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

暖

·一年一月
中宫 周棠初
瑞平郡王之女 温柔
<深宫帐冷不敢道月凉，不过他人高居庙堂.>
永乐宫主殿 煦然殿 珩妃 谢殿春
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之女 金子花
<生即金玉阶上客，三拜君王，堪堪折玉骨.>
甘泉宫主殿 归岚殿 笙昭仪 徐枫笛
从七品内阁中书之女 才女
<世外有桃源，入不了锦玉堆的薄凉人儿.>

感觉会很有意思！蹲一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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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初，棠初。初遇时他心中品味，心想这是个极好的名字的。
就见她鸦发流泻，鬓边一朵棠花儿，环佩叮当似梦中。
她敛眸，琢笑意，春光忽明：“家人都唤臣女闺名，棠姐儿。”
-
怎地就偏偏姓了周。
姜士武对周这个姓一向是无甚好感的。
直至那日他在坤宁宫瞧见了她，母后笑意盈盈向他招手教他过来坐。
“棠姐儿可是个极好的姑娘，性子好模样好，本宫瞧着——”
心下凉了大半，强堆笑意，却只道：“母后择的，应当是极好的。”
她抬了眸，对上他的眼，凌冽的像初春的雪水，心下欣喜蓦地被冲散。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又该如何解释那一眼相逢，属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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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霞帔映红妆。
额间彤灿朱砂痕被细纹成红莲，朱唇描了又再描，自是四海第一娇。
红纱揭下，四目相对，却无言。
灯火明晃晃，共坐至夜半。
“睡吧。”他说。
于是共枕眠，再无他。
鸦羽垂下，掩眸间温润，清醒至天明，泪湿明月珰。
她想，自己终究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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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镇鸦瀑，双耳有东珠。
千织万描的凤袍裹住莹莹玉骨，她想，自己再不是甚么五皇子妃。
更不是甚么周棠初。
她是大孟的皇后，皇帝的妻子。
却终究不是他的妻。
偶尔梦深处，她总能在枕边捉到泪迹，再用香粉层层盖住，索性教半颗石榴挤聚的红水描了本就泛红的眼尾。
终不似，少年游，正棠花。
——除却梦里，舞春风，乘燕双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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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爱您，更爱那荣华千万般。”
家世算不得哪般辉煌，骨子里却是个不认命的。
额间生赤日，掌生通天纹，是算命先生百般奉承过的天生贵命，日后定是贵人。
于是心气儿高高的，目下再无尘。
于是那年她欲及笄时，母亲笑问她长大后要嫁个怎般的人，她将脖儿一昂，小脑袋扬得高高的，脸上笑意盈盈：“既是都要嫁人的，那何不嫁人中龙凤。”
然后她瞧见母亲身形一歪连着摔了两个茶盏子。
母亲摸着她的头叮嘱她这般话万万不可到外头去说，她应下，心中却偏偏不服气。
她谢殿春偏就要做出头的鸟儿。
十六那年恰逢五皇子要选侧妃，四下打听，得了讯，于是金冠绾鸦发，锦袍曳地，纱罗重重叠叠，自五皇子眼前过了一圈。
唇角似有笑意，不多言语，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浑然天成的贵女气息。
次月，一顶小轿抬进五皇子府。
侧门又如何，头依旧扬得高高的。
一朝换代，新君登基，她是风华万般的珩妃。
宫人过了，见了她，低下头，都恭恭敬敬道一声珩妃娘娘。
纵是那一同进府的另一位侧妃，见了她照样也得低头不是？
既然入宫，何不争宠。
既然争宠，何不专宠。
头仰得高高的，自是那殿中一枝春。

-
她生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主儿。
从七品的家世，在京中只能说是卑微的。
锦衣玉食是她只能想想的，家境一般，甚么新奇玩意儿是她分不到一杯羹的，兜兜转转，只剩下一大柜子藏书。
父亲爱书，家中以藏书为富，便长在了诗书堆里。
这一读便是十几年，性子磨得如出水芙蓉，明事理，知进退。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虽说比不上京中那些个有名的才女——毕竟家中请不起先生，但也能琢明月为诗，摘桃花入笺。偶尔也能得些许贵人青面，虽衣着简单，但嫣唇轻启时，便被摸着脑袋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只可惜······
是啊，只可惜。
可她不怨的，她本就不爱锦衣玉食，这般日子她过得依旧有滋有味。
书读得多了，便恋上了诗书中反复提到的江南，她想，日后长大了，便觅一个同她一般志趣相投的夫君，打马江南，栖在小桥流水边，白首共余生。
可贵人们动一动指头便能碾碎了她那小桥流水的梦。
这不，一道圣旨，她却成了五皇子的侧妃。
家人都被这泼天的好事撞昏了头，只有她站在原地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罢，罢，罢。
索性五皇子妃是个好相与的，性情温柔，平日里时常嘘寒问暖，她俩平日倒也有些往来。
她本希望此生就这般做个普普通通的侧妃罢了，谁料一梦华胥，又将她砸醒。
——“您如今已是笙昭仪了。恭喜娘娘！”
罢，罢，罢。
既来之，则安之。

<周棠初>
·
平日里总觉得日长如小年，可如今入了这大明宫，仿佛时间快了好几倍一般，仿佛只是睁眼眨眼间，一个月就能匆匆而过。
那日笙昭仪来请安时我同她这般说，徐氏笑盈盈地望着我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道：“娘娘旧日在王府里素来是个不怎管事的，平日里无非就是做些针线活打发日子，如今入主中宫，所理的是整个大明宫的日常繁杂，自是比从前忙碌了许多倍的，自然也就觉得日子过得快了。”
其实我是晓得徐氏意思的，可不知怎地，她一说出来，我总觉得心里不大适意。
确实，她说的并无不妥，都是事实。可我却不知为何，想起陛下了。
若是他能来我这儿频繁那么一点，我又何至于整日与针线为伴。
心绪低落，笑靥依然，又同她说了一会子话，待她出了宫门才轻叹一声。
我想，这不怪陛下，确是太巧了，以至那一眼初遇也被打上了别有用心的烙印。
无数次，梦里我求，若我不是周家女儿，该有多好。
也许一切都不是如今这样子了罢。
如今陛下不大来我这儿，纵是来了也多半是迫于礼数，不咸不淡说几会子话，便例行公事般共寝。
但至少我有姑母为依凭，又是大孟的皇后，内务府上却也是不敢怠慢的。
长灯燃掉了夜，独坐至天明。香粉掩去眼下一圈乌青与眼尾微红，凤冠耀眼，我依旧是大孟的皇后。
·
伊始我本以为也就这样罢了，徐氏是个清净性子，谢氏虽性情娇蛮，但倒也没惹出什么事来，因此这宫务虽多了些，却不算棘手。
除了陛下外，唯二糟心的事便是动不动姑母便把我叫到慈宁宫，就着子嗣的事将我一通敲打。
但总的来说，我这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谁料四月时，没有征兆的，陛下便带了个姑娘回宫，据说是在狩猎时遇见的，从五品鸿胪寺少卿之女，起了个名儿叫茯苓，当即封了芷美人，赐在朝阳宫西侧殿的云音轩。
当即我便一怔，旋即悟了，他是君王，这种事，以后只会更多。
于是继续低头，绣着荷包。
次日晨省时我瞧见她了，纵是我被冠为四海第一娇，却也为着她的容颜暗暗赞叹。
瞧她一袭烟色绫罗，鸦发倾瀑，眼周描红，眼下别出心裁点了颗珍珠，确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周身都携着股请冷意。
依着珩妃的性子自是出言讽刺了几句，然芷美人却是不温不火的，言辞淡淡，倒叫谢氏讨了个没趣。
瞧着芷美人也是个同笙昭仪般的薄凉人儿，如此却也好，至少不大惹事不是。
心却揪得慌。

<周棠初>
·
一时间，芷美人是圣眷不断，纵是珩妃也被她压了一头，听着这些风言风语，我心里愈发不快。
于是姑母教我敲打敲打她。
末了时，姑母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周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皇后，绵软得教个美人都能压过你去。”
我苦笑。
被偏爱的，自是有恃无恐。
可我不然。
却还是随意抓了个理由，只说芷美人随意将御赐之物赐给下人，罚了她禁足一月，抄经十遍。
我想这般陛下与她对我的好感怕是又降了不少。
下旨不多时候，便有人传回信，说陛下免了她的禁足，经仍抄着。
光是这抄经，还是施舍了我一个面子。
心下更添苦涩。
·
宫人向我禀报，陛下在后宫回廊时被珩妃的风筝给砸了，笙昭仪也在旁。
阖了凤眸，我想起先前同徐氏说起春日正适合放风筝，又说近日瞧见谢氏新扎了个风筝，样式是挺好看的，就是线细了些。
我知道徐氏清心寡欲，也知道她心思清明。
然而不曾想。
所幸陛下心情好，只说了几句，没再多追究，晚上还是去了谢氏那儿。
不想转月就传出谢氏有孕的消息。
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传出妃嫔有孕的消息，全天下怕是都留意着的。
我心绪更加不安。
若是个公主还好。
若是个皇子······
虽说立嫡不立长，可陛下平时却也不怎么来我这儿，更别提有孕了。
头痛得紧。
·
一年六月，一日，被姑母敲打。
一年六月，二日，被姑母敲打。
一年六月，三日，被姑母敲打，没用晚膳。
······
也是，姑母想必比我还心急。
于是再下旨禁了芷美人的足。
陛下这次竟未驳回，许是怕一而再再而三替芷美人求情被母后训斥。
珩妃更加得意，又恐自己有孕，陛下不常来永乐宫，便用了笙昭仪的诗去邀宠，不想被身边一婢子搅了台子，惹得陛下兴致缺缺，觉笙昭仪受了委屈，当晚去了甘泉宫。
次月，笙昭仪有孕。
······
心下酸涩，却依旧送去了许多东西。
其实我还是真心为她们高兴的。
可惜，可惜。

<周棠初>
·
七月时，陛下去行宫避暑，我与芷美人随行。
我料想陛下应是无暇顾及我俩，便独自去了弘善堂拜佛。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心下默念，再抬眸，眼前却是陛下。
他望着我，面上是久违的温柔。
于是并肩站在佛堂前，又拜了拜。
寂静无声，许久，他望向我，微微笑道。
“梓潼出来也不带些宫人随行遮遮日头，朕瞧着正午的太阳可是毒辣。”
我报之一笑，柔声道：“陛下这话说的，妾是来拜佛的，若是前呼后拥撑伞遮阳的，哪里像个诚心拜佛的样子。”
······
回宫后，我与陛下的关系比原先要好了些，他无事时倒也愿来我这儿坐坐。
于是九月，在一阵干呕后，我心存希冀，下旨召了太医。
“恭喜娘娘！您有了一个月的身子！”
当即，我欢喜得险些没站稳。
我有了和陛下的孩子。
陛下听罢赐了不少布料下来，我正好能给孩子绣些东西，下朝后陛下来看我，神色却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温柔笑道：“梓潼，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真好。”
闻他这一句，我顿时觉得，被姑母训了那么久，却也值得了。
可他终究不似那般欣喜。
我懂的，毕竟这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也是带着周家的血脉的。
可那是我的孩子。
是我和陛下的孩子。
那便够了。

<周棠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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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许是为了敲打周家，当日陛下秋狩纳了位燕婕妤回来，是从一品五营统领家的女儿，身份自然尊贵，转月便有了孕。
一时却也风头无二。
罢，做人还是要知足的。
可这个道理笙昭仪却偏偏不懂。
我也是纳闷，按理她也是个聪明人，怎地还能想到冒认珩妃种的雏龙花这般蠢点子。这不，被陛下训了一顿，灰溜溜走了。
十二月，芷美人有喜。
于是整个后宫都大了肚子。
反正我也有了三月身子，这般情况，陛下干脆下旨，停了晨省，直至我生产。
家宴结束，闲来无事，便在宫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嬷嬷聊天。
来年三月就要选秀，嬷嬷也是替我着急，细细与我陈述其中利害。
我何尝不懂，无非是这些家族间的事罢了。
可这又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叹了口气，低下头给孩子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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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日子没过多久。
一月，徐氏早产，孩子生出来不久便没了气。
偏偏珩妃又挑了那日，给早朝路上的陛下送了饺子。
又想起徐氏之前几次主动招惹谢氏。
心思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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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很快就又出事了。
是谢氏罚了芷美人跪，不但失了肚子里的龙种，还落下了之后也难有孕的病根。
帝大怒，罚其禁足半年，抄经百卷，若非念着珩妃当时也有身孕，差点就降了她的位，并晋芷美人为贵人，以此安抚。
可那又如何，这般赔进去的可是一辈子。
芷美人日后难再有孕，谢氏失了帝心，徐氏早产，一时难再侍寝。最大的受益方燕婕妤许如诗却因抄袭笙昭仪的诗，被训斥了一顿。
这一堆事加起来着实不对劲。
我有些害怕。
若是谢氏再失了孩子，我便是最大的受益方。
这般，我知，旁人知。
到时候我便是众矢之的。
我开始觉得，这是个预料依旧的阴谋。
于是没多久，又闹出了燕婕妤往珩妃的食盒里加麝香仁粉的事。
为着这事还惊动了陛下，特来坤宁宫一趟，最后查出真凶确是燕婕妤。
帝思虑再三，决定还是禁足半年。
短短一个月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以至一月终于过去时我已累得筋疲力尽。
前路不明。

·二年一月
中宫 周棠初
瑞平郡王之女 温柔
<深宫帐冷不敢道月凉，不过他人高居庙堂.>
蒹葭宫西侧殿 端春阙 燕婕妤 许如诗
从一品五营统领之女 盛气凌人
<飒飒秋风里自由生长的高贵灵魂.>
朝阳宫西侧殿 云音轩 芷贵人 茯苓
从五品鸿胪寺少卿之女 才女
<鹤归仙山去，美人隔云端.>
永乐宫主殿 煦然殿 珩妃 谢殿春
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之女 金子花
<生即金玉阶上客，三拜君王，堪堪折玉骨.>
甘泉宫主殿 归岚殿 笙昭仪 徐枫笛
从七品内阁中书之女 才女
<世外有桃源，入不了锦玉堆的薄凉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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