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想做什么?”
“... ...”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局势,兴许我还有心思调侃一下两个相同属性的人互相质问的画面还挺有趣的。
但是,一个是属于过去的富冈先生,一个是现在的富冈君。
本来不该同时出现的两人,却在这个时代相遇了。
这么来说,富冈先生算是“死”了,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个阶段,是绝对无法成为鬼的。
即使如此,他的灵魂也还在本体上,又怎么会有富冈君的转世呢?
脑海中顿时回想起昔日与西装鬼相遇的时刻,他那波澜不惊的瞳孔在看见富冈君时却敛起那一丝丝畏惧又恍然大悟的神采。
还有那一番话... ...
不该存在的存在。
替代品。
不该在此。
... ...不该存在的存在,又是什么?
为什么会脱离本体得以转世?
————
“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富冈先生淡然地瞥了一眼富冈君,视线在我与富冈君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富冈君来不及回应,却听见他嗓音又再次响起。
“你本来就没有转世的机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语音落下,空荡的空间再次响起他的回音,而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又再次看向我。
“蝴蝶,你待在一个没有感情的空壳身旁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到吗?”闻言,我身躯止不住地一怔,下意识地对上那双红色的血瞳,不可置信地加大了握着富冈君掌心的手。
眸子里没有半点笑意,我看不见他的心思,但也隐约体会得到,他没有在说谎。
对,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你... ...说什么?”我咽下了口唾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压制住就要侵占神智的灰暗情绪,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因为富冈先生的一句话就发作。
至少在这个时刻,我不能露出半点不适感。
“他没有前世记忆,没有感情,转世虽然有着相同的面貌,返祖现象,但除了这些,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空壳。”
这大概是我从见他以来听他说过这么多话的一刻,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半点喜悦,相反激起我内心灰暗封印许久的戾气,以及对富冈君无法掩饰的怜惜。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富冈君,却见他也一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与我相比起来还是淡定得多的。
他没有感情,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太大心情起伏吗?
不,不是的。
他有感情,倘若没有的话,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因我的胡来而发闷气,又怎么会因为顾及我的安危而替我挨下那重重的一击,又怎么会和我一起杀了那么多祸害人类的食人鬼?
如果不存在感情的话,那他绝对是个没有半点心情起伏,对人事物毫无同理心的木讷存在。
但他不是!
他是会呆呆地对我说会保护我不让我死的少年。
他是会在看见喜欢吃的萝卜鲑鱼时露出满足笑容的少年。
他是会为自己返祖现象感到疑惑而茫然未来道路的少年。
他是那个,会为了我不顾一切冲到我面前的强大的、傻的、可爱的、面瘫的、闷骚的,我最喜欢的,富冈君啊。
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他在我的心中,明明是最重要的存在。
我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扯了扯他的手,这才把他给拉回神。
他怔怔地看着我,虽然看起来还是挺冷静的,但内心想必还是因为刚刚富冈先生的那句话而犹豫了吧。
“富冈君绝对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富冈君是会为了我,为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而拼劲全力努力的人,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证明了你有心。”
说完,我指了指他的胸膛,接着笑着仰头对他说。
“你看,有心跳吧?”
原本僵硬的身躯渐渐松懈,而他徐徐地勾起唇角,松开了牵着我的手。
我正疑惑他这是为何,却见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裹紧我的手,这次并非只是普通的牵手,取而代之的是十指紧扣。
我怔怔地看着那交缠在一块儿的手,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蝴蝶。”
富冈先生轻笑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而改变了,但是你本来就是个空壳,是过去自主脱离我身体而去转世的分身,我控制不了你去转世,但我却控制得了自己的记忆。”
“你们拥有的返祖现象本来就和我有关,就算我不控制自己记忆,你也回想不起过去的记忆。”
他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他还未开口继续说下去的那刻,我战战兢兢地开口打断了他。
“因为,你们是一体的... ...如今只是分开,却彼此牵连着对方,是吗... ...?另一半拥有的部分,将会成为另一半缺失的部分... ...”
闻言,他轻轻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就说得通了,富冈君没有过去的记忆,是因为记忆都在富冈先生本体上,富冈君拥有的鬼杀队技巧,都是现如今成为鬼的富冈先生不再使用的技能。
缺失了一大部分被命名为空壳的富冈君,除了杀鬼的技能之外,好像没有从本体上夺来其他该有的东西。
感情,记忆,全都还在本体上。
也就是说,富冈君现在拥有的感情,都是在转世后自己无意间创造的吗?
我开始觉得有些混乱,他们是一体的,彼此牵连着着彼此,从一开始就有着无形的线在连接着两人。
他即是他,而他也是他。
他是富冈君,也是富冈先生,也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