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斗慢慢滑进露天浴场的时候，白马探已经浸在水里多时。整间旅馆只有两个人，在一片幽黑的水中坐成90度角，池水汩汩地响了一阵。白马探逆着月光坐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他眉眼的棱角和复杂的神情。
“噢对了，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只萤火虫呢，果然是夏日的风物诗啊。”
没有得到回答。
过了几秒，左边的水哗啦啦地响动了，他看着白马探保持着坐在水里的姿势，笨拙地向自己身边蹭了过来，半路上那影子忽然向下一歪，紧接着便是夸张的呛水声。
“诶！”快斗笑起来，“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在温泉里出现溺水现象啊，莫非你讨厌我已经到了宁可舍命也要把我栽赃成杀人凶手的程度了么？”
仍然没有回答，白马探在离他不到半个手臂的地方稳定下来，水声渐渐被嘶嘶蝉鸣掩盖下去。
“黑羽君，”他说，“人生实在是很讽刺呢。我本来是为了追捕KID而回到日|本，没想到会认识你，也从没想到自己原来就是为了你而回来的。”
“话不要说成这样吧！谁告诉你我是……”话未说完就被白马扬在空气中的手打断了。
“你以为我只是随便猜猜的吗？我所知道的你的事，比你知道的白马探多得多了。放心，今天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作为任何东西的佐证，请你不要反驳我，我只希望你听着。”
“……”
“这一年里我调查了很多——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知道全部，”白马抬头看向远处的树丛，“包括你、你的父亲、所谓的组织，还有，组织解体之后的事”。
快斗下意识地将身体向池底沉了下去，温热的泉水没过了脖颈、下唇，漾到上唇，在鼻尖前停住，一股带着淡淡硫磺味的热气袭上来。
“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拆穿你、逮捕你，然后剥下你那只讨厌的单眼镜，站在你的眼前告诉你赢的人是我白马探！但这种想法现在居然越来越薄弱，实在太失态了！我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原则……很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能够扰乱我思维的人，后来我发现……黑羽君，你太耀眼了，无论是你以哪个身份出现，都可以轻易地让我无法正常思考，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嫉妒你呢。”
“黑羽君，我想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收手吧，我不想一直站到你的对立面上去。”
快斗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一直看到白马的脸上去：“什么叫做收手？”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名为KID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警方也不会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情报，然后我们——我和你——只是像现在这样一起泡泡温泉吃个饭的关系，除此之外我不想在任何情况下追在你的身后和你相互算计！”
“少开玩笑！”快斗几乎是吼着，“这就是你的原则吗白马探？！你的做法就是劝你看得顺眼的罪犯金盆洗手然后所有旧账一笔勾销？就算我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做，已经存在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被抹杀！你的原则呢？你的原则是可以被切成两半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这个侦探的觉悟还真是廉价——顺便告诉你，我不是被人强迫的，没人逼我站到那个位置上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所信仰的美学——”
声音突然轻下来，他看进他的眸子里去，他知道他没有反驳的立场。
“你会无法忍受我，我也会无法忍受你……是的，就是这样，我们可以是对手可以是朋友，甚至是更暧昧一点的，惺惺相惜的关系，但白马探你记住，我们可以站在对等的高度上相互对峙，但你和我的眼光永远不可能看着同一个方向。”
黑羽快斗忽然觉得自己异常清醒，他安静地回到刚才的地方，重新将半个头浸没到水里，想象着夜风吹过丛林的痕迹。他仿佛隐约听到有浪潮冲上沙滩的声音，一次又一次，规律得像是年迈迟缓的旧座钟。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他想，海岸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默默地数着也许并不存在的浪潮，他发现自己不断地以一开始，由一结束。这个夜晚真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怕的沉默在黑夜里就像被放到了放大镜下面似的，不断拉长，再拉长。
良久，一个一如平常轻松而令人生厌的声音说：“黑羽君，我的确是失格了。但是我真的嫉妒你了呢。”
白马探站起来走出温泉，带起的水花溅到快斗的睫毛上。
“黑羽君。”
“嗯？”
“其实今天来这里，是想向你郑重地做个告别的——”他顿了一顿，“我明天就回英国了。”
“……嗯……”
湿嗒嗒的脚步在身后愈行愈远。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就问了为什么，差一点就挽留了他，他仰在池边看着清朗的月光，自言自语地说白马探你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准备了这样的一句话留到最后，你其实应该去做个导演。
他想自己大概已经被沸水浸泡很久了。
“噢对了，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只萤火虫呢，果然是夏日的风物诗啊。”
没有得到回答。
过了几秒，左边的水哗啦啦地响动了，他看着白马探保持着坐在水里的姿势，笨拙地向自己身边蹭了过来，半路上那影子忽然向下一歪，紧接着便是夸张的呛水声。
“诶！”快斗笑起来，“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在温泉里出现溺水现象啊，莫非你讨厌我已经到了宁可舍命也要把我栽赃成杀人凶手的程度了么？”
仍然没有回答，白马探在离他不到半个手臂的地方稳定下来，水声渐渐被嘶嘶蝉鸣掩盖下去。
“黑羽君，”他说，“人生实在是很讽刺呢。我本来是为了追捕KID而回到日|本，没想到会认识你，也从没想到自己原来就是为了你而回来的。”
“话不要说成这样吧！谁告诉你我是……”话未说完就被白马扬在空气中的手打断了。
“你以为我只是随便猜猜的吗？我所知道的你的事，比你知道的白马探多得多了。放心，今天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作为任何东西的佐证，请你不要反驳我，我只希望你听着。”
“……”
“这一年里我调查了很多——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知道全部，”白马抬头看向远处的树丛，“包括你、你的父亲、所谓的组织，还有，组织解体之后的事”。
快斗下意识地将身体向池底沉了下去，温热的泉水没过了脖颈、下唇，漾到上唇，在鼻尖前停住，一股带着淡淡硫磺味的热气袭上来。
“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拆穿你、逮捕你，然后剥下你那只讨厌的单眼镜，站在你的眼前告诉你赢的人是我白马探！但这种想法现在居然越来越薄弱，实在太失态了！我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原则……很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能够扰乱我思维的人，后来我发现……黑羽君，你太耀眼了，无论是你以哪个身份出现，都可以轻易地让我无法正常思考，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嫉妒你呢。”
“黑羽君，我想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收手吧，我不想一直站到你的对立面上去。”
快斗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一直看到白马的脸上去：“什么叫做收手？”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名为KID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警方也不会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情报，然后我们——我和你——只是像现在这样一起泡泡温泉吃个饭的关系，除此之外我不想在任何情况下追在你的身后和你相互算计！”
“少开玩笑！”快斗几乎是吼着，“这就是你的原则吗白马探？！你的做法就是劝你看得顺眼的罪犯金盆洗手然后所有旧账一笔勾销？就算我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做，已经存在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被抹杀！你的原则呢？你的原则是可以被切成两半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这个侦探的觉悟还真是廉价——顺便告诉你，我不是被人强迫的，没人逼我站到那个位置上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所信仰的美学——”
声音突然轻下来，他看进他的眸子里去，他知道他没有反驳的立场。
“你会无法忍受我，我也会无法忍受你……是的，就是这样，我们可以是对手可以是朋友，甚至是更暧昧一点的，惺惺相惜的关系，但白马探你记住，我们可以站在对等的高度上相互对峙，但你和我的眼光永远不可能看着同一个方向。”
黑羽快斗忽然觉得自己异常清醒，他安静地回到刚才的地方，重新将半个头浸没到水里，想象着夜风吹过丛林的痕迹。他仿佛隐约听到有浪潮冲上沙滩的声音，一次又一次，规律得像是年迈迟缓的旧座钟。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他想，海岸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默默地数着也许并不存在的浪潮，他发现自己不断地以一开始，由一结束。这个夜晚真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怕的沉默在黑夜里就像被放到了放大镜下面似的，不断拉长，再拉长。
良久，一个一如平常轻松而令人生厌的声音说：“黑羽君，我的确是失格了。但是我真的嫉妒你了呢。”
白马探站起来走出温泉，带起的水花溅到快斗的睫毛上。
“黑羽君。”
“嗯？”
“其实今天来这里，是想向你郑重地做个告别的——”他顿了一顿，“我明天就回英国了。”
“……嗯……”
湿嗒嗒的脚步在身后愈行愈远。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就问了为什么，差一点就挽留了他，他仰在池边看着清朗的月光，自言自语地说白马探你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准备了这样的一句话留到最后，你其实应该去做个导演。
他想自己大概已经被沸水浸泡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