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京城书市早早就遣了一堆人在北京城放话，说是得到了失传已久的《山海图经》，这月十五的花市，会把这书在自家店里头开展，一连十天，而后会交由四九城的拍卖会进行拍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据传，如今的《山海经》不是完本，原有三十二卷，现在只能买到十八卷，而那些记载山传奇、怪异之兽的《山海图经》，连同那失踪的十四卷，一起藏在魏晋南北朝的历史里头了。）
（于是，这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只为了能早早一睹芳容，胡乱啃了块胡饼当早餐，就催促着因早起而困顿得连连打哈欠的马车夫快快行路。）
@和卓目色

（倘若提起报国寺，头一个映入脑海的当属每月逢五便有的庙会花市，熙攘人群将袖口纹饰与腰间环珮湮没，分不出平民与贵族的三六九等，但若非在此日嘛——书墨香气变成了主人，书市当道。）
（闻有孤本现世，“不学无术”的宣令公主自然也要凑这热闹，车马才到路口，便已道阻难行，索性弃之转而劳烦腿脚，一壁朝前去，一壁随口问身旁人道。）
这山海图经到底是怎么个稀罕法儿？

（未曾想到，我原来来的并不早，马车还未到隔壁的街，就被一辆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期间还有游走兜售早餐的小贩。又有几人逆流而下，听着他们嘀咕，才知道有的人竟然昨晚就带着铺盖来了。）
（我瞧着看几个走远的人，心里冒出些许渴望，要不……不行不行，来都来了，就挤挤吧。想着，让喜鹊揣上水囊，两人下马车步行。未几步，就听到有人发问。随口一答。）
：据说那《山海图经》记录着真正《山海经》里头形形色色的动物啊，山水的模样，说是先有图再有经，我们现在看到的《山海经》里头的配图，都是后人杜撰的，和原来有几分想象还不一定。

改一下
——
（虚心求教，只为不在等会儿的拍卖会上漏了怯，但同我一道来的宫娥是比主子还更胜一筹的“白板”，闻言支支吾吾地，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一口闷气刚郁结在胸口，便闻身旁脆声来应，似清泉浇熄恼火，侧目看她，惊叹道。）格格好学识——
（又兴致勃勃追问。）那咱们这次能看到九头鸟的真身模样了罢？我就说么，他怎么能长得那样丑，九个脑袋都挤在一根脖子上——等会看那珍本，它肯定有九条长脖子。

（看来她也是一个饱受《山海经》配图困扰的人，我读过《封神榜》，总想着九尾狐该是怎样的美丽动人，为此，专门去瞧了赤狐和白狐，十分小心翼翼，上手摸了几把。然而，那配图却画得丑如一只狼，那尾巴又短又细，比之真正的狐狸尾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还有白矖和腾蛇，跟女娲娘娘一样是人首蛇身，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宠物。按理来说，女娲娘娘捏出来的人都这么好看，她捏出来的宠物肯定更好看了，万万没想到，那配图的长相，我至今拒绝看第二次。）
：我也觉得！否则那九个脑袋怎么活动……这去的人真多，总觉得不是很能挤得过去，我恨不得现在身上有双翅膀，能飞到那儿去呢。

（闻言嘻嘻。）这翅膀可长不得呀——那不就成了雷震子啦，不但有了翅膀，还附赠一副尖嘴和浑身羽毛哩。
（研究罢九头鸟，寥寥几句外带一枚眼神，已然肯定对方是热爱神鬼志异的同道中人，索性顿住脚步，等她走近时并肩而行。）
你也爱看这些呀，海外篇可读了？那是我读的最多的一部分了……你觉得哪个国家的人长得最怪？

：那可算了，我可不想像雷震子一样，把自己的阿玛吓的魂不附体。要是能化身青鸾或者凤凰，那才划算呢，我小时候，就披着被子，幻想着自己成了神仙，一挥手就能飞到天上去，下一场花瓣雨。
（听她聊起这个问题，自己从前没怎么思考过，只觉得《山海经》写的天马行空，都是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要论“最”，实在要让我好好沉吟一番才能作答了。幸而，这会儿不是要匆匆赶路去学堂的时候，也不是天上大太阳晒得人连点儿精神都没有的时候，也不是大雪冰封把人脑袋都要冻住了的时候。我还能转转我那不大聪明的脑子，仔细比较一番，最终给出答案。）
：那可能是三首国人，一个人三个脑袋，咦……太可怖了。倒是聂耳国人我觉得很有趣，人长了长长的兔子耳朵，那多好玩呢！

（书中神祇如数家珍地道来，心悦诚服一叹。我能记得皮肤黝黑的不死国人，也记得面有鸟喙的讙头国人，皆因兴趣使然，除非是自己感兴趣的，否则看了就忘。）
你记得的真多……我就不一样了，这知识怎么就不进脑壳呢？
（好在伊所提及二国我都记得，闻言认真品评。）聂耳国人在书上的模样过于丑陋，一定是画像的人嫉妒他们身怀异像，这次书会正好看看原版插画到底是个什么样。

（对于这个称赞，我可是万万不敢收下的。还好我是女子，也不是独女，家里头还有几个聪明的，在课业上瞧着便是有大成就的弟弟妹妹们，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安心瞧我喜欢的东西去了。）
：我可能脑子天生只能记住那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吧，就像是前段时间考的《离骚》，我差不多是白卷交上去的。我最苦诗词，特别是春秋战国那些动不动就要噫吁嚱兮的东西，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总觉得这些年流传的《山海经》里头的绘图者，十有八九如那昭君的画师一样，因着《山海经》里头的人没钱也没法给他交银子，他心里不痛快，就要把那些画丑心里才痛快。）
：我也很好奇，估计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今天这儿才会这么水泄不通吧。你说我们用不用走到正午，才到书店门口？

（闻言感慨万千，眼底波澜漾开，几乎要浮起一片细碎波光：真个是同道中人，相见恨晚呐。）
（遂握了她的手，郑重地。）可不是么？你现在读哪家女学？从前入宫做过伴读没有？真可惜我在宫里读书时没有遇着你……（一顿，促狭的笑。）否则就有人陪我一起当课业倒数第一名咯。
（显然是不必等到中午才能到的，说话间两人到了书局附近，一同入内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