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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bg 小清新 男主心脏病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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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见顾医生时已经是三周以后了,我中段考时想着他信任的眼神和那些鼓励的话语,几乎是咬着笔做完了题,超常发挥,竟然考上了全班的前十!(要知道,我原来就只到中位数)
那次是我和我妈一起去的,我妈还自作主张地提了好多礼物。我忐忑不安地坐上电梯,不敢面对那张在心中想过无数遍的脸。
那一刻终究是要发生的,我颤抖地推开门,原本看着窗外的顾医生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从轮椅上转过头来,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容,“这次昀倩妈妈也来啦,先坐一会儿吧~”
我尽量坐得离他远一些,不敢抬头。
我妈打圆场一般尴尬地笑着,“上次阿倩实在是太无礼了,实在是太抱歉了…”说着猛地把我推起来。
我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人好像又瘦了一点,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愧疚地低下头,声音里带了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应该对你大声说话的…对不起…”我语无伦次,眼泪跟着往下掉。
他轻轻笑了,目光柔和得让人心都变得轻起来。“没关系的啊…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有没有吓到你啊…”
我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此时的情感。我想到那句话,每个人身边都有天使,他们在你困难的时候出现帮助你,然后悄悄地离去…想到这么好的人也会离去,承叔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我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迷茫中被我妈拉坐下了。
我妈又开始圆场,“啊…这哪里的话,是阿倩的不对怎么能怪您呢…”然后她转身掏出大包小包的礼物,殷勤地笑着:“您收下这些礼物吧,算是安了我们的心…”
顾医生忙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我帮助孩子从来不收礼物的,这样我心里也会不安…”我妈又劝道:“看您的收费又那么便宜,还是收下吧…”
我突然想到费用,顾医生从来没有讲过收费的问题,不过他那样用心,应该费用不少。可是我妈这样一说,我心里愈发自责了。
顾医生最后说他还是不会收下的,因为他要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我妈终究还是放弃了,出门前狠狠盯了我一眼,才提着礼物走了。
我还在低头流泪,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另一只手轻柔地用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泪眼朦胧中,我对上他美好如画的面容,一对清澈的的桃花眼里只有温暖宽慰的笑意,可爱的猫唇微微上扬露出笑涡。
他身上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我不自觉地就扑到他怀里,听着他并不是那么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并不是那么有力的心跳,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我轻轻抬起头,对他认真地说:“我这次考得很好喔!”他眼睛里立刻溢满了喜悦,中二地握着拳说了一句“yes!”
我和他兴奋地击掌,然后开始开心扯天扯地地说理想。
我一本正经地评价了一堆职业,什么我做老师没耐心啊,我学外语不敢表现啊,我学数学根本不会,我做设计没有脑洞…
他认真地听着,不会像我爸妈一样说我是胡扯。他说我对自己的职业目标很清晰啊,还很好奇我比较喜欢,想做什么。
我酝酿了下心情,然后第一次对其他人说,我其实想学地理,地球科学这方面的,学气象,做科研人员。
他没有像我同学一样说我这傻妞根本不适合,而是说,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喔,如果是喜欢的事情,那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啊。
我说我还是很迷茫,只是有个大方向,还是有点恐惧未来。
他说他曾经治疗过一个大学的地理学教授,并且跟我很细致地分析了学地理的就业方向。“其实学地理专业的话,就业路线还是不宽的,做地理老师是一条路,做气象员是一条路,真正能进实验室,专心做理论研究的,只是少部分人而已…”
我虽然有些受挫,还是坚定地说:“我是真正喜欢这方面的,我会努力前进的!”
顾医生很高兴地点点头,可是还没说话,就手抵着额头,表情很不适的样子。
我见了好几次他不舒服的场景,着急地握住他的手,放柔了语气:“怎么了…”
他半睁开眼,安慰地笑笑,“没事,头有点晕…”话音未落他慢慢用手抚上心口,蹙眉似是承受着一阵阵的隐痛。
我被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手一点点摸住他的手背轻轻帮他揉着。
长长的羽睫颤动了一阵,缓缓掀开,他见是我,勾起嘴角。可我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他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我怀里。
我不敢惊扰到他,轻轻摸上他白皙的额头,有些微烫,呼吸却是正常的。
我下定决心,把他轻轻抱起,他身材娇小得像女孩子一样,整个人又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我打开门,承叔本来在和小梓姐说话的,忙快步走过来,把顾医生接到自己怀里,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我问承叔我能不能进去看一下,承叔说可以,但要小声一点。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里面像是一个小卧室,靠窗的小床上躺着顾医生,气氛静谧又安宁。
房间里铺着柔软的地毯,还摆了一架钢琴,一个书架,画板和颜料什么的。如果说这个房间跟平常卧室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摆着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1-07-26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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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急救用品和急救药物。
    夕阳在地板上撒下的金辉,钢琴上摆放的玩偶,躺在床沉睡的他,一切美好得像一个梦境,我慢慢关上门,跟承叔说了一声就走了。
    一路上,我的心里充斥着喜悦,和一种不知名的情感,这让我有些小小的焦躁…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1-07-26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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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学习生活里,我每想起顾医生的天使般的笑颜,就会兴奋好一阵,然后似乎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我越来越盼着周末,一想到能跟顾医生见面,似乎周中那些不顺心的事情都会无影无踪了。
      这个周末,我到顾医生书房里没看到他,朝另一个房间一望,顾医生正坐在钢琴前向我招手。
      我脱鞋进了门,他笑着问道:“昀倩,这周怎么样?”
      我很开心地跟他说:“很好啊,我物理小测还拿了满分呢!”
      他像以往一样跟我兴奋地击掌,然后试探般地对我说:“昀倩想不想玩乐器?”
      我眼睛一亮,“当然啦!”
      他指了指右手边的墙壁,上面挂着一把吉他,我小心地取下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打开袋子。里面棕色的吉他闪烁着金色的光泽,我兴奋地试了试音,竟是极好的!
      我不由自主地赞叹道:“顾医生这把吉他真好…”
      “可…”我转过头去,看见他目光里是少有的哀伤,“这不是我的吉他,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的吉他…”
      我拿着吉他坐到他身边,他眼里流过悠悠往事,“他和我一起长大,我钢琴有一半是他教会的。可是他有癫痫,怕他发病只好和我一起待在房间里…”我当时有些意外地难过。
      “然后…”顾医生再次停顿了下,“他因为一次车祸…就…就…”
      我想安慰他又不知说些什么,他慢慢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他叫阳,我希望能像他一样,把阳光带给别人…”
      我感觉心头又充满了勇气:“我也一样。”
      我们相视一笑,他开始找谱子。他这里放了不少钢琴谱,不过大多都是钢琴和吉他一起演奏的。
      他找到一份比较简单的《永远同在》,这首千与千寻的主题曲我一直很喜欢。我们各自试了试谱,然后直接开始。
      接着一首从未排练过的曲子从窗户跃了出去,原本窗外的吵架声,吸尘器声,狗叫声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只有音乐在空气中舞蹈。
      一曲终了,我和他都很惊讶,我们的配合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他眨了眨灵动的桃花眼,说:“原来昀倩这么厉害啊,那我们不如加大难度吧!”
      我又翻到了一首降A大调圆舞曲,不过这次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把曲子练好。
      练完之后,他突然牵住我的手,说:“昀倩要好好练习喔,会乐器可是很加分的!”
      我莫名其妙就红了脸,打趣道:“顾医生也要好好练习喔,这样找女朋友才会快一点嘛~”
      我窃喜地看到他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像只害羞的奶猫一样缩着脖子,嘟囔道:“知道了啦…”
      我们练了一会儿,我“监督”着他吃了药,他又提议要不要画画。虽然我对美术很不擅长,但还是同意了。
      他拿出很好的素描本,给我说我可以随便画些什么。我问有没有漫画之类的,他拿出一些萌萌的小动物壁纸和为数不多的几本漫画杂志。
      我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拿着一些图画开始临摹,才发现这样也很好玩。
      他拿出油画颜料,坐在一边画了起来,我没在意。可是过一会儿听到他的咳嗽声,我走近一看才发现纸上的人,是我。
      他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却丝毫没有吃惊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继续在画纸上有条不紊地涂抹着。
      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原来要画什么了,也完全忘记时间过了多久,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和画上的自己入神。
      我看着画面上的自己越来越清晰,心跳得越来越快。终于,他舒了口气,转过身来对我微微笑着,眼神里有有一抹期待。
      我反应过来,看到画面上的我在弹吉他,当天我穿了件有图案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扎了单麻花辫,不知怎的,他画的自己比我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好看得多…
      我舌头像打了结一样,“画…画的是我吗…”
      顾医生笑容灿烂,“是啊,刚才看你弹吉他,就想把这个画面记录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画技精湛,色彩和人物比例都恰到好处,画中我的眼睛也炯炯有神。主要的风格偏可爱风,像是开了粉红滤镜,还是戳中了我的审美点。
      他像小朋友一样仔细地捣鼓了一番,给画装了个框子,然后郑重地递给我,“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要收好哦~”
      我看着他的双眼,真希望时间能静止此刻,让我可以永远沉溺在这样美好的场景里…
      当天我美滋滋地抱着那幅画回家,在我爸妈惊奇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把它放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盯着它看了好久好久…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08-02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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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一个疗程还是要结束了。这是倒数第三次去顾医生那里了。
        约定时间是下午,我到的时候,承叔说顾医生在午睡还没醒,希望我能等一会儿,尽量不要叫醒他。
        我当然不会去傻傻地叫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拿出准备好的作业先写上几题。
        这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近门,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个跟顾医生差不多大的男青年。那个男青年似乎很不愿意地跟在中年人身后。
        小梓姐跑过来说让他们填表登记,中年人粗暴地把表一扔,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们要见顾容与。他在哪个房间?”
        “那个,顾先生在…”小梓姐还没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两个房间门口,分别用力地敲了敲门。
        我有些不忿,这时从卧室里传来细弱的咳嗽声,顾医生应该被他们吵醒了。
        接着承叔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两个陌生人站在那里,很生气地说:“怎么能这样随便打扰别人,有没有点教养啊?”
        中年人不慌不忙地说:“进去跟顾容与说,我们是严教授的病人,要他来治疗一下…”
        说着,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看了看表,“我们时间很紧,最好快一点!”
        过了一会儿,就当中年人忍不住要再次敲门的时候,卧室门开了,承叔推着顾医生走出来。
        顾医生满脸倦意,脸色很不好。他不适地垂着头,掩唇一阵一阵的地咳嗽,凌乱的发丝半遮着眼睛,还来不及换下白色的睡衣。
        中年人大着嗓门说道:“顾医生,我们是严教授的病人…”
        可他还没说完顾医生就开口了,我是第一次听到他打断别人说话,“你们的时间是明天早上,现在我还有其他患者要治疗,请回吧。”桃花眼里的犀利直戳人心,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争辩的威严。
        那时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些什么。顾医生在轮椅上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又勇敢地对上中年人阴沉的目光。
        “看你治不治吧!”中年人玩味地挑起眉,“我儿子有重度抑郁症,你不想帮帮他吗…”那个男青年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神色晦暗。
        顾医生猫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沉下了脸,转动轮椅进了书房,“进来吧…”声音冷漠得让我打了个寒战。
        我看到中年人随意地把脚翘在沙发上,皮鞋踩着我最喜欢的那个熊猫抱枕,男青年低着头坐在一边,依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一关上,我便问小梓姐,“他们是什么人啊,顾医生没有告诉我…”
        小梓姐也皱起眉:“我好像听承叔提到过,说顾先生很不愿意看这个病人,那个中年人应该是市财政部的什么官员吧…反正肯定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我有些担心,作业也写不下去了,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个门。
        这时,承叔站起身来,对我和小梓姐苦笑了下,“我去给与儿买点药…我十几分钟就回来…”小梓姐说了一个我听不懂的药名,承叔点点头,小梓姐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承叔走后,房间里逐渐传来了争吵声。我和小梓姐正靠在一起惶惶不安,突然一声闷响,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男青年满脸是泪地跑出来。
        我猛地踹开门,立刻就和中年人一样呆住了。顾医生满脸是血,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顾医生无力垂下的腿突然像濒死的鱼一样疯狂抖动起来,“砰”地撞上书桌,又僵硬地在一边不停颤抖。
        顾医生吃力地喘息着,一只手企图摆正扭曲的双腿,另一只手费力地拽着轮椅的手把,白色睡衣已经撕裂开来,苍白纤细的小臂上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这时似乎是纸尿裤在疯狂的抖动中移了位,我看见他白色裤子的颜色一点点变深,失禁的尿液顺着裤角棉袜一点点滴到木地板上…
        中年人早就没了当初的装模作样,慌张地夺路而逃。小梓姐立刻跑过去把顾医生抱起来,找到一切可用的东西给他止血。我以最快速度找到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和小梓姐抱着他蜷坐在沙发上,哭得早就没了力气。顾医生唇角不知什么时候也带了血迹,气息微弱得像是随时要消失。
        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入骨的疼痛和恐惧,最在乎的人随时都会不见,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沾湿了顾医生带血的白衣。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08-02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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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的,等更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08-02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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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1-08-02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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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叔拿着药回来时,恰好看到担架将顾医生抬上了救护车。
              我见他飞快地跑过来,看到我脸上的泪水他第一件事就是安抚地摸摸我的头。“昀倩,你先回家吧。”
              “不,我也要去…”我执拗地甩开承叔的手,顾医生已经被扣上了氧气面罩,他一下一下急促地喘息着,唇瓣乌紫面色如霜,鲜血仍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承叔拗我不过只好带了我一起上了车。
              救护车开得飞快,顾医生因为吃药的原因(阿司匹林副作用)一旦受伤就很难止血,医护人员只能给他打用于凝血的药物勉强维持着。
              我看得害怕攥紧了承叔的衣袖,顾医生的心率一直不稳定,好不容易平静了些许又剧烈地发作起来。
              承叔过去小心扶抱着人靠得高了些,顾医生好看的眉眼痛苦地皱着,细弱的颈子无力地向后仰折,雪白的指尖带了青紫的颜色,胸口的惊颤令着孱弱的身子也抽搐起来。
              一路到了医院,几个看上去更有经验的急诊医生过来抢救,我一个一米六五的大姑娘在一群白大褂中感觉像小孩子一样无助。
              “阿托品五毫克…”心率太低,有护士已经在使用急诊药物了,可这些药物对于止血又有不利的影响,可此时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我眼睁睁看着一根粗针管顺着顾医生白皙纤细的小臂按下去,那里已经是伤痕累累。接下来的场景在我眼中仿佛开了慢镜头一般,医护人员严峻的眼神,纷乱的脚步声,额头上白色的纱布又溢出血色,单薄的身板在除颤仪下一遍一遍地跳动…
              我清楚记得很小的时候做噩梦惊醒又遇上打雷,那种恐惧程度与现在这短短十分钟不到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昀倩…”好像承叔在叫我,我恍惚地站起来才感觉天旋地转,在床边蹲了太久腿脚都没了知觉。
              这时才反应过来医护人员都走了,顾医生的心跳监护仪上显示他心率恢复了平稳。
              他纤长的睫羽安静地伏在苍白的面颊上,如同两只死去的蝶,氧气面罩上凝聚了细小的水汽,他好看的猫唇被模糊了形状,骇人的乌紫色终于减轻了几分。
              “昀倩,你先回去吧…”承叔关切道,“时间很晚了。”
              我摇摇头,我总有种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的感觉,心里总是惶恐着。明知道这样一点用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任性,还是想一直待在他身边,看着他不要再出什么事。
              “昀倩…”承叔也很无奈,这个病房里很吵,目前急诊的加护病房已经满了,可顾医生明显还不能转到普通病房。
              这时一个护士小姐姐过来给顾医生输上血,长期吃这种药让凝血功能变得非常差,一个很小的伤口也可能是致命的。
              仿佛在印证我的想法,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我连忙跑出门外,拿起手机,老妈焦急的声音传来,“阿倩,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几点啦…”
              “我…”我一时不知说什么,什么借口都显得多余,“妈…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不行!”老妈脾气上来了,“大晚上的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太危险了!”
              “我不回去了!”我一气之下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挂了电话,大脑一片空白,回了病房这么看着他,眼泪又开始向下淌。
              承叔拿了毛巾来仔细地给顾医生擦脸和手,他少有这样剧烈的发作,对身体的损害是极大的,想是病情又会恶化了…
              我一直焦躁不安地守在床边,时间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嘈杂的人声里,顾医生安静的睡颜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
              一双大手突然把我拉出病房,老妈压得低低的斥责声如雨点般砸下,“我要不来,你就被谁拐跑了!什么时候这么会瞎闹,看看都几点了!快跟我回家!”
              我没有反驳,泪水不知第几次划过脸颊,哭得太久嘴里干干的,我扭开老妈的手向病房艰难地挪动步伐。
              老妈彻底生气了,颤抖着给了我一巴掌,我根本感觉不到痛,像头疯牛一样拼命闯了进去。
              老妈看到病床上的顾医生就沉默了,他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躺在那里,呼吸清浅如丝,吊着的血袋里的血一点点从瘦得吓人的小臂里输进去,皮肤仍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空气里除了些无谓的喧闹声,只有机器冷漠的嘀嗒统治着神经。
              老妈轻轻拉了拉我,这时顾医生藕白的指尖微微一颤,长睫翕动,黝黑的眸子半睁开来,笼了层迷茫的雾气。
              看见我和我妈都在,他眉心舒展开来一抹安慰的笑意,氧气面罩下嘴唇在动,颤巍巍挪动着腕子靠近我。
              我强忍泪意握住他冰凉瘦小的手,承叔摘下了他的面罩,他意识昏沉着还是冲我勾唇笑得温柔,我慢慢俯身凑到他身边,他声音微弱却甜得过分,“昀倩…我没…没事的…”他阖眸喘了一阵,“快跟…快跟妈妈回去…”
              我含泪点了点头,他露出欣慰的神色,可不到一刻,便再次陷入昏迷。
              最后是我拉着我妈走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08-03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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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好看好看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1-08-03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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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1-08-04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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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完结~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1-08-0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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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言回到家,老爸出差去了,我妈默默热了热冷掉的饭菜,我闷不吭声地吃着。
                      过了好久,又像是过了很短的时间,我妈的声音缓缓响起,“顾医生也挺不容易的…”
                      我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颤抖着哭,到底是怎样呢,是他闯进了我的生活吗,那我…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见到他难受眼泪就不受控制,我是魔怔了吧…那份阴暗的情感,不可告人的情感,莫名其妙的期待,毫无理由的焦躁,也许最终只能归结于两个薄薄的字“喜欢”…
                      那时还分不清“喜欢”和“爱”的我惶恐又炫惑,只觉得这两个字分外的沉,我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我…我不该喜欢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男人…可是…我总觉得有种什么东西超过了一般的“喜欢”…
                      第二天钱就退了回来,承叔说顾医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再给我治疗了,希望我好好的,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哭声,承叔说,顾医生好些了会叫我过去。
                      中考时我顺利考入了市一中,那是全市第一的学校,在这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考试的时候我没有慌,也没有一直想他的脸,而是有一种使命一般的东西安定了我的心,让我冷静下来一分一分地走向属于我的未来。
                      毕业典礼结束我回到家,看着墙上的日历默默画下一个圈,这是第73天我没有见到他了,可在我脑中他桃花眼里的笑意从未淡去,泪水又不知不觉地蒙住了眼。
                      这时手机响起,我的心陡然跳得飞快。按下接听键,承叔的声音一出来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连忙捂住嘴不让哽咽声流出来。
                      “昀倩,来工作室吧,与儿在等你。”
                      我什么也没带,穿着表演服就跑了出去,一路上我奔跑着根本感觉不到累,“咚咚咚”的声音究竟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
                      我推开玻璃门,风铃的声音清脆地响,外面暗着,走廊还有一个灯开着。
                      我压抑住心情极轻地敲了敲卧室的门,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承叔打开门,比之前憔悴消瘦多了。我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面前,精神不真实地恍惚了一秒。
                      顾医生半倚在床上对我微微笑着,像小猫一样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可爱的笑涡,只是他身体状况明显的不好,还未开口就低低地咳嗽起来,承叔忙把他抱在怀里顺气。
                      我现在才发现他陷在被褥里,没有力气的部分似乎又上移了些,原来只到腰间,现在已经接近胸口。
                      “昀倩,好久不见呐…”他声音依旧温柔如水,清澈的眸子里映出我不安的样子。
                      看着他期许的目光,我吸了口气颤抖着说:“我…我考上了市一中…”
                      他的猫眼立刻亮起来,想要起身却是无济于事,我凑到他身边抱住他,他单薄的肩背冰冷而僵硬,呼吸明显有些不顺,“你很棒…相信自己就好了…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简单的话却带着无限的期许,他的虚弱,他的坚强,我知道我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想起那句“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上了高中封闭式管理,重点班学习艰苦,我竟再没有联系过他。
                      时光如水流去,我也研究生毕业,高考我考上了中山大学,也如梦进入了地理系。
                      大学时结识了几个学医的朋友,其中一个算是我闺蜜。这天和她一起吃饭时,不知为何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人,便描述了些症状问她是什么病。
                      她脸色立刻凝重起来,说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病名(庞贝病),“这是一种先天疾病,得这种病的人一般活不过十八岁,身体会逐渐虚弱下去,全身会一点一点地没有力气,直至死去,虽然这病很久以前就被发现了,但迄今没有治愈的方法…”闺蜜没有意识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怎么了?谁得了这种病?”
                      我叹了口气,还没完全消化好她说的话,“那是我十几岁时找的一个心理医生,姓顾…
                      闺蜜一下睁大了眼,“顾容与么?”
                      我不明就里,点了点头。她眼里流露出敬畏的神色,“他在我们这个年纪就拿到正教授,好多论文都在国际上有影响…”
                      听着她一个劲地夸学长,我更想去联系他,当时他那样美好的笑容,坐在轮椅上瘦弱又挺拔的身影,晨光下微微颤动的长睫毛…有关他的一切都在我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闪过。
                      又过了一天,我鼓起勇气拨通了很久以前他留的电话号码,现在已经很少人用电话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了。
                      那边嘟嘟地响了很久,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却是承叔的声音,“你是…”
                      “哦…我是莫昀倩…”我慌忙道,“是承叔吗…”
                      他听起来也很惊讶的样子,“昀倩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顿了一会儿,“顾医生他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对面是更长时间的沉默,但没有挂断,不知过了多久,承叔沉重的在耳边响起,“与儿…与儿他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他生前总是跟我提起你…抱歉没及时告诉你…”
                      我只觉口干舌燥,生涩的话语脱口而出:“他…他怎么去世了…”
                      承叔习惯性地想安慰却欲言又止,“五年前有一次他在讲课时,心脏骤停,病情发展太快,还没到医院就无力回天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1-08-0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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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默听着,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溢了出来,“那…那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住…我想去…拜访一下…”
                        “与儿根本就没有家人啊…”我的心咯噔一下,“他可能因为生病的关系,是个弃婴,后来一直在特殊儿童教育所里长大,后来我们集资让他上大学,可他大学还没毕业,教育所便被人纵火,他连心中最后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又问了些细节,恍惚挂断了电话,最后承叔还劝慰我不要太过伤心,他说与儿在另一个世界也希望每一个遇到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
                        天空下起了雨,我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雨声不断,阳光却透过厚重的云层照下来,原本悲伤得像是天空的眼泪的雨也在阳光中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我掌心接过一滴澄澈的雨水,看见另一个世界他仍在微微笑着,水汪汪的猫眼可爱又温柔。
                        “嗯,他是天使。”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1-08-0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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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一个甜甜的小短篇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1-08-0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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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能看到我的第一篇文(>ω<)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1-08-06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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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有始有终,有温暖!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1-08-06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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