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莫名市oto纳斯酒店楼下餐厅
“昨天晚上我市林场区一所居民楼失火……”
“给我老老实实在宾馆呆着!”小孩儿啥都没说呢,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便吼道。
“师父!”这个孩子看上去七八岁戴着副黑框眼镜。
“小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样子。”他师父放下碗,背上电脑包,拿起拐杖走了,“别整天往死人的地方跑。”
“哦!”小孩儿看着他结了账走出粥铺有点儿失望。
我们的镜头往林场区移动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市是个不算发达的沿海城市,别的县市区因为靠海还能发展点儿旅游业,林场区离大海十万八千里,自然就成了一个不算发达的地方中的不算发达地方。刚上任一年的刑警队长处理过最大的案子就是在烧烤摊看球打破头。这是第一次遇上杀人案还是一杀杀两个。
“咳咳!”一声咳嗽,刑警队长看到一个穿便服的青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什么情况!谁放你进来的!”他立刻就火了。这次事件非常棘手,因为案发现场是当地国土资源局财务股股长的家。
“市国土资源局执法监察队副支队长傅羽凡。”年轻人出示了证件,“昨天刚刚接到举报说你们这儿国土资源局财务股股长张启航受贿,今天他家就着火了。你说我是走流程,还是……”
“哎呦!大领导啊!”刑警队长立刻变了脸色,“您请!您里面请。”
“我既不是检查机关也不是公安机关,进现场不好吧?谢谢!”傅羽凡接过旁边小警官递过来的香烟,自己掏出一盒熊猫,插进去。小警员看到以后知趣地走开了。
“这话说的。您是市里的官,天生大我们一级。”刑警队长赔笑道。
火灾现场
“四楼……”傅羽凡看着门口的防盗门陷入沉思。
“我们怀疑是入室行窃。”刑警队长如实汇报道,“您看这儿。”他指指墙围上的一个三角符号。
“这是你们这儿小偷踩点儿的标记?”傅羽凡见那个标记足足离地一米五,如果这是随手画的,说明这人至少一米五四,这在普遍身高不高的南方已经接近成人了。不可能是孩子干的。
“应该是的!不过具体是哪家小偷干的我们还要线人帮帮忙,毕竟杀人了,那些个地头蛇也不太敢藏。”刑警队长回答道。
“里面可以看看吗?”傅羽凡扫了眼楼梯,总共六层,没有电梯。 “当然可以。”刑警队长接过一副手套鞋套递给傅羽凡。看他都穿好了打开门,傅羽凡看到门锁已经被破坏了。估计是灭火的时候,消防队干的。
“这房子不大啊……”傅羽凡踩着防止破坏现场而搭建的踏板进入现场。这房子总共二室一厅一厨一卫。标准的不能再标准。房间可以看到的窗户都是完好的。除了厕所那个根本爬不进来人的换气窗都上了锁。一间房是书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放在这儿。另一间房是个卧室,双人床,床上的被褥被掀开好像是主人听见小偷进门然后起身去书房然后被小偷杀掉……二打一被反杀?这个小偷练过吗?
“老赵,这位是市资源局的。”刑警队长对着一个浑身包着白大褂的人介绍。看来像是法医。
“那个!”法医举着双手不知所措。
“明白!明白!”傅羽凡知道他是怕验尸搞得一手脏自己嫌弃,赶紧作揖。
“死者初步断定是死后焚尸。死亡时间需要等省里的法医过来。”
“你不能做吗?”刑警队长问。
“要是就死了一个我行。”法医耸耸肩,“现在规定,同一个案子出现两具以上的尸体,必须等省里的法医来主持解剖。”
“你看……这……”刑警队长对傅羽凡表示道歉。
“没事儿。照规矩来吧。”傅羽凡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张启航不是被上线灭口,这件事儿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能大概估个时间吗?如果他是在我们接到投诉前就死了,这就和我没关系了。”
“那就要让您失望了,除非你们半夜十二点接警。”刑警队长说,“我们五点接到火警的同志报警,五点一刻到的现场和火警的同志交接。他们是四点接到报警,因为楼道的关系,破坏门锁花了半个点。五点二十五确定明火完全扑灭,我们进驻现场。根据交接记录……”他掏出笔记本,“根据现场可燃物残留,起火事件不早于十二点半。”
“好吧!”傅羽凡点点头准备离开。却见到一个小警察凑过来和刑警队长说了两句悄悄话。
“你确定?”刑警队长一惊。小警员点点头。
“怎么了?”傅羽凡问。
“那个……傅领导,安门区熟吗?”刑警队长问。
“不太熟。只认识他们资源局的几个人。”傅羽凡如实回答。
“那……我只能跟你说这有可能是个连环杀人案。”
“这个结案报告怎么写呢?”傅羽凡从现场出来,又回头看了眼火灾现场,四楼,老式小区六层楼,外部没有防火梯。
昨天刚接到举报,今天人就死了?他不是受贿的吗?难道他还有上家?那灭口也没必要这么快吧!不过这些关傅羽凡什么事儿?傅羽凡是来查他行为违法的。受贿有反贪局管。
他叹了口气,只有先去当地国土资源局了解情况了。
“领导视察工作!坐坐坐!”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林场区分局和市监察队平级。所以眼前这个副局长理论上和傅羽凡是平级的。但傅羽凡是市局的人,那天然压副局长一头。
“你们这儿可够忙的。”傅羽凡坐在沙发上说。楼下办事大厅人声鼎沸,就算坐在副局长办公室也听得见。
“领导见笑了!还不是半个月前老罗家林场的事儿。”副局长说。
“……”傅羽凡脸一沉,那个匿名举报人就是说老罗家林场的承包合同有问题,“具体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那个张启航张会计。”副局长一脸嫌弃,“当初老罗家那块地好几家想要。我们就按投标出钱最多的给了。可问题是老罗当时报了50万,他全部家当也就30万。”
“啊?”这也能拿到地?
“我们本来以为他是借钱租地的。”副局长叹气,“结果没想到,是他家姑爷,就那个张会计,挪了20万公款把窟窿填上了。这两天不知道谁给捅出来了。好家伙。原来那几家人全来讨说法。今天听说张会计家着火了,没准就是哪个脑袋发热的干的。”
肯定不是……火源在室内。四楼又不可能直接丢进去。“为了一块地就放火?不值当吧。”
“罗玉正这人本来就是远近闻名的抠门精连自家闺女的嫁妆还要打欠条。这把租下林场,结果从林场下面挖出了金子,那谁看着不眼馋。但他就【哔——】的不还钱。大账上20万的窟窿也放在那儿没填。现在张会计一死,我们可惨了。这不我们局长被纪委直接叫去过堂去了。刚刚来电话说下午财政局的人就来。要我安排好接待工作。”
“谁告诉你,张启航死了?”傅羽凡问。
“猜还猜不出来吗?现在10点了,他堂堂一个股长,还摊上事儿了,连请假电话都不打一个?打电话找他还关机。”副局长翻白眼。
“他就不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傅羽凡继续问。
“就他?他要是敢潜逃,就不会在我们这破地方作18年的股长了。”副局长说道,“18年前,我在他手底下干出纳的。现在我都混到副局长。他动都没动。成天一副认命了的样子,说实话要不是内部查账查出来问题,这事儿我们都不相信是他做的。”
“那内部查账别的有没有查出来?”
“不好说。零碎账核对需要时间。”副局长回答的很干脆,“不过大的问题就这一笔。”
“那你觉得他有可能受贿吗?”
“你说他收人条烟或者收瓶酒还是有可能的。但他行贿受贿?我不信。你也知道他连孩子都没有。贪钱给谁啊!”
从资源局出来,傅羽凡脑子里面一直回荡着副局长那句话,“连孩子都没有……”他昨天收到张启航的人事档案的时候知道他没有后代。40岁了,无儿无女。这对于混官场的很少见。特别是财务口这种肥缺。都是巴不得赶紧培养个接班人接自己的班的。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啊?易凡?啊?抬头?”傅羽凡看了眼马路对面,一个背着电脑包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