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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短篇小说翻译《纸与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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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er and Steel》 by Joanna Berry

关于萨姆森在科克沃被逐出圣殿骑士沦为偷渡犯的始末,梅瑞狄斯垮台后他的去向,以及猩红圣殿骑士的崛起。全文共分作六个部分
注意事项:全文的译名一半来自龙腾世纪wiki,一半出自我自己,跟普遍使用的3DM汉化版可能有不同


IP属地:上海1楼2021-08-08 05:0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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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剑不凑巧地以错误的角度击中了骑兵的盾牌,折成了两半。萨姆森咒骂着躲开了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的剑刃,转过身去全力冲向那骑兵。
    这一击让奥莱伊人踉跄了一下,但显然是那件如同他们的假笑一般闪亮的奥莱伊盔甲,其上还压印着华丽的钢铁玫瑰——承受了大部分冲击。骑兵一动不动,任凭萨姆森在这一击上继续施力。在与他的敌人面对面对视时,萨姆森才发现自己正看着一些再典型不过的贵族特征。骑兵的胡子打了蜡,皮肤涂了脂粉,以防战斗与汗水的臭味冒犯到他们敏感的鼻子。
    更为年轻也更强壮的骑兵开始将他向后拽去。他的靴子在污泥里划过,萨姆森提起大剑的断刃砍向他敌人的身侧,那件花哨的胸甲并不牢靠的接缝处。骑兵哽咽着,剑从他手中落下,像溺水般紧紧抓着萨姆森的手臂。他握住剑柄,让剑刃深埋进骑兵的咽喉。血液流淌而下,染红了盔甲上的钢铁玫瑰。
    那骑兵倒下时,萨姆森已经握着染血的剑柄转过身去在战场中搜索着什么了。蒙特福特附近这些开阔的农田提供不了多少掩护——林木线就在眼前,但他们没能按时赶到。我的圣殿骑士们。他们还好吗?
    战斗的疲惫与混沌之中,有一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他想起一只折出的纸鸟,张着翅膀,被扔进泥泞的水坑里,踩在脚下。
    萨姆森眨了眨眼,他的头脑清醒了些。
    他的圣殿骑士们都在那里,毫发无损。苏珊娜用她的短剑刺穿了一个骑兵的侍从,表情同穿针引线时别无二样;不远处,年轻的威斯坦,一个沙色头发的青年,熟练地挡住了一个灰胡子骑兵的进攻。萨姆森没来得及帮他一把,威斯坦的剑就利落地把骑兵的手——连着他手上的盔甲——从手腕处砍了下来。
    在他处,不知名的哭嚎止于一阵汩汩的声响,一片寂静。一切都结束了。
    萨姆森调整好呼吸,拉下了他的头盔。他没有涂脂抹粉;汗水使他深棕色的头发紧贴着皮肤,而他的脸上满是粗糙的胡渣。他穿着的旧盔甲就像一只公猫的毛皮那样满是疤痕,也没有玫瑰花的点缀。但他和他的圣殿骑士们还活着,而这些光鲜亮丽的奥莱伊骑兵——巡逻队的队长在半路起了疑心——却死在了他们的脚下。
    萨姆森低头看向手中断裂的剑身,叹了口气。“真是见了瘟潮了,这可是上好的科克沃钢。”他嘟囔道。
    不过,或许马多克斯能修好它。
    他捡起剑的断刃——跨过草坪中华丽的奥莱伊大剑,萨姆森吹响了信号。他的士兵们立刻纪律严明地集结起来,就像他们还是教会的圣殿骑士时那样。但现在他们的唯嘱是从并非来源于血腥的圣歌与强行灌下的利瑞姆。新兵与老兵,男人与女人,都为了一个更为伟大的目标团结在一起——一个比目不能视的造物主更为伟大的事业。
    当然,也有些别的东西让他们团结在一起。你可以在这样一场战斗后,在他们集结时看到它。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之中都有种奇怪的红色,显现出他们力量的来源。
    “该死的骑兵,”萨姆森说,走进队列中检查起伤势。“他们连吸取教训的那天都活不到。”在他的圣殿骑士们嬉笑的时候,他走到年轻的威斯坦面前。他正倚着他的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流血的迹象。“他打中你的肋骨了吗,威斯坦?”
    “没有,我只是...”威斯坦直起身来。“我不会有事的,长官。就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还能行军。”
    萨姆森看向他。
    开始时他们都这么说,一个奸诈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耳语。他们不想让你失望。
    “好吧,尽量跟上,”萨姆森这么跟他说。“带上行李,然后我们就回去。”他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干渴,一种水远远不能满足的干渴。


    IP属地:上海2楼2021-08-08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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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位于蒙特福尔山上一片僻远的树林,东风带来了纳哈辛沼泽咸涩的泥炭味。他们很快就要向泰林法尔堡进军,但至少此刻,这里寂静又安全。
      萨姆森与守卫交谈时,他的队伍回到了营地里。他洗去身上洇湿的汗水,然后开始巡视。营地建在一处宽阔的空地上,每一处都有新的树桩。帐篷环绕着中央的火堆,火烤的兔肉与猪肉向下滴着脂肪。每个士兵在萨姆森经过时都恭敬地向他敬礼:有些人拿着盔甲或物资,有些人在磨刀石前工作,还有些人在做饭或是训练。
      在营地上方的一处高地,一顶帐篷里传出锤子的敲击声,带着水滴石穿的耐心。马多克斯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这里似乎跟其他任何一处军营一样。但萨姆森经过一个苗条的女性,他肩上扛着几百斤重的板甲,却连汗都没有流。当磨刀石旁的人被一把新磨好的匕首划破拇指时,却一动也没有动。
      他们无所畏惧,萨姆森带着强烈的自豪感想道,看向他们眼中闪烁的红色光芒,对每个人点头致意。教会从不知道他们曾拥有什么。
      他经过一顶帐篷,由两个最为优秀也值得信赖的士兵把守,他们全副武装,直直盯着前方。萨姆森能从里面看到些许微弱的红光;有液体倒入杯子的声响,还有一个放松的声音说着话。
      这红色便是他的圣殿骑士们的力量之源。那些骑兵见证了这种力量,称他们为怪物,表现得好像他们根本不是人。同样无知的废话,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萨姆森曾听到过许多关于被废弃的圣殿骑士的类似说法。又或是马多克斯这样的人。又或是法师。一切都只是因为教会不断地向人们灌输恐惧。
      而教会的所有错误就要算一笔总账了。
      当他结束巡视时,萨姆森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炉火旁。威斯坦裹着毯子坐在一根浮木上,尽管火焰的温度不见减少,他仍然颤抖着。萨姆森皱起眉头,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哨兵的胳膊,指向威斯坦。“看见那个小伙子了吗?问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他不愿意吃,就逼他吃下去。”
      “这就去,将军。”
      萨姆森有意使自己背过营地里明亮的火光与温暖,走进树荫下浓重的黑暗之中。那是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一条他熟悉到不用灯光也能走到尽头的小路。一只鸟儿鸣叫了一声,两声。
      最终,萨姆森听到了厚重的,抑制的呼吸声,他毫不畏惧地转过身去。他来到这群高大的人形中间,他们的眼睛在夜色下发着猩红的光。萨姆森平静而坚定地向他们开口,而他们回答了。
      一个将军必须照顾好他的军队,他告诉自己,即便他们在不同的营地。
      即便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才敢看向他们的脸。
      回到营地时,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帐篷内部一片漆黑,散发着霉味。他的床铺几乎没有使用的痕迹,附近的桌子上满是文件——地图,报告,征用单。当他走向角落里的箱子前时,一个空酒瓶在他的靴子上发出响声。
      他在杂物中翻找,结果是一无所获。他懊悔地踢了一脚那该死的箱子,转头开始翻找堆积成山的衣物。又或是桌子底下,或者...“找到了。”
      滚过他床铺下的是一小瓶在昏暗地闪烁的红色液体。只是看着它就让他喉咙中的干涩感严重了几分。
      萨姆森平躺着,将手臂伸向床铺下,努力伸长他的手指。他试了好几次才把那个小瓶从床底勾了出来,再将它一饮而尽。
      这并不像是在喝水。苦涩的液体糖浆一样滑过他的舌头,像是直接流进了他的骨头里。
      萨姆森倚靠着他的床铺坐下,力量与温暖在他的体内涌现,好像它们本就在那里似的。马多克斯的帐篷里传来的敲击声变成了水晶般的铃音。他的呼吸与心跳达成了一种繁复的,自成一体的和谐。
      小剂量的赤利瑞姆能缓和萨姆森的神经。而一整瓶则能安抚他的灵魂。他终于可以想到威斯坦与林木中的那些脸,而不会畏缩了。
      营地外的喧闹声持续着。两个卫兵在帐篷的入口附近谈着话,眼瞳中的油红色光芒微微发亮,然后他们各自离开。
      萨姆森坐得直了些,低头看向他在手中掂量的容器。几滴珍贵的红宝石色利瑞姆黏在瓶壁上。他高举起它,将最后几滴液体倒进嘴里。


      IP属地:上海3楼2021-08-08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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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科克沃,一位修女每天都会给圣殿骑士团的新兵们提供一杯利瑞姆——蓝利瑞姆——盛放在有着安德拉斯特面庞的圣杯中。新兵们就像傻瓜一样毫无疑问地喝下它,因为他们爱戴造物主,或是他们想要服役,又或是他们信任教会。起初,这像是一种真正的祝福。利瑞姆会带走你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力量。
        但就像任何力量一样,它是会上瘾的。但至少赤利瑞姆有...补偿。至于教会的利瑞姆?你甚至不会意识到它带走的不仅是恐惧,缓慢地,无痛地,直到有一天你醒来时再也离不开它。
        萨姆森让空瓶从他手中滚落。
        在他已经对利瑞姆成瘾之后,只因为一次过错,他就被不容置喙的骑士长梅瑞狄斯踢出了圣殿骑士团。他是违背了教条,那又如何?他自有理由。反正那座见瘟潮的城市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
        但这都无所谓了。他已经被赶到了科克沃的大街上,独自一人面对利瑞姆戒断的恐怖。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最终这些布教,这些利瑞姆,这些谎言会让你变得缺乏人性。教会还不如让法师们变出活盔甲来做他们的脏活。
        法师...盔甲...
        “我的剑,”萨姆森猛地站了起来。直到刚才为止他都差点忘了那把断剑。这才是比过去更值得思考的事情。
        他找到了放着断剑的包,把它背在了肩上,大步走向营地上方那处孤独的帐篷。锤子的敲击声仍未停止。天色已晚,但马多克斯几乎从不睡觉。
        帐篷内部出奇地凉爽,尽管角落里的利瑞姆锻造炉发着光。篷布上的烟渍形成了怪诞的图案,还有一股蒸发的利瑞姆的甜味与烟雾的味道。萨姆森经过一个按大小排列的精美而神秘的工具架。一瓶瓶药水、精华与稀有的粉尘。一个淬火槽。三本封面有着焦黑痕迹的书籍。
        帐篷的一头摆放着剪裁过的皮革,旁边立着一个木制假人,穿着一套盔甲的雏形:胸甲,手甲,护膝,都是按照萨姆森的体型制作的。这套盔甲是用精钢打造的,熔铸着沉重的赤利瑞姆,揭示出这种钢材使用的合金材料。有着加热过的钢与陈旧的鲜血的味道。
        萨姆森停了下来,伸手去摸那件胸甲。他受过圣殿骑士训练的感官可以感受到其中沉睡的力量。当时机来临,他知道穿上这套盔甲就像淹没在融化的玻璃之海,赤利瑞姆与赤利瑞姆——而痛苦海洋的另一侧就是不可征服的力量。
        他对着这件盔甲咧嘴一笑。他的圣殿骑士们经受着属于他们的考验;而这将是萨姆森的。他会像他们一般经受住它,存活下来,并被重塑。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马多克斯正在铁砧前工作,他穿着汗渍斑斑的白衬衫与一件皮围裙,用布从火星下保护着双手,稳定地敲打着。在萨姆森认识他的这些年里,他已经从一个笨拙的年轻法师成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工匠。在他的手下,一件由钢铁与晶矿碎片拼凑而出的盔甲正轻而易举地成形。
        萨姆森放下了他的背包。
        “晚上好。”
        马多克斯的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他有一张瘦削而温和的脸,与一双鹿一般平静的眼睛。他的黑发剪得很密,使得额头上的太阳纹烙印十分突出。
        “你好,萨姆森。我希望一切都好。”
        马多克斯看着萨姆森打开包,但并未停下手上的事务。他可以闭着眼睛锻造,而就算锤子敲打到了他的手,萨姆森也知道他不会发出一点声音——除了为他断掉的手指道歉,因为它们需要时间愈合。清修者们都是如此。
        “我有一把剑需要重新锻造,”萨姆森说,倒出了那些碎片。
        马多克斯用钳子把完成了的盔甲部分放在一旁,双手拿起那把断裂的大剑。“我能看到这里与这里扭曲了。它曾大力击中了一块盾牌。”
        “确实如此,”萨姆森说。“但它还是一把科克沃来的好剑。好到不能就这么扔了。看看你能做什么吧。”他环顾了一圈帐篷内的奇物们,“你没几分钟就能完成,对吧?”
        马多克斯抬起头来。“噢,不。我得先把断裂的两端凿开,再把锻炉加热到足够的温度以便进行焊接。然后——”
        “我只是在开玩笑,马多克斯,”萨姆森轻轻地说。
        “哦。”马多克斯思索了一下,然后顺从地、有条不紊地大笑起来,让他不禁莞尔。
        值得庆幸的是,清修者很快又弯下腰去研究那把断剑,而萨姆森则在一个木桶上落座,享受着空气中萦绕着的浓厚利瑞姆蒸汽的味道。
        教会对其所属的圣殿骑士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但对马多克斯的所作所为却是令人发指的。他是科克沃法环的法师,贫民区——一个更为丑陋的监狱的丑陋名字——那时萨姆森仍是骑士团的一把好手。马多克斯并不是个出色的法师,但他的父母都是剑匠,而马多克斯总是在贫民区的工坊做些小玩意:一些金属制品,一个花哨的匕首柄,还有一次他修补了萨姆森损坏的手铠,为能够修理一件损坏的东西露出微笑。
        “如果你需要帮忙,”萨姆森曾私底下跟他说,“就跟我说。”
        有一天,马多克斯在贫民区找到了萨姆森,他面红耳赤地拿出一卷信件,小声地说:“给我在科克沃的女孩儿。你能帮我拿上它们吗?”
        在那之后,萨姆森偶尔会责怪自己拿了这些该死的玩意。他有时会帮法师们的忙——小忙,或附带一瓶利瑞姆作为甜头。然而,要冒着越线的风险。
        但与那一捆信件一同的还有一张纸,一张被马多克斯折成飞鸟形状的纸。它张着翅膀,就像贫民区的高窗外随风飘荡的海鸥一样。在梅瑞狄斯的掌控下,自由对科克沃的法师们来说只是一个残酷的梦想。他们被锁在自己的牢房里,由圣殿骑士们日夜监视,他们的任何越线行为都被视作可疑。这些年轻的法师们,被告知魔法是一种诅咒,他们是危险的,而他们必须一辈子被幽禁在室内透过窗户看向外界。一些人发了疯。另一些,无论是否疯了,试图跳楼。
        而在这一切面前是这只小小的纸鸟,由一个还未完全对自由与他所爱的女孩的臂弯之梦失去希望的人所折。当法环和教会只想让法师们成为顺从的物件时,它就是人性的证明。于是萨姆森拿走了马多克斯的信。
        消息最终传到了骑士长梅瑞狄斯耳中。她以此为借口将萨姆斯赶出了骑士团,声称这证明他已经变得“反复无常”且“对利瑞姆严重成瘾”。当他们将他押送往梅瑞狄斯的办公室时,这些信件掉落在地,在泥坑中任人踩踏。
        作为一个嗜利瑞姆的乞丐,萨姆森在科克沃的贫民区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他时不时会向寻找逃跑机会的年轻法师伸出援手。而马多克斯被指控为腐化圣殿骑士,而这是一项相当严重的指控。梅瑞狄斯是无情的;他将马多克斯变为了一个缺乏感情的清修者。马多克斯不再向往地平线,也不会因为修理某个物件而感到快乐,或是折他的小纸鸟。他们保留了他的能力,却不必把他当作一个人来对待,这似乎是教会做的每一件血腥勾当的终点。


        IP属地:上海4楼2021-08-08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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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梅瑞狄斯终于垮台,科克沃陷入火海之时,萨姆森找到了马多克斯。他不能逆转在这个男孩身上发生的事,但他的生命不应该就此结束。
          幸存的圣殿骑士们试图重组城市的和平。任何曾佩戴慈悲之剑的人——甚至是那些不合格者——都被需要以帮助平息叛乱的法师。萨姆森曾试图帮忙,但他又该怎么做?忘记一切吗?他已经看过事情的两面,从贫民区到阴沟之中。在法环的压迫之下,越来越多像是他曾帮助过的那孩子一样的法师们心甘情愿将自己交予恶魔。首席法师奥西诺,萨姆森记得他曾是个善良的人,如今也走上了法师的极端道路。
          而作为他兄弟姐妹们的圣殿骑士呢?科克沃分部已经在梅瑞狄斯的指挥下待了太久,他们几乎分不清是非。尽管梅瑞狄斯声称血魔法控制了人群,但恐惧也同样扭曲了圣殿骑士们的思维。
          这种恐惧,在年轻的骑士队长考伦离开科克沃跟随某个真理追索者处理教会事务后,显现出只增无减的趋势。没有了新的命令,科克沃的圣殿骑士们陷入了困境。救赎无迹可寻。每天都有更多关于法师叛乱与圣殿骑士前去镇压的报告。从这些报告中,萨姆森几乎可以从之闻道战争的硝烟与血腥味,以及教会的无望之梦是如何使得法师与圣殿骑士们将这世界分崩离析的。
          一天晚上,他的利瑞姆库存宣布告急,马多克斯还在避难所睡觉,但他还是去了倒吊人喝酒。
          他还没能喝完第二杯,就注意到一个眼神诡异的矮人在附近徘徊。矮人咕哝着说,楼上有人点名要找萨姆森。出于好奇,他从酒馆嘈杂的欢笑声中离开,爬上漆黑的阶梯来到了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他发现一个人影正盯着壁炉里的余烬。
          他起初以为这个陌生人穿着灰袍典狱官的盔甲。但随着他靠近,这个人影似乎发生了变化:更为高大,更为畸形,还有一种强大的魔法环绕着他。出于圣殿骑士的本能,萨姆森拔出了他的剑,但陌生人只是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他把剑放下。他感觉那双冰冷的眼睛看透了他的灵魂。
          然后陌生人开口说道:“此处于我是陌生之处。跟我说说:圣殿骑士是什么?”
          而萨姆森意识到他已经没有真正的答案了。保护法师的人?这些天来,圣殿骑士团已经杀死了近一半的法师,或许更糟。马多克斯的自主意识被毁灭了,而主教甚至没有看梅瑞狄斯一眼。教会的士兵们?圣殿骑士们代替教会忍受着魔法的恐怖之处——憎恶,恶魔,血魔法师——而教会以什么回报他们?拍拍他们的脑袋,再给他们利瑞姆来消除噩梦。
          那么,造物主的骑士?
          但什么样公正而慈爱的造物主会让他的圣殿骑士们遭受这般痛苦?在那些漫长而痛苦的戒断反应发作的夜晚,回应萨姆森破碎祈祷的只有沉默。
          “圣殿骑士团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他不假思索地大声说道。“我们信任他们:我们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而不是被利用,直到我们的思想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的愤怒几乎浮于表面。“他们如家畜般对待我们。我们是教会的圣殿骑士!”
          陌生人举起一个利瑞姆容器,它发着红色而非蓝色的光。萨姆森斜眼看向它,想起了梅瑞狄斯的结局与她拥有的力量。
          “如果你能将这个教会连根拔起,”陌生人发问道,“为这一切带来全新的秩序,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它能给一个圣殿骑士带来比我更好的结局,”萨姆森说,“我愿意为它灌注自己的鲜血。但我早已不堪用了。你问错了人。”
          “我想并非如此,”陌生人回答道,将那个容器递给萨姆森。轻巧得如同递给他一只纸鸟。
          事情从此开始变化。萨姆森为那陌生人付出了代价,而这代价是永久性的,但他知道是在为了什么而付出。其他与他一般的圣殿骑士也是如此。至于骑士团的其他成员...萨姆森能够直面自身的罪恶并接受它。如果这意味着一个教会的罪行将永远不再发生的世界,那他对此心甘情愿。
          实际上来说,萨姆森已经不再是个圣殿骑士了。他的辉煌已经结束...又或是他这么觉得。但这个陌生人——充斥着真正的智慧与力量,而不是某种关于不可见的造物主的胡言乱语——已经看透了萨姆森的内心。他本可以挑选一个完美又虔诚的候选者,但萨姆森确实得到指挥官这一职位的人——指挥一支可以结束这一切的军队。
          萨姆森开始意识到一些事情。首先,士兵们仍然会听从他的领导。他从不要求圣殿骑士们去做违背他们自身意愿的事情,这是一个开始。而有了稳定的利瑞姆供应,他的精神状态安定下来,他的智慧得到了磨砺,他又可以制定战略了。萨姆森为在他与他的士兵们身上出现曾在梅瑞狄斯身上看到的变化做好了准备...但它们从未出现,至少在他身上没有。陌生人提起了他的魔法所能提供的保护,但当萨姆森喝下赤利瑞姆时,他感到陌生人正好奇地注视着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意识到第二件事。现在萨姆森有了近乎无尽的利瑞姆供应,他可以清醒地看待他实际需要的剂量了。当他把那些红宝石色的容器放在灯光下端详时,一个令人生厌的疑问浮上他的心头。如果他的毒瘾比想象中要更为严重呢?如果他开始...对利瑞姆产生抗性呢?又或者这些只是给他自尊心的一剂良药?
          如果,如果。他永远无法确定什么,目前来说。但即便只是这个想法,与他所肩负的信任,也足以让他昂首挺胸,作为他的圣殿骑士的先锋与头顶飘扬的旗帜一同进军了。萨姆森将带领他们走向光荣的终点,无论它在何处。
          萨姆森终究不是个失败者。而他也不再迷失。他已被选中。


          IP属地:上海5楼2021-08-08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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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姆森看向这个庄重而无趣的人,这个曾与他一同在黑暗中受难的人。“你有想过以前的事情吗,马多克斯?科克沃或是梅瑞狄斯,又或者贫民区?”
            马多克斯正在给利瑞姆锻造炉补充燃料,精准地如同在棋盘上摆设棋子。“不,我不会做梦,也没有后悔的能力。”
            萨姆森笑了笑。“那么,成为清修者还是有好处的。”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回忆那个时候。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萨姆森瞥了一眼在人体模型上成形的猩红色而闪闪发亮的盔甲。“还是别了。铁块还会想知道它是从哪个锻炉出来的呢。”
            “我更喜欢这里,”马多克斯说。“这里很平静。我可以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他停顿了一下。“萨姆森,可以提个要求吗?在营地里有很多噪音的时候,我很难工作。”
            萨姆森正准备说他可以把帐篷挪得更远些,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喊声与尖叫声。他迅速把帐篷的幕帘拉到一旁,飞快地冲向营地。
            年轻的圣殿骑士威斯坦双眼闪闪发光,他的毯子在火中燃烧,而他将手中的剑向每一个看见的同僚刺去。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剑,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声响。一个厨师蹲在火堆旁,包扎着他撕裂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在萨姆森颈背上的头发如针扎般刺痛着他。他曾见过类似的疯狂降临在他的圣殿骑士身上。但从未如此迅速。
            威斯坦咆哮着,将剑挥向其他人。一侧,三个圣殿骑士压住了他,拖着他的胳膊试图压制住他——威斯坦甩掉了两个人,而第三个人,营地的军需官跌跌撞撞地带着她脸上的可怖伤痕逃走了。
            “把他交给我!”
            萨姆森急切地推开人群,面向威斯坦。年轻人眼中的红色光芒几乎是炽热的。“站开,威斯坦,”他命令道。
            威斯坦扭曲地笑了笑。红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牙齿,扩散到了他握剑的手上。然后萨姆森意识到他冲出马多克斯的帐篷时没能带上他的武器与头盔。
            “已经更为强大,”威斯坦低声说,“我能够...我们已经尝到了红色的滋味,很快他们都将死去!”
            他空着的手像很是痛苦般攥着自己的头,随后他一跃而起。萨姆森侧身躲过了他,但这位年轻的新兵显然训练有素。如果不是他及时滚到了一边,威斯坦的拳头就会落在他的后颈。萨姆森连忙站起身来,他想起夜幕降临后科克沃街道上的那些斗殴...比小偷更为隐秘的事物在下城区的阴影中徘徊,又像噩梦一般消失。
            但这不是梦。这个男孩是他的圣殿骑士,在他的指挥下,也由他来保护。
            “我们尝到了红色,”威斯坦再次开口,像蛇一样嘶嘶作响。“你将它给予我们。我们将变得...更多。为新世界而战。你如此希望。”
            “但你正让它控制你。”萨姆森说。他们围绕着对方踱步,目光紧锁。“是人使用力量。而非力量控制人。那是教会的作为。也是我们掌控自己的利瑞姆供应的原因。还记得吗?”
            威斯坦尖叫起来,那声音在萨姆森的耳中像是恶魔的挑衅。穿过了环绕着他们的人群,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打扰一下,萨姆森。”他的断剑落在脚下,破碎的部分用皮革包裹着。他用脚尖把它弹了起来,把皮革的末端紧紧缠在指关节上。萨姆森在火光中瞥见了马多克斯毫无表情的脸,然后威斯坦发疯般地冲向他,而他的剑光闪过。
            萨姆森抵挡住了这一击。威斯坦逼近他,他们的剑刃相交。没有剑柄,萨姆森只能勉强握着武器,但他却能够像蜜蜂般快速地向对方刺击。当威斯坦的剑刃在他头顶挥过,萨姆森汲取了早些喝下的利瑞姆的力量,他抽回空着的手,用绝非自然的力量打中了威斯坦的腹部。一道红色的光泽从这一击中扩散开来。年轻人艰难地喘息着,但没有扔掉手中的剑;他为了杀戮而冲上前去。萨姆森提起断刃,打飞了威斯坦手中的武器。那道本该在萨姆森双眼的伤口落在了他的肩膀。
            他抓住机会,用额头狠狠撞向威斯坦的脸。他眼冒金星,有什么嘎吱作响,但是威斯坦跌落在地。那男孩被绊了一跤,他匍匐在草地上,血滴飞溅。
            萨姆森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将剑刃抵在他的喉咙上。“感受到了吗?架在你脖颈上的刀刃?这就是教会的所作所为。为了获得力量而给我们下毒,像驯养猎犬一样给我们套上项圈。”
            他用力按了几下剑刃,心知肚明可以就此杀死这个男孩。他可以提前结束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然后他放下剑。“而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因为我们选择了掌控它。我们会在教会再招募任何一个圣殿骑士前就烧毁这一切。”
            威斯坦瘫了下去,他眼中的红光柔和起来。他发出一声抑制的啜泣,“长官。长官,我——”
            萨姆森挪开膝盖,伸手抓住威斯坦的前臂,把他拉了起来。“它有时会把你弄成这样的,”他说。“诀窍是不要被它所控制。”
            萨姆森扬声向他们四周的圣殿骑士们说道。“让这件事成为你们的一个教训吧。我们要毁灭这个被玷污的世界再重建它。将有鲜血泼洒,而很多会是我们的血。”他的语气强硬起来。“你们中的一些人将会改变——或许会变成一些可怖的东西。但你们将所向无敌。”
            “我们必须如此。你们以为世界会因为礼貌地请求而改变吗?我们正在与一只理所当然地将它的利爪伸向塞达斯实在太久的猛兽作战——而我们需要与之相当的无情之举。铸造一把剑需要火与铁砧。而这一切不值得为之牺牲吗?你们的心与灵魂又价值几何?属于你们自己的权利?”
            一些人开始鼓掌;其他人随之加入。萨姆森将他的声音提高到整个营地都能听到的嘶吼,响亮到那些在黑暗中旁听的人也能听清楚,并将他的断剑刺向天空。
            “一场红色的风暴就要崛起!”
            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呼声变成了一首颂歌:“新的世界!新的神明!红色风暴将崛起!”


            IP属地:上海6楼2021-08-08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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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多克斯将他的其他工作搁置在一旁,为了重铸萨姆森的剑一直忙碌到深夜。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完成这项工作:这柄剑刃将再次捍卫萨姆森的生命。他是马多克斯的将军,也是他的朋友。一切都必须完美无瑕。幸运的是这柄剑并未在与圣殿骑士威斯坦的决斗中再受到损害。就像圣殿骑士们一般,它将存活,并被转化。
              到了黎明,这柄剑已经完成了重铸。还有一些金属边角料留了下来。马多克斯看着它,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他与萨姆森的谈话,关于科克沃与他曾拥有的生活。
              清修者不会浪费。他用钳子夹住余下的边角料,小心翼翼地加热了它,在铁砧上熟练地敲打了几下,最后将它淬火。他将这件作品放在盔甲附近的桌子上冷却——一只小鸟,张着翅膀,锻造自钢铁之中。
              END


              IP属地:上海7楼2021-08-08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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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佬的翻译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8-0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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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9楼2021-08-08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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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8-09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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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膜拜大佬


                      IP属地:江苏11楼2021-08-09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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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给大佬递茶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8-1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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