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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没有送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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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8-30 17:15回复
    (岁逢桃良,雪歇冰销,又至春回。冷寂数月的抱川堂前再闻燕啁,夕时透过碎云的朱阳金辉也很温柔,骀荡惠风作穿针的湖丝,将霞晕织成一张浓淡有致的薄纱。漫将眸光掷去南窗外,廊下早开的长春花可怜见的,日前被心血来潮的祝公主修剪成约莫只有她自己才省得欣赏的“新奇”模样,如今在游风的撩拨下徐摇着参差不齐的花枝,俨是一位极其怪诞的舞者。)
    (如斯一个静好的春日傍晚,抱川主人正很是风雅地搦管将澹沲春景绘录纸上,有只红壳黑斑的瓢虫很冒失地扑向轩棂,抬目去瞧时,它正迈着混乱的步,绕着窗沿摇摇晃晃地打着圈儿。而稍远处、又一次在日入时分到访的雾公主也如这只晕头转向的瓢虫,细长的影时而绕过垂花门、时而又匿于红墙后,好似拿不定主意是否应当踏过门槛。低低笑了声,蘸上两点朱墨,不疾不徐地在所绘的辛夷枝叶间添一只圆壳小虫,复取黑墨在树后勾描出与怀雾相近的人型,才将彤管置回玉枕,饶有兴致地端详起窗外这只仍很迷糊的小虫,不忘分些眼风与院墙边那角摇摆不定的身影,在月白的裙袂飘进又出三回后,终于悠悠递去招呼。)
    眠眠,进来罢…我瞧见你啦。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8-30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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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宁八年的早春,因日渐暖,檐上融雪半消,偶有一二滴落下来的,恰好砸到牖上,‘啪嗒’一声。日光长长的午后,明山的雾公主在外院与琼娘研究着那株花——上回同她小戎哥哥栽种,仍不知名。她蹲在花旁,将脑袋搁在膝上,堆出双颊的肉,偏又忧心地皱着眉头,滑稽得很。)“先下折了这一朵,过几日它还会再开么?”
      (琼娘并不敢插话,因不会培花,又因怕自己说了几句不好,惹她气恼与眼泪,二人就此一动也不动的守着。仍是雾公主伸了手,犹疑着握住嫩绿的花茎,不由多看一眼身畔的琼娘。)“我要折啦,我真的要折啦!”(欲言又止的琼娘与‘欲折又止’的公主再次一动不动的相对着,直到听见平日里培花的小苏拉笑道‘公主放心,还能长呢,你瞧它还有花苞。’)
      (雾公主慎重而又认真的折下花,因见书上说‘花要赠与心爱的姑娘。’——虽不明为何,却十分坚信,由是踏着夕阳的影来到抱川。轻悄悄地,像一只在膳房偷鱼干的狸奴,沿着宫墙边行,又藏于光秃的玉兰树,最后躲到门旁。不知早被里间的祝公主发现,连一路上思量的腹稿都被唬得忘个精光。羞怯的迈进阁中,正迎上祝公主笑盈盈的眸,索性扬起颔,理直气壮。)“我,我才没躲!阿姊,我要赠一枝花予你。”
      (捏着花茎的手负于身后,刻下伸在天光下。糟糕!我的花呢!瞧着光秃的花蕊,眸中登时蕴起水雾,世上怎能有无瓣的鲜花,如此无稽。)“我的花……花呢,”(扑进阿姊怀中,抓着她的衣角,轻声呜咽,怜惜那不知所踪的花魂,话也断续,愈说愈难过。)“呜…谁…谁拨走…了它们…”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9-02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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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公主好似总是在日月更替时到访抱川。疏风薄日是她所乘的鸾舆凤驾,万道赪霞作她的卤簿仪仗,至于归去云巢的燕雀嘛,它们元是奏雅乐的妙手,可惜雾公主不喜,于是很识趣地赶在雾公主前便匿形于繁密叶帘后。)
        (至于这位满腹奇思怪想的小公主登门所为何事,祝公主从来忖不明,也早已弃了想去揣度的心思。皇父膝下有数十位娇媛,清雅者如靖善、颖慧者如靖丽、灵动者如靖宜,她们虽持着不同的秉性,却很乖顺又如一地受缚于庭训,鲜少有甚麽行举逾出“规矩”圈划的范畴。而怀雾不同,她会在重华宫顶撞女先生、会在释教与道法之间游走,有些离经叛道的意味(夸张的说法),与她蕙名远扬的额娘俨是对立的两面。若非要拈取甚麽词藻形容她,合衬的约莫是“玄妙”——像靖淑这样循规蹈矩的公主,在怀雾面前更像是一只逐云而行的笨鸟,尽管努力想要追上游云的脚步,却永远也参不透这朵飘忽不定的云下一瞬打算移往何处。)
        是眠眠植的花吗?我瞧瞧…
        (尔后上演的这一出戏码,再另辟蹊径的撰文者怕也很难想出,但思及这件有些荒诞的事发生在怀雾公主身上,好像一切又很容易便能说得通。小公主细软的发一如既往地因亟亟行路而沁生的薄汗粘连作几绺,为她梳解开,一壁宽解道)
        兴许是风吹落了它,也可能是适才过何处窄道时挤蹭了去,(膺内渐渐腾生出一点捉弄的心思,手中动作渐缓,望向她的目光中藏了些狡黠)又或许,元在明山梁下筑巢的某只鸟雀恼眠眠不许它在明山容身,存了报复之心,于是尾随着你、再悄悄将它叼了去。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1-09-03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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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现在!300字开始!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9-0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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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还捻花悲吟的小女娥,迨闻祝公主‘相劝’,一瞬沉下脸,小眉不由一动。心心相隽的小妹清楚,她从不轻易说笑,庄严慈眉俱是她。)
            (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扬手又垂下,汲汲将它掷于地。她无法想象方才有一只雀距她如此相近,它的尖喙在啄食花,只消半点偏颇……便会落在她的手上。脑袋里全是这可怖的画面,陡然打了一个寒颤,未知是恐惧还是气恼。)“真可恼!”(受尽无妄之灾的花卧于地。小雾公主垂眸凝着‘花的残躯’,它所渴望的只是生命与春光下盛放。娇弱与美丽是它,所以这样也需谨慎,那样也需谨慎,是有原因的。)
            (蹲下身,仿佛在明山院中观它时,散开的乌发几绺落在颊畔。静迨半刻,一只小手仍怜惜的将它拾起,再度握于掌心。我念辛夷格格,若这时她在,定要替我斥责这只雀,‘管它什么道法自然!我的花自然无为又惹了谁?’她像是‘助纣为虐’的一把好手,这可不是开玩笑。)“可是这样我就无法送给你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夕阳余晖下,暮云叆叇,掩盖了这片总随春潮涌动的雾。)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9-08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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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花何辜,莫与它置气嘛…
              (睇见愁雾与浓云渐渐向怀雾合拢,沉似千钧地牵扯下她的嘴角、又攀上她未曾描妆过的眉,簇拥起一座陡峭的崇阿。开始懊恨适才不应同她开这样的顽笑:穉岁的小明山主将姊姊所言奉作金科玉律,她或许尚不能分辨鸟雀偷花是一贯庄重的怀祝偶然的俏皮话——哪里有这样小器又聪慧成精的雀。)
              (在怀雾身侧蹲下,怜惜的目光先投向她掌中瘦削的花茎、又游向她,轻声道)前朝儒生唐子畏有一则轶事,说他客居桃花庵时,庭前植有一片牡丹。子畏是个风雅人,又甚是爱怜这院牡丹,花期盛时便在院中置一张案,邀祝希哲、文徵明共来浮白赋诗,醉了便眠在芳客环围里。
              (手探前去,将小公主垂落在颐边的发别去耳后)可怜花开花落终有时,转眼花事了,唐子畏大恸,要僮仆去将残花碎瓣拾了,用锦袋装裹着埋葬入地,又在原处立起一座冢,以祭陨殁的香魂。
              (镇日里不知“忧”字何描的烂漫小公主黯然神伤时,好像一株在凄风苦雨里演漾的瘦弱兰草,又似一只离群的迷途小兽,水雾泛在她困惑的鹿眸中,连带着扇睫也湿漉漉的)眠眠不是一直想做一位风雅的公主嘛?我想,咱们不如也学一回唐子畏,将这枝花埋入抱川院中,喏,就在那一面瓦花墙前,(辛夷树也植在那角,午后金乌游移向西,玉叶间隙漏下的明光助它茁壮生长,交叠的虬枝搭就成一棚遮挡风雨的天然庇所,最细致的花匠所能给予的呵护也莫过于此)兴许来年的春使会将它消弥的魂魄捎回,使它再次生根吐蕊,尔后年年岁岁,随东风生、伴熏风落,岂不比刻下一枝只余数日鲜活的离根花长久许多。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1-09-08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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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想做一位风雅的人!我本就不想做!”(小雾公主涨红面,紧攥着花茎向她辩正,连颤颤地声也不自觉拔高几分。眸中蕴起的泪终是滚落下来,滴在纤白的手腕。还未曾用过这样的态同祝公主说话,她早对‘风雅’一词生恶,非为‘风雅’实在难作,因这可使她脑海中浮起那位令人讨厌的女傅,‘莫想按自己心意去解答,你们如何也无用。’她丑陋的脸庞与和着冷笑的言语。)
                (声息戛然止于抱川的内室,一缕默言的风搅乱了悬挂的纱,仿佛盼着能从这僵持的气氛中逃脱,往太清去,向云渐空的暮色中去。抬起手背抹去挂在睫上的泪花,它们将一切都模糊了,花茎也虚开,似又活过来,虚无地生出两根芯,摇曳着,就如生长在春光下。)“这是…小戎哥哥帮我…帮我一起栽的。”(怒气渐殆,吸一吸鼻,断续着。)
                “它很紧要。”(轻声地告诉她,却又如自示。不得不承认,关于它太过仓促的生命,自己是位‘始作俑者’、或说‘不杀伯仁’。这些词也应是这么个道理,每回说过她总要再想想。至于祝公主口中的‘来年’,尽管明山里培花的苏拉从未说过,可怀着止不住的悲悯与信任祝公主的心,小雾公主仍是信。)“是真的么?来年它或许会再生。”(她的眸中还残余泪水,亮晶晶的映出祝公主的模样。)
                (快极又垂下眸,额抵在膝上,琢磨着。两道小眉聚了又散,一张圆脸在祝公主看不见的地方,早同衣裳皱到一块儿去了。)“我们将它埋在辛夷树下罢。那么辛夷花落下时,它也算再度开了花。”(打定主意,这才吝啬的露出半张小脸。)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9-09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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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讳为光阴的白马飞驰过乾宁八年的界碑,仙圃中的蕙兰汲纳它驮载来的明光与玉露,在旦夕更迭、星移物换间已悄然被惠风裁出亭亭的身段、蔓生出待绽的苞。我留意这丛名为“雾”的兰草时,它不过甫钻破红泥,冒出一捻细弱的尖,以一种有些古怪的姿势扬向阳乌。在一众名芳贵草中,它不甚起眼,仪态也不比旁的草植讨喜,我却偏偏一眼相中,尔后的数年间热衷于作一位“多管闲事”的花匠,为它浇灌、松土,晴时支起一张棚遮凉、雨时撑起一柄伞挡雨,悉心护佑它日益茁壮。有人说它古怪,我将此视为可爱;有人道它乖张,我认定这恰是它的与众不同。我自以为了解它,却未曾想它亦有“专属”的秘辛——“风雅”一词或许即是小明山主不为人知的逆鳞。)
                  是姐姐误会啦,对不起。(很轻声地与她诉着歉疚,解下腰间的素帕,有些踌躇地递去。漏窗外的明色在飞速消褪,兰室中先一步被昏瞑笼罩,本就沉闷的晦暗与刻下令人尴尬的阒寂交织成厚重的浓烟,吐息由是变得很艰难)
                  你只取了花枝,没有刨出它的根,是不是?(小心翼翼地询她,欲将宽慰的话句作针线,缝补被适才的先入为主撕扯出的隙罅)根在、花髓即在,只消如常养护,静俟来年燕回时东风催生、酥雨津润,便又能长出与今岁无二的花啦。(又添上一句)戎定早已知悉你对它的珍视,他不会怪你。
                  (山雨来前,小鬟元持着火折子要去点灯,因雾公主的爆发而不敢妄动,此时见公主的未名火渐止息,才怯怯地去燃起高烛灯,骤然的光亮下只能视见一片模糊的影,几颗明晃的豆黄飐闪在其中,须臾才察觉那是随风曳动的烛火)不需要以辛夷充作它的花,它自会生长为比辛夷更娇艳的模样。(昏黄的光也清楚地照见眠眠满是泪痕的半张脸,试着去牵她的软荑)好啦,不哭啦。咱们一道将它埋去那面墙下好不好?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1-09-09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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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雾公主在橘黄的烛光中仰起脸。眼周粘腻着已经干涸的泪,痒痒的,使她不大舒服,却并未接过那张帕,仅用手背随意地揉了揉。抿起耷拉的唇,似欲答,又因喉间生涩,或是不知如何做答,久久未发一言。)
                    “小海说它还有另一颗花苞。”(又抱膝沉默了好一阵,才对她说出折花时那位小苏拉的话。可雾公主并不觉那是它,她将每一朵花都看作独一无二,哪怕它们皆生于一株,哪怕都是孱弱的躯,它们每一枝亦是不同的。声音轻悄悄地,推心置腹地告诉她。)“我只在意它,并不是怕小戎怪我。若它是姊姊帮我一道栽的,我也会这样要紧它。”
                    (将小手放入她的掌心,在半晦里的两位公主动了起来,窸窸窣窣,好似误入了一条芳径,裙摆教两旁的花草缚住。夜色初临,抱川的院中已落了好大一片霜,好凉的月,从广寒清虚府蔓延到尘世里。)“路在哪儿,它们被霜掩住了么?”
                    (佯装不在意地跟在祝公主后面,静静地融在夜色里,忽然。)“你瞧——”(握着花茎的小手朝天举着,它在月下,月周发亮朦胧的云恰成为它的瓣,清楚无二。)“原它是一朵云花。”(像月光那么洁净。终于破涕带笑的小公主轻飘飘的,终于将一朵花送给了她心爱的姑娘。)“送给你。”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9-09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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