯子添满,然后很快的一饮而尽:“不如说……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我其实没打算真的弄死他,只是堵着他在后院里打了一顿而已。但是看起来这混球经常花天酒地,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没多久他就死了。”
      店主站起来,收起桌上的两个酒杯,交给自己的伙计,然后挥了挥手。就有一个伙计提着两个大水杯过来,顺带还提走了他们桌上的烈酒瓶:“我觉得……不能那么便宜他了,就让伙计们把他的尸体抬进冰窖里,把他那玩意儿剁了。”阿斯兰点了点头,啜饮了一大口清水,沾到嘴唇发现居然是冰的:“所以,换言之,约西姆先生。其实你们都没有杀人是吗?那么你们把尸体丢到运河里,是为了掩盖过失吗?”
      老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眼神游离了一会儿。苦笑出声:“当然,不是。”
      他只是想让那个夺去女儿贞操的登徒子,尝尝那条差点夺去她性命,冲走她余生理性的运河水而已。阿斯兰在听完这个理由之后抬了抬眉毛——作为一个父亲他理解这种刻骨的仇恨,但他是个执法者,他无法接受一个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我知道了,约西姆先生。”次官抓起面前的冰水杯,小心的一滴不剩全部喝完。然后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摸出一个小子儿银币放在了桌上。接着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闩。
      “作为父亲,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更希望你为您的孩子们考虑一下。”
      他推开门,停在门口。
      “我在兵卫府等您的答复。”
      阿斯兰的声音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大门外。
      十三.雾散 完


      IP属地:上海30楼2021-10-30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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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黄昏
        回到办公室阿斯兰才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劝说自首古往今来就和战阵前的劝降一样,本身就是心理上的博弈。如果没有任何的承诺,这种劝说就是一串无聊的空话,谁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他反省了一会儿,后悔自己怎么就只说了串话,然后居然就走了。但是没来由又有些庆幸,如果他和当年去码头劝说那些工人一样,单枪匹马耍嘴皮子的话。搞不好今天他也得去冰窖里体会体会整个圣特拉尔最凉爽的环境。
        然后他就放弃对这件事的纠结。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卡嘉莉还在审讯室里抓狂,跟那些走私团伙的人斗智斗勇撬情报。而伊扎克办公桌上一团乱,看起来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下午四点接近下班时间,兵卫府的次官终于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不同于之前开夜车的报复性休眠,也不同于大案终结之后的如释重负。阿斯兰此时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他居然感觉自己此刻虽然有事要做,却又无事可做。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这种被动让他突然感觉到空虚,而为了填补这种空虚。他手在办公桌上顺手抄起一份还没开封的文件,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一看却是之前抓走私犯回来那会儿,那个新来的姑娘送来的文书夹子。阿斯兰神游了一会儿,莫名其妙想起那姑娘走出门那惊慌失措的平地摔。然而当时他又没看到这份文件的角标,实在不知道这份没有任何紧急程度的文书何以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所以他也带着这样的疑问,小心的打开文书夹。想要见识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能把人吓成这样。
        那份文书是一份今年新晋升入兵卫府指挥系统的调动书,总共有两个人,都是直接升入次官办公室下属。历来这种人事调动其实都是由兵卫府内部决定,最多走个过场需要司官尚书盖个章。而送到次官们面前的时候,本身就只剩下通知的功能。阿斯兰看了看第一页的名单,一个叫尼古拉·阿曼洛夫,一个叫真·飞鸟。两个名字他都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对基层人员的名字记忆向来如此,他到底不是兵卫府的文职部门次官(所以实际上兵卫府正式的次官人数是四个人),记不清楚也不算什么问题。
        随后他就翻开了下面的履历。然而横看竖看看不出一点头绪来。
        尼古拉是法医,之前在伤痕鉴定部门工作。阿斯兰这才想起来,前年有个伤害案件需要法医部门出具验伤报告。法医部门有个叫尼古拉的年轻人一直认为首席法医出具的报告结果过于草率,坚持认为所谓的伤害是受害人自残形成的。当时这个意见不被采纳,而这个案件最后回到卡嘉莉手上时,她留了个心眼重新对受害人进行了问询。反复盘问下受害人承认了是自残嫁祸。结案之后夫妻日常闲话提到了这个人,卡嘉莉当时就很抱不平,觉得首席法医年纪也大了,老眼昏花还固执差点让他们抓错了人。不过也就这么一抱怨,事情就过去了。现在回头来看,这个慧眼卓识的年轻人直接平调到了他们手下,法医干不成。倒说不清算是升职了还是降职了。
        而那个姓氏特殊的飞鸟的履历更无甚特别,最早干的是圣特拉尔的出租马车车夫,后来正常流程进的兵卫府,一直都是基层士兵。也因为之前的工作履历,所以主要负责巡逻、街头秩序维持等等。也是前些年才通过正常的年功调升,从基层到了街面巡逻指挥。除了一些特别全员行动,几乎不怎么处置刑事案件。无功无过基本没出过什么大岔子。阿斯兰本人虽然对整个圣特拉尔的街道走势熟悉,但是真论及程度他自忖是不如出租马车的车夫和这些“地头蛇”的。
        这些人确实有着经验丰富的优势,但是也没有来头大到这样的地步。其实如果阿斯兰知道其实是自己那付衣衫不整仿佛办公室深夜档的形象把人吓到平地摔,估计也就放弃在文书上寻找问题了。好在这个人之前刚因为钻牛角尖而吃过一次亏,在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在咬文嚼字之后,果断的停止了对两份简历的解读。
        一个通知而已,他根本没必要这样较真。
        而计较完了这份文书之后,实际上也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了。之前若有所失的怅然感微微有些回流,阿斯兰赶紧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让自己避免被这种情绪捕获。他下意识想要去掏出酒壶,然后便意识到喝酒只能让他更加清醒,只会更进一步明确的看到之前那个由自己造成的空洞。于是他停下了手。
        该怎么办?
        及时响起的敲门声救了他,他应了门回到椅子里。门框投进的光线只裁切出一个剪影,阿斯兰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酒馆老板约西姆在门口向他招手,然后脱下自己的帽子朝他点了点头。
        阿斯兰也愣了神大半天,他就这么僵直在椅子上。很久才清醒过来。
        “我要给你个东西。”老板在门口站着,讲话态度就像站在柜台后面一样闲适安宁,“这件事没有你接手,其他人可能不太行。”阿斯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还是绕过桌子走到了门口:“什么?”
        酒馆老板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身子已经退到了走廊里:“你来我这里花了三个小子儿,我也得还给你值三个小子儿的东西。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用布包好了的东西,塞进了阿斯兰的手里。眼神示意着他打开,而阿斯兰困惑着揭开这个软绵绵的包裹,轻轻一抖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一条苍白的,瑟缩的男性生殖器失去了主人和生命,如同一条白色的蠕虫就这么躺在他的手里,是他们之前遍寻不得的死者尸骸缺失的部分。他这才意识到三个小子儿的含义:这是圣特拉尔暗娼里通行的一夜价码。
        “你没有说动我,你没有。”老板朝他笑了笑,“但是我伙计们相信你的为人。他们让我来找你,把这东西还给你。”老板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走廊光线敞亮,阿斯兰清楚能看到他脸上每一条皱纹如释重负的舒展开来:“扎拉先生,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阿斯兰一面咀嚼着话里的含义,一面还是把手里那个重要的证据包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下楼的阶梯,离开三楼走一层就是审讯室。次官最终还是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早已经完成了审讯,在酒馆里。笔录不重要,证据在他手里,抉择也在他的手里。
        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阿斯兰走上前拍了拍约西姆的肩膀,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又拍了拍他的脸:“自首在一楼,我陪你去。你认识律师吗?”酒馆老板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他的手势走向阶梯的方向。
        “没关系,我认识一个,价格公道。胜率颇高。”
        “那介绍介绍吧?”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阶梯上渐渐隐去。
        此时是9月15日下午16时49分,周一。
        全文完


        IP属地:上海31楼2023-09-12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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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d3预告片刺激过于巨大,我本来以为只是我最近几年写不出东西,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2楼2023-09-12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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