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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窅冥天》(山之鬼第二部。半架空。平安京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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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我来填坑了!
废话不多说,文接《山之鬼》结尾,继续进行故事。


IP属地:青海1楼2021-06-14 10:51回复
    【幕间:世情猿乐五则——其一·白竹杖】
    注:猿乐,又称“申乐”,是日本古代、中世表演艺术之一。能乐和狂言的源流。此处模仿日本经典狂言作品创作。(猿乐与狂言难称同类,此处为符合平安时期设定而已。)狂言属于喜剧型科白剧,通过在现实世界中取材的人物或事件用幽默的方式给武士和其他贵族阶级以辛辣的讽刺。其作品都从庶民生活中取材,再以当时的口语演出,是一种最为典型的平民艺术形式。
    乡下贵族:听闻“开道公主”将要驾临我的地界儿,倾慕她的美名已有好些时候,却没缘得见月颜,好不叹气。嗐,大郎冠者可在?
    大郎冠者:在也在也,主上有何吩咐?
    乡下贵族:着实有一件大事将差你去办,务必竖起耳朵,听个仔细了。为了躲避成为女御的命数,日向家的姬君巡游全国佛寺,为天皇祈福祛灾,至今已有三年;可怜可叹我们这偏远的领地,竟始终未蒙她玉足一顾。但昨儿个我却听闻,为着前来拜访一位被流放的同族的老官,她将要大驾光临。
    大郎冠者:啊哟,主上,您说的可是那位“开道公主”嘛?小人惶恐,可是……可是小人听说她……
    乡下贵族:听甚么听!合起你的嘴!日向姬的盛名那确凿是全国皆知,无论谁都要为她低头让道儿,方得此名——你这家伙,难道当我和那些乡巴佬一般蠢没头脑,未听过这些传言?假想不是听了这些个话儿,又怎么会对公主朝思暮想呢?
    大郎冠者:唉呀,主上,那些传言的意思其实是……
    乡下贵族:是甚么是!你再饶舌,拖出去打死了!
    大郎冠者:啊哟,饶命,饶命。您不体恤自个儿,也该为大郎冠者我铺条活路——那位公主队丛里千千万的忍兵,从前都是刀上滚、火里爬的妖怪般人物,若我教打将出来,断了胳膊腿骨,如何是好?
    乡下贵族:哎呀呀,大郎冠者,我当然肚子里明白,那些个忍者绝难对付,虽然得了个兵的名头来好听,内里儿却还是狡猾诡诈的下劣种子,正是因此,才派你去呀!难不成要我去吗?
    大郎冠者:主上,求怜惜罢!纵小人硬着脑袋同忍兵拼了小命,幸得苟活,可那位公主是纲手姬相中的女御,您大人借我一副皮,也经不起纲手姬来两回剥呀!
    乡下贵族:哎呀呀,大郎冠者,我当然肚子里明白,那纲手姬确实如山里野着的雌老虎一般,利牙大爪,权焰熏天,好不吓人,正是因此,才派你去呀!难不成要我去吗?
    大郎冠者:苦也,苦也!主上饶了我罢,不然,请您派次郎冠者去吧!
    乡下贵族:派甚么派!你便去了,纲手姬不一定剥你的皮;你若不去,就在这里打花脑瓢!
    大郎冠者:唉!唉!领命去了便是。
    乡下贵族:极好,去时带多多的礼物,把我们府库的宝贝挑几样顶好的带上。万勿忘了向她表明我的名字,万万记得送上我的短诗!事情办得好了,一定有赏。——嗬,瞧他跑得那样快,多半也等不急要去拜见公主的月颜罢。唉,噫吁唏,相思令人熬,伊人呀,(小调)
    “山顶上的一朵月牙儿,
    至尊贵者也难摘到;
    较繁星更多呀,
    簇拥的仆从与亲信。”
    “月光流落何处去了?
    盼来此处。
    向吾之竹取姬献上,
    绝妙的糖腌鱼片!”
    大郎冠者(带着许多赏赐,执着一根竹杖,一边大摇其头,一边走上。):
    “风里的一根儿芦苇草哟,
    身子哪由了自己?
    教风强催逼着,
    白受一番惊吓!”
    哼,真可说是开了一番眼界了!那都是何等样的人物呀,想来只有天皇才有那般的胆魄来垂怜!
    乡下贵族:可回来了,情形如何?嗬,嗬,好多的赏赐,公主可还康健?哟,你手上好俊利的手杖,公主想来对这来访很高兴罢?看来我的诗着实是作在了公主的心头上!你是积了几多世的福泽,才得见公主的容颜,快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大郎冠者:主上呀,我着实须得同您大人仔仔细细地说,嗐,光说怎么够呢!您待一下。我在您对面,左手拿着这白竹杖,像这么样抬头挺胸地一站,脸上摆起杀人似的神貌——这时候儿,您且瞧一瞧这白竹杖,便正如公主一模一样了!
    乡下贵族:嗬,这个奴才,倒还装模作样起来了?罢了罢了,让我先细细瞧上一瞧。啊呀呀,实在很妙,实在妙极。竹枝一样纤细的身姿,竹枝一样雪白的肌肤,再看那杖头上雕着一朵美艳的莲花,恰似公主的美貌,的确确是竹取姬一般的美人呀!
    大郎冠者:哼,哼,主上,您倒没有一句说对的!
    乡下贵族:怎么会呢?难道公主之美,更在此上?若有那般美,你这家伙的两个眼珠儿,怕是都要被灼伤了罢?
    大郎冠者:我这两个眼珠儿,拜恳了主上多怜惜吧。您且瞧一瞧这根手杖,白得像没颜色的死人脸,公主的牙齿正如此一般。您且看一看这根手杖,短得像遮不住腿窝儿的下襟摆,公主的头发正如此一般。您再端详这手杖的把手儿,公主左脸上的癞疤,教这朵莲花刻还大——
    乡下贵族:啊哟!啊哟哟!莫要再说了,我怕得紧!你要把我的心给吓呕出来!
    大郎冠者:那可当真是开道的公主哇,她若是走在队丛的前头,谁见了敢不让道?
    乡下贵族:苦也,苦也!悔不该送了两首短诗,若她相中了我,如何是好?大郎冠者,你好生可恨,怎可受了那般多赏赐?这日向家的姬君定然是不肯放我过了,悔也,真恨不能将你拖出去打杀!
    大郎冠者:主上,您大可不必打杀了我。您却忘了,这白竹杖还教一个凶神恶****拿着?那正是日向姬的兄长尹中纳言,决不许任何男子接近公主,当时他瞪着我的神气,真令我怕自己个儿的小命难保。您若现下终于想通,反倒才安全得多嘞!
    乡下贵族:如此甚好,那便着紧下去受赏罢!
    大郎冠者:那这手杖如何办法?
    乡下贵族:拿开,拿开。任你拿到哪里去,也莫在我面前再晃一晃了!
    大郎冠者:我不敢拿!落与您罢!
    乡下贵族:停下,停下,不许走!将手杖拿走!给我捉住了,别叫逃跑呀,别叫逃跑呀!


    IP属地:青海2楼2021-06-14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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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黑头发黑眼睛的孩子在陀螺前停下了脚步。
      在小小的木头玩具旁边还坐着另一个小男孩,但孩子的眼睛直直盯在陀螺上。比起活生生的人,他似乎对物品更感兴趣。
      “给我,”他猛地弯下腰去,张开小小的五指去抓它,“这个给我!”
      正蹲在自己家门口玩儿玩具的孩子自然不会同意这样霸道的要求,将陀螺往身后一藏,圆而红润的两腮气鼓鼓地,瞪起大眼睛喊着:“你做什么抢东西!才不给你!”
      院子里正在劳作的父母朝外看了看,不以为意。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只不过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平凡日常,就像幼鸟啼鸣、猫仔打闹般自然而然。
      索要无果,穿白衣的孩子恼怒地眯紧黑洞洞的眼,抬起手来,猛地向下一划,对面男孩的头颅就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血是过了几秒才开始迸射,像一朵鲜艳的花般飘飘然散向四面八方,洒在孩子脸上时,他握紧手里最终夺到了的陀螺,裂开嘴露出天真又满足的笑容。
      掉了头的孩子噗通一声倒在上,他的父母从院子里惊惶奔出,尖叫着,怒吼着,但很快也变成了两颗掉在地上的人头。
      一路上还有很多人来阻拦,他便加了把劲,努力让更多的头掉在地上。到了后来,就连四散逃窜的人们也丢掉了自己的头。头颅在地上滚动的样子,有如互相碰撞的玻璃弹珠。
      他的双手有时坚硬锋利如鸟喙,有时又可化作一双轻盈的翅膀。而哀嚎呻吟人群,就像茫然无眼的蚂蚁堆。就算玩死一只两只的,又有什么大不了呢?这也不过是孩子的天性而已。
      当宇智波佐助匆匆赶到时,他正走出村子,两手捧着小巧的木头陀螺,在地面上留下一串嫣红的脚印,背后是满地身首异处的尸体。
      鸦迈开脚向佐助跑过来,挥舞着手里的玩具,大声笑着:“佐助,佐助,快看这个!我找到这个啦!”他全然已经忘记自己是违背佐助的命令偷偷跑出来的,只顾着炫耀自己的收获,径直跑过去,小小的两只脚掌在村边的稻田里踏出水花四溅的声响。
      他脖子上原本有一个用红绳串起来的金铃铛,如今红绳破裂,只勉勉强强地藕断丝连着,金铃也似乎遭王水腐蚀一般,锈迹斑斑。——这是确凿无疑的失控的征兆。
      “——这就是大蛇丸教你做的好事?!”佐助紧拧眉头,脸色阴沉地瞪着无法无天的孩子,磨牙霍霍,几乎将要发作。
      “佐助不喜欢吗?”鸦压根没听他在吼些什么,噘着嘴把玩来之不易的陀螺,“那我自己玩!不带你玩!”
      就在这时,忽然从背后射来两道手里剑,佐助皱眉,向左一避,翻身上前,拎起鸦的后领,身影转瞬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之中。
      自手里剑射出的方向赶来一队忍军,黑发白眼,显见是隶属于日向一族,除了头领是个中年人外,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他们身着统一制服,武器精良,神情冷悍,看起来竟比武士们还要威风凛凛。
      “站住!”方才攻击佐助的忍者怒喝一声,眼见就要追出去。
      但打头的领队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摇头道:“那人身手不凡,现在再追已经晚了。堀,我们的第一要务是确保雏田大人的安全,还是谨慎为上,不可分兵。”
      堀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气,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些山贼强盗,竟如此无法无天!龙心大人,方才被派去做前哨的铃兰已回来了,村子里的人……竟叫他们杀光了!”
      “连一个落单的盗贼都没抓到吗?”名叫龙心的头领拧起眉头,见对方沉重地摇了摇头,心头不禁疑窦丛生,“此处邻近京城,向来治安很好,并不曾听说盘踞着如此强悍的贼寇,难不成,他们是冲着雏田大人来的?——这可着实不妙,铃兰,快去传令!叫车马掉头,我们择别的路!”
      队中有一位少女应声而起,得令离去。过了不多时,并不见铃兰的身影,反倒是一位公家打扮的俊美男子骑着马过来,龙心见到他,立时恭敬地单膝下跪,唤他的名字:“宁次大人。”
      日向宁次翻身下马,冠帽峨然,身姿飘逸,白衣竟是一尘未染,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抚了抚他的肩头,道:“龙心,不必拘礼。前头的村庄发生了什么?姬君挂心,我来问问。”
      龙心站起身来,犹豫片刻才道:“村子遭了强盗,已经……雏田大人心地慈悲,还是莫叫她瞧见了,否则又将落泪了。”
      宁次闻言,也不禁恻然,顿了一顿,才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易道而行吧。此外,还需派一人去探查盗贼的动向,若如你所料,他们意图对家主不轨,则须派兵剿灭;如若不然,再从长计议。”
      “由我去吧!”堀越众而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大声道,“方才教那贼人溜了,我实在生气!何况,我是队中脚力最足的,再适合不过!”
      “……堀!”龙心无奈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过,对方完全没注意到就是了。
      宁次不以为忤,有趣地打量着这个鲁莽却又不失胆色的少年。堀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头发齐齐扎在脑后,身高腿长,身材精干,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原来如此,你就是堀?”宁次微笑道,“姬君听闻你与铃兰近日将要成亲了,因而将她留下小叙。若是依姬君的想法,多半希望你能陪着铃兰,但是你既请战,我便做了这个主,允准了吧。”
      “谢、谢谢大人!”少年有点脸红,挠了挠头,“没想到雏田大人会关心我俩的事……对我们来说,雏田大人有如再生父母,如果没有她,我到死也不过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奴隶,连个名字也不配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为雏田大人出一份力!铃兰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年少不凡,假以时日,可成大器。”宁次笑着赞赏;然而,这样一番发言,竟令他心头一动,不知眼前掠过了谁的身影。
      谈话至此,铃兰也匆匆赶了回来,她是个个头娇小、神色有些腼腆的少女,在宁次脚边单膝跪下,为难地说:“万分惶恐,宁次大人,我方才说漏了嘴,公主大人知道了村中的惨祸……她说,一定要寻最为邻近的寺院,为村民做法事超度。”
      “……”宁次略略皱了眉头,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就依姬君的意思办。距此处七十里,是天台宗的名刹三井寺,就往那里吧。”
      “——可是,我们应当加紧进京才是啊,否则,纲手姬那边如何是好呢?”龙心不禁着急起来,“宁次大人,是小人逾距了,但是,还请您三思。”
      宁次拂了拂衣袖,翻身上马,淡淡道:“不必忧心,龙心。他们三年都已等得,何妨再多等几日?如今日向家声势日盛,又有你们这样的忍兵护法,武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吧。姬君为我等殚精竭虑,处处拘束,这点小小的心愿,理应为她满足。”
      众人闻言,皆俯首领命,恭送他策马而去。


      IP属地:青海3楼2021-06-14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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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宁次的步子迈得并不急促。
        尽管他的眼角眉梢之中,处处掩藏着焦虑的忧思,可是,他的步子很缓。不论时间如何紧急,不论事态如何险恶,他都必须保持镇定。
        男人穿过一扇扇幕帘,如同谪仙穿过叠叠的云雾;云雾缭绕之后,斜斜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雏田大人。”他走近了,隔着一扇御竹帘,俯下身去,温声唤她的名字。
        竹篾细细密密,遮挡着女子的面容,惟见她从层层衣袖之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托着腮,倚着小几;这时似乎思绪被来人打断,顿了顿,应道:“宁次哥哥,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法师们今晚便开始为枉死的村人诵经超度了,”宁次答道,“龙心也已派忍兵去收殓尸首,令他们入土为安。铃兰在廊下守着,您若有吩咐,唤她即可。”
        雏田的叹息从帘隙间幽幽传出来,沉默良久,才又开口:“依你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宁次哑然,犹豫道,“杀人者武功高强,不似常人,或许是……”
        她接着他说不出的话,轻轻道:“——妖魔。”
        男人抿了抿嘴,只好应道:“不错。”
        “我晓得了。”帘后的身影动了一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宁次哥哥,今天闷热得紧,夜里或许要下雨。你别熬夜了,今天早些睡吧,禅声雨声可伴入眠。”
        他心头一暖,略略低下头去:“好。”说罢,便躬身退出寝殿。
        宁次走到廊上,弓起食指和中指,扣了两下廊柱,便见铃兰从暗处现身,俯首听令:“宁次大人,请您吩咐。”
        他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威严却又不失亲切:“铃兰,辛苦你了!务必打起精神,严加守护姬君安全。——对了,夜里若一直热下去,就去寻一盆冰来;若因雨起风,就添一床被。雏田大人有头疼的旧疾,过冷过热都不利于她的病情。”
        “是!”少女认认真真地应了,垂着头,望着他不染一尘的袜和衣角,想到他对公主的悉心爱护,心头再次油然涌起了对二人的敬爱与羡慕。
        宁次见她这幅认真过头的劲儿,不禁微微一笑,径自向前,往自己暂居的渡殿去了。可是,走着走着,那抹难得的笑容渐渐隐去,直到完全消失,复又展露出一片若有所思的冷峻。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回身昂头,眉头紧锁,两道目光射向不远处的树影。
        那里并无异状,只有风吹动着树枝,传来黑漆漆的、飒飒的声响,夹杂着几声鸟鸣。
        “杯弓蛇影……吗?”他收回剑拔弩张的目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自嘲着。
        ——是啊,这几年中,那个男人仿佛一阵烟雾般,销声匿迹;然而,没有一日,他不在等待着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一刻,他不想将这个恶鬼亲手杀之而后快。而这次屠村的惨案,很可能正是狐狸露出尾巴的先兆,教他如何不警惕、不提防?
        “宇智波佐助……”日向宁次不再昂头眺望,转过身去,重新迈开步子,和着逐渐旋起的风声,很缓地念出这个名字,缓而平稳,正如他已经练就的端方步伐,其中却暗藏着诅咒与憎恶。
        就在这时,一名忍者突然急急奔来,在他面前踉跄跪下,气喘吁吁道:“宁、宁次大人,不好了!堀、堀他——!”
        宁次心头一冷,沉声道:“慢慢说!”
        “堀、堀他受了重伤……!”传令的忍者这才匆匆续道,“他说见到了那人!屠村的正是那个人!”
        烛火猛地颤抖了一下,恰似雏田的心。
        宽广而昏暗的殿内只有她独自一人在桌前阅读,这时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凭窗远眺,只见夜色苍茫,山风将一阵阵香火气息与隐约梵唱送来,吹动她鬓边的黑发。曾经花费重金制作的假发辫早已不戴了,她的发堪堪及腰,自然披散,像一片黑云般的披肩。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已经很破旧的信纸,——不论如何细心收藏,总归在一次次的翻阅中逐渐磨损——那是乙六传来的一封信,其中记载的线索至关重要,避免了日向家因疏忽大意而陷入覆亡的命运。正是因为乙六的消息,她才决定在国内巡游,以拜见佛寺的借口,亲临日向分家所在的每一处城池,竭力将其收归己用,如此一晃,便已三年过去了。
        月光轻抚着她,照亮那张被无数艺人歌者和流言蜚语大书特书的容颜。她空荡荡的左眼窝里,填着一颗宝石制成的义眼,那是产自僧伽罗的月光石,莹白透蓝,微微反光,不掺一缕杂质,因其美丽而显出几分神性。围绕着晶莹的宝石,在眼眶四周蔓开大片疤痕。纲手姬并未替她医治,普通医者只能改善,却无法根治伤痕,使她的左脸上绽开一朵曼殊沙华般的虬曲纹路,与宝石截然相反,透出可怖的鬼气。
        “遗石,”雏田轻声唤神鸟的名字,“今日之事,可与佐助有关?”
        她终究将这句话问了出来。数年之间,佐助成了她生活中的一个秘密,人人心照不宣,处处讳莫如深,仿佛不提起就代表不存在。
        然而,吊诡的是,向来常伴左右的遗石,此时竟然默不作声,甚至连那缕气息也消失不见了。她本就心绪不宁,空落落听不见回应,更觉得心口突突乱跳。
        在门外守候的年轻女忍者,忽然听见殿内传来雏田惶急的喊声:“遗石,为何不在?”
        这令铃兰吃了一惊,霍地起身,拔脚就要向房里冲去;就在这时,后颈竟遭到重重一击,她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一个如小鸟般灵活的孩童身影,绕过昏睡的铃兰,静静地踏进了房门。
        空旷的寝殿中,不知为何,四处旋起了冷冷的风,幛子和竹帘都因此飘飘摇摇,发出簌簌哗哗的声响,屏风旁的烛火摇曳着,挣扎着,大大小小的阴影也张牙舞爪,形如鬼魅。
        来人静悄悄地踱着步子,一直堪堪走到雏田身后两步远,才忽然开口道:“你是雏田吗?”
        雏田猝不及防地回头,却见到一个从未料想过的人站在自己背后,吓得向后倒退一步,被单衣下摆一绊,跌坐在窗边:“你、你是……鸦?!”


        IP属地:青海4楼2021-06-14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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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佐助大人呢?”
          “我不知道啊……”
          “你快找啊,我的佐助大人呢?!”
          “就跟你说不知道嘛……”
          “找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你是猪呀?!”
          “猪不猪的——”
          鬼灯水月尚且还想再说两句不咸不淡的俏皮话,香磷的拳头已经招呼上来,迸开的水花又不负众望地全部泼在重吾的脸上。
          打过以后仍不解恨,香磷又狠狠递过去几个眼刀,骂道:“哼,没用的家伙!”
          瞧着她气哼哼的样子,水月没法子地挠了挠头,吹了一会儿口哨,又突然停下,叹了口气,道:“其实真的很没意思耶!”
          “什么没意思?”香磷没好气地接话。
          “我们干嘛这么听大蛇丸的话,他让咱们去找佐助,咱们就得去找?”水月努着嘴,“我知道,大蛇丸一直觊觎佐助的那只鸦,佐助对此早就不爽了,要是他能借机离开,不是很好吗?——喂,香磷,我问你,大蛇丸和佐助,你帮谁?”
          “这——”香磷瞠目结舌,似乎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呆了呆,才说,“这,我肯定帮佐助啊!”
          一直跟在后面不声不响的重吾,此时竟也接下话茬子,一字一字板板正正地说:“我也帮佐助。”
          “嗬!”水月耸了耸肩膀,不禁笑出声来,将两手背在脑后,愉快地迈着大步,道:“那不就得了嘛!我们就在这多兜会儿圈子,最好兜个一年半载的!”
          “那也显得我们太没用了吧?!”香磷气结,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兴奋起来,“说起来,你们知道佐助当初为什么投靠大蛇丸吗?”
          “不就是为了学习控制鸦的咒缚之术吗?”水月撇嘴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香磷得意地笑道,“其实他是为了报仇!他曾说过,总有一天,会让平安京付出代价!”
          “啊……这……”这情报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样子,水月挠了挠脸,“所以呢?”
          “——所以!”香磷揪住他的耳朵,斗志昂扬,“我们现在就向平安京出发,一定能帮上佐助!”
          “嗯。”重吾赞许地点点头,快速跟了上去。
          “这儿离平安京有六百里啊,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对了,我是和平主义者、和平主义者呀,你们放过我——!”水月犹自挣扎,却还是被两位伙伴挟持着走远了。
          另一边,堀藏匿在树影之中,屏息凝神,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
          追踪的要诀,不仅在于强健的脚程,更在于谨慎的心态,而后者一直是他所欠缺的,此刻发现了目标,堀便感觉浑身激动,几乎想现在就冲过去。
          忍住、忍住——他在心中对自己默念。
          此时还未到傍晚,光线尚且明亮,因此,堀躲在目标侧后方的树丛中,也能够遥遥看见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穿着一身白紫间色的短打,戴黑色护臂,一柄剑斜插在后腰的腰带间,衣襟开得很大,露出训练有素的精壮肌肉。他的站姿很随意,然而却无一处破绽;他的剑并不名贵,可是手从未有一刻离开剑柄;他的神情隐藏在黑发之后,但是杀气已勃然可见。
          少年忍兵本能地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氛,如同一把时刻等待出鞘喋血的刀。这使他有些退缩乃至恐惧,虽然他原本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勇敢到近乎鲁莽。
          然而,下一刻,奇怪的场景又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男子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冷得砭骨:“鸦,把大蛇丸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都说了没什么呀!怎么给你嘛!”他对面站着一个小男孩,上蹦下跳,瘪着小脸哇哇喊冤。
          “再说谎?”男人不为所动,声音越发冰冷。
          “呜呜……不就……给了点吃的嘛,干嘛那么凶……”男孩被吓到了,一边哭哭啼啼地抹泪,一边给自己找补,“我怎么还给你嘛……都吃掉了呀,不就是些小孩的肉,女人的心和脾,我还嫌不嫩呢,他非给我的……脾又不好吃!呜呜呜,呜哇哇哇,你就光凶我!”越哭越凶,简直无理取闹。
          “……”男人沉默了,唯有那股杀气愈发高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吃人。”
          “你管我!我就吃!就吃!”孩子被他训得恼羞成怒起来,一边哭一边嗷嗷大叫,张牙舞爪地,突然向他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肉身突然嘭地四散开来,化作一团黑压压的乌鸦,带着数十个尖刀般的喙朝他奔涌而去。
          堀倒抽一口冷气,却见黑云中刀光电闪,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十数把手里剑自鸟群中破空而出,深深没入周围树干之中。他以区区一人之力,抵挡数十只鸟喙,连剑都不曾拔出来,竟还游刃有余,在对攻之间冷冷道:“鸦,不要闹了。”
          一大半鸟儿的喙都被手里剑给削了,惨叫着四散逃逸,重又在几步远处聚成那个孩子,黑洞洞的眼,直勾勾瞪着男人,眼中充满仇恨。
          ——这孩子……这群鸟……堀在心中结结巴巴地想着:错不了,它是一个鬼!
          那么,这个能够驯服恶鬼的男人,岂不是比鬼怪还要可怕?!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龙心大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通缉犯,那个与日向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很危险,非常危险,”龙心大人曾经这样告诫过,“若你遇到他,一定要赶快逃回来,将他的行踪告诉主公。”
          可是,他们的对战太精彩了,超乎一个凡人的想象力,使少年忍不住要靠近一点,想多看一会儿,再多看一会儿。
          孩童的神色突然从无理取闹转变为鬼气森然,这令男人不禁拧起了眉头。
          “鸦,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闹了,”他攥紧剑柄,“否则,后果自负。”
          “嘻嘻嘻嘻——宇智波佐助——”孩子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清脆的童声,而是无数个嘶哑难听的鬼响重叠在一起的巨响,从小小的身体中爆发出来,令整个森林都随之微微颤抖,“今天——我们就要——杀了你——!”
          它的身体中,猛然爆出无数黑羽,齐齐向宇智波佐助射去。
          佐助神色一凛,拔剑出鞘,手腕翻飞,在身前支起一道剑光的屏障,羽针飚起的强风猎猎,令他的头发鼓动狂舞,现出英俊且异常冷酷的面孔,黑如点墨的眸中,窜动着阴冷的怒火与杀机。
          不知为何,这幅画面竟令堀想起本家村落中流传的绯闻。人们用讳莫如深的口吻,讲述着一个邪恶、危险、俊美又年轻的山鬼,蛊惑了一位最为高贵的公主,令她失去了曾经的亲人、名誉与美貌,徒留痛苦悔恨。所有胆敢传播这一消息的村民,都被宁次大人逮捕治罪,严重者甚至遭到处死。然而,谣言依然如附骨之蛆,无孔不入,很快传遍了整个曜之本,使雏田大人的清名蒙上一层羞耻的阴影。
          孩童见羽针奈他不何,恼怒之下,猛然扬起双手,化作两翼,又一次向他直扑过去。然而,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了,只见它的身形越变越大,将脖子上装饰着金铃铛的红绳撑得四分五裂,最终变做一头六七丈高的咆哮怪兽,压倒了周围的树木,而那双翅膀简直重若千钧,钢铁羽扇一般,在空气中扬起龙卷般的狂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堀见势不妙,仓皇躲避至佐助身后的草野之中,俯身贴地,隐匿身形。
          却见佐助猛然举剑,另一只手攥紧剑锋,向下抹去,刹那间便令剑身染满了自己的鲜血。
          他漆黑的眼珠转为鲜红,其中有复杂繁复的、万花筒一般的花纹,牙关紧咬,嘴唇翕动,似在念诵咒语。自他全身腾起一片热浪,剑上亦燃起熊熊火光,就在怪兽即将扑过来的那一瞬,他挥剑向其脖颈斩下,大喝一声:“破!”
          火光大盛,遮天蔽日,顷刻包围怪兽全身,纵使他嘶吼挣扎,也徒劳无功,庞大身形顷刻之间化作飞烟,燃到尽头,只剩原先的小小身躯,砰地掉在地上,委顿成伶仃的一团,脖子上重又缚了崭新的一根红绳、一颗金铃。
          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与硝烟之中,男人缓缓步至孩童身侧,黑发凌乱,一手紧握长剑,一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在面容上延下道道血痕,红瞳之中更是杀气四溢,比方才的怪兽更为阴森可怖。
          堀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生平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躲在草丛之中,竟忍不住瑟瑟发抖,战栗之间,腰畔的苦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谁?!”佐助霍然回头,手中之剑已锵然甩向少年忍兵的藏身之处。
          堀避而不得,被长剑穿透右边大腿,直接钉在地上,惨叫出声。
          佐助微眯双眼,缓步走近,见到是一名白眼忍兵,不禁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他的红瞳此刻渐次转黑,周身的杀气也悄然四散,上前一步,从少年腿上拔出草雉剑,冷冷道:“滚!”
          剑一拔出,鲜血便汹涌溢出,连带着气力也一同消散,堀咬破舌尖,集中神智,这才勉强辨认出三井寺的方向。
          “铃……铃兰……”一片剧痛的混沌中,他呢喃着恋人的名字,思念着她腼腆可爱的笑脸,一瘸一拐地逃命,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正是因为他没有回头,才不曾发现,宇智波佐助身子一抖,跪倒在地,尽管用剑支撑着自己,但很快力有不逮,昏了过去。
          而在他身畔,那个方才还狂吼暴跳,意欲置他于死地的小小孩童,站起了身子,走到他身旁,抚摸着他冷汗遍布的苍白的脸,一点点抹净了他脸上的血痕,以一种悲痛的神情陷入了沉思。


          IP属地:青海5楼2021-06-14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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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青回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6-14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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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生之年!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6-14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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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出了


                10楼2021-06-14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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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是旧文被顶上来了,结果仔细一看:我的天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6-14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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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惊喜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6-14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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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开始变成玄幻风格了,哈哈哈,两个人真是,互相可以为对方死,但就是弄得像陌生人一样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6-15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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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堀躺在三四个忍者的簇拥之中,大家举着火把照明,一名医疗忍者手忙脚乱地给他治疗。少年的右大腿上有一道粼粼见骨的穿透伤,血淌了一地,原本精干而又充沛着生命力的脸容,如今一片灰败,简直是命在旦夕之间。
                        “他人在哪里?!”
                        宁次冲进前庭,直冲到堀的面前,也不顾他的伤势,高声喝问,一双白瞳在深深夜色中燃烧般发亮。
                        周围忍兵俱是吃了一惊,但谁也不敢说话,连忙低头行礼。宁次待人素来和气,遇事也总是处变不惊,众人从未见他如此失态盛怒。
                        堀奄奄一息,但听闻主公前来,竟凭着一口气,张开双眼,断断续续地道:“他……我追到他了……在五十里外的野鹿林中……他正与一名孩童争执……那孩子、孩子简直形如鬼怪……”
                        “果真是他……”宁次闻言,只觉浑身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不知是憎恨,还是激动。
                        “争执间,孩童竟还变作怪物……我本该及时回报……”堀呼吸急促,悔恨之色愈重,“可是……可是一时轻敌,以为不会、不会被他察觉……”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上气接不上下气,两眼几乎翻白。
                        “别说了!”在一旁的龙心痛心已极,忍不住喝止,又抓住身旁的一名手下,“快去找铃兰来!”
                        “不准!”宁次冷冷注视他们二人,见两人都僵住身子,才续道,“此时见了铃兰,你当他还能撑下去?”说着,转头又望向堀,“继续说,此后如何?!”
                        “此后,腿上被刺中一剑……”堀便又拼命地振动声带,试图发出声音,“我……以为我要死了……但他好像无心恋战,没有、再追……宁次大人,他、他与那个孩童似乎起了内讧……肯定是这样!大人,一定要——!!”说到这里,他终于用尽力气,一下休克过去。
                        宁次立在原地,一语不发,似乎陷入了沉思,耳畔听得见龙心焦急的怒吼,却只觉如梦似幻,不真不切。
                        寝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帘幕摇动的声响格外刺耳。
                        鸦并不答复,两只黑洞洞的眼静静瞧着对面的文弱女子,又重复了一遍:“你就是雏田?”
                        雏田只觉额角上的冷汗一滴滴流下来,咬了咬牙,勉力镇定,扶着墙站起身,道:“是我,你想做什么?”
                        孩童略一颔首,沉思般微微眯眼,审视着她:“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的表现与过去判若两人,雏田心中生疑,神情渐渐恢复如常,只是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为求缓兵,便婉声道:“即是如此,请坐下细谈。”
                        鸦摇了摇头:“事急从权,姬君不必拘礼,在下只求一物,只要得到,立刻就走,以免横生枝节。”
                        “……好吧,”雏田在袖中暗暗攥紧了手,“你要什么?”
                        戒备地盯着对面一反常态的孩童,女子心头掠过种种盘算:虽然有怀刀在身,但对他必定全无效果;此时遗石忽然消失,亦不知瞳力是否能够起效……铃兰姗姗来迟,想必已难以指望,当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冷静应对……
                        终于,孩童说出了他的要求:“——要你渡一口气。”
                        鸦这样说着,忽然有一群黑鸟从天而降,密密匝匝,中间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径直降到地面,又如流水般四散而去,其中露出一个横躺在地的年轻男子,衣衫上沾染点点血迹,英俊的脸容隐隐发青,眼睫紧闭,眉头纠在一起,鼻息极为微弱。四周的阴影在他的面容上跳动,宛如黑色的水波。
                        雏田如遭雷击,定定站在原地,怔怔盯着他;不知为何,有一种细小的痛,从十个指尖上窜起,电流般窜入胸口,令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可是,她仍是将独眼瞪得大大的,视线钉在他的身上,连一眨都不眨;方才的种种应对之策,种种变通办法,霎时间都变成一片空白,和空白正中央的一个他。
                        “他、他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走近,俯下身去,用手触摸他的侧脸,惊觉寒冷如冰,竟连一丝体温都没有了。
                        鸦站在一旁,垂眸注视佐助,目光沉痛:“他早先被你们日向家咒术钳制,后来又遇这一团怨灵,历经千辛万苦才获得降服乌鸦的咒缚之法,谁知又遭陷害,被暗地施加第三重禁咒……这些术法,都是吸取命数的阴毒之术,如今反噬初见端倪,若今后一同发作,必定当场毙命!”
                        雏田浑身颤抖起来,昂起头,急道:“那该怎么办?我、我并没有解除山鬼祭仪的能力啊!”
                        “……”鸦也回望她,目光极为古怪,像是算计,却又带着一份温柔,叹道,“所以,才需要你为他渡一口气。我不会说你没有损失,但是,这可以救佐助的命。”
                        “我……”她看了看佐助,又看了看鸦,几乎将要答应了,可是眼前忽然掠过宁次殷切而深情的脸,不禁顿了一顿。——何况,鸦向来喜怒无常、鬼诈多变,他的话究竟是否可信呢?
                        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之中,突然传来了遗石的尖啸,极其刺耳,石破天惊一般:“——万万不可!”
                        雏田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抚在佐助脸上的手。
                        凤鸟自她背后腾空而起,将满室阴影搅碎,扬起万丈盈盈绿光,而祂向来不喜不悲的声音,此刻竟也染上几分情绪,在室内四处回荡,嗡嗡震响:“你是何人,竟然能够穿过人道,干涉天道?”
                        鸦毫不畏惧地与遗石对视,目光冷厉,只说:“区区小卒,不足挂齿。”
                        “……”遗石不再理他,转而对雏田说,“你可知,渡一口气,就是渡你的一魂予他?若听信这人的话,你也将去了半条命。”
                        雏田怔了一怔,垂下眼睫,一寸寸细看佐助毫无血色的面孔,沉默片刻,才复又抬头,静静道:“我只想知道,若不渡这口气,佐助是否真的会因咒术而死?”
                        遗石猛一抖翅,洒下点点荧光,宛如喟叹:“——会。”
                        这样一个字,迢迢荡开去,产生了数次回音,与远方悲悯的木鱼声、诵经声、钟罄声交织应承。雏田合上眼睛,又张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只说:“我晓得了。”
                        伫立等待的鸦竟然也笑了,眼中泛出一星泪光,似是劝慰,又如自语:“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吗?”
                        雏田俯下身去凑近他,柔糯的嘴唇触及他冰冷如刀锋的唇尖,此时闻言,淡淡笑了。
                        “放心,我与他,不讲这些。”


                        IP属地:青海14楼2021-06-15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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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大大!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6-1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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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dd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1-06-16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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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终于等到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1-06-16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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